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5【靜青（靜濤君x青陽子）】夜鶯，死亡与愛（星際背景，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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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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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7-0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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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5【靜青（靜濤君x青陽子）】夜鶯，死亡与愛（星際背景，更6）

　　星历2019年，6月28日。
　　是夜，联盟上将青阳子决定叛逃。
　　
　　1.「我的心疼痛，我感到昏昏欲睡，麻木不仁，
　　好像是饮过毒鸩，
　　又像是刚刚吞服过鸦片，
　　开始沉向冥府的忘川。
　　这并非我对你的福气有所妒嫉，
　　而是你的欢乐使我过度欣喜——
　　你呀，羽翼翩翩的树精，
　　在山毛榉的绿叶与荫影之中，
　　在那歌声悠扬的地点，
　　你舒展了喉咙，歌唱着夏天。①」
　　
　　青阳子从梦中醒来，不是依靠通讯器的内置唤醒软件，而是他自主醒了。
　　梦境总是朦胧暧昧，这次也不例外。可青阳子却觉得分外真切，那些破碎的片段好似是他遗失的记忆。
　　应是在他上军校之前的那个暑假。已经成为将军的紫阳子带他去基地参观，那时他和紫阳子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说句兄友弟恭也不算错，他会选择上军校也多少是受了紫阳子的影响。
　　他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基地的俯拍视频，这与亲眼所见是大不相同的，处处皆是新奇，在紫阳子有事离开的那半个小时里，青阳子做了大多数中二熊少年会做的事——“随便到处看看”。
　　原本像青阳子这么到处乱逛的半大孩子应该很容易被发现的，但那日守卫似乎格外松懈，竟让青阳子一路轻松地参观到了禁地。
　　所谓禁地都是位置隐蔽却又要在进出口标识危险的所在，就像是诱人堕落的撒旦，让人明知前路通往地狱，却也停不下脚步。
　　那扇铁门没锁，只虚掩着，似是有人一时大意，又像是刻意而为。青阳子推门进去，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幽暗的地下实验室之类的，入眼的却是一条狭长的充满“阳光”的长廊。
　　两侧的墙壁都是投影屏，上面蓝天白云绿叶葱葱的景色全是假的，就像青阳子小学学校里的大礼堂一样。不过这里的技术显然强过普通小学里的，要不是青阳子将手按上去得到了微末的屏幕反馈，他肯定以为这只是透明的玻璃落地窗。
　　长廊的尽头是温室花园，或者是果园？总之里面的植物当时的青阳子大多数都不认识，就是现在，或许也只认识其中几种剧毒的。
　　把培育有毒植物的温室划为禁地似乎没什么不妥，但是青阳子在里面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甚至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年，留着齐肩的蓝色长发，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病号服总是宽松的，便愈发显得他削瘦脆弱，但实际并非如此，比起那些不会动的植物，他才是这里最危险的活物。
　　在青阳子与他目光相交那刻他已经从后腰拔出了一把造型小巧的激光枪——不是市面上的仿真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武器，这点在他朝青阳子开出一枪时得到了证实。
　　一开始青阳子以为是他枪法不佳，毕竟以他的年纪远不到学习使用枪械的最低条件，但下一枪依旧是同一位置，险险掠过青阳子的发丝。
　　“我没有恶意。”青阳子抬手双手，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
　　蓝发的少年拿着枪的手并没有半点动摇，冷淡道：“如果你有恶意，刚才那两枪瞄准的就是你的眉心。别再靠近。”
　　青阳子扯了下嘴角，依言站在了原地。其实他们的距离也不算太远，青阳子可以看到空荡的病号服袖口中少年削瘦的手臂内侧有条码刺青，就像是超市里的货物那样。
　　JTJ-0。
