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Wc`ZBY
蝴蝶君的腳步倏然一頓,微微偏過頭,拖長了語調,“老——五,你明白就好。” l,E4h-$
“哈……你救過我,又保護了四姊。為了她,你把男子漢的氣概丟得這麽徹底,蘭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若來日得閑,蘭漪願敬四姐夫一杯。” +hMF\@
蝴蝶君嘆了一口氣,“哎,為了今日還能與阿月仔安安穩穩地躲在這裏,為了今日還能聽到你一句四姊夫……”他迅速一揮手把地上零亂的女裝收回,“值得。不過老五——”蝴蝶君端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蘭漪一通,“換做是你,也會這麽做的吧?” bKPjxN?!9
“欸,四姐夫,這個套下得真不夠份量。”蘭漪輕輕一搖手裏的蘭花枝,似笑非笑道:“我若回答‘會’呢,保不準明兒就有人去慫恿鳳飄飄換人演了。回答‘不會’呢,又要被你說我對四姊不夠情分。” j!?bE3r~
“老五,不要以為這樣就能回避問題。” ]iiB|xT
“所以我要感謝你蝴蝶君,唯有你才想得到如此絕妙的解決之道,蘭漪是自嘆弗如了啊。”蘭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或許蝴蝶君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話中的含義。 M_F4I$V4
“哼,說你不會就是了。章袤君,我警告你——” 6E:5w9_=c
“哦,這麽嚴肅的語氣?” d/Fy0=0
“沒——錯!明天你要是敢離開房間一步,休怪蝴蝶斬不留情!”說罷,紅影一閃,蝴蝶君離開了。 (7}Zh|@W
蘭漪搖著頭慢悠悠地踱出客房,不忘把暈倒在地的男子扔回床上,好讓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四姊夫,怕我來看你跳舞就直說麽,女裝都見識了,還擔心我把這件事揪一輩子嗎……” 7Y*Q)DDy
其實就算蝴蝶君不說,蘭漪也根本沒有在笑蓬萊內走動的打算,光是一個華羽火雞……看上去四姊與蝴蝶君在此確實沒有危險,有“危險”的就是他了,能不見人就不見人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O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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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多年前東方鼎立初見女扮男裝的公孫月時對他所說的話:“四妹真是吾東方鼎立從未見過的奇女子啊,她一向自有主張。不過五弟你……哎哎,這個三哥就沒法對你說許多啦,多向你四姐學學,將來必會受益啊……” KU;m.{
東方鼎立那意味深長的微笑在線條粗獷的臉上看得不甚真切,他也不明白三哥認為自己應向四姐學習什麽,不過現在似乎有點明了了。 X0%BE!
或許三哥的細心也是他覺得三哥容易相處的原因之一吧。 <h1J+
三哥……蘭漪心中又是一痛,那一壇玫瑰花釀的風味,在他口中縈徊不散。這似乎是除了四姐的關懷之外,他體會到的最單純最溫暖的兄弟之情。 J y0TV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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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公孫月帶蘭漪去見了笑蓬萊之主金八珍,蘭漪也得以順利地留下,然而這過程中,還是出了點小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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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仔,怎麽回事?”下午,鳳飄飄剛從棲鳳庭回來,就察覺到氣氛不對,雖然老遠就聽見了華羽火雞興奮的大嗓門,屋裏的氣氛仍有一種使人不寒而栗之感。 VDPq3`$+v{
“鳳飄飄你回來得正好!哎呀我跟阿嶽仔說了老半天了,你去勸他肯定管用,拜托,拜托,這是大大的好事哪!畢竟這裏不是白住的啦。火雞我先走啦!”說完,華羽火雞竟是一溜煙地沖了出去,差點把門前的鳳飄飄仰面撞翻。 Kr;F4G|Qt
