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29【戒神書】第 II 部《第十三回‧始終》：125F （全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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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樓發表於: 2008-06-02 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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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信任：）

這篇主要是為襲滅老大與阿吞而寫
且定位很清楚
就是非配對、充斥著八卦的亂掰文（汗）

襲滅老大的賭注確實一點也不輕佻
畢竟，他賭上的是自己的存在
相較之下，這篇真的非常非常難寫.....OYZ

一併感謝後來陸續送花的讀者們，謝謝你們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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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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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01樓發表於: 2008-06-08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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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神書】第 II 部

《第七回．自薦》

雖說魔者襲滅天來如同字面意思般併吞善體一步蓮華之後折騰了一陣子，還險些傷重不治，但最後到底是藉助吞佛童子騙來與造化之鑰合為一體的奈落之夜．宵而得到治癒。

若襲滅天來沒能得到造化之鑰的醫治，恐怕將陷入極為尷尬的境地，一方面傷重不癒，另一方面卻又因為不是輕易能死的體質而很難一命嗚呼，到頭來究竟會是善惡二體互嗜耗盡生命，還是陷入六親不認的全然瘋狂，無法預料。

無論如何，在宵援手之後，問題迎刃而解。

奈落之夜．宵發現自己救助之對象是魔非佛，而終能全身而退，並非因為魔者感念救治之恩。

選擇性只投注在一步蓮華此一表象的善意，在魔者認為並不值得感激。

幾番言語間，吞佛童子對宵有意無意的維護貌似讓他的師尊兼朋友有些不快。

甚少以師尊此等上位立場發言的襲滅天來難得擺出以他而言算是高壓的姿態，直截了當地表示，如果無法讓宵納入己方陣營，就該省事事省，斬草除根，乾淨俐落。

對於仍在摸索襲滅天來與昔日自己之間複雜微妙關係的吞佛童子來說，較為安全的策略乃是虛應故事而非針鋒相對，所以他並未嘲諷質疑襲滅天來是否因為出身之痛有所遷怒，而只是敷衍模糊地答應了事。

