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5【死國/貪冷】Lacrimosa(十)下篇 28F更新（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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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洛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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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1)

樓主發表於: 2021-05-21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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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5【死國/貪冷】Lacrimosa(十)下篇 28F更新（完結）

前言：
　　　因諸多原因，所以又回來寫寫文，但年歲有了，可能文筆也不如當年華麗。
　　　當時稿子只寫開頭，便擱了好幾年，也許是時候該來完成它。

　　　為死國的銀月貪狼和黑闇冷爵一對（嗯，年代久遠）
　　　其次著重描寫五尊之間的小故事，以及天地家長的插花w
時間線重新排列組合，不一定按照正劇。
　　　~~想想都十年以上了還是改得清楚點以免雷人 FEi@MJJ\e~~

　　　極冷的配對~知者為知之，觀否隨意，感謝XD

＝＝＝＝＝＝＝＝＝＝＝＝＝＝＝＝＝＝＝＝＝＝＝＝＝＝＝＝＝＝＝＝＝＝＝＝＝＝＝＝＝＝＝＝＝＝＝＝＝＝＝＝＝＝＝＝＝＝

【序】

「喂！」一道稚嫩又帶傲氣的叫喚，傳至耳中。惶惶不安地朝暴風雪中望去，是誰的笑容，於此僅存黑白的世界裡、在這裡，朝前伸出手去？

「說好了，以後有我保護你…不需要再逃走啦！」

　　風聲實在過大，空曠廣袤的銀白高原中，兩道小小的人影或許是唯一存在的兩個生命體。風竄進單薄的衣下，令人不禁顫抖。跟著前頭的人緩緩走著，中途，那人忽然轉過身來──即使那張臉模糊地難以記清。

但是，那一定是個充滿自信的笑容吧。
那個人將身上有點磨損的小披風一脫，就往對方身上掛去。

「給你吧！反正我也不冷。」被凍得有些僵的小手，搓著那紅火般的布料，瞧著面前恍若烈焰一般的身影，實實在在是一種不真實的感受。

「三天後，你就來這，我們約在那棵樹下。」

…那棵樹？視線被引導望去指向的遠方，那地方，隱約可以見到一棵枯枝大樹，
是棵姿態詭譎扭曲的焦黑老樹，不知是否為雪地裡反光影響之故，彷彿能見到樹上結著一顆小小的金色果實。

後來…後來為什麼似乎並沒有去呢？

　　只要一回想，意識便開始如水波浮動，一波波震抖著不安，邁出的雙腳扎滿傷口，仍使勁朝那遠方的大樹走去－－忽爾一陣失衡，像是跌進無底大洞一般，

一轉眸，皆是無窮盡的鬼魂與妖物，紛紛張起血盆大口，
在萬嘴利牙咬進髮膚的那刻，夢境如煙般散去。

“對不起......”

似乎意識裡都能聽見那人失落的呢喃：
『你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

“對不起……”

被活生生一口口咬去皮肉的感覺分分秒秒無法忍受，
卻還有一種無法平息的愧疚感刺在心頭裡、永不停息一般，像是萬蟻蝕心一般狠鑽。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會等你──』

那道嘹亮的哭聲穿透過五棧三荒，隨著風暴與雪舞，久久不肯停歇。

『我一定會找回你的！！！』

　　有時人生最可怕的，不是面臨死亡時的懼怕；有時候…你可能只是期盼著一個結束，
　　因為那總比好過永遠重複的噩夢。

若一朝驚覺，一直置身於噩夢當中，要怎麼、要怎麼才能醒過來？

那支白骨嶙峋的手臂因為不停重生的黑色肌肉繞懸而止不住發出吱咯的聲響，
空洞的眼窩中淚水不斷湧出，然而詭異的這一切卻不曾停止──

“真的好想…..好想醒過來啊。”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3-04-05 13:3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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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洛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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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1)

1樓發表於: 2021-05-22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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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2【貪冷】Lacrimosa(一)1F更新

　　那一片天空總是灰濛濛的，而那片蒼穹下的生命體從來沒見過太陽。烏雲沉甸甸滾動就像是深淵一般，盤旋在上緩緩吸吐，緩緩散發著貪婪渴望之氣息、生靈的嘆息，這就是死國的天地。

　　一聲低沉慘叫從千蠱邪道深處爆出，跟隨而來的是一大群蝙蝠突然狂風似地盤旋在整個參森陰沉的黑色山谷，頓時夜行生命們狂歡似無盡喧囂。
　　空蕩蕩的巨大洞窟裡，盡處地上以一個人為中心，呈現網狀裂痕往外部延伸出去，似乎承受著不明的力量，一陣陣地宣洩著。

　　人的樣子蒼白瘦弱，捲曲灰黑漸白的髮絲，與身上的黑袍被冷汗浸溼了一次又一次，全身不停顫抖著，又不時蜷縮起來。他修長帶著發黑的指尖抱在胸前，克制一次次無法以自身體質抵銷的內力襲擊──殘破指尖會帶著特有的鮮黑血液，那是因為痛到無法克制的時候，忍不住對地面重覆發掌，砸到指甲脆裂。

「哈……哈哈…咳、咳咳咳咳───」發出一聲聲輕輕喑啞，他顫顫巍巍睜開一雙帶著沉寂灰藍的眼睛，卻只是無目標地望向前方，沒有盡頭似地。

　　不知如此深深吐息了幾次，猛然間死寂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狠戾的流光，受傷的人右爪向外，揮出巨大風刃，連帶著坐起上身，直到他聽見彼處黑暗中傳來令人心生不悅的冷笑──

「哼……廢物就是廢物，管你是什麼死不了的體質呢，」一身帶著囂狂氣息的銀月貪狼慢條斯理走出，亮了亮擋下對方招式的鐵爪，還用口語說著一個令他感冒非常的字眼，

『活屍。』

「……你來這裡做什麼？」看見來人，又從對方口中聽到一連串譏諷話語，黑闇冷爵慘淡的表情又瞬間灰了幾分，他的思緒一團混亂，完全不了解與自己一向不曾交好的水之尊者，為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怎麼，我就來不得嗎？」貪狼瞇起金色雙眸，饒有興味看著坐在一片破碎狼藉還故裝無事的金之尊者，而對方還在試圖無視自己的到來。

「…你沒有會來的理由。」
「是天者要我捎訊息來……要你待恢復後，去末日神殿一趟。」來者環抱著雙臂，視線冷然，卻不曾稍離一瞬。

「呵呵呵……」聽及此，冷爵突然低低笑了起來，
「什麼時候…銀月貪狼，你竟也會開起這種低劣玩笑？」不知是否是因聽到天者名諱，冷爵內心一抽，壓在胸前的一手下意識按得更沉，他淡淡地說著：

「天者…從不會用這種方式傳令於我。」
「哼，你的腦袋真不靈光，」嘴角維持一種嘲諷的姿態，貪狼眼神在對方的傷體上掃視完畢後，重新盯著對方看不清神色的臉龐──

「天者做事，何時須按照你的規矩？…看來，你不死的體質果然是有殘缺的對吧？」

　　經上次刺探中原人的實力，那擎海潮招式所留的餘勁，還留在黑闇冷爵的體內，像海浪生生不息的侵蝕，讓人帶傷而回，確實也是一種宣戰意味。
　　看來那人類對死國是存心對上了，而這廝卻只會在此消磨，也不尋求其他尊者的援助，找出更有效率的解決方式。雖然自身確實存看好戲之心，但銀月貪狼不曉得已無聲哀嘆數回。

「我殘缺了什麼與你何干？！」冷爵吼著，緊緊按在胸前的掌不自覺得使力太過，一陣陣黑血順著消瘦的手臂流下──他感覺到逼出去的力量已有一半…只要再堅持一天半的時間，應該就可以把傷害自己的勁道全部卸除，

偏偏這刻出現這麼個打擾他分心的惡障！

來傳令的尊者無語，看著面前快痛昏過去的傢伙，終於走上前把人拉起來，又重新坐下，

「！…你做什麼？」不待冷爵話說完，貪狼將掌貼在他的後背慢慢送進一股冰涼的魔力，
「…怎麼會沒關係，」銀月貪狼仍然掛著那抹討厭的微笑，毫不在乎對方的排斥，邊傳送功力邊慢慢開口：

「我就是來驅除你身上的殘招……若你不能用了，對我們來說還是很麻煩呀…」
貪狼驅勁引導屬於擎海潮的力量與自己的合而為一，實際接觸才發現這中原人的功力霸道橫蠻，難怪冷爵回歸後的臉色如此難看極致──即使這戰敗，對於天者來說理所當然。他們心下皆知，黑闇冷爵，只是被派去當實驗品而已。

　　銀月貪狼皺起眉，雖然他的內力也屬水，但擎海潮掌力餘勁卻像浪濤，疏導時扎著他的雙掌一陣陣生疼…若要平順化解，看來還是得借助這傢伙，體內所藏金之魔力。

「喂！你好歹配合點！不想再耗元神和這股力量硬拼的話，乖乖聽我的指示。」
「多此一舉！不用你協助我自會──啊！！！」

　　才要繼續喝斥，銀月貪狼突然發難把他按在地上，任憑水的魔力像張網把他們罩住，最外的觸角在主人的意志下變為冰柱，形成冰牢的模樣。

「…給你臉不要臉是麼？能力低下的傢伙還想跟我做對？！哼。」貪狼的表情從嘲諷變得陰沉，一手將冷爵雙手牽制著，另一手還貼在對方的背上繼續疏導著內勁，

但…這廢物，也太過瘦弱。
貪狼不禁心中暗道。

「咳、咳咳……」被貪狼蠻力壓制，雖然對方運功稍稍緩和他體內的折磨，但他也早已氣虛力空，疲憊不堪…

　　實在太可笑，這副『不死的軀體』，偏偏、任何感覺都比常人強烈數十倍。
　　不管是聽覺、嗅覺、甚至是痛覺──要感覺有何用處？他根本、根本也不需要。

「我黑闇冷爵…就是…不屑接受你的幫助。」
「…你──」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厭惡銀月貪狼，他也說不上來。只記得，從被引見其他四尊第一面時，銀月貪狼，便不曾給他過一次好臉色，也從來不將他視為同伴般尊重，

也許…銀月貪狼的嘲笑是對的，
死國內，從來就沒有誰…就沒有誰…認同。

不知怎麼地，他腦海裡浮現出走在地者身後的景象，
他想跟上，他一直都想跟上大家。

「……哈哈哈哈哈──」一身紅著的尊者聞言一陣大笑，將冷爵翻過身，迫使對方正對自己也不知為何憤怒異常的神態，
「你以為…我想幫你這廢物？要知道我現在想怎麼對付你都可以！！！」

「你想怎──？！」又忍過一陣撕心裂肺的翻痛，冷爵心不在焉地回話，但一句未完就被對方堵住嘴，只感到那薄唇狠狠吸吮著，就像是要吞噬他一般，一刻不得呼吸。

　　黑闇冷爵已經有些意識不清，此時遇上眼前的事，神智就像崩斷的線，無法運轉，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在幹什麼────？！

　　還未思考清楚，他掙脫開的一手再度亮出黑亮的利爪，企圖阻止對方的禁錮，沒想到眼也沒移過的人迅速扣住自己的偷襲，乾脆捏掌化出冰晶鎖鍊，將一直不安分的某人，四肢都反扣在地。冷冽的氣息煙一般繚繞在一紅一黑的身影旁，微微下沉的煙霧四面八方滲入了地底上猙獰的裂縫中。

