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4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9f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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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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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4-2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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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9f 第九章

阅前：
素书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本文联动日月篇《演你还要提前商量吗》，承接一切背景故事及内容，可在主页查看。
时间线上本文为上篇，《演你》为中篇，预计会有下篇但没写完。
正文清水甚至可以算是没有感情线，可当cb食用。我的爱好之一就是从清水里抠糖嗑，在正剧里造谣，在一切隐秘的小事中言之凿凿说他们肯定有一腿。
也就是我磕我的，和正文无关。

本文正剧时间在尘世暗夜之后，三魂回归素还真之后的不固定时间，除此之外一切背景均为架空。
目前活着的和死的人按照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之前死去的人出现，会有不死系人物随机出现。

第一章：

“我不是一页书。”

步怀真道。

一个人如果是在自己狼狈到了什么程度还不忘反驳对方，那这也一定是一件天大的事。

而此刻的步怀真就要为了这件天大的事反驳，甚至都来不及在乎自己现在什么样。

他现在很落魄。

或者说是看起来很潦倒。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活像是从火堆里或者什么爆炸中滚过，衣角能看出来炙热炎流烧过的痕迹，碎的不成样子。露出的肌肉和右腿上没有什么刀剑伤，膝盖倒是乌青了一大块，蹭出黑灰来，看上去就像是跌了一跤。

“我真的不是一页书。”

他重复。

同样蹭了黑灰的还有他的颧骨，发带断了一半，因此头发也乱糟糟的，下面眉毛烧焦了一节，但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现在这双明亮的眼睛正在认真的反驳，要试图说服面前的人。

“我和名门高僧一页书可是一点都不同。”

“他没头发，我的头发却很多。”

这像是在讲一个笑话，又像是在讲一个真理。佛曰三千烦恼丝，他现在有着满头乌黑的头发，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有着三千的烦恼。

正在面前倾听的人没有说信或者不信，只是低头为他斟了杯茶，柔顺的粉色发带顺着白发垂下，隐隐透出浅色的莲花纹出来。也许很少有戴这种装饰，但偏偏这个人却是佩戴的恰到好处。

步怀真看着面前的人盈盈笑意，只是这样单纯地注视着他，简直要大叹气出来了。

什么样的人会对别人的言辞一语不发。

除非是他自己也有一套自己的定论。

“我真的不是一页书。”

“那就唤你步先生吧。”面前的人从善如流，好似一早就准备了这一句。他揽袖示意了一下桌面正在袅袅拂烟的茶水，意思是请茶。

清透的茶杯下是用上好的清漆檀木，旁边添置趣味的植株被栽在小石盆中，步怀真看了又看，却不敢几分确认。

又是什么人会在自己的家中摆放一盆麦苗出来？

他顺手喝了口茶，首先尝到的却是自己唇边沾染的黑灰。

“啊。”比他反应更快的是递茶的人，他有些歉意地站起来走到步怀真的身边：“是素某不周，先生甫从九幽之地回来，应当好好洗尘才是。”

步怀真算了算时间，发现自他从一片焦黑的荒野上醒来，见到的第一面是一位蓝衫中年文士，又赶到这里已经是数个时辰后了。

于是步怀真顺着他的话起身，离开那间没有书的书房，绕过丹楹刻桷的门窗回廊。

门外是建筑层台累榭，颇得精致又贵气，行走的侍女和门仆低着头匆匆而过，又会在他面前停下行礼，恭恭敬敬喊声步先生。

步怀真想笑，他也的确笑出来了。

愉快的笑声惊起屋檐上饲养的白鸽和喜鹊，扑棱棱不知飞到了哪去。

是该叫步先生没错。

自他从书房中出来不过数分钟，那位扶着茶盏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一页书前辈，问他一页书前辈可有受伤，亲自斟茶，说一页书前辈不欲回归也罢。而对外的步怀真之名却早已默不作声地成为了他的统称。

这究竟是军师麾下的效率足够快，还是说这偌大素府上下，都早已对他的身份定论呢。

他走向客房，又将自己打理干净收拾整洁的时候，就已经从身边人的口中差不多了解了目前的状况。

如今苦境东西武林积弱已久，尘世暗夜早过，此刻正是南北争锋之时。

北武林如今被篁竹王朝所统辖，下面服从的武林门派已有数百之多。

一呼百应，莫敢不从。

而南方则是在地下横空出世了一座九幽之域，枉死城。

一座城怎么会凭空出现呢？

可它就是这样凭空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毫无道理。就好似是前几百辈子都藏在这地下，近几年来被人挖了土，撬了出来一样。

又是不是和那六月飞雪一样，有什么冤苦要诉，有什么冤案要说。

这枉死城住的可都是枉死之人？

步怀真问，为他包好替换下来破旧衣衫的侍从也就答。传言枉死城乃是地下阴曹地府所属，偌大鬼域中，居住的自然都是鬼族。枉不枉死没人知道，只听说在里面不仅能看到死人还魂，待的太久甚至还会被同化，就此成为地府中人。

死人还魂？

步怀真纳闷了一下，他伸手指着自己。

“你看我像不像死人。”

“素大人不曾说过。”

“他不说就是不像，那他若是说我是呢。”

“素大人的话，非我可想。”

那侍从退出房门，独留步怀真一人眨了眨眼。他觉得他又忽地对这个素还真产生了莫名的兴趣，和莫名的探究。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自己身上这一身，这么精准的尺码的。

中流砥柱，威名赫赫，在这场南北之争中占据了绝大部分视线和权威的素还真，又是为何要把他带过来的？又是怎么把他带来的？

苦境中原武林两分，若说是枉死城凭借着恐惧和阴曹地府现世的威名，那篁竹王朝则是凭借着横扫天下的王者之气，盘据一方。两方如今是势若水火，明争暗斗，半分不歇。

以中间偏东北的卯山为界，浩浩荡荡，掀起了一番江湖风波。

而落座在遥远处北方的篁竹王朝城内，三步一回五步一亭，奇花异草处处可见，在寸土寸金的土地上也有偌大府邸的主人，便也是与其分庭抗礼的篁竹王朝军师，素还真。

如今夏日未过，飘摇细纱的小亭内隐隐约约缀着两道身影。细纱映照着回波，流水倒影出薄丝，浸着没了水的缎子，叫人分不清晰。

那水波里映着两个人，两个下棋的人。

单手持扇，提子捏在手心的素还真眉头未缓，心不在焉地把棋子放到身边。

“好友，怎么办，提错人了。”

他手上提着子，道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问我是如何。“

“却死香就只有那么一份，我老屈本事通天，把步怀真从西边的九幽之地给你塞回去，再抓出个活蹦乱跳的一页书出来？”

对面的文士没有好气，他身着深蓝色文衫，蓄着长髯。原本是面相是正直又聪慧的文人，此刻见素还真又心不在焉地提走了他的两颗黑棋，心疼地差点揪断胡子。

“素还真呐，围棋游戏不是提子游戏，别在给我乱堵一通了。”

“虽说时间不对，从一页书变成了刚刚与妖后笑尽英雄的步怀真，但……也能用就是了。”

素还真低头喃喃自语，手下却是不慢，将中年文士刚刚续上的棋又堵了回去。

[ 此帖被唐部楚在2024-01-24 15:5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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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4-28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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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4.26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2f

第二章：

现如今，是谁的消息传递的最快，又是最慢的。

自然也是百姓，或者说是生活在王朝脚下的那些武林侠客们。

要说是侠客，却也不尽然，如今能出入在王朝管辖地的，自然都是那些投靠了王朝的帮派宗门们。腰上挂的多出来了一个竹枝竹叶标志的腰牌，却早就忘了上一个悬挂的是什么，苦境的轮转，大抵总是这样快。

而不投靠的，往往大多数都搬迁至了临近中原云渡山附近，靠着云渡山之前的一点余威。却又不知那和尚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把他们赶走，过的也算提心吊胆。

悬挂着竹叶腰牌的好事者们聚集在一起，酒楼中杯盏交错，流传的，造谣的，冷门到南域的，统统都化作了坛子里碰撞出来的浮沫。

如今王朝内盛传，他们的军师素还真从外面拾回来了一个人出来。

素还真自被请入到篁竹王朝内做军师，除了和道真一脉，黑暗道进行偶尔的联络外，又何曾同什么人走近过。

可惜无论再怎样的揣度，连名字都不曾传出的人却是如同躲在了军师府内一样，从不曾出过门。

有人说这是素还真从街头捡回来的，有人传言这是从杀手楼里买来的，素还真要他做自己的护卫。又有人说这是素还真从野外救回来的。

是哪个野外呢？

说的人支支吾吾了半天，道大概是琉璃仙境附近吧！

素还真出身是翠环山的琉璃仙境，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回自己家，回琉璃仙境情有可原，那回家的路上捡到人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听说你回翠环山了一趟。”