“勸她?阿月仔,你生氣了?還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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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就在一旁,蘭漪章袤君筆直地站立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像塊冰一樣,唯一的不同在於,冰不會散發出殺氣。 I$Fr8R$
地上,一只不小的長頸花瓶被豎著劈成了一模一樣的兩半,陶瓷的切口整整齊齊,一丁點碎瓷片都不見。蝴蝶君再看正對章袤君的門框上,插著一片蘭花瓣。 wHhIa3_v
“喲,這是做啥,動了手把媽媽桑嚇跑了?好五弟啊!”蝴蝶君莫名一樂。 %Z#[{yuFs
公孫月瞪了他一眼:“你不許火上澆油。” azpXE
“阿月仔,火雞說啥了我還不知道呢。老五,看樣子你是一個字都不會說了對吧?”蝴蝶君歪著頭,看看公孫月又看看章袤君。 ju;Myi}a
蘭漪冷冷地說道:“你確實沒必要知道。四姊,章袤先回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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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委屈你了,先忍忍,我相信總會有結果的。”公孫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dY f
“餵餵餵,你們姐弟倆是在打什麽啞謎?阿月仔,章袤自己不說,你告訴我。”蘭漪走後,蝴蝶君轉向公孫月。 :X-\!w\
“告訴你可以,以後不許再提起這回事!”公孫月習慣性地擋住蝴蝶君湊上前來的臉。 0'tm.,
“咳,我有一種好……不好的預感了。”看見公孫月怒目以視,蝴蝶君連忙改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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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月嘆息一聲,“說到底還是你先惹起來的,偏偏又戳到五弟心裏痛處。” #+PfrS=
“我?!”蝴蝶君吃驚地指著自個兒。 fm^)u"
“這個……火雞的意思就是……想讓五弟像你一樣……”公孫月不說話了,看得出她也覺得可笑,為了蘭漪還是忍住了。 5[>N[}Ck>
但蝴蝶君一聽就明白了,欣喜若狂道:“這有什麽不好!?也該讓臭章袤嘗嘗做女人的滋味!!哈哈哈……” h5m6 )0"
“蝴蝶君,”公孫月破天荒地沒有生氣,“我可不想一直做你們之間的和事佬,這個問題對蘭漪而言,好比有人在你蝴蝶君眼皮底下把陰川的黃金一搬而空。” 7)v`l1
“這麽嚴重?!”蝴蝶君稍稍楞了楞,“咳,阿月仔,我跟你說過,當年我在蝴蝶國就是受不了他們無論男的女的都只註意到我帥才來到北域,我哪想到也會有今天?!人嘛總要嘗試第一步的啦……章袤是小孩子更需不一樣的人生體驗嘛……” 2HJGp+H
“夠了,不要再說。不過我真得好好感謝好友……”公孫月還是不禁莞爾。 d`4@aoM
“誰?六醜!?”蝴蝶君摸不著頭腦,“阿月仔你思維跳躍太快了吧?關六醜仔什麽事?” >CPoeIHK
“在好友那兒這麽長時間,蘭漪變多了,換做以前的他……”公孫月搖搖頭,腦海裏浮現出多年前她與蘭漪路遇的劫財劫色之徒的下場,“算了。蝴蝶君,你要是還想安安穩穩的,就去告訴火雞她的想法絕不可能,我去看看五弟。” ~qm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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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姊,我是不介意把那些對你有威脅的人通通解決掉,然後就不用待在這個鬼地方。這是蘭漪的內心想法,也僅僅是想法而已。 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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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公孫月豈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望著坐在對面的蘭漪,輕聲道:“抱歉,五弟,我連累了蝴蝶君,如今又連累你。” $^"_Fox]A\