「？！嘖───」貪狼正享受著口舌追逐對方無法閃避的唇齒，突然嘴邊感到一陣鈍痛，下意識稍稍退縮，拉開兩人之間些許的距離。

　　被壓制的那方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任何紅潤，唯獨那對灰藍色的眼珠，流轉著未曾見過的不解、驚嚇和憤怒。被水光弄濕的唇畔邊流淌一絲自己黑色的血液，尖銳嗜血的牙也隱約露出蹤跡。

「銀…月…」顫抖出聲、名字因氣力的消耗而喊不完整，斷斷續續的發話：
「你.....瘋了嗎？到底…咳咳咳───！」往旁一陣咳嗽，冷爵簡直不想再去看對方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點膽子敢反抗，」貪狼抬起一臂，抹去唇邊血漬，聲音恢復冷然，
「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能面對自己的弱小、表現出知錯的模樣…」貪狼俯下身，在對方耳邊惡聲惡氣地說：
「也許我會考慮下手輕一點，但激怒我…就算變成我的玩物，還高估了你的價值，知道嗎？」

「就算遠不如你，身為五尊之一，天者不會容許…」
「你以為他會在乎你這失敗品？」

『是個失敗品呢。』

似乎好久好久以前，自己真的聽到過這麼一句話，
傷疲的冷爵不禁閉上乾澀的雙眼，

是啊…似乎真的有這麼一件事，雖然他記不清了。
有什麼會比現在體內所受的內傷更痛？也許這就是了。

　　心中的積雪，終於堆積到那一微顫的枯枝不堪負荷，像是沉疴爆發，重重壓在那已不知身在何處的靈魂上，沉甸甸地塞窒他的口鼻，令其無法再呼吸。

為什麼創造他、讓他死不了，又要讓他還有所知覺？
真的無法容忍我，毀去我的存在不是更為乾脆嗎？

　　冷爵的神情像是魂魄被抽空的人偶，鬆下本來的掙扎；他只有更加麻木，才能真正符合這如殭屍般的軀殼吧。

　　貪狼並不了解自己隨意地、但不能說是無心的一句話，在對方心裡究竟起了多大的漣漪，畢竟他們之前私下並未說過如此多句話。只是看在傷者終於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他輕哼一聲，專注運轉起水之魔元，並將身軀貼近對方──

　　他能感應到，冷爵以生俱來帶藏的金之魔元位於心脈，與他們其他尊者不同的是，黑闇冷爵的血液果真沒在流動…那到底是靠什麼維持著生命？看來，天者的創生魔法的確是無法測度的。

　　沒了言語相爭，貪狼此刻才能靜下心來，將對方匯聚在胸膛，那最後一點殘餘的內勁吸出──雖然不想承認，但五尊所掌控的五大元素，的確遵循相生相剋之法。
　　金生水，即使己身為操控水元之尊，他的境界亦能夠誘使對方的金之魔元，轉來強大自身魔力，使之不間斷地驅趕敵人留在對方體內的能量──只是他作法霸道，即使比起冷爵自身消極耗損來得有效，但也不見得就會比較真的會好受些。

　　只不過，也只有每每他這般刻意挖苦戲謔，那藏在捲曲灰髮下的神情，才會比起平時陰沉著一張臉，來得生動豐富，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繼續痛苦吧。
也好過，你總是一臉什麼都不曾存在的表情。

　　目的達成，也宣洩出自從與這傢伙重逢後，自己單方面一直累積壓下的無名怒火…照道理說，他銀月貪狼，應該要感到快慰，然而從對方身上抽離，看著人又變回了無生氣的模樣，又使他瞬間心受挫敗。

「你這廢物…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

「也罷，天地者所託我已達成，你若要這般自怨自艾，也不要叫其他尊者看到！」像是要扔開心中的一股怨氣，銀月貪狼起身後，將對方擱置在旁的灰色外衣扔蓋過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徒留緩緩看著對方離去方向發起愣來的冷爵。

…那傢伙在說什麼？
為何他一點都聽不明白。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5-24 21: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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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洛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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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1)

2樓發表於: 2021-05-2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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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4【貪冷】Lacrimosa(二)2F更新

「你這狼小子！喝什麼悶酒…喝悶酒就不要找老子喝！滾去九妖那一堆鶯鶯燕燕可以伺候你！」位於嗜血魔道宮殿內，只見火之尊者一臉發愁，看著跑來討酒喝的同伴，默不作聲地拆了宮內一罈又一罈的美酒，

那可都是他自己釀的！憑什麼喝光那麼多罈？！

「就憑五棧道中，你這水源最為枯竭，要釀個酒還不總是去我那偷引泉水，」放下架子的銀月貪狼橫了鬼獄邪神一記三角眼，好似看得懂對方臉上都寫了些什麼：

「那些事，我可都沒有上報神殿…所以，你得感激我。」要知道五大棧道的資源，基本上都是全部上繳，供中心的死國之都全權處理。

「唷喝，怎麼著？你不老是板著”我可是上頭青睞有加的存在”，一臉酷樣，現在倒來大爺我這找架吵…」鬼獄乾咳幾聲，像是要對方講小聲點，一邊不好意思般搔著臉，眼珠子轉了轉，探問道：

「莫非你又去欺負冷小子，結果佔不到便宜啦？」
「…閉嘴！」
「嘖，我就知道，」鬼獄邪神一臉寫滿著受不了，聳肩踱回自己的王座，邊說邊給自己拆了一罈，並把守在門口的帝邪天與血魔魑遣走，

「除卻無界尊皇尚在不毛礦坑，他可是回歸四尊裡最不愛與人打交道的，也不知你中了什麼邪，一直看他不順眼…論武力冷爵也為五尊之末，你難道還怕哪天在天者地者面前被他搶了功勞？」鬼獄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醇釀，嘴裡一邊隨意猜測著，

「咳咳…誰說我怕他！」嗆了口酒，銀月貪狼聞言簡直哭笑不得，雖知鬼獄邪神一向反應筆直，但這也直得太沒邏輯──

要不是到九妖那，她更會提問一些有的沒的說個沒完，在組織內也還算得意的自己幹嘛還選擇來這搶酒喝！

「要不你跟爺說說，冷小子到底哪裡招你？」
「…他哪裡都招我。」貪狼冷冷回答，眼神看向嗜血魔道外乾涸岩山，綿延不絕，而眺望更外，是死國同一片黯淡灰濛的景色。

　　看著那片景色已久，銀月貪狼心裡如今竟也升起鬱鬱寡歡之感。

　　死國境內所誕生的生命，本就與人類或其他生物不同，更別論由天地者的精血所煉化生出的五尊們。血元分散四處，吸化不同能量出生後，他們各自流浪、各自磨練，一直等到時機成熟，才由地者一個個帶回末日神殿裡教導。
　　而五尊從孩童的姿態一路到成人，經歷的歲月也多出人類數百數千倍，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裡，貪狼其實一直都在找尋一個人的蹤影，不動聲色地。

只是當初那片冰寒之原，後來便沒有人再出現過。

　　銀月貪狼內心設想，死國境內資源並不豐饒，所以兩位神者不會創造多餘的生命體…若當初他遇見的同齡孩童，不是身為能力較強的魖族，便極有可能與自己一般貴為五尊──貪狼猜對了，但重逢的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那一次，地者領來金之尊者給他們認識，貪狼第一眼就認出冷爵來──但這人不僅不記得自己，態度也冷漠非常；身為五尊，幾次試探下來，功力卻極為不安定…天者卻要說黑闇冷爵是超越嗜血族的存在，不畏懼傳說中的陽光，也不會死亡。

他一直耐著性子等待到昨日天者傳令，才有機會靠近去探問對方的反應，沒想到…銀月貪狼摸上還沾著酒漬的唇邊，那道被咬破的傷口還隱約作痛。

「難道說，冷小子搶了你看上的女人？」鬼獄忖度，但死國境內的女性極為稀少，邪魅欲道那幾乎就佔了全部。

「不是。」
「…噫！你這就有點變態了！」
「你說誰是變態啊？！」貪狼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鬼獄，這傢伙以前還沒與之深交還好，怎麼多講幾次話自己的青筋就忍不住一直想浮動起來？！

「他既比不過你、又沒搶你女人──莫非──」鬼獄邪神擺出一臉　“資優生壓力真大”的同情模樣，放下酒杯，湊過去拍拍貪狼的肩膀，說道：

「別、兄弟你別誤入歧途。」
「鬼獄邪神你到底都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
「大爺我是說…就算創造我們的天者地者是那樣…你也不一定要找一個男的啊！」
「…………鬼獄。」
「幹嘛？」
「我知道出征中原至今，你都沒什麼架打手很癢，」他特意化出自己的精鐵狼爪，陰狠地說道：

「銀月貪狼不介意陪、你、練、練！！！」
鬼獄邪神聞言大笑，頓時戰意昂然，甩了甩自己的髮辮，虎目亦放出凶光：

「這就對了嘛！什麼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打一架不行就打兩架！！！

　　正當兩尊起身，認真要來場切磋之際，空氣中突然傳來死國之都那特用的光之傳音：

『銀月貪狼，速來神殿。』語音甫落，一根白語幻影輕輕飄落在貪狼伸出的掌中，
「…屬下遵命。」隨掌一收，羽影消失，這語令來得突然，擺好架式的兩位尊者皆是面面相覷，銀月貪狼收斂起神色，就要往宮外走去──

「銀月貪狼！」他百思不解回望喊住自己的同僚，只見鬼獄也一改剛剛跟他說胡話的不正經，神態裡倒是多了股未曾見過的正經感，鬼獄說著：

「把人逼急了，可換不來對你的理解！記住了？」
「…哼！」聞言，銀月貪狼不以為然，只是背過身去，朝對方擺擺手，便沉默地離開。

＊＊＊

　　末日神殿上，天者佇立沉思，周遭銀白光輝輕輕圍繞，像是盡得上天驕傲那般高雅，卻又散發出十足的、只有神者獨有的壓迫感。

　　天者雙眼一直都是閉著的，然而不需觀看，他便能明瞭世上許多事，他想要的，更是掌握住世事運轉機運的道路！即便在死國，也只有地者…才能夠理解他。

「進來吧。」天者雖輕開口，聲音仍是清晰地傳入殿門外的人耳裡，
「天者，屬下聞您傳喚，」銀月貪狼一進殿中，恭恭敬敬行禮，絲毫沒了半分平日桀敖不馴的模樣，

「不知有何吩咐？」
「銀月貪狼。」一身白衣的神者點點頭，示意讓他向前，然而貪狼只往前走了幾步，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使他不得不雙膝跪下──

「天者…？」
「黑闇冷爵…並未前來，你可知原因？」天者音調不喜不怒，冷靜得絲毫無法從中明白任何事，他問著，便只是淡漠地看向自己一手調養而成的優秀將領，看著人會有何神情變化，

「並未前來…」貪狼聞言微愣，不禁神色肅然，趕緊又向前一傾身行禮，
「天者明察，在下確實把口喻告知於他。」

不可置信的是，那廝也有這個膽子不聽天者的話嗎？

「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只是，吾更想了解──」天者緩步走到低著頭的貪狼面前，一手輕輕按在屬下的肩頭上，遮住他下半臉的水晶簾因動作叮叮噹噹作著響，冰冷跌入人心。