　　青阳子还记得那个编号，反而是那个少年的脸记不清了。既然是梦，自是梦不到从未见过的人，青阳子如此自我解释。
　　“我叫青阳子。”青阳子自我介绍道。
　　那个少年，JTJ-0的目光似乎有一瞬迷茫，他将枪收了回去，声音依旧不带情感：“你不该来这里。”
　　“可是门没锁。”青阳子说得很坦然，“你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JTJ-0如此回答。
　　“那你也是偷溜进来的？”
　　“不是。”依旧是否认的答案。
　　青阳子意识得到对方并不想和自己有过多交流，可是……又微妙的，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和亲近，就像是遇到陌生人的动物幼崽，保持着一个自认安全的距离密切观察他的动向。
　　如果是因为生病所以不喜欢与外人交流似乎也说得通，青阳子于是又问：“你生病了吗？”
　　JTJ-0迟疑了两秒，说：“……不算是。”
　　的确，他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重病，至少表面上没有。
　　青阳子脑子里冒出来许多关于人体实验的猜测，但终究觉得荒谬。这里可是基地，又不是什么反政府组织，为什么要弄出那些非人道的实验。况且对方并未戴着镣铐，甚至手里还有武器。
　　“你在这里做什么？养病吗？”
　　“学习。”他顿了下，终于没有等青阳子再问便说了后续：“学习分辨有毒的植物。”
　　“那你认出多少了？”
　　“三十二种。其中有十一种致命，三种会让人短暂神经麻痹，一种……通过空气就会让人产生幻觉。”JTJ-0眨了下眼，青阳子好似现在才发觉他的眼睛是极漂亮的蓝色。
　　“你中毒了。”
　　确实是中毒了，青阳子在军区医院足足躺了两天才醒。不管是他还是紫阳子，或者医生，都一致认为他是中毒出现了幻觉。毕竟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他真的在那个充满有毒植物的温室里遇见了一个枪法极准的蓝发少年。
　　青阳子坐在床上发愣了片刻，照往常一样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少年的模样，照旧没有成功。他能记住的只有那一双蓝宝石一般的蓝眼睛罢了。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七年三个月零七天。直至叛逃那刻，他才终于意识到那天他能走到禁地不是凑巧，而是紫阳子有意安排。
　　

　　2.「啊，但愿有一口美酒，
　　一口曾在地窖冷藏多年的美酒！
　　人一尝就会想到花神，想到葱绿的酒乡，
　　想起舞蹈、恋歌和丰收季节的欢狂。
　　啊，要是那杯酒带有南国的热气，
　　红如人面，充满灵感之泉的真味，
　　珍珠的泡沫在杯沿浮动，
　　能把嘴唇染得绯红，
　　我就会一饮而尽，悄然离开尘寰，
　　随你隐没在幽暗的林间。①」
　　
　　“编号。”身着防护服的男人开口道。
　　“JTJ-79。”蓝发的青年说着将袖口拉高，用自己手臂内侧的条码对准了扫描仪。仪器于是亮起了绿色的灯，传出冷冰冰的机械音。
　　「祝任务顺利，JTJ-79。」
　　JTJ-79便也微笑着回应：“借你吉言，夏娃。”
　　夏娃是JTJ-79擅自取的名字，并没有特殊含义，实际上，他能够接触到的人工智能他都统一称呼“夏娃”，不管对方的语音系统究竟是以女性还是男性声音示人。
　　这是不必要的，JTJ-79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问奈何脸上的不满。或许也不是真的对他不满，问奈何只是对什么都一副厌恶的模样——他的创造物，他的失败品，甚至包括他自己。
　　JTJ-79以惹怒问奈何为乐，虽然他并不需要快乐，目前为止也没有取得成功。
　　任务并非通过问奈何传达，而是一封发送到个人终端的邮件，但JTJ-79确信问奈何知情。他走到地下车库，在一众机甲车里走过，最终选择了他最爱的坐骑——一辆重型机车。旧时代的产物，缺乏安全性，没有自动模式，已经是旧货市场都难得一见的古董。
　　不过，也不值钱。
　　时事动荡，没人在意古董价值。
　　JTJ-79戴好头盔，拎动油门从车库冲了出去。
　　目标在酒会上。是宾客还是主人并无所谓，反正抹杀掉他或者她的存在就好。JTJ-79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又确认了一次对方的长相，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特别这个词十分微妙。问奈何培育出来的小怪物们都是特别的，但是特别的太多了，放在一起便又都变得普通平庸，不够特别。
　　JTJ-79觉得问奈何最终是要死在他的某个小怪物手里的，但不会是他。可能这也是属于怪物的直觉之一。他把车停在了举办酒会的酒店后门，没用多少时间便破解密码潜入了员工休息室换上了一身黑白的侍者西装。