“四姊你說什麽!”蘭漪略略煩躁地說道,“他已為你犧牲至此,我斷不能說有他一人就足夠了,但是四姊,玩笑要有玩笑的限度。” pNR69/wGi
“我明白,你放心。火雞她……咳,其實是很善良的。” W/|C
蘭漪面有慍色,“人在屋檐下的感覺。好了四姊,你若為此擔心,便是我不該了。” \%:]o-+"I
公孫月點點頭,“想來不會再等很久了。你好好休息,請吧。” Z8_QKw>
華羽火雞的幾句話有這麽大殺傷力,這是蘭漪自己也不曾想到的。從前面對骨簫的騷擾,看在二哥面子上尚能退讓容忍,可如今……這口氣想咽下,還真是難啊。 TANt*r7
萬幸的是,接下來的幾天,在笑蓬萊的生活還算平淡,客房與舞館中間還隔著內院,因此喧囂聲不至於擾人清凈。來往的歌舞姬雖多,卻不曾對房客加以留意。 }X*.Vv A
每天笑蓬萊還未開門迎客的時候,蘭漪便在花園裏散散步,偶爾還嘆息此地繁花雖好,與歌舞喧騰融合在了一處,總是艷俗太過。 ]gGC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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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樓主金八珍就遣人通知公孫月與蝴蝶君到她那兒去,說是笏君卿事件有了最終的結論。 ;Cqjg.wkB
洗清了罪嫌,走出笑蓬萊的大門,蝴蝶君與蘭漪有生以來第一次達成了一致: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lEv<n6:_
蝴蝶君神清氣爽,握住公孫月的手,“阿月仔,我們回陰川!老五你呢?” B3|rO
“五弟跟我們一起走。”這話是公孫月同時對兩個人說的。 lw"5p)aB
蘭漪稍一遲疑,“好吧,回北域再說。” iVGc\6+'
三人漫步在曠野之中,突然,前面閃出了一條熟悉的人影。 )|zna{g\
色無極水袖輕揚,笑盈盈道:“你們這樣就想離開嗎?” C]+T5W\"<B
蝴蝶君意外之余不失警惕,“武林規矩,攔路是為相殺。色無極,你的目標是阿月仔,還是我?” 5&*B2ZBzH
公孫月卻是淡淡道:“蝴蝶君,這回你要謹慎判斷了。”說罷轉身背對著蝴蝶君,朝蘭漪一笑,輕聲道:“無極小妹……蘭漪你覺得呢?” b/Z0{38
“呵,女人的事,章袤無意揣摩,四姊你有數就好。” Ev;ocb,
不明就裏的蝴蝶君卻是已經擺出了一副相殺的架勢,“阿月仔你話裏有玄機,我就先打再說!” %?WmWs0
色無極不慌不忙,“打我?蝴蝶君,你真正打得下手嗎?” NQ(}rr'.
蝴蝶君馬上說道:“聽到這句話更加要打了!” B>&eciY
蘭漪看著公孫月掩口直笑,心下也不知這出戲會怎麽發展,卻聽色無極道:“想要安全退隱,陰川蝴蝶君你只有兩個選擇。” #%i-{t+_>
蝴蝶君想也不想就說:“敢向蝴蝶君嗆出兩個選擇的人還在等投胎。” \dag~b<
公孫月咳了一聲。 8QGj:3
蝴蝶君連忙找補,“當然,唯獨有破例的狀況。咳!我對女人的耐性比較高,快說。” NCM&6<_
色無極道:“第一,選我。第二,就是選我跟阿月仔,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D{//P|;
蝴蝶君大驚,“你說什麽?” R'q:Fc
色無極不緊不慢道:“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B:\TvWbu
不等蝴蝶君回絕,色無極續道:“殺手最講究信義對不對?我早就知道鳳飄飄就是蝴蝶君,是男是女躲不過我的眼睛,而我更替你解了數次危機,還為你隱瞞身分。這道義你認為重是不重?” z3[0BWXs
蝴蝶君悶聲道:“是又怎樣?拆穿了決鬥,是生是死不值一哂。” Uwqm?]
色無極道:“不值一哂,你會舍得公孫姐姐嗎?” ?geEq'
蝴蝶君叫道:“餵!什麽都還沒有咧!你這聲姐姐是不是叫得太快了?” }3Y3f).ZW
色無極道:“咱們都已經肌膚相親了,你……你想摸了不負責任?” o[!g,Gmoh
蘭漪猛地看向公孫月,“四姐夫他!” e[@q{.
公孫月仍是笑而不語,蝴蝶君已經快抓狂了,“拜托咧!根本是你摸我好不好,我還沒叫你賠!” y[l19eU
色無極微笑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負責啊。” 9)qjW&`
蝴蝶君後退一步,“你你你!女人怎會這麽麻煩啊?!” nJ4CXSdE
被兩人的言語交鋒弄得暗自心驚的蘭漪突然覺得自己跟蝴蝶君還是有共同語言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蝴蝶君,這回看上去又是要栽在女人手上了。 SdfrLdi}Y
公孫月假意著惱地喊了句“蝴蝶君!” 1+^L,-k!