奈落之夜．宵與襲滅天來的共通處，便是兩者皆是逆天人為的造物。

都是悖離創造者意欲的存在。

吞佛童子迎視襲滅天來瞥來的目光，彼此心中雪亮。

他並沒有騙過襲滅天來，他也沒有以為自己騙過了襲滅天來，他們之間的全新賭局並不在於欺瞞與否，而在於……

動搖。

是吞佛童子與一劍封禪之間的拉鋸。

是黑袍魔者是否能左右魔心的擺盪。

也是所謂魔之驕傲。

所謂為魔之道，何也。

而其實根本沒有拉鋸擺盪這回事。

他不需要欺騙襲滅天來他已經改變的事實，只需要給予一個立場模糊的印象。

此乃不公平的賭局。

襲滅天來掌握的線索，太少太少。

關於他，關於他之所以成為過去的紅髮戰神，關於他之所以成為今日的吞佛。

縱使不公平，仍是他以命為注。

如一步蓮華所說，襲滅天來性喜險趣，骨子裡有的是不肯輕易棄局的執著。行到最末，一見分明的必是彼此的存亡，除此之外，別無終局。

人生如戲，表演乃是吞佛此魔的本性。

所謂愛憎極端的中道，便是無情。

是歸零。

※

整個異度魔界之中，或說全天下，第一個得知襲滅天來決定爭取異度魔界兵權的，便是吞佛童子。

「自從吞噬一步蓮華，吾不得不說，汝變得愈來愈難以理解。」吞佛童子這麼說著的時候，自然是在發揮演技，演出他無從比較的今昔參照。

一場好戲必須要雙方搭配，一來一往，襲滅天來不是無趣之輩，他懂得這個道理，於是他只是長長地哦了一聲，表示願意聽聽紅髮魔物有何高見。

吞佛已非過去的吞佛，而他正靜觀其變。

「過去汝是老謀而謹慎，如今汝卻令人費解。」

襲滅天來勾勾嘴角，淡淡說：「你想勸我打消此意？」

吞佛還以雷同的表情：「勸解此舉背後乃是善意，非吾所喜。」

「那麼，只是純粹批評？」

「吾只說不解，非吾理解之事，也未必不妥。」紅髮白衣的魔物將手一背，神態從容自在。

「呵，何時吞佛童子變得如此謙虛？」

「偶爾對師尊表示一點敬意，吞佛童子絕不吝惜。」

不論先前的言語是否與印象中的軌跡重合，毫無誠意的口吻與閃動惡質笑意的眼神與曾經的過去卻是一致到天衣無縫。

襲滅天來閉了閉眼睛，沒有繼續說什麼。

一切的一切，他早看在眼底，而他仍然踏過，不擲一顧。

與其說他等得不夠久，不如說他是等待得太久。這並非針對他的耐性而言，而是就現實而論。

逼迫九禍女后交出兵權，最佳時機並非現在，當是九禍女后認定吞佛童子斷無生機之時。

襲滅天來也許一意孤行，但他思慮其實週到。將嚴密考慮放在一旁任意行事，跟壓根從來沒想過，前後二者層次完全兩樣，雖然結果相同。

是什麼理由讓襲滅天來白白放過良機而拖延至吞佛童子回歸魔界而他併吞了一步蓮華之後才準備採取行動，異度諸魔有各式各樣的揣測。

最簡單的說法就是當時襲滅天來一心一意只在針對一步蓮華，無心分神其他。也有相反的意見認為若襲滅天來先奪得大權，再吸收一步蓮華連帶踏平萬聖巖，未必不可行。

也許襲滅天來行事非以時機為考量，掛在魔者心裡的優先順序是按照他個人喜惡排定，當排在前面的條目都一一勾銷，他才有心情處理當前的一筆。

果真如此，掛在魔者心中之事，除了吸收一步蓮華，擺在夷平萬聖巖之前的，是否還有其他？

對奕方能成就名局，也許這才是最接近魔者之心的真實。

總而言之，魔者襲滅天來在吞佛童子的陪同之下，前往第二殿向九禍女后討取兵權。

一開始，九禍女后怒顏乍現，襲滅天來率直的要求聽來完全就像是功高震主之將跋扈蠻橫的主張。

九禍女后畢竟沒有說出「真是反了！」這樣的言語，只是不快地揚高尾音嗯了一聲，然後冷冷說：

「魔者，你這是逼宮？」這話說得重，九禍女后自是刻意如此。

從過去到以後，九禍女后深明襲滅天來此一半魔對於權勢並無真正的愛好，只是拿來當作一件好用的工具，用來洩恨、報復，用來當作遊戲天下的資本，或是隨心所欲豪賭的籌碼。

九禍女后認為襲滅天來之用意無非打算利用異度魔界的兵力達成改造佛門的理想。

所謂改造，包含否定的破壞與肯定的重建兩個部份。

九禍漸漸領悟到襲滅天來其實真正有心的只在否定的部份，已經是很後來的事。

襲滅天來也許是察覺了自己的態度過於直白強硬，也許是突然想起他也非是談判無能，於是語調表情皆是一緩，搬出願意盡己之力為異度魔界問鼎天下的宏論。

魔者襲滅天來始終自認出家人，而出家人不打誑語。

雖然在他一己獨斷認定中，策略性的欺敵乃是計謀，不屬此類，但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他所說的並非謊言，他確實將會如此執行，但盡到多少努力則另當別論。

九禍女后長年於宮廷之中與皇親國戚、軍將大臣打交道，若問權謀，當是熟稔。然而即便她冷靜聰慧，對於價值觀與思考層次完全不同的「出家人」，揣摩到底不能十分。

襲滅天來的異端，並非只在出身。

九禍女后迅速思考，現階段異度魔界沒有與襲滅天來翻臉的本錢，況且，襲滅天來所求乃新教派，異度魔界所圖為中原之土，兩者並不違背。萬一襲滅天來野心不僅於此，決裂也是在大業將成之時。

襲滅天來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賭注，她當按牌堅持，看看到最後是不是將贏得徹底。

九禍女后平下心來，認可了襲滅天來的說法，並指引襲滅天來前往惡火坑。

襲滅天來必須通過測試，監考官是補劍缺，而主考官則是天魔池歷代魔主英靈。九禍女后決定除了保薦襲滅天來，其餘一律不加過問，她將坐在簾幕之後，冷眼旁觀她親手造就的賭局。