「除了口喻，你…是不是，還說了多餘的話？」
「天者…！天者莫要誤會，屬下只是提醒他，身為五尊該有的自覺！」貪狼心下略驚，但還是能夠穩當應對──只見他雙手一拱，眼神垂於地上，謙恭姿態做得十足。

若問五尊之中誰最了解天者，那非屬銀月貪狼不可；
即便這樣，他也知道，自己的了解遠不及地者所知萬一。

　　銀月貪狼自幼便由天者特別教導一切，雖然那時年幼的他，也曾頑皮破除結界，擅離死國之都幾次，但也許是因為他資質優異，天者每每只是派人將其尋回，略施小懲──也從未去過問他離都的原因，這一點，貪狼也並無與誰吐露過。

「貪狼，你自幼便特別不受拘束，這也許就是天性。我只希望能夠激發你們每個人最大的潛能，來為我、為死國效力。」

「是，屬下明白，屬下現在就去──」
「不，」天者將按在他肩頭的手收回，回過身去看望他以法術呈現的外界之像，

「地者已去親尋，你便與我在此等候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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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1)

3樓發表於: 2021-05-26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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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6【貪冷】Lacrimosa(三)3F更新

　　那片雪白荒地上，今日無風。唯獨尋跡者步履蹣跚，重新換上一套灰袍裝扮，不鮮豔的淡藍雙眸，也許是第一次在死國黑白的世界中，顯出主人的疑惑。

　　黑闇冷爵記得，他來自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空間裡。那時他倒臥著，朦朦朧朧之間，突然有一刻，空間裡開出一條光縫。光源之處，來了一位身負漆黑羽翼，卻著有耀眼金甲的神者，像是降臨一般，把他帶領出那片虛無。

『黑闇冷爵，從今日起，這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死國五尊之一。』

難道不是這樣嗎？難道他的意識，不是始於被地者帶回的那一刻嗎？

　　調整起呼吸，感受身體已有恢復精力之感；整了整身上布袍時，冷爵又不免想到那來訪莫名的烈紅人影，本就陰沉的眉間又微微蹙起。走著走著，他已身置荒地之末，此處正是荒原與低下層的連接之界，如果再過去，便是死國子民被勒令不得進入的不毛礦坑。

　　冷爵望了望四周高環的白色丘陵，尋覓起當初印象中走出的那道門扉，隨著死國天光流彩幻化，他的目光凝視著一片什麼都沒有的光禿岩層，將一手覆了上去──
　　尊者唸起現形的咒語，逐漸另一隻手中的黑色權杖透露出紫藍色的光芒，與主人的口訣互相呼應，直到指尖的觸覺從稜角粗糙，轉化為一片平坦的冰涼金屬──冷爵再一睜目，隱蔽法陣從中間徐徐開啟，現出中央一道只容兩人並肩大的門扉，卻已然鎖死。

「的確是這裡沒錯，」他喃喃自語，
「這非不毛礦坑的入口，而是當初我出生之地吧？」正當伸指欲觸碰門環之際，荒原四周突然捲起一道強大的黑羽旋風，猝不及防地就將他整個人往後帶去──

「….！…這是？！」冷爵伸臂擋住太突然的光芒與風勢，等到再站穩時，他已身處一位黑翼神者的身後，恍惚間，一股莫名熟悉的既視感籠罩而下。

　　他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過，那時，那位燦亮如日的神說：

『過來。』雖令人發顫，卻仍感到一股景仰之情油然而生；他亦曾被流光一瞬的劍刃斬過，下一秒便失右臂。雖然一片模糊，但看出去的視線不高，僅僅，是神者們的膝蓋處吧。
還有誕生以來，首次嘗到火辣不已的劇痛！回憶倒流至此，黑闇冷爵不禁去抓住自己的右臂，他的右臂自然還在。

『是個失敗品呢。』

「失敗品….」
「黑闇冷爵…？」一聲沉著溫和的叫喚，令人頓淋甘露。冷爵一抬眼，便見貴為死國創世之一的地者，一雙紫虹銀瞳正凝望著自己，然而因他不知何時半跪在地，使得地者呈現半俯下身的姿態，一隻涼爽略帶微溫的手掌，正穩穩握住自己發顫的左手腕。

「收斂你的元神，聽從我的聲音。」地者呢喃起一段不知名的咒語，本落在冷爵身旁的黑羽又稍稍飛旋一陣，隨後點點光芒沒入其體內，

是那股一直熟悉的暖和。
只是另一股也一樣熟悉的，還是冷酷。

「…！是地者，屬、屬下失禮了…」冷爵定了定神，才從破碎的潛意識裡回復，只見人小心翼翼抽回左手，改為以掌靠胸，安靜地向黑翼神者表達感謝，
「…怎麼會來此？」察覺眼前誕生於己身血元之輩，似乎有所不對勁，地者輕聲問道，

「屬下…突然很想來這看看，這是初識地者之所。」冷爵勉強笑了笑，兩人一同站起身來，所有的動作，因地廣靜渺，他們說著話，像是會迴響一般。

「是麼…你可還記得，傷癒後要面見天者之事？」
「屬、屬下…」他心頭一抽，面露慚愧之色，雙手垂前，雖為五尊，此刻卻還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直視眼前之神。

「無事，先一同回去吧。」
「…遵命。」

＊＊＊

　　末日神殿裡，只見一白一紅的人影，呈現一站一跪的姿態等待著。
　　隨即，悄然捲入的一陣羽風入殿，來至兩人面前，旋風散去，顯出歸來的正是地者與黑闇冷爵。而冷爵的視線，一接觸到半跪一旁的貪狼，才稍稍安定的心緒又不知為何受到驚擾，他撇過頭去。

「天者，我領冷爵回來了。」
「辛苦你了，地者，」殿上的天者看向冷爵，尚未開口，只見歸回的金之尊者便行服罪跪拜之姿，不敢吭聲。而地者如同往常，走回天者身側，亦不發一語，

「黑闇冷爵，你可知錯？」
「是，屬下知錯！」粼粼冷汗從頰邊滑落，冷爵緊閉雙眼，不敢仰望，

自小他便非常畏懼天者，這種懼怕，已是不可名狀的存在。

「說吧！為何傷癒，卻沒有立刻前來神殿？」
「黑闇冷爵…慚愧技不如人，敗於擎海潮，一時迷茫，才…」金之尊者磕了下頭，繼續說道：

「請天者息怒。」
「身為死國五尊，你何需有迷茫之事？」
「……」

見屬下不言，天者臉色不改，但幽幽嘆出一口氣，他說：

「看來，銀月貪狼確實沒有把此事辦妥，是吧？」天者語畢，看向貪狼的方向，只見那也一同等待許久的將領並無任何說詞，只是維持著半跪姿態，目光低垂不敢直視。

「那麼──」「天者！！」
「嗯…？」天者微微驚訝，五尊之中，黑闇冷爵從未有過頂撞之態，倒是現下突然出聲打斷，在場三人皆不禁一同看了過去──

　　只見冷爵突然站起身，往銀月貪狼的方向靠近一些，然後恍恍不安看著殿上兩位黑與白的神者。他平舉起自己的右手臂，說時遲那時快，人已抽出腰間所繫的墨骨權杖，全力擊向自己的肩頭！力道之大，只聽到清晰的骨鈍聲－！

「你───！！！」

　　黑血與一只手臂同時墜落在側，但這一次，金之尊者卻無任何喊叫，只以痛苦扭曲的神色再度重重下跪──

「黑闇冷爵你….！」銀月貪狼欲站起身靠過去，卻看到冷爵陰影下的目光凶狠瞪來，他以口型無聲地說：

“你若真厭恨我如斯，想要我命喪於此，就再大聲嚷嚷！”
「……」貪狼震驚不已，想再說點什麼，卻見對方這般相阻，又生生吞語入肚，

為什麼…？

「黑闇冷爵，你這是做何？！」天者冷然怒斥，口氣滿是不解，
「是….屬下….頑劣，」擅自懲處的冷爵雙唇痛至青白，但仍勉力繼續說話：

「不聽…水之尊….口喻….所以，」他低下額再去碰地，額上留下點滴，皆斑斑濕影：

「自懲….望天者…地者…不怪….」人咬緊牙關，一雙犬齒彷彿刺著自己的唇肉，他亂哄哄的腦袋擠出最後兩字：
「同…袍…」

同袍…？
是啊，同袍。

黑闇冷爵，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有如此奢望？
他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笑自己的癡傻！

「天者…」地者出聲，只見白羽神者搖了搖頭，深深吸了口氣才說：
「此事，就這樣吧。你們倆….靜候下次出兵。」

「「是….」」兩尊見神者們不再有任何表態，雙雙安分退出殿外。

「天者？」殿裡留下那黑與白，如往常般靜謐，然而饒是身為死國領導的白衣神羽，也少見陷入了不明沉思，一旁的地者見狀，略顯擔心地叫喚，而天者對上對方的眼神，搖了搖頭，便問：

「地者，你認為，是否有何不妥之處？」
「…那孩子，似乎正在”回溯”上一個軀殼的記憶。」地者想了想在雪原與底下層之界找到冷爵時，對方喃喃自語的模樣，

「回溯….」天者蹙起眉宇，開始來回徘徊分析：
「地者，我相信你的判斷，只是…今日若換作其他尊者，尚且有這可能性。」

因為其他尊者的精元完整，未遭重組破壞。

「是。」
「當時的重造之法，已讓黑闇冷爵的肉身不存，只留重生需存的靈魄，斷不可能出現差錯呀！」
「天者，也許我們再觀察一段時日，」地者建言，安撫著另一半：
「我們與苦境交戰逐漸頻繁，相信這只是不足在意的變數。」

「不錯….不過方才的他們，令我莫名聯想起，當初的無界尊皇。」尤其冷爵的眼神，自從他起身那一刻，好似想從自己臉上探出什麼似的，平靜直視──

簡直要不是以前那乖順聽話的屬下。

「無界尊皇…」地者垂目沉吟，亦是沉默一陣，但還是這麼回覆：

「天者，我還是願相信，他們不會如尊皇那般。」
「嗯…這樣吧，」天者一番思定，停止走動，擺了擺手說：
「之後就讓九妖翼姬跟著黑闇冷爵行動，有何異狀便報上來。」
「遵命。」

＊＊＊

「你這──」銀月貪狼心中五味雜陳，想說點什麼，又差點習慣性把廢物兩字脫口而出，趕緊噤聲。

　　蹣跚走前的黑闇冷爵默然不語，只是一直用還握著權杖的左手，扶著右邊猙獰的缺口，自從手臂掉落後，黑血並沒有繼續流出，而像詛咒般已自動分裂起組織。
　　灰黑夾雜的細胞一寸寸長成骨、漆滑的肉芽如藤蔓一般旋繞而下，生動詭譎於一片死寂中，而黑闇冷爵像已對這種程度的痛早有覺悟，此時此刻，只是還流著冷汗，閉著嘴──

　　比起昨日見人在居所撕心裂肺的喊叫，這樣慘默畫面，不知為何，使得銀月貪狼更感到心頭一緊，

是因為他替自己擋下可能有的處罰嗎？
過了一會，只聽得前頭的灰黑人影淡淡啟口：

「你…若受傷，對死國來說…才是麻煩。」
「你──！」這傢伙竟然還用他昨日的話堵他！

「我黑闇冷爵…以前，不知何事失禮於水之尊者，」冷爵在前停了下來，所言所行，竟然已與貪狼昔日所見大相逕庭，

「今日賠罪，還請您….莫再為難。」向人淒然一揚嘴角的尊者，一召黑蝠萬千，瞬間在蝠群包圍中消失離去──

「為難….」現下，銀月貪狼臉色難看至極，卻不知雙眼為何起了酸澀之感，忽然間，他想起來到神殿之前，鬼獄邪神的那一番話語：

若把一個人逼急，他是斷不會理解你的。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6-14 13: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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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洛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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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1-05-31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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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1【死國/貪冷】Lacrimosa(四)上篇