　　长至腰际的头发在开车过来的途中吹得有些乱了，JTJ-79只好找了根发带把头发系在脑后。并不是没有想过剪短头发，毕竟很多时候长发的男人比短发女人更容易引人注目。但是终究没有下手，他习惯如此了，就像他一次次习惯“新”的身体。
　　他端着托盘游鱼一般在人群里穿梭，浅黄的香槟被送到一张张说不上陌生还是熟悉的面孔手中。
　　JTJ-79开始思考这次要用什么方式抹杀。
　　下毒无疑是最简单的，但在这热闹的舞会上似乎不够出彩，JTJ-79不无恶意地想。
　　灯光在十点整弱了下去，聚光灯洒在了会场中央，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始絮絮叨叨，过了一刻有余终于响起了舞曲。领舞的是个红发男人，他似乎并不情愿参与这种活动，舞步显得略微僵硬，倒也不算太差。
　　JTJ-79不自觉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男人的头发修剪得很短，身材笔挺，穿着军装，从背后看就很是赏心悦目，待转过身时JTJ-79却不自觉愣了愣。
　　这张脸他是“记得”的。
　　鲜有人造访的隐蔽之处，困于营养液中的男人若有所觉，漂浮于透明液体中的左手轻轻勾动手指，荡漾起细微的水沫。
　　JTJ-79捂着后颈低哼了声，深埋脊髓的芯片刺痛了一瞬。这种尖锐的疼痛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得如同错觉。
　　红发的男人转向了JTJ-79这边，似乎也认出了他，舞步错了一步，差点踩了舞伴的脚。
　　JTJ-79忍不住笑了，男人是叫青阳子，他还记得。
　　青阳子原本只是略显僵硬的舞步变得紊乱起来，目光不断朝JTJ-79扫过来，又是诧异又是好奇。
　　相遇的时机总是不对，JTJ-79在心里感叹。一曲终结，青阳子似乎想要朝他走过来，但被女伴拦了下。JTJ-79从袖口拔出了极袖珍的激光枪，青阳子自然看到了，他下意识护住了身边的女伴，喊道：“蹲下！”
　　雄浑的声音与下一支舞曲的前奏相合，几乎掩过高脚杯破碎的声响。红酒溅满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前胸，然后才是从心脏涌出的鲜血。颜色相近的液体以不同的温度和质感融合一体，坠落在地。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很聒噪，就像是在寂静的森林打出一枪，惊起的吵闹鸟鸣，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枪是不是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JTJ-79将那把袖珍的枪随手扔进了一杯香槟里，混在慌乱的人群中往门口移动。他又一次捕捉到了青阳子的视线，这次似乎又多了点难以置信。JTJ-79将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用两指在嘴唇轻点，用口型“说”：
　　「再见了，我的亚当。」
　　或许就像他喜欢把见到的人工智能都叫做夏娃一样，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五年九个月零一天。
　　
　　——TBC
　　注：①《夜莺颂》（约翰·济慈）

[ 此帖被五羊在2019-07-15 13: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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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8)

1樓發表於: 2019-07-01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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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远远地隐没，消失，并且忘记
　　你在林间从不知晓的东西，
　　忘记这里的厌倦、焦虑和烦躁不安。
　　这里，人们坐在一起长吁短叹；
　　这里，老年瘫痪了，只剩得几根白发摇晃，
　　青年也变得苍白，瘦削，以至死亡；
　　这里，人们一思想就感到伤悲，
　　就会绝望得两眼铅灰；
　　这里，美人的双眸难以保持明丽，
　　新生的爱情第二天就会凋敝。①」
　　
　　在加入军队的第二年，青阳子有了他专属的战舰——无敌战龙。
　　名字很中二，却又很切实。他与这架战舰十分契合，天生一对，战无不胜。
　　众人都觉得他会成为继紫阳子之后联盟最年轻的将军，甚至接任元帅。这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毕竟他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老元帅也确实透露出要将孙女嫁给他的意思。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察觉。