蝴蝶君慌忙道:“阿月仔,我講的麻煩女人不包括你喔,千萬不可誤會。” =R^V[zTn_
公孫月道:“我要去看談無慾。” {-]/r
蝴蝶君楞住,“啊?談無慾,六醜仔?怎麽突然接到這裏?” o?J>mpC
公孫月道:“所以……”她走到色無極身邊,對她耳語了幾句,又拉起色無極的手。 fxQN
蘭漪見狀立即說道:“四姊,我也同去。” Ir*,fyl
公孫月點點頭,“他見到你想必也會高興的。” #mX=Y>l
色無極回頭笑道:“呵呵,蝴蝶君,這賭輸贏分出來了。” snBC +`-
望著三人漸漸走遠,蝴蝶君只好跟上,一邊扶額自語,“這下糟了……阿月仔那個眼神,跟當初要我在黃金跟阿月仔之間選一個的眼神完全相反,現在她牽色無極那個女人要去找談無慾,又是怎樣?這是什麽意思?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莫非瘋病真的傳染到阿月仔身上?她真正要我包二奶!?天啊!不要再玩我了,我苦,女人真正有夠麻煩。” kh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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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天看起來仍是一塊與世無爭的凈土,但它的主人此刻神情卻有些憔悴,見到公孫月,談無慾眼中才流露出一絲欣慰,“你與蝴蝶君安全脫離險境,吾就放心了,只是此回卻無法幫助你,真過意不去。” URW'*\Xjb
公孫月道:“不用擔心我,我今天是特地和蘭漪、好友色無極,一起來看你的。” /y,~?
談無慾黯然道:“多謝。唉,冷水心,是吾無能,此仇非報不可啊!啊……”他顯得很虛弱,腳步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9k^;]jE
“主人!”寒山意急忙上前攙扶。 D(&${Mnac
蘭漪道:“談無慾,是誰傷了你?” <)]B$~(a
談無慾恨道:“吾無妨。是異度魔界。為取魔心,冷水心慘死於魔人之手。” 0=8.8LnN(
公孫月的關切流於言表,“好友,急怒攻心會惡化你的傷勢,你必須好好養傷才是。” `oh'rm3'8
談無慾一揚拂塵,朗聲道:“魔心是非取不可,魔界更是非攻不可!” MQQ!@I`
“眼前難關重重,我能助你什麽?好友盡管開口。” qfY.X&]PU
蘭漪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章袤願盡力相助。” |Js96>B:
談無慾嘆道:“現在的吾確實需要你們的相助。魔界入口開在瀚海,要闖瀚海需要皮鼓師的引路,而他需要異獸之皮做為引路的條件。” 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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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月道:“這趟路就由我幫你走。” MWCP/~>a2
談無慾卻有些猶豫,“但你與蝴蝶君退隱之事……” 2WIbu-"l
公孫月安慰道:“不要緊,畢竟我相信你會需要我幫的忙,皆是經過深思熟慮。” m4nJ9<-
談無慾內心動容,“好友,吾知道你早已無心武林,但你不會怪吾私心吧?” P,O9On
公孫月坦言:“若會,就不會在此了。”她望著談無慾,眼中雖帶憂慮,神情卻是平靜得令人心安。她柔聲道:“無慾,待在這武林,尤其是一個領導者,其友情越是深厚,越是會擔心是否讓自己的朋友涉險。” F,e_`
談無慾釋懷之意中不無感激,“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OykN
公孫月一笑,“咱們就別再客套了,你助我遠比我助你多,告訴我你需要什麽樣的皮?由什麽方向可尋?” VbtFM=Dg
談無慾道:“據說在太古神淵之中,有一雙形似玄武的龍頭異獸,也許這會是皮鼓師所需的獸皮。” hSD)|
“我會即刻為你去找。” .J~iRhVOF
“你千萬小心。” AdB5D_ Ir
蘭漪剛想說我陪四姐同去,色無極搶先一步,“有我同行,不是問題。” odquAqn
“嗯,這件事情之後,吾希望你能平安退隱。”談無慾依次望向公孫月與章袤君,“蘭漪章袤君,你們姐弟在一起,教吾安心不少。” e@L'H)w,
公孫月道:“好友,這是我的願望,等我的佳音吧。” Ckvm3r\i2
望著好友的背影,談無慾輕輕長嘆一聲。 ;X\>oV3#
