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3【西禔】彼之方1~10(下)+番外篇殤(全)，16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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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不敗卡文傳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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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素續緣、禔摩、尋、翠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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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右銘: 有夢最美，希望相隨
注冊時間: 2005-03-09
最後登錄: 2022-09-10

鮮花(45)

140樓發表於: 2006-03-15 07: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阿藏
抱歉~讓你久等了^^"
需要行距N+1...
嗚嗚~下章橘子會記得的...
感謝觀文~也感謝你喜歡彼文喔^^

To：蒼玥
呃~可能橘子說得模糊^^"(抱)
收錄內文的意思是把他放在文章裡面=ˇ=
呵呵~覺得玥比橘子更能適切的摩寫禔摩的心境
出書啊...想都不敢想呢
而且總覺得麻煩...(歐飛)

頂端

瀾延‧誡

不敗卡文傳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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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1樓發表於: 2006-03-19 09: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彼之方番外篇殤(上)

番外篇殤(上)

我的恨、我的怨會招來毀滅？但不恨、不怨的話，我不知道生為何…死又為何…
萬物皆有使命，而我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如今我已茫然…
天吶~世人歌誦祢的慈悲仁心，假使我的存在是不必要的，為何造我、育我？！又為何傷我至深…

肉體、靈魂、精神三者分開的感覺是什麼？
腐化…由裡到外的腐化，他的肉體枯萎如朽壤植敗柳，他的靈魂消乏似狂風熸殘燈，他的精神崩解若沸湯泮碎冰，而的他心…早已變成一灘腐水，惡臭洋溢，催促著腐化的進行。將身體交給心底潛伏既久的魔，他的意識飄飄然，雖知自己正在行走，卻不知欲往何方，所見所聞僅是一片闃闇寂寥，寂靜永夜…
禔摩幡然憬悟，俗物如他如芒草如螻蟻，無法呼風喚雨，無能騰雲駕霧，無力…回天…
命數不曾為誰改變，孤單的人注定一世孤單，頂多做個丑角搏人一笑，落幕後總得下舞臺，而國王與皇后依舊快活鴛鴦羨，在那座用幸福高築起的城堡…
禔摩佩服自己怎麼還有閒情逸致想東想西，但…也好，把握最後的時間，過不久，他連天馬行空的權利都沒有了！
西蒙、西蒙…若知我消失，你會為我流一滴淚嗎？呵…痴人說夢啊…

形神俱空，猶如行屍走肉般越過層巒疊嶂、八水三川，恍惚間遠走神魔不許界，來到一小村莊。
杳杳天低鶻沒處，青山一髮是中原。

日正當中，暑氣蒸騰，村人躲在屋簷下，搖扇招風，喝杯冷茶貪個涼，縱橫阡陌只剩草木低垂和蟬吟啾啾，連耗子都不想出門逛大街，在這樣的酷熱天氣裡，突然一抹黑影搖搖晃晃地走來。

又是那個嗜酒如命的老張嗎？大白天就在喝酒，莊稼活兒也不幹，真是不像話啊~
村長從窗口遠遠望見，也不顧外頭赤日炎炎似火輪，便衝出門外欲訓斥，不料一陣淒厲如裂帛的尖叫沖霄漢外，如骨牌效應般，一聲接過一聲，讓午後安寧的小村莊霎時嚾嚾然，不知情的人連忙詢問發生何事，而知情的人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語無倫次，嚇得魂飛天外，活像撞鬼，但…大白天哪來的鬼？

想必是裝神弄鬼。村裡的少年血氣方剛，無視長輩的苦口婆心、連勸帶訓，偏要揪出那個存心嚇唬村人的搗蛋鬼，便隨手抄起鋤鍬，上山尋“鬼”去，但時至黃昏薄暮，沒有一位少年回家，鬼怪之說如瘟疫般迅速遍及，夜晚，家家戶戶緊掩窗扉，生怕厲鬼索命。