书房里对面的人微笑道。

远隔百里之外的，同样有一个人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他问的很和煦，很温和，就像是拉家常一样。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没有表现出家常的样子，他带着拂尘，此时也搭在肩上。

“府内一切都好，只是少了一位蒸莲花糕的厨师。素某心念已久，抽空回了一趟，把我那独守空房的厨师带了回来。”

素还真说了一个让屈世途听见能吹胡子瞪眼的话出来。

但好在屈世途听不到，即使是听到了，他也应该早就习惯了。

能这么问话的不是普通人，书房自然也不是普通书房。

书房内用着最好的木料，熏着最好的香，书房内的装潢即使让最好的设计师来，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来的。

那人的后面高高挂着一根竹枝，呈圆盘状圈在圆圈内，虽没有文字彰显，却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北域里能有这么好书房的，只有篁竹，而能用得起这么好书房的，也只有招揽了素还真做军师的王朝主的书房。

他好似只是问问，关心一下自己的军师，慰劳他的辛苦，还亲自送了一柄绣着竹叶的折扇。

素还真将肩上的拂尘收起，才收了这柄折扇。他展开折扇，又问王朝主。

“如何。”

“衬你。”

素还真听了，好似显的颇为高兴，又慢慢摇了一下。

他在告退时，听见王朝主最后的声音，王朝主道，说公主已经见不到你许久了，这次回来就去看看吧。

素还真应声，又听王朝主的补充。

“公主也很感兴趣那位步怀真，也一并随着你去吧。”

……………………

“公主要见我？”

步怀真睁大双眼，他指了指自己，得来素还真确定的点头。

“也要见你？”

素还真回道：“我们一起去。”

“可是我不想出门。”

步怀真往后面一躺，他后面就是床铺，这一躺，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去。

素还真竟是亲自过来叫他的。

“我在这里吃好喝好，万事不愁，武林和平，没有妖后，没有冥轮法魁，更没有四无君。这里岂不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没有了四无君，不代表就是最好。”

“难道现在会冒出来了一个五无君，六无君？”

“所以我恨不得出现一个两页书，三页书。”

步怀真瞪着素还真。

“这里的牌匾上挂着素，餐食每日都由屈世途送来，武林和平是素某月前与枉死城进行了友好的谈判和切磋。如今公主想要看看素某在府内所藏的先生，我去了却不曾带着先生，恐怕着天下最好的地方，就会变成一场幻梦。”

“难道那公主是最可怕的存在？”

步怀真一听到这最美好的地方会消失，立刻就坐了起来。

“比鬼王棺都可怕。”

素还真沉重地点了点头。

步怀真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是青面獠牙的魔魁，一会儿又是棺材脑袋的鬼王棺。一页书和他平生所遇到的难看的邪派都转了一圈，有如万花筒般的精彩，他面色变换一下，终于咬牙点头。

“好！看在我们往日交情，近日服侍上，我愿意陪你去这么一遭。”

素还真含笑将折扇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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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05-04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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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4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3f 第三章

第三章：

点香阁。

这名字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文雅气，又有那么一点俗粉气，像是那种开在最热闹的街坊，点上最热闹的灯，还要配上两个姑娘一样的地方。

可惜它没有建在最热闹的街坊，也没有挂上灯笼。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只有生意上。

点香阁只做一种生意。

做的生意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卖香。

这么诚实的地方，岂不是不多见？

在这红窗小楼的点香阁二层，也有着两个不多见的人，而且一看就是顶顶先天人的人。

身穿水绿色罗烟裙的人斜坐在柜台上，长长的烟杆点在桌面，蜿蜒的白发和她的水袖一并缠绵在一起，恍惚间叫人分不清流淌的是水还是光。

“靠近点。”

她要求着，有些不满：“我还能吃了你吗。”

于是沉默的男人靠近，直至额头碰上了烟斗。

烟斗有些微凉，袅袅升起的烟雾却是发烫，细微的火星明灭，几近灼烧到了他的发梢上。

烟斗携刻的花纹还是冷的让人心惊。

他听见细微的衣袖摩擦声，如同虺蛇攀爬，点燃的熏香烧的头脑发昏，几近就要倒下去。余光里没有鞋袜的脚背白的发亮，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出神，或者只是单纯找些什么消耗一些自己的注意力。

但一道声音把他拉回来了，一道轻柔又森冷的呢喃声。

“今天的你又是谁呢，幽阴……明枪。”

他抬头。

那是一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竖瞳。

那双竖瞳在冲着他微笑。

…………

“我以为你出门都是坐马车的。”

“谁会出门坐马车？”

“篁竹王朝的辅相，公主，和一些我听过的臣子们。”

步怀真道，街边柳树正盛，素还真没问他是怎么听说的，他也没说自己是怎么听说的。

“他们武艺不佳。”素还真道，“怕死的人，一旦有什么可以傍身或者是保护他们的，往往就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包起来，直至他们放松下来。”

“所以他们现在还很紧张？”

“是。”

素还真是完了，却不再开口解释，步怀真又去瞪他，等他的解释。可是素还真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任凭被怎么看都不肯开口了。

他们走过百里亭，绕到红渠巷，点香阁就在一派悠然中矗立。

被看了一路的人不动声色，厚面神功是淋漓尽致，甚至好心侧身，示意的是请。

步怀真站在青石板路前，隐约的熏香吹不走他身上的檀香味，也吹不散一路闻的清楚的莲香。

“素还真，你不说，是要我自己去看。”

步怀真道。

他们紧张的是谁，又是在紧张什么？

素还真说月前同枉死城有过商谈，如今北域大体已平，武林中还有什么？

他面色平稳，失去了步怀真身上活泼的装饰后，又变得难以揣测。他明明是在询问，却因为过于久驻的高位而变得有几分质问。素还真心跳了两下，抓紧时间又回忆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冒犯到一页书的地方。

但是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只是大概想了一下，就飞速的把那些又埋了起来。

打断他思绪的是点香阁二层仰躺着的人。

篁竹的公主慢悠悠地磕了磕烟灰，袅袅白烟因此而紊乱了一下，她仰躺在柜台上，脑袋落空，而白发则是全数逶迤到了地面，未着鞋袜的双脚交叠，正对着他们。

“你就是步怀真？”

她的动作着实不够礼貌，视线也是颠倒的，金色的竖瞳中，两个倒着的人影映在里面，被弯弯的笑意冲散。但被看着的两个人却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躲避的念头也没有升起过。

“如果公主要看的人是随心所欲步怀真，那正正就是我。”

倒着的紫色文士袍的人这么介绍自己。

公主定定看了一阵，直到步怀真想自己是不是要再多说两句。

她表现的颇为感兴趣，却没有再问些什么。仿佛她要看，就仅仅只是看而已。

所以她在看完后，视线自然而然就转了回去。

步怀真站在素还真的旁边，略微歪了一下脑袋，想着今天的人怎么都喜欢说话只留半截。

“我需要你。”

公主的口吻柔软。

步怀真在旁边吓了一跳。

“幽阴明枪应该还留在篁竹王朝内。”

素还真道。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也没有接公主那含带故意的话。

“是，我也知道他在篁竹王朝内，也和他在前两天就见过面。”

“你却要找我。”

“我确实要找你。”

步怀真听不明白，也搞不懂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他只好他背着手，怡然自乐地兜转起来。

点香阁的二层并不算大，因此这件屋子也没有到夸张的地步，周遭墙壁边是层层堆放的线香盒子，摆在两边的香炉，还有看上去是调制调到一半的香台。

相比于会客，这大概更像是一种研究室。

“因为我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公主坐了起来，却又没有好好坐，只是斜靠在红木桌上，身后方形柜子的拉环正好硌住她，于是她只好再换一个位置继续道：“我要你杀了他。”

素还真停顿了一下，慢慢展开自己的折扇：“你想杀人。”

“而且你想杀的人叫幽阴明枪，公主，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素还真的语气是一种劝。

“南武林中枉死城的少将军，一手枪法高绝精妙，能不用剑就受到论剑海的礼遇。但却不仅与我们敌对，更是你的……情人。”

“公主，你的这个要求来的太晚，又太早了。”

素还真慢慢地道，他在解释局势：“枉死城近日已经放缓了针对我篁竹的攻势，幽阴明枪身为枉死城少将，又在我篁竹王朝内，他不该死在这个时候，更不该死在我篁竹的境内。”

“可我就是想叫他死！”

公主变得蛮横不讲理起来，她用撒娇一样口吻的，抱怨的骂道：“他还有个弟弟，一模一样的弟弟！”