無慾天外,蝴蝶君已等得心焦,色無極感嘆,“讓一個男人等待,是一個女人的魅力。但長久的等待卻是男人,這真是好偉大的愛情啊。” {P(Z{9u%
蝴蝶君惱羞成怒,“你別吵好不好?牽這麽久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q]5"V>D \
蘭漪感受著空氣中濃濃的醋味,也不拐彎抹角,“四姐夫,在別人家門口吃醋,合適嗎?” D;<Qm,[
蝴蝶君決定不再理會色無極與蘭漪,“阿月仔,你終於談完了嗎?” 8@/]ki`>
公孫月拿著折扇慢慢敲打著手心,“談無慾遇上難關我放心不下。” 1`m ~c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來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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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一張神獸皮,在太古神淵。” iYv6B6o/99
色無極馬上道:“蝴蝶君,賢慧的女人,是會為男人分憂解勞,所以太古神淵就看我的吧。我會讓你知道色無極,乃是有真愛的賢慧女人。” [/*854
公孫月應和道:“找到神獸就到蝴蝶谷找蝴蝶君吧。” -2tX 15,
“阿月仔!!” y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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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無極應了一聲,化光而去。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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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先行回到蝴蝶谷,復聞陰川沈靜的流水聲,心中一時安然。也許,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罷?蝴蝶再次翩翩起舞,微風輕拂,陽光在陰川上散出點點金影,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 ix]3t^
行到山盡處,臥看雲翦舞。行醉眠芍藥,覆天地為廬。這樣的生活,但願成為永恒……公孫月這樣想著,倚在大石邊闔眼睡去,蘭漪也靠在一棵樹下淺眠。蝴蝶君往宅院裏打點了一番走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恬靜美好的場景。 .Kq>/6
他怦然心動,已經有多久沒好好凝視過愛人的睡顏了?公孫月身中蠱毒之時整日昏睡不醒,憂慮之下自己哪裏註意得了這麽多細節?現在的她,眉眼全不似清醒時的淩厲,長長的睫毛隨著平穩的呼吸輕微地顫動,陽光在她光潔的臉龐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輝,把英俊之氣也消磨去了幾分,竟使她看起來安詳柔美。 GA6Z{U{XS
心亂神迷之下,蝴蝶君在公孫月上方俯下身子,嘴唇悄悄貼近…… !?ayZ5G([
許是感覺到眼前多了一片陰影,公孫月忽然睜眼,反應很快地擋開了蝴蝶君貼上來的臉。 9))%tYN
蝴蝶君剛想懊惱出聲,色無極已經輕快地走到了近旁,蝴蝶君轉身一看,一句哀嚎脫口而出:“不會吧!!” F)_Rs5V:(
驚醒的蘭漪睜開眼,只見龐大的太古神獸渾身被紅綢帶捆得結結實實,被色無極輕輕松松地一手托起。 PKfxL}:"8
色無極用跟她的姿態同樣輕松的語調道:“蝶君,好的女人是絕對不會讓男人失望的。姐姐的事情,小妹我完成了。” pLBp[GQ
無視蝴蝶君對色無極的稱呼以及她把神獸帶回的方式的抗議,公孫月伸手接過神獸,同樣是單手托起,悠悠地道:“我要去找談無慾,我會很慢、很慢地走回來,你就好好款待無極小妹吧。” xvjHGgWSxc
然後蘭漪目睹了一幅不忍直視的畫面。 %o#D"