山巉巉相軋，樹蓊蓊相摎，夜悄悄冥冥，清風消溽暑。

將沾滿殷血的鐵鍬扔棄，鬼影啐一口痰，仍不洩氣，用腳尖踩踏一球形物，血與土攙雜，凝固在球形物的表面，但隱約可見那是顆人類的頭顱，有耳、有鼻、有嘴，但獨缺眼，鬼影沒有食人的癖好，辣手…不過是嫌那人的淚太礙眼。輕彈附於衣衫的落葉，輕薄的葉翩然打旋，而後歸根，屠殺方過，一片狼籍，腥風颻颺，鬼影嘴角微揚，捱著不適切的悠然，但半晌，氣氛凝凍凜冽，夜梟冷得直哆嗦，全因那稍縱即逝的笑意。

「這個身體怎麼回事？普通的銀器傷不了，曝曬也無用…」雖然與靈魂、精神分離的肉體會自然腐朽，由內到外，但速度遲緩至極，至今，也才白了一頭燦然若金的髮，並無其他徵兆，他已沒有耐心再繼續等待！

「如何才能毀滅這個肉體？」鬼影沉思，不經意地玩弄頰邊的兩撮霜鬢，如絲綢般繞指柔，微瞇若黑曜石的眸，外層晶亮內質卻混沌，以往的清澈已被取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但不可諱言地，這具肉體相當美麗，即使正枯萎，也保有一絲馨香，不過就是纏縛四肢和臉部的腳鐐手銬與白玉面具是為瑕疵！
這樣才有破壞的價值，你認為呢？禔摩…

如投石於無底深淵，直直下墜而沒有丁點兒聲響，訪求意見得不到回應，鬼影本該慍怒卻撫掌大笑。甜言蜜語幾句，就讓他甘願獻上肉體，以求一處避風港以舔舐化膿的傷口。人吶~天嘲笑著，不過是脆弱的生物！總是癡心妄想化身伊甸園中的亞當、夏娃，垂涎神的恩寵。

禔摩~禔摩~可愛的你，是如此單純，因那人的柔情而喜孜孜笑滿腮，因那人的薄情而長戚戚抱遙悲，雖然用冰冷的表情掩飾，但怎能瞞過棲居你心的我；可憎的你，又是如此愚蠢，將我視為邪僻而拘禁於宥密黑暗中，我才是唯一你的知音，只要你伸出雙手，我定與之相握，為何你始終不察？若你早些認清命中注定的得失，或許就不會哀慟欲絕，無所謂，我會原諒你過去的淡漠、逃避的態度，我們才是密不可分的生命共同體呐！
咱們很像，不是嗎？看似恬淡寡欲、不忮不求，實則思君如渴，對意中人滿腔愛意，但又蓄恨難洩，矛盾的存在，尷尬的出生，集混沌於一身，終歸 “虛無”。
虛無~正如他倆，無端生成，終歸虛空，就以此為名吧！九泉下，禔摩也好稱呼。

「對了…嗜血族的剋星還有…」靈光乍現，當初在闍城驚鴻一瞥那對龍蟠鳳逸之士，鬼影－也就是虛無喀喀地輕笑，令人慄慄危懼。

虛無靠著模糊的記憶尋到神魔部落，神魔部落位址向來是個公開的秘密，其三面環翠山，南面為一絶壑，黑魆魆的迴溪若蟒蛇潛伏，有時波濤洶湧，瀧瀧若雷霆電雹，激盪於窄谷之間，輕舟難渡，東西兩雲峰則拔地參天九千尺，山中奇樹怪石豐足，其石嶙峋疑藏虎，其樹盤根似臥龍，靈秀之地，瑞氣自攢聚，雖是窮鄉僻壤，但無喧囂，不失為一方外桃花源。

虛無漫遊群山中，甫踏進神魔部落方圓十里，便覺有不知名的視線尾隨，料想那即是神魔族人，傳聞他們的跟監技巧了得，可匿跡潛形於黑暗中，可惜遇上他，無疑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魯般門前掉大斧，毫無用武之地吶！但虛無沒有意圖要揪出躲藏暗處的偷窺者，甚至佯裝迷路，賣個破綻，旨在讓對方降低警戒。

看似誤打誤撞地闖入神魔部落，虛無面對危機四伏仍無所懼，止步於易守難攻的堡壘前，其門緊閉，欲強行闖關，卻忽有明霍霍的冷光抵住胸膛，他一派從容地拱手投降。終於沉不住氣了，呵…