步怀真自那边起了身，他指腹上还沾着丁香粉，那是一种最为普遍的香粉。

他神色带着莫名，甚至有一点好笑地询问：“莫不是他的弟弟叫幽阴暗箭？”

明枪暗箭，这倒是取了一个好名字。

这下轮到其他两个人的神色变得莫名且好笑了。

步怀真惴惴地想，这不会是真的吧，那这个冷笑话岂不是变成了真笑话。

“我分不清他们两个！”公主的话让步怀真失去的侥幸心，更是板上钉钉地确认了这对兄弟叫明枪暗箭的事实。

不再抽烟的公主丢掷下烟斗，磕碰在桌面掉出一片白灰，她道：“他们除了手上的武器不同，一个拿着枪，一个拿着弓箭，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分得清他们。”

“而且他们还是兄弟，还是会交换武器的兄弟。他们一旦换了武器，我又怎么能知道是在和谁调情呢。”

她说完了理由，几乎是期待地看着素还真。

她希望素还真给出应有的回应。

可惜没有，素还真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她只好继续说：“军师，你也不会认为枉死城会就此罢休吧。你花了多么大的心力，居然只能让局面堪堪维持在这样一个平均的水平。”

“你足够满意吗，你真的能接受吗，你在其中斡旋，又拼了命的做了那么多，现在呢？只是区区的一个平衡。”

“枉死城想从地底出来。”

“谁都知道他们的想法，而且三教顶峰，三教顶峰之一的剑子仙迹还会帮他。素还真，幽阴明枪就在篁竹王朝内，但你也可以不让他死在篁竹王朝内。”

“他是我的情人，军师，我没有和你翻脸，谁又会知道是你动了手。”

“我还可以照你所想，你想将矛头对准谁？”

“你下一个想杀死的，又是谁？”

…………

在素还真和步怀真走后，点香阁的二层重新安静了下来。

仍然靠在柜子上的公主执起细细的烟斗，火光早就消失殆尽，长长的杆子坠下来如烟如雾的软线，挂着的鲛纱垂下，披在她的膝盖上。

她缩起双腿，竟显的几分落寞。

“素还真会去吗。”

她突兀询问，而后在窗外，隐约中出现了一道沉默又有些魁梧的身影，却束着女髻。

“谁能保证素还真会按照别人的意思走。”

“连王朝主都不能。”

“却死香……”

她念着一个称呼，银白的牙森森咬合，念出的字却也是轻柔的。鲛纱被扭曲的五指攥紧，抽出间露出了膝盖，和膝盖上血红开裂的伤痕。

素还真又看到了吗？

“谁会，偷走了我的却死香……！”

这样的问话最终没有回答，晦暗难明的深夜里，终归是需要有人长夜难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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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05-1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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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2.11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4f 第四章

第四章：

有人长夜难眠，自然就有人睡得很香。

像是百里之隔的素府，步怀真卷着被子，一只脚搭在外面，睡相不算糟糕，却也十分可爱。

只是在不懂也根本不理会的人面前，却也无大用。

一只手伸了过来，冲着床上的人就是毫不犹豫地推了推。

步怀真醒了，不仅醒了，而且神采奕奕，目光明亮。他对着面前的黑影询问：“何事。”

那圆圆的黑影后退两步，却没有收回手，“随我来。”他道。

苦境的先天没几个有起床气的，像他们这样的人，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许是敌营探路的喽啰，也许是复仇前来的敌人，更也许是横在脖颈上的刀。

因此步怀真就如同他没有睡过一样，借着力起身披袍，借着长明的烛火，半弦的月光，踩着脚下的木板随着那道圆圆的黑影在素府中折身踏檐，几步登上了最高的主府上。

“素还真，这是什么把戏。”

他问，身前的人也就转头，他裹着一床被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元宵节里的汤圆，圆滚滚，又柔软。

和他形象几乎一模一样的圆眼又笑起。

“我来邀请先生赏月赏风。”

“有失仪态。”

步怀真道。

“素还真打理整齐。”

素还真掀开被子的一角，给他看下面分毫不乱的外衣，而后径自挑了一个地方坐下。夜风环绕，只有下弦的月亮亮得惊人，悬挂在遥远的王朝顶上，不做声，也是如此的恒定。是不是千千万万年来苦境的月亮都是这般模样，是不是无尽无数的年岁磨盘碾压过苦境都不会有变化？素还真看着，不多时，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侧落下了个身影。偏过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双手抱膝规矩坐下的步怀真。

素还真从赏月转向了赏人。

一页书静了静，他一向是不惮于直接问话的人，因此在察觉到莫名的视线后就转过来。

“月与数百年前别无不同。”

“素还真，你有心事。”

这又何尝不是安慰。素还真笑了起来，他道：“我有心事，前辈却没有心事。”

这是他第二次叫前辈，不过这次，步怀真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步怀真没有再问素还真的心事是什么，在素还真觉得需要他得知的时候，才会主动去告诉他，因此他只是又转了回去陪他赏景。

月光向下淌，袈裟的金纹也在向下淌，白发披在一页书的肩上，柳眉柔软，眉间光明，照于东方，万八千土，皆如金色。

“在前辈你看来，相别相遇只有一瞬，但在素某看来，你我阔别实在太久。”

一页书只觉得指尖一颤，他一侧脸，就对上了素还真的那双眼睛。

那双真挚又哀叹的眼睛。

他又不由得心中一动。

………………

这个世界上人们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

农夫锄地，渔夫撒网，担夫挑货，小贩摊饼。

不同的人们相互来往，说着不同的话，聊着不同的天。红鼻子土脸的人客滴溜溜转着眼睛，跟着人又不知钻向了哪里。

“这条街有很多有趣的人，我也很喜欢逛这条街。”

素还真道，他看起来心情愉快，全身心都投入在了这充满烟火气的坊市间。他身边的人一身紫衣文士服，扎着发带，面相同样可亲又可爱。

他被素还真带着一起站在包子摊的前面，甚至是排了两个人的队，包子铺的老板高喝着下次再来，浸满烟火气的声音又招呼他们要点什么。

素还真递过去了五文钱，换来了两袋热腾腾的包子。

包子也都是素的，他将其中的一袋包子递给步怀真。刚出炉的素包热气腾腾，表皮松软，撕开就能看到柔软的面皮和香气厚重的内馅。

先天人不惧冷热，因此步怀真三两下就咬掉一个大包子的一半。而素还真却没有吃，只是提着纸袋子带他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家大饭馆的对面。

大饭馆坐落非富即贵的最好地段上，大饭馆也不叫大饭馆，而是叫金枝玉叶，非贵不接，非富不迎。

素还真带他去篁竹有名的大饭馆，自然不是为了一顿才买到的早饭。

此刻才正正过了清晨的半刻，人流都汇聚到了他们刚才来的街道上。呼喝的热闹声远去，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往，饭馆对面小巷里，无人可讨又忍不住回笼觉的乞丐自然也在昏昏欲睡。

清晨足够温暖的阳光铺下，是一种绝佳的睡觉时间，也是绝佳的回笼觉时候。

可睡了不到片刻，老乞丐就有感自己面前的光线遮挡，他勉强睁开眼，努力眨了两下后才意识到什么，拨开了眼前遮挡的枯黄头发。

于是在自己面前，背着光笑意盈盈的白发青年人就映照在了他的眼中。

白发道者的脸十分贵气，是那种一看就能知道的贵气，平日里也一定是个十指不沾，两件不抗的金贵人。

只是他现在正在笑，那微笑添了十足的谦柔，又让人下意识的不觉得有什么金贵了。

貌若神人的军师将怀中的素包递给他，借着距离又温和地询问幽阴明枪是在何处。

在旁的步怀真停下了咬包子的动作，他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素还真。

素还真还是那个很好说话的神色，正等待乞丐的回答。步怀真嚼了两口，他视线对着别人手里的包子想，素还真一定是故意的。

老乞丐不认得素还真，但他却认得军师。素还真得到答案，就立刻启程出发了，他们顺着小巷绕出坊市的地界，踏在篁竹王朝西边的野林子间。

“你知道幽阴明枪的下落？”

步怀真问。

“不是知道，是他一直都在监控下。”

素还真回应，走过一丛兰草。

“自幽阴明枪踏入篁竹内，辰时去了曹家的包子店，半刻。午时踏进了点香阁，两个时辰。戌时后出城，位居三里外野庙中，一举一动，统统都在军师府的监视下。”

他的声音淡淡，神情也是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又极为平常的事情。

要眼线如何之广，才能遍布篁竹王朝？

步怀真无端想到了在点香阁前，素还真也是这般平静，这般没有询问他是如何知晓那些臣子的。

在他离开军师府的时候，素还真也是这般心知肚明吗，他问。

“我也在监视下？”