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吞佛童子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優雅行禮之後隨襲滅天來離開第二殿。久遠以前的過去他曾經是九禍女后安排在襲滅天來身邊的耳目，現在仍然如此，至少在表面認知上。

對於心腹愛將的心機魔人，九禍女后不覺得有耳提面命的必要。

許久以後，事實證明九禍女后不如魔者襲滅天來瞭解吞佛童子深刻，或者說，她沒能如襲滅天來察覺吞佛童子的改變，即使論認識吞佛童子的時間，九禍女后遠遠長過襲滅天來。

也許關鍵在於，九禍與吞佛始終是君臣，而襲滅天來與吞佛曾經是師徒、是朋友、是對手，然後是君臣、是敵人、而仍是對手。

也許關鍵在於，吞佛童子抹銷過往的那刻，最後吐出的是襲滅天來的名字。

也許關鍵在於，魔者襲滅天來最後對於吞佛唯一的問題只剩下如風吹散的記憶。

戒神寶典記載，彼年彼月彼日，外來魔者襲滅天來取得兵權，成為異度魔界魔君代理，執掌第一殿。

麾下配屬黃泉弔命將軍、西城風流子將軍、麝姬玉蟾宮將軍。

吞佛大將借調第一殿，直屬魔君代理襲滅天來。

異度魔界的歷史，寫下了前所未有的一頁。

半為魔物半為人類的魔者未與異度之界同生，也非與異度之界同滅，即使有朝一日異度魔物不再提起，然而襲滅天來這個名字，確鑿於戒神之記，無可磨滅。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8-06-08 17: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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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02樓發表於: 2008-06-09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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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写的月,越来越悲了,这章处处弥漫着风暴的硝烟.
我还是那句话,灭灭幸福就好.

唉!但愿大人虐的不要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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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歌

苦境遊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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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103樓發表於: 2008-06-10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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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禍的失敗
可是說日積月累對吞佛熟識
就像古董一般過往老道的經驗
有時候會判讀錯誤
襲滅的失敗
套一步蓮華所說他偏愛險趣
追逐冒險刺激不就是魔之天性?
看皇龍記之時襲滅早就發現吞佛的不對勁
他也許是裝做不知道期待吞佛會如何出招
可以說是自食惡果吧(自己玩死自己)
這一路上我反倒同情吞佛
想必他被兩位大師整的很慘吧
魔身証佛佛身証魔....

牆頭拔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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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04樓發表於: 2008-06-10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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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還不會來得這麼早，我還有想寫的八卦......

大同意，襲滅老大確實算是自己玩死自己，不過我想他不會後悔的。

嗯，我有位朋友也這麼說，說也許阿吞只是想把黑白帽一起送上西天，落得清靜（默）

謝謝兩位，也謝謝送花的讀者。

是說終於寫到下一回了，終於又能亂掰我所愛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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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樓發表於: 2008-06-10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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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神書】第 II 部

《第八回．新象》

所謂測試只是形式，打從九禍女后指引魔之尊者襲滅天來往到惡火坑起，襲滅天來以一介外來魔者的身分史無前例地暫代魔君之職統領異度魔界已成定局。

也就在這趟路途，襲滅天來首次見到異度魔界庶民百態。

擾擾攘攘，庸庸碌碌，與人類之界相去無幾。

大半張臉掩蓋在兜帽下的黑袍魔者穿越來來往往的妖魔們，沒有引起多少注意，無人察覺兩度改變異度魔界命運的傳奇輕描淡寫從身邊經過。

魔者對於異度子民無所謂愛恨喜惡，過眼景象，並無意義。

魔者不曾思及芸芸眾魔生滅，他所失望者乃人間，怨憎、懷疑、輕蔑所繫亦同。

俗話說恨鐵不成鋼，以此譬喻或許失當，但若說魔者對於人類真正無情，何苦心心念念想使之毀滅而後重生？

所謂無情，當是不關痛癢的無感。

所謂無情，當是波瀾無興的冷漠。

以此論之，魔者襲滅天來有情無情的對象，合該為何？

這是弔詭的問題，卻未必無解。答案，自在各人心中。

襲滅天來踏著悠慢的腳步從天魔池返回惡火坑，彷彿不曾有過之前的動武。他當然不是初識補劍缺，但他的態度並不顯露半分相熟的情分。

「順利過關？我想也是。斷層都揹了幾百年，這不算什麼對吧？」補劍缺說：「九禍會把軍符令牌交給你，以後你就是咱們的新頭家了。雖然說我想這是多問的，不過還是講一下好了。襲滅天來，新官上任，來一杯慶祝一下如何？」補劍缺拍拍酒罈子，如此說道。