　　青阳子似乎是与情爱绝缘，一心扑在了事业上。现在已经是他参军的第三年，是否更上一层似乎只在于下一场战事。
　　但最近似乎很平静，平静到显得不正常。
　　青阳子正乘坐一架民用星舰前往某个小行星，以普通人的身份，甚至为此做了一些伪装。
　　休息舱里有人在玩扑克牌，虽然联盟早已禁止赌博活动，但现在身处外太空的铁匣子里自是无人监管。青阳子在门口路过，也被邀请了下。
　　“我不擅长。”他推脱道。
　　行军和赌博从不一样，他可以头脑发热一掷千金作赌，却不可能用将士的性命去打无把握的战争，他从不爱赌桌上的游戏。
　　走过休息舱后就是货舱。青阳子用新研制出来的小程序黑了货舱的密码锁，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他收到了匿名信，举报这艘星舰有参与军火走私。信中除了写明这艘星舰的编号再无其他，不算是什么正式举报文件，但青阳子还是决定来调查。
　　货舱的灯比较暗，青阳子于是打开了个人终端上的小型探照灯。大概是疏于打扫，狭小的空间满是灰尘味，近处摆放着的都是些旅客的行李，再往里走灯光愈发幽暗。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往前了。”黑暗中突然有人出声。
　　青阳子微微抬手，探照灯照射到了那人的双脚，然后是上半身。他背靠着货架站着，蓝色的发丝比上次与青阳子相见时白了好几缕。
　　“是你。”
　　“是我。”男人笑了，那双蓝眼睛在暗处微微泛着光，有种别样的美。
　　青阳子清楚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杀手，是联盟的通缉犯之一，可他却问：“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为什么要问一个要杀你的人的名字？这没必要。”
　　“我想知道。”青阳子关了探照灯，于是两人一起陷在了昏暗之中。
　　“103，我现在的编号。”JTJ-103说。
　　这与青阳子在温室看到的那次数字不同，他不懂其中的含义，但他确信面前的JTJ-103与在温室和舞会上见到是同一个人。
　　“你预备怎么杀我？”青阳子问了点切身相关的问题。
　　“我还没开始考虑。”JTJ-103说着从身后的货架上抽出了一盒饼干——不算健康但是味道好的食物。
　　JTJ-103拆开包装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下咽，然后说：“你不问问是谁要杀你吗？”
　　“你会坦白吗？”青阳子反问。灯光很幽暗，JTJ-103的五官便显得朦胧。
　　“确实有悖我的职业道德，不过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人选。”
　　“我不想多做怀疑。”青阳子问道：“你既然是要杀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在几分钟前我改变主意了。想杀你的人似乎觉得只有我不够保险，这里面的炸药足够炸毁一个太空站。”
　　才被按灭的探照灯又一次亮了起来，照亮了JTJ-103身后的一堆炸药，让他不禁眯了下眼。
　　“还有十分钟，你可拆不了这么多。而且这里……最近交通拥挤，直接丢出去肯定不行。”
　　青阳子没回应这句，沉声说：“你去通知乘客进逃生舱。”
　　“对本来要取你性命的人下达任务不太好吧？”JTJ-103笑了笑，将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干也塞进了嘴里。
　　万幸逃生舱并没有被动手脚，危机关头十分钟也足够把这些惊慌失措的男女老少塞进逃生舱了。
　　青阳子没去拆卸炸弹，那不是他的专长，也如JTJ-103所说，时间不够。他去了驾驶室，从自动驾驶切换了手动驾驶，改变了应有的航道。
　　“你准备带着一堆炸药去哪儿？”JTJ-103忍不住问。
　　“越远越好。”
　　JTJ-103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那你呢？”
　　青阳子没有回答，“逃生舱应该还有剩余，你……”
　　“先生，你忘了我是逃犯吗？”JTJ-103轻笑，手指按在了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停了下来，他齐腰的长发又白了几缕。
　　“一起逃生吧，”JTJ-103舌尖微颤，缓缓吐出那两个字：“青阳。”
　　因为青阳子更改了航线，他们两人逃离的时机又太迟，不免受到了爆炸的波及，逃生舱飘、确切地说是撞到了一个废弃的空间站。
　　这里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只剩下一座破旧的信号塔和一间破败的小屋。食物和水自然是没有的，就连椅子也只剩一张，青阳子和JTJ-103对望了一眼，都没去坐。