　　天葬山高聳險峻，堅硬岩塊曝露，放眼望去只有危峰四立，竟無幾條平坦之路可走。若不望向通往苦境的大門，天葬山的峰側另一邊，能見峽谷內紅光隱含，煙障瀰漫，像是巨龍般延伸至看不見的遠方，而這血脈般的走勢，正是天者命阿修羅打造的莫汗走廊。

「黑闇冷爵！等等我──」遠遠地，一道柔媚的喚聲隨著朱袍人影移動，上跳下竄，緊緊跟著前頭飛梭的黑影，

「…。」
「我說你！其他尊者都沒膽不睬我過，你….你還常跟我一起行動的！…啊！！」

　　明明還說得好好的，不知怎麼著，呼喊的人似乎被一旁岩稜勾了絆子，看來就要從空中往下墜去──前頭本不聞不問的黑影頓時凝滯，光滑的飛行翼之中，只見權杖一舉，無數夜蝠就往後頭人栽下的地方衝去，結成一片巨大的飛網，讓掉落之人躺臥在上。

「九妖翼姬！」
「…嘿！上當了吧？」等前方的人一飛落，九妖翼姬立刻好整以暇地在蝙蝠網上坐起身來，一張精緻的瓜子臉燦笑無比。
「你….」本展翅飛在前頭的冷爵雙靴一落，神色有些苦惱地看耍詐的木之尊者──同時也是死國五尊裡唯一的女性，發現自己被耍雖一時語結，但還是說道：

「我只是在做邊界的例行巡視，你實在不需跟來。」冷爵困惑，雖然以往九妖翼姬的確是最常跟他一起行動的尊者，但是飛空巡視，一直都由他獨自執行。而這次不知為何要如此執意地跟著自己？

「沒辦法呀！天者和地者，讓我跟著你，那當然只能把你顧好呀！」九妖隨手一整髮髻，一邊嬌嗔回應，

　　其實呢，就算黑闇冷爵飛行的速度無疑是他們之中最快的，對她來說也不成問題；她呢，就是見不得死國的男人們大多都冷漠無趣，想要捉弄一番、自得其樂罷了。

「…唉。」
「你嘆氣？本尊才想嘆氣呢！都親自跟你說了那麼多遍，全死國就你一…三個男人裡就你一個膽敢不來訪我邪魅慾道！」天地者當然也不會無事過去找她就是～

「我沒那種閒情雅致。」見人沒事，冷爵擺擺手，索性讓黑蝠們駝著九妖與自己並行而飛，
「哼！你來，又不是一定要做什麼～我那，有美酒、美人們，更重要的～是情報！」說著說著，九妖翼姬就往飛近在旁的冷爵探出手去，但被對方眼明手快地擋住，

「妳…！又要做什麼？」冷爵從前就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只有遇上這愛鬧人的木之尊者，才會有幾分招架不住的神情出現，

「唷～不錯嘛！比起之前總被我捏到下巴才反擊，這次反應倒快了許多～」雖沒成功得逞，九妖翼姬仍笑臉盈盈，一邊將手收回，又換上一臉好奇探問的表情：

「難不成～自你打苦境回來後，還發生過什麼事嗎？」
「那妳認為，我要發生什麼事？」黑闇冷爵無言，側了一眼不輕不淡地看過去，

「女性嘛！對故事最感興趣了～上次你不是才傷好，去了趟神殿…但聽說你又搞到自己沒了右手──而且，」九妖一雙桃花眼越眨越明亮，說著：
「後來我還聽說，貪狼那小子也灰溜溜離開神殿～你說，我能不好奇嗎？」

「…不過都是不重要之事，」冷爵避重就輕地回答，此時正逢一處光禿山頂，他們於平台上降落，
「還是說，要怎麼才能讓妳不再問下去？」看向西方天空似有無數掃把星飛墜之景，他選擇直接了當的問──

「…這個嘛，」木之尊者巧笑倩兮地望了望眼前常共事的人影，

這把一切都看得貧瘠無味的尊者，似乎短短時日不見有所改變了呢！九妖擺了擺衣袖，一同看向那片奇景，稍稍思索後才開口要求，她說：

「我們去過苦境後，你不是暗中觀察人類，學做了一些點心，後來還上供給神之子嗎？下一次，我也要一份！」

….就為了跟他要吃的，兜那麼大圈子嗎？冷爵聞言微愣，本心下還盤算著該怎麼蒙混過去，結果一聽倒是連防備的態度都不知該不該擺──

「……好吧。」

這姑娘消息也太過靈通，怎麼連他這麼小的事情都知道呢？
他的心裡默默地不知嘆了幾次氣，

「這樣才對嘛～來，姊姊給你獎勵！」
「胡說什麼…妳──！」明明剛才才擋下對方伸來的纖纖五指，好端端講著話，下秒又冷不防被翼姬幻化出的狐尾一勾，自己頰邊就被偷襲一口，

「….九妖，妳在我身上抹了什麼？」被不安分的冷爵格擋開來時，收回的長長白蓬尾巴在對方脖子後，抹上一股幽香，還伴著死國靈木特有的氣息──

「呵呵…這可是最近邪魅慾道栽出的新氣味，會讓人忍不住想接近你唷！」
「….我、不、需、要！」冷爵死命地用手背去抹頸部，想擦除沾上的香味，當他聽完九妖翼姬之言，臉上簡直一陣紅一陣白，

「哎呀！剛才想誇你，難得露出的微笑頗好看～沒想到你還會有臉紅的時候…怎麼？難不成想起誰了？」

「沒有──嗯？！這是…？」正當冷爵還要反駁上幾句時，他所指揮的蝙蝠群忽然不受控制般地起飛，以兩尊為中心般圍繞打轉，兩人隨著黑影竄起的天邊望去，便看得一道婀娜多姿的詭麗身影，正踏空飛下──

「這….西方的天境怎會出現裂縫？」九妖翼姬一改神情，指出死國天邊一處，竟竄出一欉巨大枝條，像是巨人的手指裂空扒開之姿，

那正是屬於火宅佛獄的貪邪扶木，但應往苦境侵略的扶木又怎麼生到此處？

「那是扶木幻影，而那個人──」緩緩飛下穿著和式墨衣的舞姬，人未至然笑聲琅琅，

「呵呵…沒想到死國五尊，私下竟有這麼融洽的場景，令太息公看得好生羨慕呀。」
異界訪客冷笑旋身，一落地，便開口嘲諷著，

「…太息公？」兩尊擺出備戰姿態，但仍感不解，為何火宅三公之一會出現在此？
「大膽！」九妖翼姬瞇起雙眸，出聲喝斥：

「死國與火宅佛獄可有協議在先，妳怎敢越界前來？！」

「哎呀…好兇的姑娘家，」太息公指尖點滑過自己臉龐，風情萬種地說道：
「可惜，公還可真不怕～來這兒，可是要和你們死國，為能源爭奪之事，討個說法！」

能源爭奪？兩尊面面相覷，莫不是指兩方先前派去瓜分苦境資源時…難不成出了什麼差錯？

「無論如何，這裡已是死國地界，」黑闇冷爵將蝠群招回，亮出權杖，語氣冷然：
「請尊駕離開。」
「喔～～若奴家不從呢？」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蝠群瞬間消匿，轉而再現的是冷爵身後的巨大蝠翼，

「黑邪吞日！」腳踩六芒黑星陣，尚在交談，尊者先發制人，杖爪並用，朝不速之客襲去──

「身手挺俊，不過嘛…」邪玉明妃畢竟與一般戰將不同，論境界與武功，還是在眼前尊者之上，

「這樣還傷不到奴家。」太息公宛如游刃有餘，白白水袖有如無盡藤蔓，格擋來者一陣攻勢，不一會卻趁人無暇應付其他，多展一袖將黑闇冷爵纏到空中！

「妳──！」
「黑闇冷爵！」見狀不妙，九妖翼姬展出身後九尾狐態，凌厲攻勢向太息公擊去，意欲把人搶回，沒想到下一刻本還在遠方的貪邪扶木枝條暴衝而來，將狐尾盡擋，並一陣如裹繭般將冷爵包覆，使得人尚未來得及發聲，就被其捲回異空間去──

不好！！那個方向是….血暗沉淵！

　　九妖翼姬怒上眉梢，奈何他們五尊對貪邪扶木並不十分孰悉，更沒想到火宅竟敢來人挑釁，一時心下竟也無計可施，

「太息公妳太過放肆！竟敢劫走我們的人！」不行…她得求援！九妖趁揮袖怒斥之際，將剛才趁冷爵沒發現時，偷捉至袖中的一隻蝠靈放走，那小生物可沾上不少方才她所施展的異香──無意識的蝠靈亦知主人有難，一被釋放便從陰影處遁走，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是她並不知道蝠靈此去會尋何人。

「唷～我本只是想找你們的神者…是你們太過不禮遇客人呢，」無視木之尊者的威嚇，太息公轉身踩上扶木枝頭，迅速地往另一個空間撤去，她繼續說：

「只是暫時先借走你們的人，讓天者過來一趟，說說為何死國在苦境吸取生靈，為何還能擴及到我們扶木所在的漠沙林呢？」
「奴家諸事纏身，就此別過吧，哈哈哈哈…」

「看來….只能速往神殿一趟了！」待人消失，九妖立即幻化成紅金色的狐影，急速如電地朝另一方向奔遠。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7-22 09: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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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1-05-31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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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1【死國/貪冷】Lacrimosa(四)下篇

　　黑暗之中，有無數妖靈竄動，看不清輪廓；但自生至死，他們都被囚禁著的怨恨，鮮明著壓迫被丟入之人。

　　在他的雙腿一口一口被啃食的時候．那一排排白森森的尖牙鑽刺入皮肉裡，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不、不要過來──』

不管往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雙雙數不盡腥紅的雙眼，鬼怪們吵雜叫囂，幾乎淹沒過自己的聲音，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啊！！！住手──放開、放開我──！！！』

「放開我啊！！！！！」

　　一聲咆嘯，隨著人驚醒而迴響在圓頂的巨大樹牢之中。一睜眼，黑闇冷爵止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眼前盡是一片朦朧。
　　身下不停傳來刺痛感，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浸泡在一池黃褐的不明液體中，就算動了動四肢試圖掙脫，卻被如蛇般纏繞的樹枝緊緊圈牢著，無法動彈。

「哎呀，這一吼還真是驚人，」

　　此時，從池子的另一端慢慢探出一個半裸女身，然而除了軀幹與頭部外，處處可見她與樹牢四周的爬藤合而為一，

「連尚在回補精元的我，都不禁被你吵醒…」女子似乎也不覺得渾身濕漉的自己哪裡不對，還自顧自理了下琥珀色的髮絲，她慢慢靠向被綁住的黑闇冷爵，一邊問道︰
「醒來啦？睡得還可香甜嘛？」她笑，從五官依稀可見是個美人，只是若不被死班及青黑血紋滿布，可能還會好看一些──

「…妳是誰？」意識隨著吐息之間漸漸清醒，冷爵在搜索腦海中昏厥前的最後一幕，

是了，是火宅佛獄的太息公，無端入侵死國興師問罪；
他在與之過招時，一個不慎被太息公喚來的貪邪浮木所擒──

實在可恨！他咬了咬牙，更恨自己為何屢屢敗於外界人士之手…
身為死國五尊之一….身為五尊….