「我不喝酒。」襲滅天來淡淡說道。如此回答的魔者，也曾一度破戒。

「人界也是有酒肉和尚的，比起他們，你倒是更加堅持啊！」

襲滅天來勾勾嘴角，沒有言語。

「說不定你骨子裡才是最純不摻水的和尚，殺人放火、偷搶拐騙，只不過是權宜方便。老狼說得有沒有道理？」

襲滅天來閉了一下眼睛，淡淡說：「有道理未必就是答案。」

「有時候真正的答案反而沒道理，是吧？」

襲滅天來沒有回答，而提起另件事：「葉小釵現在如何？」

「跟你上次見到他時差不多，有些事情急不來，人交我你免煩惱。」

「我不急。」襲滅天來停了一會兒，說：「那麼，暫且別過。」

補劍缺直接以嘴就著罈口灌酒，說：「走吧！走吧！九禍在等你。」

「嗯。」

襲滅天來轉身剛要走，補劍缺突然又叫住了他：「襲滅天來，當初你甘願留在搖搖欲墜的異度魔界拉住斷層，就算圖的是今天，這賭注也下得未免太大，老狼好奇問一句，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襲滅天來回眸，淡淡說道：「你認為呢？」

「若要我猜，當然說你是為了九禍這樣最夠勁。」八卦人人愛，只是老狼有膽子也有裡子可以這麼白。

襲滅天來低笑一聲，漸漸走遠，終究不曾回答這個問題。

※

襲滅天來來到第二殿時，吞佛童子正在大殿門口。

「吾該說，恭迎師尊，或是恭迎新任魔君呢？」

襲滅天來無聲輕笑，將手往後一揹，順著紅髮戰神之迎，跨入大殿。

九禍魔君立於殿中，平靜注視襲滅天來移步而來，待襲滅天來站定，九禍右手輕轉，化出一塊令牌。

「見令牌如見君主，從今以後，你便是魔君代理，第一殿兵力由你全權調配。」

沒有繁文縟節，魔者襲滅天來接下令牌。

即使令牌在手，魔之尊者永遠也非是魔之王者，此乃不變的一定。

九禍魔君將令牌交給襲滅天來之後，引薦三位直屬武將給襲滅天來認識。

黃泉弔命、風流子與麝姬。

黃泉弔命乃標準武人，向來不喜官場應對那一套，他面無表情依規矩致意，沒有開口說什麼。

風流子貌似文臣，實則文武兼備，雖說行如其名，招人非議，論才能頗有幾分。

指派女將並非奇事，但麝姬並非別見狂華之屬，她開口奴家，閉口「還請魔首溫柔領導」，擺明不想公私分明。

雖說這一生除了九禍魔君沒跟女性打過交道，面對麝姬的公然調戲，魔之尊者襲滅天來除了把斗篷帽沿拉得更低，態度倒是從容沉著，平淡鎮定。

反而黃泉弔命怒上眉梢，板得死緊的一張臉更顯寒霜，顯然遠比直接遭到口頭騷擾的上司更加火大。

思及襲滅天來始終以出家人自居，此等人事安排不能不說有幾分吊詭微妙。

以淫蕩為興趣嗜好甚至是美德的麝姬不但與風流子大剌剌打情罵俏，更明目張膽把頂頭上司襲滅天來視為目標獵物。

異度魔軍之中，不止風流子聽過麝姬稱讚魔首乃一等一的美男子，也不止風流子聽過麝姬挑明表示垂涎之意。

一夕之間突然置身春色濃處，魔者襲滅天來對此不曾發表過感想。

正面思之，也許九禍女后是為了補其不足而做此分派。

最後，九禍女后直視襲滅天來，開口說道：「吞佛童子，以後你就跟在魔者身邊，善盡輔佐之責。」

「謹遵女后旨意。」吞佛童子微微頷首。

襲滅天來從斗篷的陰影下瞥去一眼，嘴角微揚。

吞佛童子抬起眼來，回視襲滅天來，聲色不動。

比之公開痛罵同僚「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的黃泉弔命，有意低調的吞佛大將在新任魔首襲滅天來的部屬中，顯得更加格格不入。