　　“这里没有信号。”
　　“只能等了，看有没有人能在我们饿死之前找到这里。”JTJ-103说着朝窗外的信号塔看了眼，调笑道：“就是不知道先找过来是搜救队，还是来确认你死活的杀手。”
　　“不论是谁，短时间大概都找不过来。”青阳子也顺着JTJ-103的目光看向外面的信号塔——现在只能说是废弃铁塔了，在一片昏暗中没有半点光亮。
　　青阳子的目光于是又落在了JTJ-103身上，那头蓝发确实又多添了白丝，并非是他的错觉。关于他是如何被JTJ-103从驾驶舱带出去的记忆也不存在，好像他只是发了一下愣就已经被裹在逃生舱里撞向这个废弃信号站。
　　“你是异能？”他终于问。
　　“想要把我送去实验室吗？”JTJ-103笑着反问。
　　“不……只是，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异能的任何消息了，我以为……”
　　“事无绝对，总有漏网之鱼。更何况，这世上有心人那么多。”
　　青阳子没法反驳，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多得是他了解不到的事，就算是他身边的事他也没可能面面俱到。
　　“这对你的身体损害很大，不要用了。”
　　“你在关心我吗？”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三年两个月零七天又六个小时。　
　　
　　
　　4.「飞去，飞去，我要向你飞去，
　　不是与酒神同驾豹车而去，
　　而是乘坐诗神的无形的双翼，
　　尽管这头脑恁地迟钝、团惑和呆滞。
　　啊，此刻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
　　夜，是这般地柔和，
　　也许月后已经登上宝座，众星正在四周守望，
　　但是，这里却没有光亮，
　　除了几丝天光，随风穿过窗枝的隙缝，
　　穿过绿叶的荫影和苔藓的曲径。①」
　　
　　“你在关心我吗？”
　　青阳子无疑是个好人。JTJ-103如此觉得。甚至，他可能会想要劝说自己投案自首，然后站在法庭的证人席，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按在法典上，宣誓自己没有半句假话，一边陈述他所见过的JTJ们的罪行，一边恳请法官给予宽容。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选择更好的路。”
　　所谓的选择一开始就不存在，但是JTJ-103并没有这么回应青阳子，他只是说：“都说站得高看得远，我们去信号塔上试试看吧？”
　　信号塔原本是有电梯的，但废弃多时现在显然没办法再使用了，所以两人是爬的外围的消防梯。这用不了太多时间，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过话，只有慢慢急促的喘息和高处的风声。
　　这里离月球很近，给人一种伸手就没触碰到的错觉，但实际距离却是乘坐联盟最快的战舰都需要几分钟的路程。
　　JTJ-103和青阳子一起坐在了塔顶，又一起确认了在这里也是没有信号的，变化只是风更大，月亮更亮。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吧。”JTJ-103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要开始考虑用什么方式了吗？”青阳子随口问道。
　　“你想选择哪种？”
　　“战场吧。那是战士最好的归宿。”
　　JTJ-103微微垂眸，他侧腹插着一块铁片，不知道是星舰还是逃生舱的一部分。刺入时还是高温，所以并没有流出太多血——不过也只是相对来说罢了。如果现在拔出来，大概不到半刻钟他就会失血休克。
　　“这里距离航线并不是特别远……但是位置太偏僻了。”JTJ-103轻轻叹了口气，“没有食物和水你撑不了几天，如果现在有什么东西——比如一颗炸弹，这样可以引起附近航道的星舰的注意。”
　　“可是这里没有。”
　　“会有的。”JTJ-103又一次使用了他的异能，风停了，周围寂静一片，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一个活物。他抬手在青阳子脸上轻轻摸了下，手上方才触碰过伤口的未干涸的血液便沾染到了对方的侧脸。
　　就如同青阳子所说，使用异能对他的生命消耗极大。只是停住小范围内的一秒就能消耗掉他几个月的生命，他的发丝在呼吸间快速染上霜白。
　　他靠近青阳子，近乎贪婪地感受对方周身的气息，然后慢慢拔出了那块扎在他腰侧的残片，暗红的血快速地涌了出来，时间也开始流动。青阳子看见了他手上的血，错愕地问：“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你需要包扎，不然不等有人过来你就会先死于失血。”