閃現眼前的一名黑髮青年，約二十上下，持戟，神色聲色俱厲地喝道：「你是誰？再往前一步，便要你人頭落地！」

「我要見四分之三，煩請“諸位”大人通報一聲。」虛無貌似謙謙，眸光卻炯炯地打量著四方。後方樹叢有一個，左前方的巨石後有兩個…

「你找頭兒有什麼事情？」神魔巡兵蹙眉，一句話點明白兩件事，一是來者目的，二是弟兄的蹤跡已曝光，他方才鐵定是故意在林裡兜圈子，來者不可小覷，是人？亦或魔？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更遑論這人遮頭遮臉，一襲斗篷由頭包到腳，又有面具覆臉，叫人不起疑竇都難。

「恕我不能奉告，就請轉告四分之三我帶來有關嗜血族的消息。」

「好，你在此稍後。」無論意欲為何？依照這名弔詭矜奇之人的修為不叫頭兒來也不行，他們可能無法招架。發現虛無玩的小把戲，神魔巡兵氣悶，說話多了分不遜，轉頭朝右後方眨眨眼，隨即有兩抹影子竄出，聲響竊竊然似蚊蚋舞動，一會兒又復夜風沁涼如冷水，耿耿星河欲曙天。

神魔巡兵將戟收回，但仍是備戰姿勢，背脊繃得直挺，倘有風吹草動，便要使出一記回馬以制敵機先，反襯著鬼影的揚揚自若、輕裘緩帶。

也不能怪神魔巡兵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嫌，畢竟村裡前陣子才虧損不少探子，本就兵微將寡，哪堪冰前颳雪、火上澆油？！

風起，挑弄得樹葉沙沙作響，像首夜曲悠揚，霎時，一股冷冽抹在頸處，血脈搏動有一下沒一下地觸碰無情刀鋒，“冰刈”如其名般犀銳。早聞神魔兵器之工獨霸天下，與嗜血先天的兵力差距只得依賴後天技術之補強。

「你這隻嗜血魔竟膽敢獨闖神魔部落，該說你不自量力，還是藝高人膽大？！」從耳根後方傳來的低啞男聲，其言語冷峭、殺氣崢嶸，可以想見內藏的憤慨交集。

「閣下何意？」半分之間出手若疾風迅雷，令人猝不及防，虛無訕笑，兩抹影子兩個方向，是他疏忽了！

橫眉地睇著氣不喘、面不改，好似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魔，道：「冰爵禔摩，莫要裝蒜…」

此話一出，周圍忽然竄出三十餘名神魔族人，手持劍戟森然，城垛上也有弓箭手已扯滿弓，蓄勢待發，大敵當前，眾神魔族若緊繃的弓弦，莫敢懈弛。

「驅魔人半分之間…一面之緣竟讓你認出來了…」又判斷錯了，原來那兩抹影人是去討救兵，除四分之三和半分之間外，怕是勞動神魔全體，他將面臨彼眾我寡的局勢。

「是你不懂偽裝，嗜血闍皇派你來殲滅神魔嗎？就你一人，未免輕敵！」不過是換成一頭華髮蒼蒼，光是那副白玉面具就不難辨認。難道…後有埋伏？半分之間將刀刃又挪近幾分，若事實如此，此人便成為唯一的人質。

「我已經不再誠服西蒙，來此是有事相告。」無視頸處奪命於瞬目的冰刈，虛無似笑非笑。

「你當我是傻瓜嗎？你依令殺我神魔，現在又說已脫離西蒙麾下，」半分之間不由得切齒憤盈，冰爵禔摩“戰神”的封號打哪來？不就是弟兄們的屍體與鮮血堆砌成的。

「那是他們不知死活。」禔摩語帶清淡，無喜怒哀樂之起伏，雖未擺出倨傲的姿態，但在他眼裡這段血海深仇似乎不值一提、不足一哂，讓神魔族人恨的牙癢癢，欲群起圍攻之。

半分之間揚手擋下簇擁而上的族人，他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他所了解的冰爵禔摩非淺見薄識之人，他明知道會引起這樣不冷不熱、痛癢無關的回答會引爆眾怒，百害無一利，何苦呢？就算後有援軍，遠水難救近火，他就這麼有把握？
諸多疑點，半分之間思緒沉澱，不能被挑撥而與之起舞，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讓半分之間又近失控，空山滿咆哮：「嶺東村的少女慘死、山西村的少年失蹤是你幹的！！」