從此九禍女后退居幕後，不曾主動過問襲滅天來作為。

※

自從第一殿的人事底定，魔軍之中就不乏話題。

過去閻魔旱魃魔君的時代，此種不甚嚴肅的隨性氣氛在第一殿是不可想像的。

魔君代理襲滅天來如何應對麝姬將軍明目張膽的勾引撩撥，為眾魔津津樂道。

襲滅天來曾言，如果有等值的功勞，他本人也未必不能做為獎勵。

此話傳出，一時喧騰。

莫說麝姬將軍本人士氣大振，一般魔兵也引頸巴望能得見不沾女色的魔者襲滅天來如何以自身作為犒賞女性部署的獎賞。

一如襲滅天來恫嚇的狠話未必實現，這樁空中樓閣始終沒有添過一磚一瓦。不過麝姬三番兩次勾勾搭搭，襲滅天來倒也未曾閃避喝止。

在不太超過的範圍內，不鼓勵不阻止，便是襲滅天來應付麝姬的策略。

思識不沾者，肢體碰觸也不過如落葉臨身，又何曾染於己心？

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魔者襲滅天來將斗篷的兜帽壓得更低，唯一得見的只剩下時常輕勾詭魅笑意的金屬色嘴唇。

此番人事佈局的微妙，不獨針對魔者襲滅天來而言。

黃泉弔命將軍被安插在襲滅天來麾下，就是很引人感興趣的一樁。

該說黃泉弔命極為不幸，共事的全是他所討厭的同僚。

過去黃泉弔命就看吞佛大將非常之不順眼，眾所週知。

不喜甚至厭惡吞佛大將的魔將很多，在吞佛大將輝煌功績的光芒下，直截了當說出來的卻只有黃泉弔命。

除吞佛之外，最見不得打情罵俏的黃泉弔命偏偏被塞在以打情罵俏為樂的風流子跟麝姬的隊伍裡，也是眾魔兵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

黃泉弔命將軍不是把自己關起來發悶，而是毫不保留地開罵。

貌似黃泉弔命將軍愈是嚴詞痛批，麝姬將軍與風流子將軍就愈玩得起勁。

麝姬曾媚笑說：「討厭黃泉弔命？怎麼會呢！我最愛他怒氣騰騰罵人的樣子了。」

麝姬還吃吃笑著補上一句：「說不定骨子裡是吃醋呢！」

對於麝姬來說，有反應總比沒反應有意思，所以她對黃泉弔命的評價遠遠好過被她批為滿腦子只有任務、不解風情的無趣魔人吞佛童子。

燒不著的濕木頭最是令人發惱，只要能點燃，不管是慾火還是怒火，起碼總是火來著。

不知是否因為這些話傳入黃泉弔命耳裡，還是給魔首襲滅天來面子，後來黃泉弔命不再開罵，每每瞧見這對同僚嘻嘻哈哈、勾勾搭搭，只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吞佛童子另當別論，雖然魔首襲滅天來未曾表現覺得困擾，但後來襲滅天來與黃泉弔命互動特別緊密，貌似也是理所當然。