　　JTJ-103并不打算接受青阳子的善意，他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高塔的边缘，合着风声说：“静涛君。”
　　他看着青阳子焦急又有些迷茫的脸缓缓道：“我的名字叫静涛君。”
　　然后那块才被他从身上剥离的铁片又被扎进了他的右颈。他计算了一下信号塔的高度，大概不到他落地，这具躯壳就会因为失去心跳而启动内置的自毁装置炸成一朵绚烂的烟花——足够引起注意了。
　　可惜计划终有疏漏，他的下坠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青阳子扑过来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让他悬在了半空。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正式的亲密接触。信号塔并不平滑的钢铁边缘刮破了青阳子的手臂，血液由于重力而缓缓下坠，一直淌进他的掌心，让他愈发快要抓不住JTJ-103的手。JTJ-103，不、静涛君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青阳子掌心的温度烫伤了。
　　“你在做什么！快抓住我的手。”
　　这句话太具诱惑力了，静涛君被捉住的右手轻轻勾了勾手指，但终究没有用力回握。
　　“还会再见的……我的启明星。”
　　就像亚当一样，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名词。
　　静涛君挣开了青阳子的手。
　　而在某个实验室中，工作人员正在向问奈何报告工作。
　　“JTJ-103已经失去联系几个小时了，那位的情况也不太稳定。”
　　问奈何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交代道：“加大镇静剂的浓度，准备唤醒JTJ-104。”
　　营养液中眼睫颤动好似要醒的男人被药物安抚了下去，而在隔壁的房间里，与他外貌一致的男人正缓慢“苏醒”。
　　“你任务失败了。”问奈何的语气不见责备，也不带讥讽，显得格外冷淡。
　　JTJ-104像是初次学习说话的婴孩，好几次才终于发音清楚。
　　“没……错。”
　　问奈何轻笑了声：“先适应这具身体吧。”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三年两个月零六天又十八个小时。
　　
　　注：①《夜莺颂》（约翰·济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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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7-02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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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培養罐的人是最原始的靜靜嗎？青陽現在到底是欣賞還是喜歡他？好期待！求太太快點更新！

酆都路，殉道行，梟雄葬荒骨。天無聲，地無語，凡塵豈是人中末。末日，無神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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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7-02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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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神魔狩獵者) 的帖子

是靜靜哦，青陽對他還不是喜歡啦
我更很快了……不要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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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9-07-15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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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我看不清什么花儿在我脚下，也望不见什么花儿在枝头挂，