「我不想餓死山林這麼愚蠢的死法，所以獵食，至於那群少年…他們先挑起事端，我只好回應。」虛無雙手一攤，訴諸無奈。稍頓，又續道：「我無意尋釁，閣下要如何才能信我呢？」

「人心隔肚皮，我如何知道你所言是否屬實？」半分之間怒不可遏，說話全憑一時之氣。

「那只要我把心臟剜出來給閣下看，閣下是否就會相信。」

「是！」料想禔摩也沒啥熊心豹膽，不假思索地答是。

「這樣啊…」倏地下滑，擺脫半分之間的桎梏，翻身一躍，高登城垛，身子輕巧似鳶飛戾天、魚躍於淵，奪來弓箭手欲發的箭，虛無將鋒鏃抵在左胸，猶然笑之，淡若八月秋風，他口吐瓊音道：「那就請閣下睜大眼睛，不要露看了，畢竟…我可沒第二顆心。」

半分之間霎時恍然，對於禔摩輕易脫開和他話裡涵意，依言地睜大眼睛、目視不瞬，瞧瞧他到底要幹些什麼？
半分之間不相信禔摩真會掏心挖肺以示誠意，正常人的思維觀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有或瘋或傻的人才會為此拋頭顱灑熱血，將功成萬骨枯，縱然命賤，平白犧牲，可謂無辜！
然，下一秒，他便吃驚得掉了冰刈而不自覺，金屬鏗然聲此起彼落，受衝擊的不只是半分之間，還有眾多神魔族人。“太驚世駭俗！！”這是所有在場者頓生的念頭。

神魔兵器事先皆用浸泡的聖水過，讓嗜血自癒的能力的癱瘓，虛無恍若沒有痛覺，以旋轉的方式不斷將鋒鏃往裡頭送，滾燙的鮮血染漬衣裳，天降紅雨，涓滴入土，匯流成河渠蜿蜒，若蟒蛇、蚰蜒，纏縛著眾人的雙腳寸步不移。胸前的傷口愈發駭人，好似嫌速度太慢，虛無索性拔出深埋的鋒镞拋撇之，以利爪扯下那片血肉糢糊，豔紅色的鮮血如火山、溫泉無歇止地噴湧，如此血腥的畫面，饒是奮劍與夕火爭光，揮戈與秋月競色的戰士也不自主心驚膽寒，牙齒顫得咯咯作響。

「你…」至此，事情的發展已脫了疆，半分之間啞口無言，一片空白的腦袋只能讓他呆愣地讓禔摩的鮮血吞噬他的白衣、豐頰。他他…他不痛嗎？若非銅筋鐵骨，看的人都不禁幫忙喊痛了！

“喀”一聲輕響，肋骨不知斷幾根，利爪碰觸到怦然跳動的心臟，虛無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似乎是想笑又因疼痛而扭曲。這是生命的樞紐，只要摘掉，齒輪就會停止運轉！就算這個肉體能苟延殘喘，但周圍的神魔族人絕不會坐視，定是趁機給予致命一擊以杜絕後患，這便是他迢迢來此的目的。禔摩、禔摩…你再忍耐一會兒，這三千世界容不下異端，我們馬上離開，痛苦即將遠逝。
但…虛無似乎高估了禔摩肉體所能乘載的負荷，顫抖的爪無能再推進一分，情況膠著，流動的東西唯有不止歇的血泉。

聞訊而來的四分之三見渾身浴血的禔摩，搖擺若南風柳，氣急發出獅吼：「你們在做什麼！！」

虛無也被突如其來的插曲分心，一陣目眩，孱羸的肉體若日薄西山，餘光無幾，雖意識清楚，但痛覺霸佔所有神經線路的結果是使其他感覺遲鈍－包括行動能力，四肢如掛著千鈞重的鉛塊，驅使他自由落體，交睫的眸如膠似漆，難分難捨。

四分之三步法迅疾，毫不費力地接住，身為男人這副身骨太過瘠瘦了！有落花將殘之相，淘虛至此，不難想像他遭遇的苦難，四分之三攏眉，讓禔摩平躺於地，自己則蹲踞在旁，當視線移至禔摩左胸血淋淋的傷口，不禁為之變容，道：「怎麼回事？」