魔君代理襲滅天來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剿滅萬聖巖。

雖說此立場與異度魔界大局一致，但襲滅天來其實只是公報私仇。

自從揮軍踩平了萬聖巖，彷彿稱心如意的襲滅天來其積極性明顯衰退。

依照戒神之書的神秘規矩，魔君級的職等有權自由翻閱，即使襲滅天來只是代理，且為外來者，仍然具備同樣資格。

襲滅天來大多時間都耗在戒神壇上，身穿黑袍的魔者站在翻開的古老巨書前，沉溺於其中縱橫交錯、難解難入的奧秘。

吞佛經常伴隨其側，卻非是出於襲滅天來的要求。

也許襲滅天來認為吞佛監視他之舉動乃是出自九禍魔君旨意，他不曾避諱在吞佛面前閱覽充滿美妙謎題、如碎散珠玉般諸多神祕線索的稀世魔書。

戒神之書即是真實之書。

不載謊言，不記虛假。

雖然真相可能被誤讀錯解，紀實可能被塗抹掩銷。

真實無法改變，只會被曲解掩蓋。

說來諷刺，被一部份人們認為其存在不過虛妄的魔者，終其一生都在追求他所能認同的真理。

總而言之，魔君代理襲滅天來為戒神寶典所迷。

如此簡單明瞭的事實，卻無人說破。

著迷是魔性的特徵，所以著迷到極處稱為著魔不是沒有道理的。

襲滅天來也曾在滅掉萬聖巖之後命黃泉弔命將軍率軍掃蕩酒黨一脈，卻對當時已經現身檯面上的六絃之首貌似毫無針對的打算。

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黃泉弔命懂，所以殲滅與一步蓮華交好的酒黨此項任務他毫無疑問。

既然斬草要除根，顯然更加礙眼礙事的六絃之首，為何不在剷除的名單上？這一點他大有疑問。

從久遠的過去以來，玄宗就是異度魔界的頭號宿敵，六絃之首不僅是異度魔界的仇人，更是聖尊者一步蓮華的摯友兼同夥。

於公於私，合該是魔者應除之敵。

以黃泉弔命的個性，不會去揣想按兵不動其中的隱因是否與襲滅天來曾為一步蓮華半身有關，他採取的方式是直接去問個明白。

黃泉弔命將軍向來服從軍令，但不表示他對上級的命令不加思考、照單全收。

為尋得信任與忠誠的平衡點，黃泉弔命將軍決定晉見魔首襲滅天來，直言他的疑惑。

魔首襲滅天來不講究階級與規矩，全無以威懾人的作風，所以包括戒神老者在內，眾魔對襲滅天來欠缺慎懼，這並非僅因襲滅天來是外來之魔這般簡單，更非因他實力不足，實則是魔者本身不曾造就此一趨向。

總之，要見魔君代理襲滅天來並不困難，黃泉弔命在戒神壇見到了上司，尋求解惑釋疑。

襲滅天來眨了一次眼睛，淡淡說：「六絃之首至今孤身行動，我懷疑他背後另有勢力，不宜輕舉妄動。」

襲滅天來又說傳聞已死的日月才子可能伏藏暗處，不能不防。襲滅天來對於素還真等評價中肯見解正確，但衍生而出的決定卻未必四平八穩。

「勝負之道在於磨。最沉得住氣者，也是最後取得勝利者。」掰出頗有那麼回事的堂皇道理，也是襲滅天來此魔所擅長。

黃泉弔命頻頻點頭，大有心悅誠服之貌。也許說服他的不光是表面上聽似合理的說詞，更是上司毫無架子的平易。

撇開惱人的同僚，提問得到詳盡解說之後，黃泉弔命將軍認為自己遇到了讓他心服口服、值得竭誠效命的統領，往後的死忠已不僅僅是對於異度魔界的必然忠誠，也是出於個人自主的選擇。

對上司的滿意蓋過了對同僚的不滿，自此黃泉弔命的軍旅生涯走到另一個篤定充實的境界。

身為單純武人的黃泉弔命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襲滅天來耐性解說的一切，至少有一半其實並不入心。

襲滅天來可以謹慎深謀，但謹慎深謀卻非是他抉擇的立基。

無所珍惜，萬事可拋，何須步步戒慎？

他之本質，便是任性。

說穿了，襲滅天來只是不想。

他對六絃之首‧蒼產生不了敵意，異度魔界的深仇大恨與他無關，相對來說，融合記憶中的琴音與茶香難無絲毫影響，畢竟那也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早在分體之前便已鐫刻入魂，無可割離。

這不是輕易能解的課題，放著不管乃是最簡單的選擇，於是襲滅天來把對付玄宗六絃之首的大業束之高閣，一頭栽入戒神之書高深莫測的字海裡。

拉斷層的數百年姑且不論，在魔者襲滅天來不長的生涯中，這也許是他過得最充實愉快的歲月。

相較於他對於異度魔界的付出，他所得之於異度魔界的，微不足道。

總有一天，將會蓋棺論定。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8-06-10 10: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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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06樓發表於: 2008-06-10 20: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纵然苍从未将袭灭当做对等的存在,顶多只是莲华的恶体,必须消灭的魔物,袭灭你也还是这样想的吗?
于你只是凭个人好恶的任性,在我看却有些难受.在那个世界,有谁是真正在乎你的呢?我纵然想明白了,也不代表不在乎啊~