　　但是，在温馨的黑夜，我却能猜想这个季节的每一种芬芳，
　　那就该有香草、灌木和野果树的花。
　　有山楂和野玫瑰的花，
　　还有早谢的紫罗兰为绿叶遮盖，
　　还有麝香蔷薇即将盛开——
　　那种蔷薇是五月中旬的骄儿，流露着酒香，
　　它是夏夜蚊蝇飞鸣的地方。」
　　
　　青阳子时常做梦，有时是那个夏天的恒温室，有时是那场舞会，更多的时候是破旧的信号塔。
　　男人白色的发尾如同彗星扫过夜空，然后坠入黑暗。
　　「还会再见的……我的启明星。」
　　青阳子不确定这句话究竟算不算是那个自称静涛君的男人的临终遗言，但短短几字充满了未知的魔力，一次次地诱惑着他进入梦境。
　　——大概这也算是“再见”。
　　「上午九点国会有场会议。」
　　个人终端提醒道。
　　距离差点杀死青阳子的事故已经三年，凶犯未能落网，也没再出现过——当然，也可能他或者他们曾在青阳子面前招摇而过，但并没有被认出。
　　上任元帅在年初病逝，紫阳子顺利继任，底下似乎有些异议，不过很快就能解决。战争已经告一段落，这算好事，所以青阳子对于会议内容有些没头绪。
　　应该没有战情，也没有职位调动，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猜测的方向。
　　青阳子打开了新闻，预备从其中寻找些许让他能够猜测会议内容的蛛丝马迹。第一条是关于战后重建，第二条是张通缉令。
　　那是一张截取自监控视频的照片，即使现在科技发达，那张图也依旧显得有点模糊，可见当事人当时行动之快。不过这应该也不太能影响抓捕。蓝色长发的漂亮男人，在都城应该找不出几个。
　　青阳子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比如这个蓝发男人就是静涛君吗？再比如为什么在他眼前炸成了一朵烟花的男人为什么还会活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都城？
　　这些问题并没有困扰青阳子太久，因为他在洗手间发现了通缉令里的主人公。
　　静涛君脱了上衣，身上湿漉漉的，齐腰的长发已经不见了，只余下被一根塑料线束在脑后的小小的夜莺尾巴似的发尾。再往下是后颈蔓延到后背脊骨的一道狭长的疤痕，已经愈合了，但是依旧看得出缝合的针脚杂乱无章并不专业。
　　大概是察觉到了青阳子疑惑的视线，静涛君往后靠在了洗手间的墙砖上，遮蔽了后背的伤疤。
　　“有意愿收留我吗？我的灯塔。”
　　“你……是静涛君？”
　　“如假包换。”静涛君笑了笑，抬手抹了把濡湿的头发。
　　外面大概下雨了，青阳子猜测。随后才注意到静涛君将手腕内侧的条码刺青毁掉了，不是通过药水或是手术的那种温和方式，而是更简单粗暴的方法。这让他肤色较白的手臂上留下了暗红扭曲的伤疤。从他刚才遮蔽后背疤痕的举动来说，他应该也不想让青阳子看到这个，大概是一时忘了自己现在光着上半身。
　　“你先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静涛君并不拒绝。
　　青阳子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浅色的家居服，又翻了条没穿过的内裤出来——没穿过的原因很简单，是画着一条胖恐龙的赠品，太过幼稚。
　　他走到了浴室外，听着里头淅淅沥沥的水声，轻轻敲了敲门。
　　“静涛君，衣服我给你放在外面了。”
　　静涛君在里面模糊地应了声，不等青阳子转身离开就打开门伸出只手拿衣服，随口问道：“你不趁这个时间报个警什么的？”
　　“你会到这里来，不就是认定我会收留你？”
　　“你真奇怪。”
　　青阳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任何一个守法公民都不应该这样泰然自若地收留一个上了通缉令的犯人。他又查阅了下相关的新闻，除了那条通缉令并没有太多有用信息，甚至没有任何关于静涛君行踪的正确报道。
　　所以静涛君会过来找青阳子的原因愈发莫名起来。
　　“你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青阳子问。
　　静涛君已经换上了青阳子拿来的衣服，赤脚走了出来，语气有些轻佻地说：“我想见你。”
　　青阳子没把这话当真，继续说道：“我查过资料，联盟并没有叫‘静涛君’的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唯一一个稍微符合的，十几年前已经递交了死亡证明。”
　　青阳子去替那个“静涛君”扫过墓，小小的石碑混在一堆大大小小的墓碑中并不显眼，而且和户籍资料一样并没有照片。所以青阳子并不确定那个“静涛君”是否就是眼前这一个。
　　静涛君轻笑了声，并没有接青阳子的话。
　　“已经八点五十，你的会议要迟到了。”
　　“我请过假了。”