他只是随意问问，素还真的表情却是很有趣，眉间显露出了一点的错愕，又有点意料之外，就像是这不是步怀真会说出来的话一样。只是很快的，那点意料之外又被他隐没了。

“素还真哪里敢。”

持扇的军师朗笑一声，从容打趣道：“我还不愿被前辈报那一剑之仇。”

“何来一剑？”

“哎呀，这嘛……”

野庙位于一片低矮灌木林间，周围碎石乱木，想来废弃已久。只是香火和诵经声仍旧笃笃伴着木鱼作响。素还真矮身拂过树梢枝叶，步怀真随着素还真踏进，木制地板在脚下发出几道吱呀声。蛛网结在角落，只有一道身着劲装的人跪在蒲团上，手持小锤敲击木鱼。

他们二人站在跪坐诵经的人后面，旁若无人，也旁若无佛。

“为什么幽阴明枪会信佛？”

“好主意，我们为什么不谈论人类会有教派之分。”

“所以幽阴明枪也会信佛。”

“你也信佛。”

“我佛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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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3-05-13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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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13【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5f 第五章

第五章：

巨大而又沉穆的佛像低垂，声声响，声声静。只是在佛像下面，站在跪坐着敲木鱼的人后面的两个人，却是互相对视笑了起来，坦然又放松。

素还真说：“我发现你也是一个不够谦虚的人。”

步怀真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长长的绸布垂曳，佛庙破败，穿堂风来，又无声地泯灭在了脚下。

万众高台，独跪蒲团，千佛敬颂，幽阴明枪垂目敲下了第一声。

而后是蔓延佛殿的红烛熄灭的第一支。

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何为须陀洹。”

背对着他们的人问。

“我为须陀洹。”

步怀真向前一步，答。

“何能见如来。”

幽阴明枪又问。

“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何能化恶。”

“恶用善化，凡用圣明，法用空解，魔用佛伏，邪用正转！”

一页书道，他声色明丽，眉间不怒不惧，佛珠绕在手腕间旋绕两圈，磅礴佛光乍现。幽阴明枪身躯不动自挪，而后是一点银枪陡然挑开这明灿佛光，掀起一片风声雨夜。

潇潇竹叶跌打瓦片，又拂过幽阴明枪那平静的眼。耳畔圆形坠饰晃动，佛光染上刻印，叮当响动间，掌风收拳，一页书自他仰后的额上挥过。

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

枪声滚落如连绵雨打芭蕉，浩荡拳风亦如秋风扫雨，卷起庙宇间长帛缠绵，又是一支红烛熄灭。

一页书的视线自那弥勒的石雕袖摆上看过，自禅定印上看过，红烛斑斑血泪，打湿莲瓣。

若人有福，曾供养佛，志求胜法，为说缘觉。

若有佛子，修种种行，求无上慧，为说净道。

“素还真！”

他大喝道。

素还真闻言向前大踏一步，白发飘落，碎石在脚边震起，细小的风回旋，而后扩大，在扩大。

“石破天惊——”

一页书单脚踢在长枪上，暴射而出的长枪脱离幽阴明枪的手，周边石刻佛像骤然低头，万众佛音共颂。幽阴明枪转瞬旋身，就要朝着长枪的落处追去。

然而比长枪还要更快看见的，更快对掌的，却是迎面而来的素还真。

“——混元掌！”

气流对冲，无数飞舞的细尘遽然如迸溅水流般四野流去。

真元转圜，衣袍在当空中猎猎鼓动，锦帛回转。素还真占了上风，压得幽阴明枪几近喘不过气来。长枪冲破佛像一角，破碎的石块滚落，又在震颤中跃跃欲回。

嗡嗡颂佛声轰鸣，从震耳欲聋间低语出众生可闻。

红烛的蜡烛又熄灭了一支。

一页书身形涣散一瞬。

芭蕉叶低垂如不堪重负，檐下瓦片跌落，蛛网破裂，飞虫点水。生灭相续，生死死生，如旋火轮，未有休息。

“前辈！”

素还真肝胆俱裂，庙外芭蕉晃动着，一页书却恍然不觉，他挽手拎出佛珠在指尖缠绕。

佛光铺盖，他对素还真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你做了什么。”

素还真在问。

幽阴明枪停顿了一下，他捂住心脏大口喘息了一阵，呕出一滩血液来。

“他是一页书，是也不是。”

“是。”

“这就对了。”

幽阴明枪惶然大笑。

“素还真，你赌注的勇气实在可嘉，你的胆子也着实很大！你蒙蔽天道，堪称当世佛……”

他的话戛然而止。

但却不是他想停下，而是素还真要他停下。

长拳疾出，素还真掌风凛冽，唇线紧抿，是铁了心的叫他闭嘴。

幽阴明枪的笑声更大，他虎口崩裂，血珠滴滴答答甩在长枪上，浸染了一片怒目金刚文殊持剑像。素还真越是大怒，他就越是明确一页书的来历。

一页书自重伤退隐再无出现，素还真之后从未踏足过云渡山，更是不曾外出，又是如何寻来一页书。

他只有用却死香。

也只有却死香能帮他。

他把过去的一页书自枉死城附近的九幽之地捞出，瞒天过海，借此抵过如今一页书的重伤未愈，为他夺来这一线生机。寺庙香火鼎盛，无边佛法相助下，更是叫梵天显出了舍利子相。

但却死香终究也是香。洲迷聚窟，海失灵槎，非常法也。

素还真回身，红烛片片熄灭。

“等它们全数熄灭，无佛法支撑，天地生灭回归本位，梵天也不会存在在这里了。”幽阴明枪低低叙述。素还真来不及看一页书的表情，释迦牟尼像轰然断裂塌落，寒风吹灭，隆隆震进心房。

…………

灿然明光乍现。

大梵圣掌自素还真身前显现，剧烈风旋自他身侧呼啸刮过，却没有伤及他一丝一毫。一页书身随意动，拂尘甩在肩上，单掌直对长枪，尖锐的锋芒被他拦在掌前一寸而不得再动。

“噢？”一页书问询，声色含煞掷地。

“谁能撼动梵天？！”

他一步踏近，脚下木板迸裂，盈满佛气的一气动山河暴怒而出，随之是他的第二次质问。

“又是你不愿向我低头？！”

他的身形仍然不稳，如同燃尽的烟灰那样时不时逸散几分，但幽阴明枪却是不敢直撄其锋，霞光下披，如菩萨低眉，有如怒佛迎面。

诸天十里，漫天神佛。

“继续！”

素还真大喝道，他已退出战圈，唱经的石佛倒塌了，声低了，他就接着唱。长明红烛熄灭了，他就去点。碎裂的莲座被他用长帛甩起，重重锤在巨大的鼓面上，如惊雷闷声撼动。

庙中垂落的长帛一圈圈收紧，缠绕在每一个高低错落垂坐的佛像眼上，口中，摇摇欲坠的降魔印上，毗卢遮那佛的掌心。

十数米高的佛像环绕，统统低头，尽数合眼。

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

一页书折身在巨大的佛像下面与幽阴明枪缠斗，身影兜转，袈裟化作一片金红。长枪呼喝前来，大肆撕扯着锐利风声，刚劲掌气澎然爆发，撞出无边明灿碎芒。

素还真自最顶上的佛像肩上跌下，长长的绸布逶迤。他折转而落，掌心朝下，肃穆的佛像高高低低裹着长帛，又去垂目看他。裂痕蔓延至石刻眼珠，碎出斑驳，金佛昏黑，独他下落。

绷紧的掌心中爆发出巍然火苗，点在最后一盏长明灯上，失了力般转手柔柔护着。而后漫天诸佛，轰然一并大念，一并大颂，诵文殊师利我住于此见闻若斯及千亿事如是众多今当略说我见彼土恒沙菩萨种种因缘而求佛道。

恒沙菩萨种种因缘而求佛道。

如不生不灭无死无生。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

“——杀你者，梵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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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3-06-1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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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6.13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6F 第六章

第六章：

枯黄色的黄纸夹在恶鬼雕像柱上，又在猎猎寒风中吹向幽深林中。

幽阴暗箭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中向前走着，对此恍若无动于衷。

他已经走过太多次了，这条路也看了太多次了。

夜色下的流光淌过背后的弓箭，普贤菩萨像的面容一闪即逝，又淹没进暗色中。隐约的，他从远处的大殿中听到了几许的声音。

哪里来的声音？

幽阴暗箭走上前去，恶鬼柱后是长长的通廊，蔓延进第一大殿中。

枉死城隐没九幽之地的西南丁地深处，非精通九宫八卦者不能入，非枉死城中人不能入，非死者……也不能入。

而在第一大殿中，巨大而又充斥着锁链缠绕的的座椅前，则是不断翻滚着的红色血池。

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和血池对话。

“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那人停顿了一下，好似在听谁讲话。约么过了一句话的时间，他又继续道：“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高兴的地方不在这里。”