『身為死國五尊之一，你又何須迷惑？』

冷不防，他的腦海內又想起天者質問的聲音，此時此刻卻是五味雜陳，令人不知如何排解。

「我嗎？我乃太息公的副體，名喚闇妝玷芳姬，」她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髮絲，儘管身材姣好，那位於心臟之處，卻有一處猙獰而被利器貫穿的巨洞，
「聽公說…你是死國五尊之一，真不愧是天地者創出的生命體，泡在貪邪扶木的樹液裏頭，竟然還能一聲不吭，耐痛度真不一般吶…」

「樹液？」冷爵皺起眉，向下望去那池腐蝕之液，雖然不深，但與強酸一般具有侵蝕作用──

怪不得自己的腿上，一直傳來一點一滴的刺痛感…照被浸入的面積，現下，自己的下半身肌膚應無一處完好，
但比以往自己所受過的種種酷刑，這又算得了什麼？
黑闇冷爵不禁嘴角擒著一抹自嘲，再問：

「…你們究竟想如何？」
「看不出來你雖不敵被抓，倒還挺臨危不亂，」玷芳姬支著下巴，看著階下之囚，一派輕鬆地說：

「自然是將你當人質囉！但如果你願意講講關於死國之事，我或許會願意考慮看看，讓公留下你一條小命。」

「妳怕是白費心機，」冷爵藍色眼眸淡淡倒映出眼前醜惡如獄的景象，回言：
「死國是不會來人的，而妳也休想從我這，問出任何事。」

「喔～你怎知就一定不會有人來呢？」玷芳姬雙指伸來掐住他的下巴，使冷爵的視線不得不與之對上，

「若不來人，你也不願意發揮你僅有的價值，那又何必活著呢？」
「……」
「…哼！不說話是嗎？素聞死國金尊，擁有不死之身，或許當作修補扶木、修補我精元的一部分，未嘗不是辦法呢？」

「…憑妳？」冷爵不禁向旁啐了一口，冷冷說道：
「就怕妳消化不下我黑闇冷爵。」

要不是他近期三番兩次不停創傷再復原，怎麼會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勢衰至此，也是自己自尋死路。

「….真是有骨氣，」玷芳姬眼神暴露殺意，而隨她輕輕一動，
兩條藤蔓又從冷爵的頸旁纏繞而上，緊緊壓迫──

「就不知道一塊塊削去你身上的肉、一寸寸讓你呼吸不上，尊者又是否能夠無止盡地復生呢？」
「咳咳咳….這是－？！」只見牢壁上浮出一尾尖牙利齒的木怪，不等被囚之人反應過來，一張嘴便瞬間扯掉人身上的腹肉！

「啊──！！！」
「實在太有趣了，咬走你身上一塊肉，真會隨即生長出來….」看著黑闇冷爵身上被傷之處，冒出陣陣黑霧，一綹綹隨之重長之肉便緩緩延伸開來，玷芳姬的神色狠戾，盡現忌妒怨恨之色──

她真是恨極！恨極自己胸前的傷口卻會永遠留下醜陋的痕跡！要不是太息公機警，在那時將殘存一口氣的她，融入扶木之中，她豈能活到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失路英雄那班中原人所害！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知道貪邪扶木對血肉的渴望是永不滿足的，若你再固執，恐怕死國來人之時，你也只剩下一顆頭顱。」
「咳咳….想要我死？」無視身上一處處如被火焚的疼痛，黑闇冷爵聞言，只覺得可笑，他雲淡風輕地回道：

「好啊。」

他曾自尋死路，尚不得解脫，
火宅佛獄和眼前這妖女，又有什麼本事破解他永生的詛咒？

「你－！！！那就怨不得我吃了你！！！」玷芳姬暴怒，那神態哪還有半點人樣，激紅的獸眼及獠牙，比他們死國內低下的三族更不像個生命體，玷芳姬像是巨蟒般撲向前來，

　　黑闇冷爵痛極，卻也倦極，於是在他不禁視一切於無物，選擇閉上雙眼之時，

忽然，一片雪花沾上他微微發顫的睫毛之上，滴落成清澈之水──
再傳來，卻是玷芳姬淒厲的尖叫聲！

　　冷爵錯愕，再費力睜開眼，卻看見不知從何處飄進的一地飛雪，落在他額髮、肩上，更覆蓋在那副從後方貫穿玷芳姬的鋒利鐵爪之上。

這是…？

　　不知名的雪勢太大，襲來沾身，卻在囚犯身上各處傷口結痂；然而同一場雪，盤旋在玷芳姬身上，卻突變成爆裂的冰晶，一片片一刀刀刺進她半死不活的軀體上，令其痛苦難當，

難道是….？這不可能……

不知是這場無名雪帶有魔力，抑或是冷爵復原不多的精力用罄，他再度陷入昏迷當中。而另一方面，玷芳姬看不見後方刺客，只能吶吶開口：

「你…..究竟是何人？」
「銀月貪狼，」後方之人嗓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雍容語調：
「在此…見過太息公副體。」
「不、不可能！血暗沉淵空間扭曲，此處又極為隱密，你是如何闖….進…..」被死死刺在長爪上的玷芳姬掙脫不開，最終還是斷了最後一口氣。

「…哼！愚蠢。」將爪上的屍身向旁甩脫，一身烈紅、氣息卻冰寒無比的死國戰將走入，而本受玷芳姬招喚的木蛇亦是強弩之末，它向來者襲去，卻被其三兩下斷成碎片，

當那雙金色銳目，一接觸到池中已沒意識的黑闇冷爵時，他想也不想地就入池走進──然而下身的衣襬一接觸樹液，便開始冒煙侵蝕，

「…不好！」銀月貪狼三並兩步，邊前進邊斬去禁錮對方的藤蔓，將冷爵從池中撈起──果不其然，昏迷之人的半身肌膚已無處完好，衣袍也已碎裂。

「黑闇冷爵！聽得見本尊說話嗎？！」他急忙搖著懷中之人，然其卻絲毫不為所動，貪狼心念一動，想像上次一樣以自身魔力去驅使冷爵體內魔能流動，然而卻是白費之舉，

「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你不可能有事、不可能有事－！啊──！！！」他忍不住放聲嚎叫，強而有力的無形音波震破浮木所結之牢，來搭救的尊者心急怒極，意念將空間裡瀰漫的水氣皆凍成霜雪，遑論那一池蝕腐樹液也盡成死冰一片。

　　他將人放回安全的地面上，把身後長披風一卸，將其包覆好再重新抱起，此時此刻金之尊者，只像具殘破的軀殼，任他擺布。

「怎麼會….怎麼會如此──」銀月貪狼已無法掩藏心中的痛苦難當，他不禁去靠著冷爵昏迷的額邊，喃喃自語道：

「我明明說過….無論如何，會保護你的。」

＊＊＊

　　另一方面，太息公率眾，待在血暗沉淵的盡頭。此異空間為二岔路，她之後方乃是火宅佛獄入口，而往前看去，一路通往苦境，一路則向死國。

　　等候至今，如今她不悅之色盡現於面，只因現下死國派來的，竟只是五尊之首的鬼獄邪神。見火宅眾兵數量龐大，火之尊者卻連眉頭都不曾動一下，他身後亦率著一支死國精兵，來將迎上前去，向太息公拱手作揖，豪聲言道：

「鬼獄邪神，見過火宅佛獄太息公！」
「呵…奴家要的可不是你們身為尊者的誰，」太息公哼聲又說：

「天者呢？難道天地者真不管下屬死活，抑或是不懼火宅之脅？」
「哈！若事事都需勞煩我們神者，那五尊生來，又有何用？」鬼獄笑言直率，接著講起：

「且鬼獄斗膽一言，死國之前協議，已為你火宅開啟血暗沉淵。苦境占地之事，我等只吸取生靈，何來侵入你漠沙林之說？難不成──」火之尊者雙手環胸，盡展睥睨之姿，郎聲斷言：

「三公忌憚我死國之能，早一步佔領全苦境嗎？！」
「嗯～？放肆﹗看來死國真是不願給我等一個交代了？」太息公蹙起黛眉，美眸向面前的粗俗之人瞪視。

「非也，鬼獄邪神雖領兵前來，卻不為大動干戈。只要太息公將我弟兄歸還，鬼獄邪神就將後方所攜魖、貔、蚘三族共千名罪犯，送予火宅做任何用途，如何？」

　　聽聞條件，太息公瞇眼，往死國軍隊後方看去，確有三隊樣貌不一之民，被緊緊綑綁、瑟瑟發抖著，

　　正當她猶豫之際，突聞後方一處遠遠傳來滔天狼嚎──

「…？！那裡是──不好！」邪玉明妃臉色乍變，尚未下令，就見原本該隱蔽不見的樹瘤之牢於此刻爆破開來──一陣暴風雪從裡衝出，隨之從天而降的，正是劫囚成功的死國水尊，銀月貪狼。而眾目睽睽之中，放眼望去他還橫抱著同為死國尊者的黑闇冷爵。

「唷！狼小子幹得不錯嘛！」鬼獄邪神忍不住一吹口哨，笑眼看著自己兩位同袍從敵方後面歸來，
「你們、豈有此理！快給我拿下！！」太息公一聲令下，只見火宅眾兵向銀月貪狼衝去，

「嗯？！」那金色狼眸一抬、抱著冷爵的一臂微動，焰影周身的飛雪盡化千片銳刃，朝敵方隊伍破空掃去，一陣哀號遍野此起彼落，仍無人能抵禦兩尊走近鬼獄這方。

「…可惡！」太息公見勢不利，雙袖齊催，蟄伏在通道內的貪邪扶木樹勢再開，直直向貪狼與冷爵襲擊而去，
「嗯？！妳敢？！」見狀，鬼獄同時亦有動作。他一臂抬起，凝聚一股巨大焰球在空中熊熊燃燒；隨他一聲沉喝，焰光盡射，將現場顯現的扶木之枝燒毀，引起崩裂巨響，

　　再見兩尊身影已於咫尺，雙方瞧去，只見兩人周身竟還有兩道黑白飛羽的防護罩隱約盤旋護著，見著同僚在此，抱著人的貪狼侃侃而言：

「銀月貪狼不辱密令，金之尊者在此。」
「哈！你這好小子，什麼時候天者地者還給過你神羽祝福？」鬼獄邪神哈哈而笑，向回來的貪狼打趣著，完全不把太息公那方人馬放在眼中。

「你們－！！！」
「哎呀哎呀！妳這廝怎麼還不退去？？本來嘛，大爺我跟妳談得好好的，這人力也願意雙手奉上。只不過你們剛才也太心急，竟然還突襲我的弟兄們──」

　　見貪狼與冷爵皆退至自己身後，鬼獄邪神面色突驟沉鬱，雙手捏著咒術，如岩漿翻騰一般的玄紅，隱隱約約在十指間冉冉而升，此招正是抵禦過妖世浮屠入侵之招，亡煉神擊的起手勢！

「現在，到底是死國得罪火宅，抑或是火宅太過目中無人？！」
「….好啊！真是好極了！不愧是死國首領引以為傲的五尊們！哈哈哈哈哈……」太息公怒極反笑，讓剩下兵力盡數退去，她亦化光影浮離，只遠遠地烙下狠話：