先是色無極將蝴蝶君一把推倒,蝴蝶君都來不及站起來,爬過去拉住了公孫月的腿說什麽也不放手,後面色無極也爬著拉住了蝴蝶君。 p0$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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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無極嬌呼道:“蝶郎,月姐姐都這麽說了,你就留下來嘛!啊,我好累育!”說著就往蝴蝶君腿上貼去,蝴蝶君則努力地蹬腿想把她甩開。 P}&7G-
蘭漪輕咳了一聲,站起身拍拍身後粘上的灰土,頭也不回沖進了蝴蝶谷中的內宅。 |RAi6;
公孫月無可奈何地看著五弟的背影,連一句“難看”都說不出口,只因後面的兩人似乎根本不知“難看”是何種姿態…… ahS*YeS7
於是三人繼續堅持不懈地糾纏著…… m3 (fr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追來躲去的聲響才漸漸消停,蘭漪坐在花園裏的涼亭中,不覺出神。當初便是在這裏,公孫月剛剛打破金身的禁錮,他來看望,正好看見蝴蝶君親自煎著藥哄她喝下,一見到他,一直在推托的公孫月拿過藥碗一口氣喝了個幹凈,然後對蝴蝶君說別在別人面前表演。 v[r:1T@
當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見了四姐臉上一閃而過的紅暈。 $|6Le;K
如今因長久未回,園子裏的花朵已全部枯萎,大概過雲煙的蘭花也是相同的遭遇吧。 v2EM| Q xp
蘭漪嘆了口氣,面對人之屍骸的醜惡不堪,他寧願看見花之屍骸的淒美無助,雖然後者,更叫他心裏不是滋味。 (LRv c!`"
這時,色無極出乎意料地走了進來。 V>A@Sw
“蘭漪,”她大大方方地坐到蘭漪旁邊,開口喚了一句,又兀自笑起來,“哎呀,小弟人長得好看,名字更好聽。” TR{8A^XhE8
“我覺得我年齡比你大。”蘭漪小心地與她保持距離,末了除這一句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U`<EpO{j|
“哦~”色無極輕拍臉龐,“確實。不過我是蝶君的人呀,他跟月姐都喊你五弟,我叫你哥哥豈不亂套,呵呵,蘭弟~” u/y`M]17
“叫我蘭漪。”蘭漪聽到她的稱呼,渾身上下僵了一瞬,但見她雖然說話露骨,舉止卻同面對蝴蝶君時判若兩人,動靜皆有天生的嬌柔氣質,也無逾禮之舉。 P!B\:B%4~]
“嗯~”色無極垂下眼又擡起,看著蘭漪笑道:“蝶君不理我啦,你跟我說說話可好?” x}N+vK
“哦,你想聽什麽?” $NG}YOP)@
“哎呀,真直接。我確實想了解一下月姐跟蝶君的過去,問你最合適。” _\sm$ `q
看樣子四姐是很喜歡這個小妹的,她問這些……也罷。蘭漪斟酌了一會兒,便向她簡略講起了黃泉贖夜姬的往事以及公孫月與蝴蝶君相識的始末。 L\_8}\
色無極安靜地聽著,偶爾露出沈思之態,聽到蝴蝶君為公孫月苦守陰川十八年,她微笑了一下,“真好。” >S5D-)VX
突然,花園外很突兀地響起了月琴那低沈哀怨的聲調,伴隨著蝴蝶君喃喃的吟誦:“無端飲卻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殺人……” 9eGM6qW\_
瞬間,枯黃的秋色襲向蝴蝶谷,蕭瑟的秋風中,顯出一條陌生的人影。 pwd7I
蝴蝶君眼露殺機,“高手何名?來為何意?” M29[\@zL
是自忠烈王府而來的秋闕主少,他察覺到了蝴蝶君的殺氣,腳步一頓,朗聲道:“秋闕主少為殺人者黃泉贖夜姬而來!” "@GopD
蘭漪與色無極心道不妙,匆匆趕出,恰好看見蝴蝶君祭出了十三紅蝶殺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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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無極連忙道:“且慢!” [:g6gAuh,
秋闕主少道:“不知姑娘是?” MZ+8wr/y
“小女子色無極。秋闕主少之名如雷貫耳,無極仰慕已久,今日一見足慰平生。只是不知忠烈王之事已解,為何還要針對公孫月呢?” CL9p/PJ%e
蘭漪睨著來者發間裝飾的幾片黃楓,那一臉正氣的自信模樣使他對此人有了一個初步判斷。 6$)Yqg`X
蝴蝶君的耐心已被公孫月消磨得所剩無幾,如今只想同咄咄逼人的來者來場相殺,色無極果斷阻止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要打斷秋闕主少的回答。” 9<[RXY
秋闕主少喜道:“果真是明理之人!忠烈王笏君卿之死雖水落石出,但殺人者公孫月仍難逃罪嫌,更殺害無辜的性命,豈是能以被控制之因就全數脫罪!” wc~a}0uz