“你叫我来，是要叫我帮忙，对不对？”

幽阴暗箭走进了，听得清晰，人也足够看得清。

那人是一个素衣白发的道人，手持拂尘，身背长剑。

那柄剑他也认得，那是色若青铜，羲唐鼎耳的古尘剑。

“你是我的朋友，素还真也是我的朋友，两个朋友之间，我又如何才能出手。”

面对血池讲话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微微侧头，显露了半张白眉方脸的严肃面容。

幽阴暗箭停顿了一下，而后向后一步。

“好友。”剑子仙迹道：“等你真正能让我出力的时候，我再来帮你，告辞。”

幽阴暗箭看着那白眉道人一甩拂尘，就遽然自原地离开，周围散去一小圈的尘土。

“……主宰。”

他向前几步，然后低头半跪在血池前。

没了其他人的话语，这里又重新陷入了无尽的寂静中。

“幽阴明枪。”

幽阴暗箭的耳边突兀出现了一道声音，他不自觉的一抖，头低的更沉。

“你知道这件事，对吗。”

他的喉间变得干涩，发梢垂到眼边，是不动声色的合眼。

“……是。”

“不必压抑你的怒火。”耳边的那道声音柔柔低叙：“你是幽阴明枪的胞弟，你们…亲如一体，合该悲伤，合该愤怒。”

幽阴暗箭静了一息，他道：“我没有悲伤。”

“是吗。”

耳边的声音不置可否，而后让他抬起头来。

幽阴暗箭照做，他的目光从斑驳的地面投入到面前的血池上，石雕边缘镌刻着几行小字，辨别不清。

“那你又为何要落泪呢。”

背着弓箭半跪的青年抬起手，而后在自己的眼睑处摸到了，不及擦过脸颊就滚落的一点湿润来。

…………

“这是幽阴明枪的尸体？”

“正是。”

“他已死的不能再死？”

“是，而且早已无力回天。”

点香阁上，素还真正将一具尸身放置在铺在地面的席面上，手握着他的手，是一种扶好躺下的姿势。

素还真牵着他的手就好像是在牵着一个伤重的活人。旁边的公主看的稀奇，忍不住问。“你难道觉得他还没有死？”

“自然是死了的。”

素还真的回答与之前别无二致。

他专心将对方的束袖解开，在胳臂上摸了一番后又套回去、

“你对生命很尊重。”

“一个人如果对生命失去了敬畏之心，那么他也不算是一个正在好好生活着的人。”素还真道：“我希望自己是一个能够认真生活的人，自然也会对生命抱有敬畏，好好对待他人。”

“也包括尸体？”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不客气，素还真低着头，莲冠没有一丝的晃动，只有浅粉色发带垂在白发上。他摸完尸身的胸膛后硬是接住了这句：“难道公主不知道仙山？”

这话实在是无厘头又一本正经，看不出来说笑，也看不出来是在认真回答。

于是公主被逗得笑了出来，也不再刁难了。

她慢条斯理地看着素还真将幽阴明枪的身上都仔细找了一遍，而后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你在寻找些什么？”她问。

而后素还真收手，不曾犹豫：“却死香。”

病老自此去，却死由还生。

公主的神色倏地变了。

“不过却死香，却不在这幽阴明枪身上。”

公主的面上刚刚显现出了一丝的讥讽，就被素还真所打断了，他从容地笑了起来，道：“公主是想说，却死香自然不在幽阴明枪身上，对吗。”

“的确，假如我什么都不明白的话，枉死城也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自然会按照你的计划而行动。”

“从一开始，千里迢迢来到篁竹王朝的，不是你的情人，而是他的孪生胞弟。”

他说到这里，带了几分的好奇：“我想问的是，他的孪生胞弟和你发生了什么，又在篁竹王朝的这几天得知了什么？让你在短短的几天内立即兴起了杀他的想法。”

“他带走了却死香？”

“而你也需要却死香。”

“公主的表情很有趣，这种表情素某看过很多，但我建议还是不要这样表现的好。”

“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在对苦境实施的阴谋被揭穿的时候表露出来的，公主目前尚未对苦境产生点什么威胁。”

“接上文，他的胞弟佯装幽阴明枪，从你这里带走了却死香，你不得已，只好叫了我过来。又因为却死香不能透露出来而使用了借口。”

“但是枉死城技高一筹，提前知悉了此事，在庙中停留之时就将他们二人换走，所以在我赶过去时，‘幽阴明枪’就真正的成为了幽阴明枪。”

素还真说完，最后微笑地看着她画下了结论。

“幽阴明呛和幽阴暗箭，你一向分的很清楚。”

………………

步怀真在这个篁竹王朝内真正的有了名头。

而且还是那种人人敬称的顶顶响亮的名头。

以至于他在出门的时候，就能从街道的远处听见自己的名讳。

步怀真杀死了枉死城内顶顶有名的少将军幽阴明枪。

幽阴明枪已经死了。

王朝主又面见了步怀真，只是这次没有素还真的出现。

步怀真，步怀真。

原本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们照常谈论，照常说起，零零散散披露点谣言出来。

但在步怀真杀了幽阴明枪的消息传出后，他在武林中的风头一时无两起来。尤其是在和素还真并列谈论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忽地有意义了起来。

“我要离开王朝了。”

步怀真道。

素还真看起来并不吃惊，或者说他早就有所预料，因此他只是拨了拨桌面上的煮茶火薪，而后手法熟稔地沏了一杯茶推过去。

步怀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为难。

“不是送别茶？”

素还真打破了他的小小侥幸，微笑道：“是送别茶。”

步怀真只好叹气，他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端起茶杯向素还真敬了一下，而后举杯饮下泰半。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则是茶中并没有强烈的苦意，反而是一种扑鼻的清香感，甚至犹有回甘。这味道实在是太甜，以至于甜到他心中一动，茶水回稳，抬眼间就看到了站起身的素还真。

身穿一身休闲紫袍的素还真系着柔软的发带，双手端着茶杯向下一倾，他道。

“此后山高水远，不及看顾，还望前辈……兀自珍重。”

……………………

那么接下来，就是素还真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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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3-07-17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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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17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7f 第七章

幽阴暗箭徘徊在了篁竹王朝的门前，在步怀真出现的第一刻就立即将弓箭瞄准了他。素还真自军师府内叠好了一个千纸鹤送了出去，红色的折纸摆在他的案头，隐约是无欲天的方向。

篁竹王朝内变了风向，不知何时起朝内竟兴起了公主一脉，军师素还真对此没有一点做派，但平日里仍然站在王朝主的身侧，默不作声地垂着眼睫。武林中的风波卷出竹林，掀起了重重宫闱的一角，又隐匿在帷幔之前。

“你能在王朝主面前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要为了一个步怀真而与我作对吗？”

公主语气奇异，她磕了一下烟斗，在烟雾缭绕间询问，如同是细软的绸缎。

“帮我寻找却死香，不好吗，拜托啦……”

站在她面前的素还真却是在浇花，或者说是不在浇花。

他浇的是他桌面上的盆栽，嶙峋怪石占据大半，其中依靠着的麦苗生长旺盛，几近结出穗来，生着青绿色的芒。

步怀真曾经对这盆麦苗好奇地看了许久，却从未对此询问过。

“我当然可以帮公主去寻找却死香，只是如今，我却是不得不去云渡山一趟。”

他指尖点上麦芒。

步怀真离开后过了半月，云渡山上霞光大盛，几近蔓延百里，倏忽而过，惊扰中原武林半数。枉死城的幽阴暗箭登山，至今已召集人马层层围住，将云渡山拦了个水泄不通。

而天下人都知道幽阴暗箭为了自己的兄长在紧追不放的撵着步怀真，他围着云渡山，不就是证明霞光大放的背后主使者正是步怀真吗。

“为了一个步怀真？”公主字迹念得清晰，刻意强调。

素还真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话语刚落，他又自言自语道，“是了，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问了。”

“我不能再出差错了。”

素还真重复了一遍，他放下水壶，神情逐渐冷淡了下来。

“关于前辈一事，不能再出差错了。”

………………

浩荡晚霞逶迤，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山头，如同饱蘸岩彩，一笔涌在水中。

素还真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往日清净的云渡山下早已人山人海，不只是枉死城的人马，更多的是往日选在此处避难的民众和武林侠客，以及自公开庭处看到热闹而赶来的其他人等。