「此事就此作罷，但不要以為火宅佛獄會就此示弱…哼！！！」

「嘖嘖…無利可圖又要嚇人的女人真是恐怖！…貪狼，他如何了？」火之尊者看著自己兄弟一臉鬱卒，伸手去拍拍人的肩頭問著。
「…這傢伙徹底昏厥了，任憑我灌輸內力依舊不醒。」

「說來冷爵這小子也太衰，」鬼獄邪神看了黑闇冷爵的模樣也不禁嘆息：
「每每都由他做刺探敵情的偵查兵，自被苦境那顆白海螺傷了，聽說上次在神殿又自斷一臂，這次還被火宅折磨…你再晚到些，搞不好差點就淪為……呃，老子不說了！你別這喪狼臉！」

「….走吧，我們回去，回死國。」聽火之尊一番言論，貪狼愧疚得不知該如何說起，只能將懷中的冷爵抱得更緊一些。

我說過的…有我在，你便不需再逃。

一直以來，我是如此恨你竟全無記憶。
但從今以後不管你接不接受，

他亦用無聲的唇形在無意識之人面前說著，

銀月貪狼勢必護你周全。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5-31 22: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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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洛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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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1-06-14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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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6.14【死國/貪冷】Lacrimosa(五)6F更新

　　自有意識以來，周遭的空間皆是銀白純淨，卻也孤寂的一片。為了生存，他捕獵生食動物好一段時間，也曾遇過走失的飢餓成年魖族，想要將尚年幼的自己吞吃入腹，卻反倒被他大卸八塊，狠狠吃上一頓鮮肉。成功反撲那名魖族之時，他於一處山崖上，遇見背後有著黑色雙翼的神者。那一天，神者伸過手來，輕輕摸過自己的頭頂，頃刻間便治好身上所有的傷勢，還幫他起了個名字，

銀月貪狼。

　　神者告訴貪狼，只要戰鬥能力越來越強，就會再度出現，領他離開這片荒蕪的雪地。

　　其實食生肉的滋味並沒有想像中美好，只是每每總有新鮮的氣息，以及溫熱的黑血，能夠激發他體內想繼續存活下去的渴望。直到一日，銀月貪狼遇上一隻龐大無比的雪原兇獸，正追殺著一名看起來與自己同齡的孩子──又其實，他只是想獲得野獸的肉與皮毛，關於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與自己相似的孩童，年幼的貪狼心裡並無多思，

但是，當他看見那孩子一路跑到摔倒、野獸就要撲上去之際，
自己便下意識跑去擋在人的面前──那時，他亦無多想。

　　然而貪狼永遠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心中有股未曾體驗過的熱血沸騰，正如他豪飲的鮮血那般，流淌過他的心臟。

「喂…！你、你叫什麼名字呀？」解決了今日晚餐來源，貪狼拍了拍身上的雪粉，這是自己第一次遇見年齡相仿的孩子，說穿了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這世上有什麼比被吃掉，更值得害怕的事情嗎？小貪狼瞪著金色大眼問著，好像這麼做還能壯壯幾分膽子，

「我？我沒有名字……」眼前的小男孩跟自己長得截然不同，不管是髮色、衣服都是灰黑灰黑的，一雙藍色眼睛也是怯生生地，聽他問話，這才看了過來──

這小鬼衣角也有些磨損，看來跟自己一樣，之前也是一直在別處流浪吧？貪狼內心隨意猜測，

「怎麼可能沒有名字，」他伸了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回著：
「我就有，我叫銀月貪狼！神者給我取的！」

「神者…？」
「對啊！莫非你還沒有遇到神者嗎？」

「沒有…」小男孩向貪狼搖了搖頭，神情裡盡是茫然，
「呃…那也沒關係啦！」看見面前的人緩緩低下頭，似乎有些落寞，他趕緊又安慰起人來，

「你呢，就跟我一起修練吧？有一天你就會遇見他了！」他往人更靠近些，才發現自己略高過於對方，

「真的嗎？」頭髮有些微捲的男孩拉緊他的袍子問，雙眸亦是眨呀眨，
「真的呀！」小貪狼露出虎牙笑著，一邊學起那位神者，舉起手來去摸摸小男孩的頭頂。

　　又有一次，貪狼狩獵而回，不見等待的人影，尋覓一陣，才在一旁高聳的樹上，找到那個人。當時，正值天光最暗，而他發現對方竟有一雙蝠狀翅膀，在樹梢上微微開闔，似乎還反射出雪地上點點的白芒，

「你竟然會飛！怎麼都不告訴我？」他在樹下嘟了嘟嘴，雙手環著胸有些不滿的詢問，

「我本來就會呀！…可是那次被追，不知怎麼就是打不開…」
「你是不是想上來？我拉你吧！」對方一躍而下，瞧著人的眼角微微彎著，伸出雙手來，

「咳咳！就憑你這小胳膊想揣我上去？我看還是別──等等等等等等…..這有點太高啦！」本來還想擺個樣子幾句，沒想到一瞬間就被對方一個雙臂拉起、帶離地面，

「哈哈哈…」
「….」坐到枝頭上，貪狼上一秒才楞看對方笑得開懷，一個回神又不禁假裝生氣：

「喂！別笑！本狼才不怕高！」
「噗…抱歉，那這個給你，我剛剛發現的。」男孩從小布袋裡拿出不久前採摘的一串樹果，

「是吃的！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小貪狼哼了聲，還是接過遞來的食物。

　　小小顆紫黑色的果實，吃起來有種清甜香氣，他低頭猛吃好一陣子，側過頭想跟對方說話，卻發現人也一直在靜靜望著自己。

他一直以為，身處的這個世間，只會有殘酷與壯麗之景，卻不曾想會在一雙清淺的藍眼中看到靜謐，感受到開心。一直到很久之後，銀月貪狼來到四季分明的苦境，才知道那樣的藍色，與旭日初升之前的晨色一般，

朦朧親人。

＊＊＊

「….本尊睡著了嗎？」不知過了幾個日夜，銀月貪狼不眠不休運用所有知曉的咒語，以及環境中所蘊含的靈水，不間斷治療著面前沉睡之人的傷勢。

　　數道細長水流，隨著尊者招喚，由地上的刻紋流進，從外向內地匯聚到中央石台上，形成透藍閃銀的景致；並一路攀延至金之尊者的四肢百骸，淨化本被貪邪扶木感染的肌理。

現下，看起來人的模樣已無大礙，然而卻一直未醒，以致於他小憩養神時，竟沒想到會倦得入夢。　

　　宮殿裡大多以不化寒冰及岩石大塊切砌所製，皆是透藍與銀白的色系，與銀月貪狼自身穿著相異其趣。而冷爵身上零零碎碎的衣物已被換下，與他一樣穿著印染的紅色法袍。

　　銀月貪狼定了定神，看向眼前還靜躺在方整石床上的黑闇冷爵，沉眠之人一點呼吸起伏也沒，即使他明白冷爵並不會因此死去，卻仍無法安心。

是他逕自將冷爵帶回自己所居住的詭森魔道。
憑貪狼自身的魔力，目前似乎只能助人恢復至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而已，但是究竟為何無法醒來？他不能明白。

　　不知為何，他忽然回想起，偕同鬼獄邪神回死國後，與其的一番言談：

『你個好小子！明明天者沒讓你出使這次任務，還能在火宅那幫人面前說得如此道貌儼然！』鬼獄邊指揮著軍隊歸位，一邊笑話他，

是的，銀月貪狼並沒有接到什麼密令。與太息公那一番話，完全是順勢而說，藉此威壓。

　　那時，剛從苦境領軍吸回不少資源的自己，剛踏入天葬山，就望見迎面撲翅飛來的小小黑蝠。貪狼雖大感意外，但死國內能夠操縱此生靈的人選沒有其他，唯有黑闇冷爵。他一伸手去接，就聞到虛弱的蝙蝠身上，被參抹了一股獨特的香氣。所以一確認軍隊都已登上死國之都後，銀月貪狼便一路尋聞香氣的來源，直到奔入血暗沉淵。

『…鬼獄，你到底為何如此幫我？』

『這有什麼，雖然我們四尊總是忙於任務，好歹都出自同源，更何況…』對方喃喃地說道：

『過去本尊…也曾有想要救的人，但是我…本尊始終無法救他。』
『…是嗎？』

『雖然本大爺不明原委，但既然他對你的意義有所不同，就放手一搏吧！再說搭救同伴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天者地者那我幫你說聲就是。』回過頭來，火之尊者還是一貫的豪邁笑容，

只是這也是銀月貪狼初見對方的神情裡，還帶上幾分慨歎。
也許，他們在背負起支撐死國的大任之前，都各自有過不同的遭遇吧？

『想救的人…？與你交好過的可不曾有過幾…等等，難道、你是說──』

鬼獄邪神但笑不語，僅朝著遙遠的萬妖爐鑄造之地，背著雙手、投去注視，久久不再與貪狼交談。

　　回想至此，銀月貪狼突然聽得宮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叫喚，喊著他的名字：

「銀月貪狼！」
「…九妖？妳來這做什麼？」他看見預料中的木之尊者，不禁習慣性地起身向前擋住，

「你什麼口氣？！為什麼我不能來？…別擋著，本姑娘要過去看看冷爵！」

可惡的傢伙長得那麼高大幹嘛？！礙事礙事！
著急的九妖翼姬想繞過去，又被貪狼伸臂擋住，只好埋怨地瞪人跺腳，

「妳這傢伙…妳怎麼會知──」
「鬼獄都告訴我了！」

水之尊者只覺得頭裡一股隱隱作痛。

「不管怎樣，你都該讓本尊看看他，別忘了天者地者還是有下令的，」九妖氣鼓鼓地打了幾下對方伸得筆直的手臂，然而人穿的可跟自己柔順的錦袍不一樣，那可是硬梆梆的盔甲，不起任何作用。

「讓我看黑闇冷爵的狀況，回去也才好稟報…你這樣擋著，到時才會給他惹麻煩！」

「我已讓鬼獄代傳此事，何況還有關於火宅通道裡布置的情報，也已上奏，」貪狼像平常那般板著臉回：

「天者與地者不會過問的。」
「唷～這次你算盤倒是打得精，」見硬闖無效，九妖翼姬略整儀容，向貪狼側來一記曖昧不明的媚眼，繼續說：

「那本尊就換個說法，如果你還是不讓我看看他，當心…」木之尊者笑花盈盈，湊去面前某頭呆狼的耳邊惡狠狠地說：

「哪天冷爵醒過來…我就跟他說，其實銀月貪狼對你…」
「喂！九妖妳別胡說！」這下換成貪狼臉上表情一陣變化不定，想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轉而只能用怒瞪威嚇著，

「…拜託！鬼獄邪神都跟我說了！你這次可是全程抱著他回來，連衣角都沒落地──換作是鬼獄還是誰，被你不是用拖的，就該偷笑好嗎？」九妖不想再演，直接掀了一眼旁觀者清的鄙視神情。

…這女人真的好恐怖，不能惹。

「…算了！要看就看，總之他沒醒來。」
「浪費本尊寶貴的青春，下次再跟你算帳！」故意朝人一陣齜牙裂嘴，貪狼只能無言看著九妖翼姬提起下擺、飛奔似撲向前去，沒想到下一秒看見冷爵身上的紅袍子後，又回頭向他投以一記忿恨恨的眼神，大有想搧他幾個耳光之意，