明明shoulder你只是想写八卦，可我看着怎么觉得那么难受呢，我的思考回路果真有问题～

[ 此貼被琉璃月在2008-06-10 12:5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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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07樓發表於: 2008-06-11 19: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想，襲滅老大還是會這麼想的吧！
心裡的感覺是最真實的，很難改變。

八卦是表象，骨子裡.....
看得難受該說是看出了文底含意吧！

並感謝幾位送花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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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08樓發表於: 2008-06-11 19: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戒神書】第 II 部

《第九回．虛實》

吞佛童子與襲滅天來關係匪淺，此乃常識。

過去襲滅天來隱於暗處，直到拉住斷層才較為魔知，既然如今貴為魔君代理，又有什麼事能不被攤在光天化日下？空穴來風的離奇傳聞尚有，何況是十足真金的事實。

吞佛大將曾受教於襲滅天來早非秘密，據聞師徒之情還不同一般。

襲滅天來對吞佛童子確實另眼相看，無論是誰在襲滅天來面前，只要吞佛童子一到，就只有讓位避開。

吞佛既是襲滅天來愛徒，此等偏心尚在情理範圍之內，但多少總是惹人心生不滿。

那天貌似出現了情勢改變的徵兆。例行軍務會議上，魔君代理襲滅天來當著眾位魔將的面交派給吞佛童子一個任務—誅殺奈落之夜‧宵。

襲滅天來口氣雖然不重，卻透著少有的冷硬，毫無轉圜餘地。

這項任務就大局來看並無實質意義，以襲滅天來個人立場而論也刻意得突兀。在場其他魔物雖不明瞭其中糾葛，但對於襲滅天來的下一道指令，皆感大快。

「黃泉弔命，你隨吞佛同往，確認宵之死亡。」襲滅天來說道，完全無意掩飾疑心。

襲滅天來此舉，在旁人看來，不免有幾分上任火下馬威的意味。

黃泉弔命只覺透體舒暢，這項命令深得他心。

以吞佛大將昔日在主君面前之得寵，曾經為師為友的襲滅天來當眾擺明派人監視他執行任務，若要視為奇恥大辱，也不能說是心眼太死。

吞佛大將心中做何感想不得而知，至少表面上是八風不動，秉持一貫的優雅接下任務行禮告退，臨到門口突然停下，回眸一瞥，說道：「黃泉弔命，汝要是沒跟上，魔首會以為吾是故意，如今吞佛的立場，是禁不起這等挑撥。」

話是這樣說，語調卻一派悠然自在，隱含讓人恨得牙癢的笑意。

襲滅天來只是靜靜將背在背後的手敲點，並未開口。

黃泉弔命板著臉霍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去，看那表情是恨不得拿根鐵鍊把吞佛大將給拴了。

髮色衣色恰成對比的兩位將軍離席之後，魔首襲滅天來一擺手示意散會。

※

比起吞佛的任務，黃泉弔命的差事相對輕鬆也相對無趣，他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吞佛與宵的會面，聽著關於欺騙與覺悟的對談，然後看了一場鮮血橫飛的煽情戲碼。

黃泉弔命盡忠職守地緊盯整場戰鬥，幾乎連眼睛都沒眨過一下，他沒看出什麼破綻。

最後，宵倒地而亡，吞佛收回朱厭，瞥向黃泉弔命。

黃泉弔命板著臉走過去，判定宵已無生息，卻還是不放心，提起掛首刀便往宵的喉嚨一斬，這下子他才覺得妥當了。

吞佛背手看著他的舉動，道：「看來汝不太信任吾。」

黃泉弔命狠狠瞪了吞佛一眼，扭過頭去說道：「哼！從來沒信任過！」

吞佛聞言一笑。

或許整個異度魔界，就數這個白髮紅衣的武將眼光最是透徹。

障眼法乃騙術的極致，誤判宵之死亡不是黃泉弔命的錯，吞佛童子有心欺騙，從過去到以後，絕無失手。

※

夜色已濃，襲滅天來在居處桌前泡茶。斗篷的帽子掀起，昏黃燈火下，臉上的色彩斑斕顯得柔和幾分。

雖然他現在是魔君代理，但並未遷出舊日住所，他習慣了這個清靜的邊緣之地，往返第一殿路途遙遠些不算一回事。

居處四周並無禁衛軍駐守。風流子曾經提過此事，但襲滅天來表示不用，也就作罷。異度魔界之內，站哨只是派頭，實質意義不大，況且普天之下，能動得了如今的襲滅天來者，放眼望去還找不到一個。