有人的地方，自然也就有着交谈声。更何况是如此盛会。

人群挤挤攘攘，自有一处最是热闹。

“我老秦当然什么都哉，来来来，只管问！”

红鼻头大眼，形似土公仔，一声嗓门是嚷嚷的大声。他端着一把扇子晃晃，卖弄的四处散播：“步怀真？哈哈算你小子有心计，人当然不能是从土里面蹦出来的。他现在在云渡山，你猜他的身份会是那个？”

“免免免，说出来我老秦就是有素还真在背后撑腰也担不起！”

“噢？即使是有我撑腰吗。”

一声文雅，缓缓叙来，即使是周围如此嘈杂也尚不能掩去他的声音。秦假仙一个激灵，陡然转过头来，差点连脚也绊倒。

“哈，哈哈。”秦假仙尴尬地笑了一声，果不其然，问出那句话的正是换了一身黄色滚边长袍，从容笑语的素还真。

他自是知晓步怀真的身份，而且是清清楚楚，连猜都不用猜。

盖是因他本就是从过去遥远的那个时间一路走来，只是江湖无尽，波澜不停。无数英雄接二连三地跌倒在这片巨大无比的武林磨盘中，就此无影无踪，以至于到了如今，竟然没几个人记得步怀真这走跳江湖的身份。

“秦大侠既然如此见多识广，劣者倒是真有一疑需要解答。”

远处的枉死城听见风声，逐渐向这边靠拢。

“这，这嘛……你素还真的问题就是我老秦的问题，绝对包解答！”

“我想问的，是你知如今这却死香在何方吗，又是被谁所得？”

秦假仙的鼻尖冒出了冷汗，没把问题思考，反而是当即就想起了脱身之策起来。

“这要叫我老秦来算算……”

“不必算了。”

素还真打断他。

幽阴暗箭的视线从马上看来，而后他举起长弓，绷紧了素还真耳边能听得见的弓弦声。

“因为却死香……”

“早就被我服用了。”

他向前一步，行走间的身形却是陡然间模糊一瞬，下一刻，就凭空消失在了秦假仙的眼前。

“！”

秦假仙被惊的后退两步，抬头就看到了素还真已然站在了和幽阴暗箭相对的位置上，他站高独立，一柄刻着竹纹的折扇合拢在他手心，端的是一派从容不迫。

人群嘈杂，为了素还真更是涌动无比，秦假仙在里面被挤得左支右拙，恼怒地跳脚大喊：“掂去掂去，都和我老秦闭嘴，都听不掉素还真港话了！”

他隐约看见素还真好似说了些什么，幽阴暗箭定定举着弓举了一阵。素还真摇头，提起折扇向上指了一下，又向后指去。

而后长弓放下，素还真向他行了一礼，居然就这么没有刁难的登山去了。

“幽阴暗箭，他可是篁竹王朝的军师，你就这么放他走咯？”

下面的有人在吆喝，秦假仙见势不妙，匆匆低头溜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挤出人群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声破空利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随后是惊吓的爆发出一阵混乱声。

夭寿，当真以为全是死人的枉死城有什么好人吗。

秦假仙盖了盖自己脑袋上的帽子。

素还真没有受到刁难，却也应下了天亮之前不得离开云渡山的诺言。他踩过久别未见的云渡山的一草一木，又掠过身边的石块，围阻的人马在山下逐渐变得渺小，只余云渡山的几间房是越来越近。

云渡山不止一峰，不止一座台，也不止一座塔。

也不止一个厢房。

曾经的厢房只有那么一两个，一页书坐，他的至交好友坐，他的子弟坐。

后来净琉璃来了，净琉璃添置了数座安置伤患的厢房。三教顶峰来了，又旁若无人的安置了些许。人陆陆续续来，又陆陆续续走。素还真来了，他看了眼笑道：“前辈的云渡山，可渡天下人矣。”

厢房塔楼，如何能寻，如何能辨？

但素还真就是毫无犹疑地，不假思索的，径自走到了其中一座塔前，而后推门直入。

柔软的浅光铺盖而下，落到了袈裟上。

白发披盖，舍利珠显。

“素还真。”

于是素还真停了下来，而后距离得当又挑不出错的行了一礼。

“一页书前辈。”

蒲团上的一页书侧了一下面容，于是那光又落到了他的半张面上，融在柳眉，点在鼻梁。

他从蒲团上起身，立在佛像下，柔光自衣袍上滚落，跌在周围粲然地面。素还真近乎是寸寸审视过去，从微微垂曳的袈裟，竖起的指掌，到抿起的唇线，而后抬步上前。

他逾越了那道距离，先是从袖中拾起了一页书的手腕搭上。几息后松了口气，却没有说出什么恭贺言辞。反而是又欺身贴住一页书的侧颈，指腹点在穴位上，听潺潺血液在皮下流通。

一页书没有言辞，他垂眼看着素还真距离极近的靠近，但相触的地方仅仅只有那探查的手指。就好像是武林万众视野中他们永远亲密无间，却互相心知一页书永远站在原地，而素还真永远不会向前。

那仅接触的手指又挪到了后颈，按在脊椎上，绸袖叠拢，如同是一个松松垮垮的拥抱。

——但素还真很快的就放开了。

“恭贺前辈，魂体归位，已经全然恢复了。”

他尽力舒展眉梢。

“素还真，你有话要对我说。”

一页书道。

“并无。”

素还真摇了摇头，他唇角向上，旋眉带笑，是最高明的遮掩，以至于无人能从他面上辨别出是否为真心，“前辈安好，我就一切都放心了。”

“但是我却有话要对你说。”

一页书不假思索，他未等素还真做出反应，就继而道：“你使用了却死香？”

素还真心头霎时一冷，他沉默了一息，他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是。”

一页书不记得步怀真曾经的事。

“但我是为了你。”

他直言不讳，果不其然的从一页书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惊异。

素还真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他想，忘了就忘了吧。

“我要离开。”

一页书道。

素还真追了两步，同他并肩走出塔外。

“我同你一起。”素还真摇了摇扇子，缓声合拢扇面，抬手点了一下山下的人马，“不过我们应该等到半夜。”

一页书看了他手上的扇子一眼。素还真视线下落，这才发现他手上握的还是王朝主送的那柄，竹纹雕刻描金，颇为贵气又适合。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权当无事发生。

“此时山下人马甚多，还有众多武林侠客存在，不易与枉死城发生冲突。”

“你认为是何时？”

“夜半寅时。”

阴云层层叠叠，一炷香燃至半夜，一道箭矢也划过半夜。

爆鸣而出的尖锐箭矢自素还真的眼前闪过，立在柳树梢头的金色莲冠人影翻转，好似是被箭矢击中而带翻了下去。

只是很快的，那矮身撑在地面上的人影抬头，单手握着仍在嗡鸣的长箭，目光明亮如电。

一页书佛法千重，举手投足间更是犁地一样轻而易举地掀翻无数在他面前的军马。

灰尘滚滚而去，而幽阴暗箭点在马头上单足竖立，不去关注一页书，准星处仍然直指那个白发金袍的人影。

百米的距离对他是纤毫毕现，他看见素还真信手将长箭丢弃到旁边深没土中，随后是拂尘出手，几步间就消失在他的准星之中。

！

弓箭与拂尘骤然相撞，卷起气流无数，素还真折身，拂尘卷着弓箭施力绷紧。

“素还真，你敢单独与我对战，的确是勇气可嘉。”

“哈，好说了。”

素还真一派夷然不惧，长弓折转，上面的弦崩断拂尘几数，于是他便也收回搭在臂弯上。足尖轻点，身形急退。

“如今素某不仅可以坦然与你对战，就算是去往枉死城，那也并无不可呀。”

他是铁了心的要把却死香的消息按在自己的身上。

不出所料，在素还真带着盈盈笑意落下话音的时候，一点令人悚然惊动的寒芒就瞄准了他。

“我与幽阴明枪，同胞而生，如为一体。”

“他出生在血池上，而我诞生于血池中。”

“背道诞生，却不曾背道而驰。”

“你也是为了却死香。”

“你已服用了却死香，对吗。”

“素还真，难道你已是死人？”

长箭急出。

[ 此帖被唐部楚在2023-07-17 10: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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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yan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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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3-08-18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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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书新粮！！！！好开心！！！太太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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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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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4-01-10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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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0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8f 第八章

第八章

“素还真，素还真！”