「…又怎麼了？」
「沒，只是想不到你動作也太快…哼！」九妖回過身去探看人的狀況，一邊問著：
「聽說，你上次曾催動過他體內魔元，這次可有試過？」

「…當然，」方才才被女人千奇百怪的推理唬住，銀月貪狼現在大約也能猜到那眼神的意思，只覺滿腹被冤、無言以對，一邊回說：

「但無法使黑闇冷爵醒來。」
「要不是我的魔功屬性幫不上忙…不行！」九妖翼姬站起身，向貪狼建議道：
「還是我先去千蠱邪道看看，或許能找到六魔女當初創造的母源？」

母源，即是五大元素最初生成的源頭，自六魔女被天者關押後，五棧道才由他們尊者接手守護。

「你去又動不了半分，」水之尊者聳了聳肩，回說：
「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除了不知在何處，誰都沒辦法擅自利用母源的能量…如果那麼做了，就等於忤逆神者們的旨意。」

此時，從兩人身後，由遠而近傳來一道沉穩的嗓音說著：

「銀月貪狼說得對，但也不對。」

兩尊一驚，趕緊轉身朝向聲音源頭跪下，不消片刻，地者的身影便在幻光之中走入，

「地者…！銀月貪狼失禮，見過地者。」
「九妖翼姬見過地者。」

「你們毋需緊張，我來此，是天者的意思。」地者看著水木兩尊手足無措的樣子，只是抿著微笑，他走上前，來到躺著的黑闇冷爵身旁。

地者仔細瞧了一會，才向跪著的貪狼說道：

「依你的能力，將他的傷處理得很不錯，不愧天者器重你。」
「是。」
「只不過，如果要喚醒他──」地者伸出一掌，只見掌心中，浮著一根潔白的神羽，
「卻只能如此。」五指讓羽毛輕輕落在冷爵心臟的位置，接著光芒像是點燃位於裡頭的金之魔元──

　　光芒大盛之下，地者卻微微愣住，只因本應隨著羽影隱入的法陣，運轉一陣卻突然凝滯。而在此刻，尚未甦醒的屬下，置於胸前的一手本能般抬起，並去揪住白羽。地者見狀，迅速伸手去握住冷爵的手腕，

「黑闇冷爵…？」
他不解地呼喚孩子的名字，然而昏迷之人未有任何表情變化。不等地者反應，藏在其心脈的金之魔元卻像在抗拒一般，本流淌著金光，卻又閃爍漸暗──

「這是…」地者在看清魔元形狀時，面露訝異。

　　金色魔元的真實樣子，就像一枚小巧的果核，而外圍還包覆了一團樹枝幻影。地之神者再用手去覆蓋，他呢喃起有如歌謠般的咒語，在一旁的貪狼與九妖，聞及突感神識一陣清明，

這正是當初天者與他創生四尊所持咒語，隨著地者吟誦一會，震盪的金之魔元才慢慢重新隨著白羽的法陣復甦，再次安入黑闇冷爵的體內，

然而這一切，不敢直視的兩尊並沒有看到。
當他們再抬起頭，只見著冷爵常鎖陰冷的面容上，逐漸有了微淡的血色。

…果然還是非得天地者的魔咒才有辦法。
銀月貪狼不自覺眉頭深鎖，似乎對這次自己的判斷有些後悔。
但想起上次黑闇冷爵面對他們的神色，此番又被火宅擄去，貪狼還是認為帶回自己的宮殿才是最好的。

「銀月貪狼，」見冷爵狀況已無大礙，地者來至兩尊面前，那雙神秘色彩的雙瞳倒映出貪狼神苦勞思的一面，死國武魁寬慰般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只道：

「記得，不用思慮過多。」
「是….是在下魯莽，沒將人帶回來之舉先行請示。」
「放心，天者與我並未怪罪你們…既已如此，就讓金之尊者在你這好好休養，直到他醒來。」
「謝過地者。」

地者頷首，只見他一揮衣袍，便化光影而出。

　　九妖翼姬見神者離去，回過頭還想再跟貪狼討論個幾句，沒想到看見對方早已湊近那恢復生機之人，長跪在一旁左望右盼。

這可是第一次她見這向來心高氣傲的同僚有如此模樣。九妖以袖掩嘴，險險沒忍住偷笑出來，

罷了…待你們倆有精神，來日還沒樂子好好捉弄你們嗎？

見貪狼根本無暇理她，九妖翼姬偷偷在人背後做了個鬼臉，翩然離去。

＊＊＊

　　他一直在那片無垠的雪白之景中往前走著，一直走著…那棵焦黑老樹就在眼前。不知為何，他從沒感覺自身步伐有如此輕快的時候。

他想，這一次，一定能夠到達目的地。
他知道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有誰在等著自己──

就快到了。
請你再等等我…..

忽然之間，周遭本靜置的雪堆無風旋起，力道之大，刮著自己的臉面生疼；他艱難地抬起手臂抵禦卻是徒勞，驟冷的氣息陣陣狂襲而來。他賣力地想看清眼前的道路，不料卻看到就在前方不遠之樹，霎時似被火焚！

不…求求你──

他開始發狂般向前衝去，隨之那一片凍寒之中的漫天紅蓮朝他襲來，下一刻卻變成帶有暖度的一大片羽絨，蓋向自己的臉，
他不禁伸手去接。

　　黑闇冷爵悠悠轉醒時，完全不知自己身處何方。視線從朦朧到逐漸清晰，所見到的是一片閃著粼粼水光的宮殿。四周皆有水聲，但從身下傳來的觸覺，是一片涼爽的平面。

這一切竟是如此陌生。

渾噩之中，他試著想抬起手來，卻觸碰到蓋在身上的紅色披風──驀然冷爵想起那一場來得莫名的雪花。

　　冷冽的、溫暖的、令人不知所措的，隨著意識恢復過來，總總感受在心內交織成一片，抓著披風的手指顫抖著，心下明白他又恢復為死國五尊的身分。

「咳咳…這是？」冷爵側過身，一點一滴正試著使力，卻見一個他熟悉卻又想迴避的人影走近，

「你…？！終於醒了！」銀月貪狼湊近想扶起對方，卻又轉瞬想起他們之前有過的矛盾，直至這一刻也並無化解…貪狼伸出手卻顯遲疑，只是這一遲疑，就見對方支撐不穩，險些往石床下摔落，只好趕緊再接，

「…哼，還沒恢復就待著吧！」好不容易等到人醒，鎖著眉間的水尊反覆斟酌，卻還是不知該說什麼才適宜，

「銀月…貪狼？」聽到對方開口講話，他才能確認面前之人的確是水之尊者，黑闇冷爵簡直不敢置信，可是對方的動作十分輕柔，穩穩協助他坐起身來──披風隨之滑下，此時冷爵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身暗紅法袍，款式雖與他平時穿的並無太大分別，但這顏色分明不是自己的衣服。

「…那是…找到你的時候，」貪狼將他的舉動反應看在眼裡，不禁手指摸上自己的鼻尖解釋著，
「你這傢伙穿的衣服早已被那樹液泡爛，所以…所以勉為其難借你！」

會腐蝕的樹液…是了，他陷入沉眠之前分明還在火宅的樹牢裡！想及此，黑闇冷爵不禁一手去抓貪狼的手臂，剎那也忘卻方才彼此還尷尬的氛圍，急急問著：

「那太息公…火宅佛獄後來有沒有──？」
「哼！就算他們再陰狠，借用過死國的力量，再怎麼都要忌憚三分！」銀月貪狼回想起前去救人時所看到的一切，臉色不禁又是一陣陰霾，繼續說道，

「天者也授令讓鬼獄邪神領兵交涉，自然無──」
「不可能！！！」冷爵發出的反駁聲音之大，使得兩人同時都愣了一愣，氣氛又陷入一片默然，

「…黑闇冷爵，你為何如此無法置信於我等？」
「我──」聞銀月貪狼少見的沉聲一問，冷爵內心亦是錯愕難言，
　　

　　第一次，他好好地抬起視線，與對方平時總是瀰漫殺意的眼神互望；但在那雙心思叵測的金色雙瞳注視下，他不知該怎麼應對。金之尊者只能緊緊揪著身上一直權當薄被的披風，目光往一旁游移。

此時此刻，他說不上來眼前驟變的這一切，到底是好是壞。
兩人靜默半刻，貪狼才又聽得對方默默問道：

「但你…為何會來救我？」
「你不是指示一隻蝠靈來尋本尊？」
「蝠靈…？」冷爵顯然渾然不知此事，一臉困惑，

「罷了，沒什麼……」貪狼輕哼幾聲，撇過頭去，
「救了就是救了，那麼囉嗦做甚！還有，」他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口：

「到千蠱邪道給你傳話那次…是本尊冒犯了。」
「……」

眼前這傢伙、現在的意思是在跟他道歉嗎？

「…這裡又是哪裡？」深深呼吸幾口，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邊，仍不知怎麼面對對方轉變，冷爵只好選擇叉開話頭，

「本尊的居所，詭森魔道。」

「….這衣服我不習慣，先還你。」感覺四肢沒有先前沉重，冷爵乾咳數聲，背過貪狼站起身更衣，不知莫名緊張還是其他什麼，脫到一半卻又沒踩穩──只見對方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

兩人視線對上一陣又雙雙撇開，這下倒換成貪狼忍不住咳幾下，緩言道：

「這就只是普通的布袍，本尊多得是。而且剛才也說，你原本那件碎得不成樣子…就穿回去吧！」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倔個什麼勁，貪狼原本常擰成川字的眉間紋路顯得更深。

「……」只見黑闇冷爵安靜低著頭，此時，銀月貪狼才發現自己站得實在太近，先前只顧著擔心人的安危，倒忘記去細細看過對方的模樣──

現下面前剛醒不久的傢伙竟然一臉心不甘情不願，還有點委屈？

嘖！明明就是自己難得大發慈悲搭救、還費那麼大的力氣治療他！
怎麼搞得好像是他吃的虧反而比自己大？

銀月貪狼頓時內心真是想仰天長嘆。

「我……總之，這算是回報吧！你上次在神殿，不是擋在本尊之前嗎？」貪狼越講越有股沒來由的負氣，所幸轉身過去背對著人，刻意語帶不屑：

「你若真不想穿，回去換下就扔了，本尊不需要！」這樣說完，過了一會，銀月貪狼隱隱約約聽得冷爵細微地、幾不可聞，好像輕輕說了一句，

「…謝謝。」
「…！」他再回望，只看見金之尊者已化成蝙蝠幻影，變作一道黑霧飄散離去。

銀月貪狼目送著霧影從自己宮內消失，再回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石床旁，一堆自己不經意摘來的幾串紫黑色樹果，他不禁喟嘆起來，
然而薄唇邊卻是第一次，含著微微的笑意。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6-23 18: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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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1-06-16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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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看到他们两个的文耶……端碗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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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1-06-23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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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7樓www狗子哥哥于2021-06-16 22:40發表的 : )/;KxaKt
头一次看到他们两个的文耶……端碗蹲下。 W>@ti9\t

謝謝道友，看到有人還記得，也對他們感興趣，覺得開心>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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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1-06-23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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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3【死國/貪冷】Lacrimosa(六)上篇

　　
　　地者歸來神殿之時，瞧見天者難得正坐在長年懸空的王座上，倚腮沉思，雙耳旁水晶簾微開，而目光凝於另一手裡擱著的卷軸，那正是銀月貪狼與鬼獄邪神交來的戰報。

　　攤開紙卷的五指，以慢悠悠的節奏，去觸碰其中一位書寫者的字跡，似乎正試圖想透過碰觸、了解些什麼；但又好像無法完全明瞭般…這正是身為死國最高領導人的自己，所不能接受之事。雖然，身為影響爭戰成敗關鍵之一的神之子，已帶回許久，死國上下表面須以其旨意為主，他還是需要事事皆有所掌握。