色無極馬上道:“這我同意!” .yi.GRk
“殺人者公孫月,倒是個挺恰當的稱呼。”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只是請問,一個改過自新的人尚被你如此看待,從來不曾改過者又是如何呢?為何不見你在他們面前義正辭嚴?可見公理,只是欺軟怕硬的一身皮囊。” `x6 i5mp
秋闕主少這才註意一旁還有個衣著素淡的青年,被他一頓搶白,秋闕主少忍下反駁,問道:“閣下又是何人?” NO`a2HR$
“蘭漪章袤君。” b%,5B
“幫公孫月說話,你又是她何人?” w|?Nq?KA
蘭漪根本沒看他,隨手一揮,一朵蘭花瞬間插在距秋闕主少腳尖分寸之處,粉色的花朵上流轉過一道金光。 L-@j9hU{
“金蘭?你……”秋闕主少看起來十分震驚,“聽聞北域有個神秘組織以般若海為根據地,幾十年來暗中犯下不少罪行,公孫月曾經是其中的一員,難道你是就是傳聞中的那位不動手的殺人者,蘭花落處,寸草無生?” ] =>vv;L
“然也。” N[aK#o,
秋闕主少哼了一聲,“那麽你同樣罪大惡極,沒有任何立場與權力幹擾正義的判決!我今日針對公孫月而來,至於你,自有報應之日!” W1r-uR
蝴蝶君不屑道:“要怎樣隨便你們!但是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問蝴蝶斬!” $Xz9xzOR
秋闕主少冷笑,“陰川蝴蝶君,縱使你的刀法可論頂峰,但你又能庇護公孫月多久?” O+.V,`O
蝴蝶斬在地上輕輕一劃,“會說出這句話,代表你們也沒有把握能敗吾陰川蝴蝶君!” [^ 7^&/0
“喔,秋闕主少倒是不介意讓你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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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只聞花瓣破空之聲,秋闕主少反應迅速,瞬息之間已躲閃過三回,花瓣撞擊在背後的劍鞘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Zn#ri 8S
倏地,第四與第五片花瓣一左一右,向他擦身而去,第六片在同時掠向他的頭頂,倘若秋闕主少不出劍抵擋,那麽唯有矮下身子才能避開一擊,如此,雙膝著地無可避免。 f} }Bb8
秋闕主少面帶黑線,清嘯一聲,橙色劍光頓起,劍氣破發,震開了花瓣的攻勢,但額上已不自覺地冒出了點點汗珠。 8C4Tyms
“試驗完畢,吾保留之前的評價,”蘭漪淡淡道:“欺軟怕硬。你可以走了。” .HZYSY:X
秋闕主少強壓怒氣,道,“小人作風!為殺人者辯護的下場是人人得而誅之!”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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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詡正義之人不做正義之事,逼人太甚必會適得其反。” j]Rl1~+M
色無極急道:“蘭漪、蝴蝶君!主少言之有理,站在雙方立場去思考,雙方皆是受害者,不過……” vuDp_p*]S
“怎樣?” JO+ hD4L
色無極幹脆問道:“罪不至死吧,秋闕主少?!” bhe|q`1,E
秋闕主少冷冷道:“色無極,從頭至尾,你也是為公孫月說話!” )_xM)mH
“唉呀,黑白分明、公平論斷,這是色無極希望的理念,畢竟贖夜姬已化為公孫月,一心一意改過向善,望你們給一名想逃出黑暗深淵的人一個機會。” zFB$^)v"<
秋闕主少道:“我來此也非逼人性命,是為給公孫月一條生路!我要她單獨一人前往罪惡坑,找尋應江潮,問出珠遺公主遺體的下落。只要找到公主遺體,那麽所有罪責一筆勾銷。” /MQd[03]
色無極道:“這件事達成就完全結束, 你代表全部的人嗎?” ]C)PZZI='
“以秋闕主少的人格擔保!” eSa ]6
蝴蝶君殺氣不減,“想瞞天過海,你幹脆判她死刑好了!” TrkoLJmB
突然,公孫月的聲音自後方響起,紅扇輕搖,慢慢走近,“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這個條件我接受! wF@qBDxg
蝴蝶君憤然,“我不同意!” /:yKa=$
公孫月態度堅決,“蝴蝶君,這是為我錯誤的過去贖罪,不要阻止!” 7F|T5[*l
“四姊!” l<7 b