素还真呛咳出了一口血，捂着胸膛处的指缝间是一支断了尾簇的长箭，正随着艰难的呼吸而颤动着。

他抬眼，才看见一页书那紧蹙的眉梢，距离实在是显的太近，以至于他迟钝了一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一页书半架着的。前辈单枪匹马独自拦下数千人马，却仍然显的气定神闲，无甚喘息。反倒是自己，独对幽阴暗箭，却仍然是落在了下风。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挪开捂在伤口处过久而有些僵硬的五指，沾染血渍的手指根根展开，断裂的长箭并没有因为他的松手而掉落，而是深深地没在了右侧的胸腔里，正不断地涌出一股股的血液来，打湿一片金白色的衣衫。

“无妨。”

他宽慰道。

一页书的唇线紧绷，带着素还真靠在一处圆石后面，是那曾被调侃过的石馒头，看着也不可充饥。他伸手拉开素还真的手，却又敏锐地听见了素还真一声小小的痛呼。

手上的触感干涩又滑腻，一页书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立刻摊开素还真的手，却发现在几乎是被血浸满了的手掌上还有一道锋锐的伤痕，橫在掌心。

“抓了一下幽阴暗箭的长箭。”

素还真解释。

他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是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在一页书的看护下拔掉断箭，简单止血后就站直了身子。

“现如今我……”

远处微弱的红光阻拦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素还真看去，推测了一下方向后脸色不妙了起来。

“是篁竹王朝，王朝主的宫殿。”

一页书为他补充。

大红是为大火，火映长空，王朝主不妙矣。

“是我失策。”素还真的脸色比先前受伤时还要难看，他急匆匆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后道：“为今之计是我要赶去救援王朝主。公主怕是已经得到却死香已经被我使用的消息，再等待已经对她产生不了任何的益处，所以决定要提前铲除王朝主了。”

“我陪你。”

一页书立刻道。

“不。”

素还真反口拒绝，似乎是觉得拒绝的有些生硬，他缓了一下而后再道：“前辈身有要务，我希望前辈能替我拦住枉死城的驰援，最好是直接去往枉死城处，堵住他们与公主的里应外合。”

“公主急兵急出，如果叫枉死城跟在后面又反口咬上公主，怕是篁竹王朝就要破矣。”

“你务必小心。”

一页书嘱咐道，他环顾周围，道了一句：“兵马围炉，我先行护你出去。”

素还真反倒是不急了起来，他问了一句。

“前辈知晓，云渡山对我来说是来去自如吗？”

他笑意浅淡又真切，苍白面色下仍是不减风采，在一页书的本因如此的疑惑中续下半句。

“所以在前辈重伤之时，云渡山于我仍来去自如。”

中原西北，武林巨擘一页书的绝对根据地，万众佛门子弟心目中的清圣所在，历经无数甲子而不倒，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夜色中猛然爆发出了一道无匹的爆炸声。

“兵马围炉，却也要小心炸炉呀。”

…………

素还真在荒野上急急而奔。

右胸膛上的伤对他来说当真不影响吗。

那是幽阴暗箭的蓄力一击，也是真正没入到他胸膛上的箭矢。

因此他在表面自若的说完话语，引一页书离开后，就立刻不可抑制地呕出了一口猩红血液。

是人就总会受伤的。

他神色平静，掌心甚至还握着拂尘。

细密的刺痛自掌心处传来，涌出的血液已经止住，在指缝冷成湿漉漉的冰凉触感。

如同他内心冰凉的盘算一般。

篁竹王朝的大火已经烧了半夜。

没有人敢去看，也没有人敢去插手。

那些往日里行走的客商武林人士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失踪了一样，任由脚踏声来往，兵戈长鸣，又趋于安静。

素还真踩过燃烧至断裂的木架，直直奔向大火燃烧的最中心处。

水滩和血泊在脚下分辨不清，装饰的吊兰洇在泥土里，绣着竹叶的绸布洇透，一路上无人出现，也无人阻拦。

太安静了。

除了大火燃烧的劈啪作响，倒塌的建筑外，他竟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王朝主的寝宫。

但也不能被称之为寝宫。

只因为原本寝宫和书房的所在位置已经塌陷成了露天的残垣断壁，只留下些墙角能叫人分辨方位。素还真四面环顾，是火舌舔舐的扭曲空气，和脚下蔓延而出的侍卫尸身。

他没有试图去检查有没有活口。

如此自信让他闯入的，自然也会自信不会留下活口。

所以他也只是向深处直行，向王朝主最有可能在的地方直行。

王朝主很容易找。

因为他已经不再行动了。

火光不断的照射下，素还真依然看到了那被鲜血染了半张的脸。

怒目圆睁，气绝多时。

素还真的心一阵下坠，降不到底。

他半蹲下来，王朝主正面对他，只是灰白双眼已经倒映不出他的身影。最严重的伤是在脖颈处，撕裂了大半，几近靠着才能不让头颅倒下去。

细小的火焰还在他的背后燃烧着，只是凭借了鲜血的湿润，才没能烧到躯体。

素还真的拂尘一甩，就将那些火苗也打灭了。

整齐的数道脚步声走来，落在最前面的又响又轻盈。落在素还真的耳内，就如同是一串铃铛。

拂尘的尾端浸在血泊里，洇出几分猩红。

“素大军师，缘何在此处呢。”

那串铃铛出了声，变成了人声。几道脚步绕开，围在了他的周围。

“啊，啊…王朝主竟死在此处，军师，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本就不喜篁竹，但何必……对王朝主出此狠手。”

那柔旎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悯。

“……”

素还真起身，却因为重伤而有几分头晕目眩，不由得后退两步才将将站稳。

公主似是把这当成了一种信号，有几分欣然，却又产生出了一种恼怒。

“王朝主究竟有什么好的！”

“……什么？”

素还真没能跟上她的想法，手边的拂尘垂下，落下一串血珠。

他身上的浓重的血腥气和重伤后的疲然，在整齐的兵马下，如同是单枪匹马又走投无路的刽子手。

兵将围绕，公主带上了面纱，灵动的双眼里一片恼火。

篁竹王朝内的风言风语不在少数。

人人都说素还真的位置足以封侯拜相，何必要做个吃力的军师？

他拜过相吗。

自然也是有的，胤天皇朝的槐破梦请他做圣督，几番拜请，姿态摆了个十成十。

但素还真还是很快的，几乎是飞快地请辞了。

素某回归江湖之心跃然呀。

他笑盈盈，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他如今却安安分分地待在了这篁竹王朝内，当了个军师出来，而且一当就是近一年之久。

为他做前锋，为他周旋枉死城，也为他站在明面台前。

王朝主凭什么？王朝主究竟有什么魅力？

步怀真也想知道。

因此他也曾趁着素还真不在的时候直接找上了篁竹的王朝主。

身穿紫袍书生模样的人直接坐到王朝主的书桌上，甚至不加以掩饰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王朝主并没有介意步怀真的无理，茶杯盖掀了又盖。

“我答应过给他一个问题的解答。”

“这个解答一定很重要。”步怀真回。

“重要到他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

王朝主道。

步怀真睁大眼睛，随后涌现出了一种无由来的恼怒。

好，真的天大的好。

他在心里冷笑，不计代价的换取，这难道就是素还真的行事准则吗。

他已在心里预备好了回去说教素还真的准备，正当告辞，却又鬼使神差般的多问了一句。

“……他要问的解答是什么。”

“……”

静谧的书房中只有王朝主的微笑。

一页书疾驰在南边。

他拂尘开道，是浩荡尘土转瞬四赴，一路上竟无能有枉死城的人马可以匹敌。

王朝主的回答不断地回响在他的心中，影响着他醒来后做出的每一个决断。以至于苏醒过后，僵硬又生疏地做了掩饰，素还真看出来了吗。

素还真又是怎么想的。

他心乱如麻。

“却死香，素还真为了得知却死香的去处，甘愿为我驱使，做我篁竹王朝的军师。”

“现在看来，他把却死香用在了你的身上。独一无二份。”

素还真手指贴在他的脖颈上，是距离妥当又毫无差错的探查，没有分毫它念。

“避开！”

一页书大喝一声，长箭被他一掌震开，幽阴暗箭紧追不舍，几乎是步步紧逼，不留余地的想要阻拦他的去路。

“但在素某看来，你我阔别实在太久……”

真是因为阔别了太久吗。

纷乱刀光剑影泼来，草木簌簌，是无尽的纷乱脚步踩踏。一页书高站在树枝上，是长风浩荡危及，九宫八卦运转，无声无息隔开了一切对枉死城的试探视线。而他的心中却是空空落落，那些长风，那些呼啸而过仓皇的狂风，全数都从他的心口刮出，徒留涩然无尽。

‘枉死城，非死者不能入，非精通九宫八卦者不能入。’

一页书冷冷视线瞥下，拂尘犹如金光劈世，而后是扭曲分裂如辟光转圜的空间。他脚步一踏，阻拦武林南北侠客的枉死城，就这么被他暴力踢开了门。

“枉死城。”