「天者，我回來了。」收攏黑色羽翼的神者，一如以往地走回他的身邊，
「辛苦你了，地者。」見另一半回來，天者臉色稍霽，只是一下又轉如陰雲，他問道：

「他們…可都還好？」無溫度般的視線隨著指尖移走，天者對火宅血暗沉淵佈置，從此戰報心獲明證，自是多了份心安…

但水之尊者奏文所呈，卻隻字未提擅自前往搭救一事。

　　本來，天者打算親自前往一觀兩尊情況，但自己與神之子正有諸多事宜要議，地者也願意代勞，於是現況才會是如此。

「銀月貪狼與黑暗冷爵，皆已無事。」地者微微頷首，接著說：
「天者所託，賜下的復命神羽，已在其體內發生作用…不消數刻應會甦醒。」

　　地者雖思及冷爵抗拒活醒一事，但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徵兆，現在也無須挑動天者百思滿盈之心，便輕輕帶過。

「那便好。只是，地者…我真不能明白，他們的改變，是什麼時候開始？」攏起卷軸，白衣神羽抬頭望向坐至身旁之人。兩人似有默契般互伸一掌輕輕搭著，好像一直以來，便是如此討論著事情。

「…這…地者不敢斷言。只是，四尊自生來便各自有所造化…也許是在我們正為死國鋪造萬物、顧不上他們之時。」
「地者，你知道的，」天者以雙掌暖了暖對方持刀而長滿繭子的手，微微嘆了口氣後說道：

「我一向不喜超出自己掌控之事發生…何況他們，都是我與你共同創造的生命體。」
「天者莫不是又想起無界尊皇與鬼薄英之事？」聞言，地者反握住對方的掌心，關心的神情溢於言表，一邊問著，

「…是啊，雖說當初將尊皇封為五尊之首，但他畢竟與我們一樣來自天族、非血元所化，總歸是多了份難以猜測。我一直以為對一路看顧的四尊，是摸索得相當透徹的。」

　　地者陷入短暫沉默，他知道無界尊皇為愛險些背叛天者與自己一事，一直是天者內心的一塊疙瘩；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天者對四尊的管束越發嚴厲、毫無溫情，也無怪他現在對於越來越有自己主見的下屬們頻頻有思慮之心。

「天者，我想起一事，想要與你說。」
「嗯？你說，我都聽著。」

「天者可還記得，當初年少的我們，為了早一日從天族離開，一起吃下的那顆能大幅提升魔力的金色禁果？」
「自然記得。」天者不禁莞爾，因為那金色禁果生長的花園，是他們自降生以來，被領回天族後，常常一起去偷看的神物。

「其實，我在重啟冷爵身上金之魔元時，見著那禁果的幻影。」
「…你說什麼？」天者面露驚訝，聲線也不禁微微高昂，只見地者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

「當時，我曾不小心連同其中果核一同嚥下。但畢竟為神物、亦被我血肉吸收，從來不見有任何動靜，所以不曾引以為意。」

「果核…」天者沉吟，試圖回想起所有有關聯的知識，又問：
「那片天族花海中，唯一呈現衰老的枯樹，本就充滿各種不確定性…那麼，你真未曾感到任何不適？」

地者輕輕搖頭，娓娓道來：

「在我們帶尊皇逃出來後，回到降生的空間，正是一片荒蕪的死國。我們育出六魔女，使她們催生五大元素之力，讓死國一步步逐漸成形…但後來將魔女們下獄後，五大元素中，除我所掌大地靈脈，其他元素流轉能量並不一統，各有差異。」

「沒錯…那時，也讓你白白遭受很多罪，還為此化作地罪島沉眠。」天者一嘆，他與地者一同度過好幾個世紀。一直以來，兩人皆以死國未來而行，鮮少有如此討論往事之時。
「只要是為了死國、為了你，地者皆不在意。」墨衣神羽侃侃而談，從不認為這些事情沉重難以負荷，只要…只要他還能陪伴天者左右。

地者陷入回憶幾分，一邊繼續說著：

「除了尊皇，四尊皆是你我精血所化，但是，本應最早孕化的金與水，卻遭我們制裁六魔女與尊皇之事打斷，而難以順利降生。」
「是，可恨的魔女，為了反抗我們，差點將能夠造出神兵利器的金之母源整個毀去。以致後來，我苦心讓黑闇冷爵成為不死之身，變得困難重重。」

「天者，」地者抬眸望向對方，述說心中猜想：

「這次我仔細探過冷爵心脈，催使創生魔法能夠成功之因，極可能並非當時我們所一起植入的母源殘能…而是，那顆存在他體內的禁果魔力。」

「…可是，若是這樣，黑闇冷爵的能力，怎麼會只有如此？」
「禁果之肉，天族之人食之，力量大增，但果核…卻無記載，不知有何作用。」

「你的意思是…果核可能是相反….也可能──」
「雖都是我的臆測，但回想當初種種…也許這是一種懲罰。」

　　那時的天族，沒有派出太多的追兵，他們的逃脫可算是異常地順利。但是順利的背後，也許他們都忽略了如此微小的部分。

爭取自由，以及奪取他人所有，從來都會有其代價。

「地者，我說過，沒有一種生命，生來便該帶著原罪，就算其他人有，我天者也不允上天懲罰你我。」天者緊緊握住地者的雙手，

這雙手…一直為他做了太多太多事。
他知道的，但他也承諾過地者，
要許死國一個更有希望的將來。

「…天者，只要有你在，要地者面對任何事，都不值得一懼。」地者反握住對方的手，輕輕一笑，不一會又恢復正經神色，問起：

「我出神殿時，聽你傳喚復活的阿修羅前來，可是神之子的指示？」
「不錯。自他進入神眠之間，現在差不多是時候出現。」

＊＊＊

　　片刻之後，神殿裡跪拜的是一位陌生而帶著半張面具的人影，他的陌生嗓音彬彬有禮，卻也不卑不亢地說著話：

「阿修羅，參見天者與地者。」

「我死國千年以來，傳說中最強的戰神、阿修羅…神之子可與你談了什麼？」
「啟稟天者，神之子只是好奇傳聞中阿修羅，是何面目；以及他所生長的魖族，又是何等模樣。」

「是嗎…」天者看著面前他所親手造出的魖族神話，曾經被他憤而殺死，又被暗自復活，

這擁有死國戰神之名的阿修羅啊…

　　天者站在石階上俯視對方，即使看不清其神情，他對於魖族所誕生的戰神，以往生前所在意之事，仍是十分了解。神之子莫名的傳喚，天者雖不知細節，卻也知道該如何控制他們。

「阿修羅，莫要讓我再提醒你一次…當初…鬼獄邪神，」天者刻意在唸到人的名諱時停頓，果不其然，就見那黑白相參的戰將，身形微微一頓──
「…犧牲自身大半壽元，向我跪求不讓犯下叛亂罪的你魂飛魄散。時機已至，現今復活你，只允你為強大死國而行動，明白嗎？」

「…阿修羅銘記在心。」戰神的聲音輕輕響起，卻是清晰可辨地一字字回應，
「嗯…若無事，你便回苦境，繼續顧守萬妖爐。」
「遵命。」

天地神者見阿修羅退出神殿，一直到其完全失去蹤影，才再度談話：

「地者，你有何看法？」
「是。阿修羅的說法，應該只是一種掩飾。」
「不論神之子怎麼與他說，我們也不能因此改變對外奪取資源…嗯？」

　　忽然之間，由遠而近地，自死國之都外圍，傳來地殼隆隆、板塊互相推擠的悶聲──天地者步向殿內一旁的半圓露臺，看著神殿外的景象。遠處，隱約能見火光竄動之色，使得天者本稍稍放鬆的神情，又漸封冷冽。

「地者，你感受到了嗎？」
「那是…死國的岩漿魂火…正在失序。」

「不好，難不成──」
「天者！地者！」神殿門外再度閃現出一道疾走而來的身影，正是水之尊者。

　　銀月貪狼少有面露嚴肅之態，沒待通報便急忙走入殿內，一見兩位神者俱在，水尊立刻半跪行禮，說道：

「請恕屬下無禮，貪狼有要事稟報！」
「是位於嗜血魔道的火岩山群，突然噴發嗎？」

「正是。現在並非規律的活動期，魂火會如此異常，屬下懷疑莫不是──」

天者沉沉一擺手，打斷銀月貪狼的推測，他還是望著境內的異況說著：

「無須再猜，鬼獄邪神…在你們自血暗魔道回來後，因神之子傳見阿修羅…我已派他前往苦境，代為顧守萬妖爐之火。」
「天者…天者的意思，難道鬼獄邪神真的──？！」

「當初讓你們鎮守五大棧道，以心血為引，與五大母源皆有結下締命關係，」地者見天者心緒逐漸不佳，代為說道：
「如今魂火失序，負責控管的火之尊者…恐怕是凶多吉少。」

銀月貪狼聞言心中一沉，他將雙掌緊緊握拳，再度開口：

「天者、地者！銀月貪狼自願請兵往苦境一探究竟。」
「不急，既是如此，我自有安排。」良久，天者終是嘆出一口氣，繼續傳令，

「我要你與黑闇冷爵，往嗜血魔道一趟查看情況，並將鬼獄先前手上所有作戰情報、物資收回都城中心。魂火火勢只要不出嗜血魔道，便無須擔心，我與地者自有辦法控制。」

「天者！可是鬼獄邪神──」
「萬妖爐那會有阿修羅看著，毋須你們前去！」從來，天者面對所有決策，少有面露不耐之時。但逢死國多事之秋，此刻語氣亦是被激得有些強硬起來，

阿修羅….又是阿修羅！
那個可笑又可恨、枉稱死國戰神的存在。

　　長跪在地上、請求出戰而不得的銀月貪狼，內心久違地起了股忿忿不平之感，即使之前他們四尊便已知道阿修羅的復活，也明白有其用途。可是，不管是阿修羅，甚至是早前逃離至苦境的夜神，這些被稱為魖族難得一見的天才們，一直讓神者們格外看重，

甚至，其實貪狼也能感受得到，比起他們四尊…一直跟隨在天地者身後的四尊…

「銀月貪狼，你神色有異，還有話想說便說吧。」地者默默觀察著屬下臉色陰沉，出言示意：

「地者….天者，貪狼無意冒犯，」水之尊者抱拳，再進諫言：
「貪狼知道，阿修羅的戰力不容小覷、對死國亦有相當大的助益…只是，死國大半兵力，以往主要皆由鬼獄邪神與屬下訓練統領，即使…」貪狼咬咬牙，才將內心想法說出：

「即使屬下們與麾下個人意志在死國利益面前，並不值得一談，但屬下以為，侵略苦境，若就此以阿修羅為主力，並非是件好事。」
「…我明白了。你還是照方才所說的，先去執行吧！」天者背過身去，淡漠地說著。銀月貪狼抬頭望了望神者們，在地者無聲朝他搖了搖頭後，便黯然退出神殿。

「我所心愛的五尊們…看來始終是...無法明白啊。」白衣神者心中慨歎，幸有另一人相伴著，才卸寂寥。

[ 此帖被獄洛羲在2021-07-09 12: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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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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