四分之三何意？為什麼要接住他？虛無暗自疑惑，卻也動彈不得。

「小四，我…不是故意的…」半分之間裹足，罪惡感頓生，他方才只是意氣用事，真要論，君令難違，說不準禔摩另有苦衷，並非所有嗜血魔皆窮凶惡極，四分之三的父親茶理王不就是最佳例證嗎？！

「傷筋動骨，幸未殃及心脈，應該還有救，快去找蘇安，快！！」端得一張冷臉兒，將禔摩埋在血肉裡的手輕拔出，四分之三審視後，點其膈俞、膻中穴。

「頭兒，他是嗜血魔…」一旁的神魔巡兵總覺欠妥，若這嗜血魔存的是狼子野心，他們不就開門揖盜？

「閉嘴！我是怎麼告訴你們的，未確定意圖的嗜血魔不得進行逼殺，你們全忘了嗎？」四分之三此話一出，眾人堵嘴，他們的確親耳聽到禔摩欲通風報信，但是他也承認自己是嶺東村、山西村的命案兇手。但局面尷尬，眾人都有種駝鳥心態，禍從口出、多言招悔吶！

「小四，全都是我的錯…」垂首，半分之間本非鐵石心腸，四分之三拐彎抹角地指責，讓他愈發覺得自己不應該以偏概全。

「現在說什麼都已無用。」四分之三態度冷硬，使得本就不好言笑的他，更加難以親近。

「我…我去找大姊。」語畢，半分之間撿拾冰刈，將之入鞘，便匆匆掉頭，往蘇宅奔去。

四分之三則打橫抱起禔摩，其餘神魔族人自覺幫不上忙，皆俯拾兵器，職守自己的崗位去了。

被四分之三抱在懷裡的虛無腦袋亂烘烘，現在上演的是哪齣戲？與他所寫的劇本南轅北轍，四分之三到底要幹什麼？抱他去哪裡？
蘇安…蘇安…現任的神魔族長，傳聞她有一手精湛的醫術，對術法也略有研究，找她做什麼？莫非要救治他？
“不對！不對！神魔與嗜血是宿敵，你不能這樣做！你該給我們痛快！”虛無歇斯底里地咆嘯，可惜疼痛鑽心，口吐朱紅，喑啞不能言，四分之三依然故我，而虛無終究不敵劇痛，意識逐漸剝離，深墜五指不見的闃闇中。

蘇宅長廊，兩抹人影奔馳其中，半分之間是習武之人自然能如羚羊飛躍百里，但他身後的蘇安可就苦不堪言，幾乎是被半分之間拖著跑。

「怎麼回事？半分你別拉我啊！」蘇安喘吁吁，這個半分…前因後果沒講清楚、道明白，就風風火火將她從書房裡拉著就跑，哎呀~她的手腕好疼啊！

「大姊，快點！」半分之間不知這句“快點”是對蘇安說，還是對自己說，只是腳下步伐若有呼應，追風逐電般，愈來愈快。

「快快快，你只喊快，我怎麼知道要快什麼？」牛頭不對馬嘴，蘇安真有股掄拳揍人的衝動。

半分之間緘默，拉著蘇安拐個彎，站在一客房前，開門，只見四分之三正渡氣給躺在床上的禔摩。

濃濃的血腥味令蘇安斂翠眉，她蓮步輕移，走近四分之三，瞥見處彌留狀態的禔摩，當下正色，從衣袖裡掏出一只玉瓶，傾倒出三粒金色藥丸，塞進他微啟的口中，對四分之三道：「繼續渡氣，催發續命丸之藥性以護心脈。還有…他是誰？」

「冰爵禔摩。」四分之三神色複雜，不知自己為何單憑一面之識，便掛念如斯。

診脈完，半分之間端盆清水，蘇安洗滌雙手，纖細楚腰微彎以查看傷口，醫者仁心倒讓她不顧對方敵友之別。蘇安從袖裡掏出一包東西，將其攤開，刀、剪、針、鑷等醫療用具應有盡有，她抽出剪子欲剪去禔摩身上的衣衫襤褸，後來索性徒手撕毀，完好的風衣之下竟藏著累累傷痕，色澤不一的血塊，是無間斷地新舊傷的產物，最顯眼的一道是從胸到後腰的刀瘡，但已結痂，其餘的皆不足以致命。
蘇安估量後，決定優先處理禔摩左胸的傷口，她灑了一抹消炎止血的藥粉，手持鑷子，一邊挑出碎骨，一邊問道：「他為何在此？怎麼傷的？」