習習涼風拂入，襲滅天來放下手裡的茶杯，轉頭將目光投向窗外。視線不及之處，熟悉的魔氣蔓延而來。

襲滅天來嘴角一勾，拿起第二個茶杯，放在自己的對面。

吞佛童子逕自踏入時，襲滅天來正提起茶壺在空杯裡注茶。

襲滅天來沒有開口，吞佛也不客氣，在他對面落了座。

吞佛拿起茶杯，淺飲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說道：「此處可有酒？」

「曾經有過。」魔者眨了一次眼睛。

吞佛童子用一根手指將茶杯往襲滅天來的方向推去，道：「看來汝之茶藝是毫無進步。」

襲滅天來抬眼，低笑出聲。

「黃泉弔命應該向汝報告過了。」

「嗯，他確認宵已死。」

吞佛閉著嘴，未曾言語。

襲滅天來淡淡說道：「你的心思動搖？」

「如果吾說是，汝認為如何？」

「以你所經歷過的一切，正常。」

「哦？」

「你不想殺他，你對他很有興趣，我看得出來。」

「但意欲與興趣不會成為妨礙任務的理由。」

襲滅天來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說：「過去你也曾經為了心緒動搖前來見我。」

魔者伸手拿起吞佛喝過的茶杯，將殘茶倒掉。

吞佛注視著襲滅天來的動作，開口道：「此時此地，汝是何種身份？吾師？吾友？吾之主君？」

襲滅天來望向吞佛，淡淡一笑：「我是襲滅天來。」

吞佛也是一笑，然後提起別個話題：「汝無意介入雙城之爭？」

彼時，不老城與長生殿正鬥得你死我活，包括六絃之首在內的親正道人士基本上是選了不老城這邊站。

「異度魔界若淌這渾水，勢必要與長生殿合作，我看不出跟他們合作有什麼前途。」

吞佛哼笑一聲：「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不信？」

「汝不想找個機會與六絃之首切磋一下？也許有助於茶藝提昇。」吞佛的語調中帶著大剌剌的嘲諷之意。

若單是切磋，也許魔者自是樂意，但這世上又有誰真正有心與他切磋？

襲滅天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回沖茶慢慢喝，道：「你認為我是不想針對六絃之首？」

「不無可能。」

「身為魔界戰神應該比我更清楚六絃之首難對付的程度。就讓雙城連同中原正道以及六絃之首等人兩敗俱傷，到時養精蓄銳的異度魔界再漁翁得利，豈不妙哉？」

「汝總是為汝之無心，搬出裝飾華麗的理由。」

襲滅天來低笑一聲，說道：「你這是埋怨？」

「豈敢，汝乃一方之主，自有任性的資格。」

「吞佛童子就沒有嗎？」

「此非吾生存之道。」

「哦？那你的生存之道又是什麼？」

吞佛的金琥珀色眼瞳閃動了一下，緩緩開啟暗色薄唇說道：

「虛實。」

一直到最後的終局，他對襲滅天來所說的許多話之中，其實也夾雜了不少最貼近真實的語句。

自始至終，聽過吞佛此魔最多的真心話者，便是襲滅天來。

魔者非是辨別不能，而是吞佛童子的話語就如同戒神之書的字謎，撲朔迷離，閱讀者隨自己的心意解讀，結果未必能得到真義。

魔者既然迷於戒神寶典，迷於吞佛此魔心思也不突兀。

書與魔，謎團處處。

襲滅天來垂下眼簾，嘴角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

那夜吞佛未曾回到自己的住所，雖然過去這種事情也經常發生，但如今的襲滅天來在異度魔界的地位大不相同，風言風語只會比以前傳得更兇更烈。

所謂揣測，必然有腥羶與純良的不同猜想。

無論如何，都絕對得不到當事人的任何印證。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8-06-11 13:1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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