他高喝。

“何不报上名来，完纳你的劫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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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4-01-2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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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4 【素书/素还真*步怀真/一页书】以力破巧更新至9f 第九章

“残忍这个词，要分两边来看，一者是残，对待敌人要残，对待自己也要残。第二字则是忍，要忍得住失败，忍得住时间，也要忍得住他人。”

“公主这两个字都做到了，所以会成功。”

在持拂尘而立，满目皆是警惕围堵他的篁竹王朝士兵，后退一步便可踩在血泊中的数个小时后，素还真已然坦坦坐在了自己军师府的会客厅内，甚至仍有余裕，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来。

公主瞧了一眼那清凉凉的茶汤，不肯饮下一口。

被清亮的茶汤所欺骗数次后，她怎么也不肯入口了。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同我合作？”

她几乎是雀跃地晃了晃脚，对自己的成功不予置评，却显现出几分志得意满。

素还真摇了摇头：“不，是因为王朝主已死。”

“如果杀了王朝主就能让你同我合作，那我应该早就杀了他。”

公主道。

“你不会。”

素还真面色平静，就好似那晚因为王朝主之死而眩晕到站不稳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梳理开来：“篁竹王朝没有主导人，枉死城觊觎已久，一定会趁势追击。枉死城之主如今连现面也未曾现过，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因此，作为牵制中的一环，我会辅佐你主导篁竹。”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需要？”

“因为你要死了。”

素还真说的很直白，或者他已经没有了打机锋和迂回的时间。公主的脸色先是变得苍白，而后开始发红，红的如同是羞赧，又像是生气。

她已经没有再系面纱了，因此侧颊上迸裂开来的伤痕开始因为咬牙的肌肉运作，而洇出透红的颜色。

“我真的很讨厌你。”

她的话此时仍然是轻盈的。

“我是就要死了。王朝主一直控制着却死香究竟在哪里的秘密，我花了无数时间，终于让我知道却死香就在幽阴明枪手上。”

“但是你却拿走了。”

“为什么你会需要它？”

“素还真……我听说过一个很有趣的言论，幽阴暗箭说，是你服用了却死香。”

“它能让死人还魂，能起死回生，你服用了它，那你……”

——也是死人吗。

“我同意合作，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公主如呢喃的话说到了一半，而后忽地改口，好似是她觉得多余的话已经说的太多了，又好像是她已经明白了什么。

“你要我继续背着杀死王朝主这个凶手的名头。”

素还真说的很肯定，公主需要一个为她承担王朝主死后反扑的盾牌，这面盾牌要足够聪明，足够自保，又足够在用完后能踢出篁竹。

而后他又像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一样答应了下来。

公主踢了踢脚，她坐在椅子上，脚尖甚至碰不到地面：“而且你要如往常那样，住在军师府邸，做我的军师，没我的允许，也不能离开篁竹。”

素还真开始叹气，他也有伤，每次叹气都会引动胸膛上的箭伤，因此每叹气一下都会再嘶一声。而公主的侧颊和膝盖，脚面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一时间两个重伤的人对坐，场面显的颇为好笑起来。

“你真的要如此赶尽杀绝吗。”他问，“为了杀我。”

“是太多余了。”

公主纠正，她那明亮的金色竖瞳看过来，显现出几分竖瞳特有的无情意味：“你如日中天，但苦境需要两个太阳吗，日才子。”

素还真的双眼几乎是飞速地眨了两下，引动他的睫毛震颤，又垂落。

戛然而止的谈话中断了片刻，公主撑着头去探看他的神情，迸裂的血液自伤口处流淌到指缝间，散发出馨香的气息。

她听见素还真道：“这样听上去是不太平衡，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多出一位月亮。”

端坐着的日才子抬起头来，是平静而又毫无波动的视线。

公主哑然，她本意是想嘲弄，却没想到素还真心平气和，竟也能说出这般自比太阳，又要想拉出一位月才子的想法出来。“

她又想到，素还真是武林名宿，历经苦境数百年的变辛，是现在的中原巨擘，他的确是可以，也能这么说出来。

于是她最终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警告。

“你不准与月才子谈无欲联手。”

…………

自那以后又过了半月。

素还真在庭院里泡茶，水雾凝而不散，沾染上了几分金色边缘的袖袍一角，那盆栽着麦苗的盆栽就摆放在旁边，因为季节转变而微微发黄。几只白鸟在檐边扑朔，引动枝桠，又招来几片掉落的桂花。

“嗬……嗬嗬，素，素干吉啊！”

震飞白鸟的粗劣嗓音如同卡了脖子，伴随着来人跌跌撞撞的闯进，红鼻子秦假仙四肢僵硬，几乎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摔在了素还真的茶桌旁边，而后就再也不能行动了。

他只剩下两只眼睛能滴溜溜地转，眼睁睁看着素还真神色安然地熄火提壶，而后就端着这壶刚刚煮好的茶走到他的旁边，一壶水直直浇下。

等，等等，啊妹喂要烫死人了！

秦假仙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却只感觉到有一道温凉的水倾倒了他满头满面，还带着素还真那沏茶独有的苦味，

“素还真啊！你在干什么。”

“帮你解毒。”

素还真道，他倒完了一壶茶，又转身回去。秦假仙在他的背后动了动手，艰难地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而后毫不意外地发现了自己既能说出话，也能行动的事实。

秦假仙是带来消息的。

枉死城被破了。

而且破损的是如同篁竹最中心的王城那样的程度。

这并不是说枉死城的城主也如同王朝主那样死去，而是说枉死城的大殿坍塌成了一片废墟，王座也几乎损毁泰半。在故事中如惊鸿一现的一页书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篁竹王朝的素还真又重新回到了军师府，坐镇篁竹，不加以掩饰。

幽阴暗箭通告枉死城的损毁是素还真幕后手笔，他会携来恐怖的报复。

公主将王朝主的死因公开，是素还真利用王朝主的信任在一夜内刺杀而死。

避难在云渡山下的武林侠客和难民在云渡山的爆炸下骤然失去了庇护，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是素还真的亲手所做。

至此，素还真已是所有事件的矛头中心。

而现在，幽阴暗箭就带着他的人马全数围绕在军师府外。

“哇哇哇，那一页书呢！”

“你放心，前辈被我安置在客卧内，只是真元耗费过巨，无甚大碍。”

客卧内？

秦假仙对着后面的房门探头探脑，檐下房门忽然一动，出的不是一页书，反倒是曾经一直停在琉璃仙境的屈世途。

中年文士正背着包袱，眼看着就是一副要跑路的模样。秦假仙吃惊，只是在屈世途看到两个人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吃惊，仿佛他们两个人不应该在此地一样。

他慌里慌张的又团了团包裹。

“嘶……素还真啊，你说叫我收拾，你怎么还没有跑。”

“我为什么要跑。”

素还真像是在单纯讲述一个问句，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有问题就要请教，于是他向着屈世途询问，神色平静，显的有那么点的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端坐在茶桌后面，竹制茶杯只留下了一个，显然没有什么分享的意思。火焰又小小生起，茶勺舀起一些茶叶，幽微的香气轻忽浮起。

他问。

“屈世途，你认为我有罪吗。”

屈世途不得不停留在原地，他道：“你为何有罪，你不但有罪，你还除掉枉死城的幽阴明枪，砸了他们家，又死了一个王朝主，是大大的有功。”

素还真回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居功至伟，那为何要逃呢。”

屈世途唉声叹气，他大声道：“可是现在天下武林人都要杀你，都说你不顾天下人死活，添位军师，还恶事做尽。炸了云渡山，毁了他们的避难之所，王朝主仁义，又被你反手刺杀，且脱俗仙子谈无欲重出江湖，你又要亲自追杀月才子谈无欲，已然反目不复清香白莲之称了。”

素还真问去：“那我能洗净吗。”

屈世途说：“如何能洗净，篁竹和枉死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了一页书炸了云渡山，当了人人痛恨的军师，杀了幽阴明枪。一页书为了你砸了枉死城，你行千里之遥亲自将一页书自那枉死城里背出来，他现今功体不足，仇家遍处，你又如何能说出。”

素还真笑道：“那不就是了，我既不能辩解，又不想逃，便只能坐在此处，好友，勿忧心了。”

屈世途叹气，这哪是不想逃，这分明是以自己做靶，为一页书挣得时间。

于是他款款包袱，大声道我要溜了，你一个人独对外面的千军万马吧！

素还真也回的大声，他道若有来日，记得别忘了为自己讨一份一页书的人情。

剩下的话他便说不出了。

因为明锐的长箭已然点出烽火，刺破了军师府的悠然长调，明如浩日般穿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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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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