「看來他所言有幾分可信度…」四分之三道出經過，而後補述自己的意見。在本人無得申辯下，四分之三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西蒙加諸嚴刑，又派兵緝拿造就之。

蘇安以酒精布消毒禔摩左胸，而半分之間則幫忙清理其他部位的污漬，就怕治療時增添感染風險。

當泥滓、衃血皆拭盡，烙印在雪膚玉肌上的赤黑色咒印顯露，由於顏色相近，一時難以辨認，蘇安霎時如坐雲霧般茫然，半晌，才抓回縹緲的意識，她顫聲道：「這…半分，將教父找來！快！」

「蘇安？」四分之三與半分之間四目相覷，茶理王對醫術是麵杖吹火、一竅不通，要當助手還不夠格，何況，蘇安的恍惚令四分之三不安，曾幾何時，她洩漏出心底的脆弱？幼年喪父，被迫在大人的泥坑打滾以早熟世故，唯有去柔存剛，方能服眾、禦敵。

「縛心咒…我不會認錯的，他就是我們要找的白子，想不到他已被釋放…」蘇安說這話的同時，眼眶已泛紅。縛心咒啊~須竭絕自身之血作為媒介，所以又稱“血咒”，當術法一就，施咒者便血枯而亡，這是懲罰妄想控制人心之宵小，可恨的嗜血族！竟捉生替死，讓她的父親飲恨九泉下，儘管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當年的始作庸者皆已離世，但她父親何其無辜？！

兩人聞言，皆神情凝重，半分之間不再贅言，一溜煙飛奔出去，沒多時，同樣被“拖”來的茶理王現身客房，本不甚軒敞的室內擠進三個挺拔的大男人更顯狹窄。

「蘇安，妳找我？」茶理王微喘，臉紅脖子粗。看來半分之間又省下贅言(解釋)，不由分說地將人帶來，想必兩人路上又是吵吵鬧鬧。

「教父，我需要你的幫忙，憑我一人之力無法解咒。」

「解什麼咒？大夥兒幹麻齊聚一堂？」茶理王筍裡不知茆裡，只得抓耳撓腮。

半分之間兩眼白瞪，伸手將茶理王往裡頭推。與其多費唇舌解釋來龍去脈，不如趕鴨子上架。

「唉喲~這不是我發明的東西？」茶理王一個踉蹌後站穩腳跟，還不及跟半分之間拌嘴，注意力便被瘦伶仃形體如柴的禔摩給擄去。

他趨前，朝禔摩的耳後根胡亂摸幾把，像在變魔術、耍把戲般，曾讓西蒙略覺棘手的面具鐐銬啪嗒剝落，不是預料中的夜叉鬼面，而是活脫脫畫中仙之姿，由造物者細細勾勒的桃花面、柳葉眉，羽睫緊闔，鼻息齁齁，彷彿只是安然遊夢鄉，天真的睡顏如不染凡塵的天人，在場四人驚得三魂飄蕩、七魄飛揚，皆忘了給予掌聲喝采，慶幸的是表演者茶理王也無暇數落，嘴巴大到簡直可以塞進一顆棗子。

「蘇安！」當中最快恢復的是四分之三，他感覺禔摩的脈搏浮、沉、遲、數，一會兒微弱得探不著，一會兒又強烈得若擂鼓。四分之三不解，服用續命丸至少還能稱上一時半刻，怎會突然惡化？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的肌肉已開始壞死。」蘇安眼觀禔摩的面色由白轉黑，無須把脈，也知臨危，她在禔摩八會穴施針，勉強穩住禔摩不整的心脈，再撿一把雖小且利的薄刃在燭火反覆燒烤，回頭便開始剔除腐肉，腥臊惡臭令人聞之欲嘔。