公孫月心中一軟,但是既然作出承諾,為了能給所愛的人一個光明的未來,她沒有退卻的理由! ,"j|0Q
她柔聲道:“五弟,你……你若不理解我這沒什麽,但你讓我去吧,這樣……我心裏能好受一些。” YroKC+4"i
蘭漪氣得聲音微微發顫,“贖罪?十八年來難道你沒有在贖罪?這種無聊到於事無補的行動能減輕人命的代價?你的態度讓你成為這些人手裏不用白不用的籌碼!丹楓公孫月!” 4^AE;= Q
公孫月心一橫,不再看蘭漪,“你要我取回誰的遺體?原由呢?”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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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闕主少道:“罪惡坑之內有一人名叫應江潮,邊疆有一小國的公主曾來中原遊樂,卻意外猝死,要往皇陵埋葬之時,卻遭應江潮等人殺人越貨,寶物失落事小、公主遺體不知行蹤事大,若是發動戰事,對中土也非好事,只要你找應江潮找回公主遺體,你的罪行全都一筆勾銷。” TO( =4;U
末了,秋闕主少僵硬地說道:“公孫月,罪惡坑內盡是高手,你保重吧。” @*%5"~F
公孫月道:“我會完成,也希望你記得你今日的承諾!” iCl,7$[*
“一見遺體你就是自由之身,請!” Gt6$@ji4u
“且慢!” InPq1AH
“嗯?”秋闕主少重新看向蘭漪。 J]N-^ld\\
“吾同樣是雙手染滿血腥之人,既要求她贖罪,不妨也給吾指點一條生路。君子之德,成人之美啊。”蘭漪的表情波瀾不驚,聰慧如公孫月、色無極都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表面上說秋闕主少應公孫月的心願給她贖罪之道,成人之美,是以承認他是個君子。然而倘若此時秋闕主少回絕這個要求,無疑也是否定了“君子之德”,等於宣布自己非是正人君子,是謂偽君子也。常言道偽君子不如真小人,之前他亦說蘭漪是“小人作風”,蘭漪沒有否定,只要他拒絕的話一出,便還是把自己降為低蘭漪一等。 uo 7AU3\
退一步講,要求贖罪乃是合情合理,拒絕蘭漪,則要求公孫月也變得毫無道理。 og2]B\mN4
秋闕主少的臉色很難看,他何嘗不知蘭漪是想成為公孫月的幫手?但轉念一想,罪惡坑有去無回,多一個人也於事無補,把章袤君也遣去那兒,順便“報答”剛才他數次掀自己舌底以及突襲所受之驚。 j24BB}mBB
“很好,蘭漪章袤君。你也進入罪惡坑協同公孫月找尋寶物與遺體的下落,條件和結果與公孫月相同!告辭,請!” M5Pvc
公孫月鎖緊了眉頭,“色無極,多謝你方才適時阻止蝴蝶君。” Ae`K9
色無極憂慮道:“沒什麽,但你真要進罪惡坑?你知道那怎麽樣的地方嗎?” !u\X,.h
“十惡不赦的罪人才能進的罪惡坑。” !Otyu6&
“你要小心啊。” ZL1[Khr,s
“嗯。五弟——” mI"|^!L
“四姊,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木已成舟!”蘭漪仍是冷冷的口氣,“我、好久沒跟兄弟一起行動了!四姊夫,你就在蝴蝶谷等我們罷!” ~5cLI;4h
蝴蝶君幾乎氣得跺腳,“憑什麽老五能去我不能去?阿月仔,我也跟你——” nBGk%NM 8
公孫月打斷了他:“不用了!你就在蝴蝶谷等著!” G+\2Aj
“公孫月!你知道嗎?從頭到尾你都是對我一意孤行!”說完,蝴蝶君猛一甩頭向蝴蝶谷內走去,走過蘭漪身邊時,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好好照顧你四姐。” GbStqR~^#
“蝴蝶君……唉。”話已至此,沒有退路。 5^f>L2
色無極催促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追!” 4\Q ?4ZX
公孫月望著蝴蝶谷,輕聲道:“沒關系,他會了解我,一直都是。色無極,他暫時拜托你照顧了。五弟,來吧。” 6PvV X*5T
兩人走後,色無極哭笑不得,“唉呀,這兩個都怎麽這樣!人家說有其夫必有其妻,鬧脾氣也不要鬧雙胞胎脾氣。不過……我還真是個好人,明明這就是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我卻在做和事佬,為他們兩人擔心。唉,真受不了我這麽好的脾氣!” XL} oYL]}&
她細細品味著公孫月的話“他會了解我,一直都是”,又想起蘭漪對她講的陳年舊事,忽的有些傷感,你們兩個,呵呵,一直都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