　　“可以随便请假的吗？”静涛君试图转移话题，不过青阳子并不理会，继续问道：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他吗？”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一周又七个小时。

　　6.「我在黑暗中倾听你的歌声，
　　我多次想到死亡，他可以给人安宁。
　　我在诗歌里亲昵地向他呼唤，
　　求他把我的生命化为青烟。
　　现在我越发感到死亡的富丽，
　　想在午夜安然地与世别离，
　　但此刻你却以如此的狂喜
　　倾吐着你的胸臆，
　　你将永远歌唱不息，
　　我死了就不会再听见你——
　　你将唱给一堆草泥。」
　　
　　静涛君觉得后颈已经愈合了快两年的伤疤隐隐作痛，好像里面还埋着一块芯片，让他十分不自在。
　　“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
　　冷水顺着静涛君的发丝下坠，滑过他微微翘起的发梢，滴落在他肩上。
　　“我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人体克隆是禁止的。不仅是因为道德伦理，还因为有技术缺陷。过短的寿命、身体的残缺、不稳定的精神，这些都是原因。
　　青阳子心里虽然有了猜测，但被证实时还是不免惊异。
　　“那是他们在控制你杀人？”
　　静涛君几乎想笑，青阳子这句话说得好像在为他开脱罪名，不，不是好像，确实是在为他开脱罪名。
　　好像静涛君只是一具受制于人的傀儡，错事坏事都是迫不得已。
　　“你是如此觉得吗？”静涛君忍不住问。
　　“你不像是会残害无辜的人。”
　　静涛君回想了下自己的谋杀名单，算得上无辜的还真找不出几个，至于那几个无辜的……他或许有过负罪感，但可没有留情过。
　　“你看错我了。别忘了，我的任务之一是要杀你。”
　　“可你一直没有执行。”
　　静涛君觉得青阳子说得很有道理，他要是想，当初那块铁片就该扎进青阳子的脖子里。
　　“可能是我有拖延症。”静涛君随口搪塞了句，侧身绕过了青阳子走向厨房的方向。
　　青阳子不会知道，在静涛君脱离组织之初，他曾经趁青阳子不在的时间偷偷潜入过这里。已经过去快两年，这间房子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化，倒是方便了他。青阳子的冰箱很空，他看了半分钟，最终拿出来一瓶矿泉水。
　　“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静涛君喝水的动作顿了秒，慢慢侧头朝青阳子看了一眼。
　　“没有任务，我逃离组织了。”
　　青阳子轻轻皱眉，问：“是因为我吗？”
　　他问得太过直接了，可又并非是自作多情。静涛君不禁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要对我负责吗？”
　　“没人能对另一个人负责。”
　　静涛君盯着青阳子眉间拧起的小小的疙瘩看，他猜测青阳子可能还想劝说他投案自首弃暗投明之类的，不过青阳子的个人终端先响了。
　　已经九点整。
　　“不去参加会议没关系吗？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事。”
　　“等我回来。”
　　青阳子的语气低沉温柔，几乎给静涛君一种他们相识相交许久的错觉。
　　“我不会等太久喔。”
　　青阳子朝静涛君又看了一眼，习惯严肃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静涛君目送他出门，然后坐在了青阳子客厅的沙发上。
　　这张沙发不够柔软，布料也不甚亲肤，静涛君却觉得这一小块地方是他待过最好的地方了。他蜷缩着，侧脸紧贴着其中一个抱枕，目光落在茶几底下。
　　那里有一把枪，他一个小时前来这里时放下的。来这里之前他经历了一场枪战，应该是死了人，又一次的。
　　“青阳子。”静涛君含糊地出声，手指拽紧了抱枕上的流苏，仿佛在念某种神奇的咒语一般又低喃一句：“青阳。”
　　这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他开始变换各种语调来说“青阳”两个字。
　　他想，他是爱上青阳子了。但这很奇怪。
　　九点过十一分，青阳子还在去往会议室的路途中，他在郊区的房子随着一连串的爆破声成了破碎的砖瓦石块。
　　此时，距离青阳子决意叛逃还有一周又六个小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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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15【靜青（靜濤君x青陽子）】夜鶯，死亡与愛（星際背景，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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