「這種傷…」茶理王囁嚅，他雖是門外漢，但一雙明目看得真切。

突地的寂然無聲，尤以四分之三神情最為端肅，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有著渾然生成的威嚴，蘇安嘴上不願明說，他知禔摩屍居餘氣，形神已離，加上因平日鬱結所致六脈皆弦，等於半身躺進棺材裡，除非神醫妙手才可能使扁鵲復生，就算治癒，只怕落下病根，往後的人生免不了當瓶藥罐子了！

「或許還有救，倘若他的體質真如父親信中所言的殊異。」父親~父親~你的遺願是找到那名被施咒的孩子，還他自由意志，如今總算得償所願。

「我會救你，不論如何！！」蘇安瞅著只剩一口氣的禔摩，志堅如鐵石，毋有動搖心。我不會讓你喪命於此，流有父親之血的你有義務活下去！！

＊＊＊＊＊＊＊＊＊＊＊＊＊＊＊＊＊＊＊＊＊

“咿呀”聲響過後是足音跫然，雖然細微，但仍是驚醒趴在桌上小憩的半分之間。

「大姊，妳能起身了？」半分之間睡眼惺忪，揉揉額穴，邊打招呼，邊打呵欠，疲累至極的模樣。

「嗯，我也躺得夠久了，他如何了？」蘇安長髮曼鬋，批散在肩背處，更突顯她的面色蒼白。

「剛退燒，正睡得香甜呢！」想當時的情況岌岌可危，他終於知道縛心咒為何被列為禁忌，且不許後人習之，無論施咒、解咒皆須耗大量的血氣、內力，蘇安幾乎是走著進來、抬著出去，她的根基遠不及前任族長深厚，幸虧茶理王什麼沒有，就一身內力無處發揮，否則禔摩救不回，蘇安也跟著去了。
蘇安腳步輕挪至床畔，直視病臥床榻的禔摩，他耳根潮紅未褪，但已脫離險境。

「或許他命不該絕，我本只有三分把握。」蘇安攏了攏氅裘，雖有教父襄助，但難免血虧氣虛。寧夏夜，清風徐來本是透心涼，現下竟讓她覺得沁寒入骨，教父也因耗損過度而產生退化，本堂堂八尺男兒竟成矮矬子，雖於身無礙，但總是過意不去啊~

替禔摩攢好被褥，旋身落坐於半分之間身側，接過方沖泡的茗茶，端起小啜，頓時口齒留香，讓人神清氣爽。半分之間也給自己倒杯茶醒醒神，這些天大夥兒都戰戰兢兢提心在口，難得有段悠閒的飲茶時間。

「話說四分之三呢？」蘇安把見底的空杯放下，半分之間再添新茶。

「我方才趕他去歇息了。」

「折騰了七天，你也該去休息了。」

「大姊~我閒著也是去操練弟兄們，與其對著那群不解風情的傻大漢眉來眼去，不如守候在美人身旁，賞心悅目呐！」半分之間猛然揪住蘇安的一雙素手，深情款款又可憐兮兮，語帶詼諧。

「別太勉強自己。」蘇安微愣，被半分之間的滑稽給逗笑了，說得好似與弟兄們切磋武藝是天大的委屈，但她也了然於胸，這是自覺有愧的半分之間所選擇的贖罪方式，這個外表看似粗神經的小弟弟，其實有他纖細的一面。

「嗯。」任由蘇安揉亂他的髮，兩人好像重回童年時期那般地打鬧。

或許是兩人放縱的笑聲實在擾人清夢，躺在床上的重傷病患低吟，雖微弱卻也悉數落入半分之間耳裡，他拉扯蘇安的衣袖，驚呼：「大姊，他醒了！」

蘇安隨即趕到床邊，觀察禔摩甦醒的狀況，老實說，她也不能確定縛心咒是否有其他後遺症，畢竟無前例考證。

禔摩從闃闇甦醒便感覺一股鈍痛，全身的骨頭好似拆掉又從新組合過般，欲移動四肢，反而招致更深沉的痛，禔摩勉強睜開眼，簡單動作卻耗盡他力，入目的景物灰濛濛，好似隔紗觀物。

「啊…」怎麼回事？欲問，卻感聲嘶氣噎，臟腑似熾炎燒，心口若尖椎刺，好痛、好痛！不明所以，禔摩莫名心焦，當抽離的知覺漸回歸，更是讓他痛到嘴角抽搐，出氣多、進氣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險些窒息。

「別急，先喝杯茶。」眼見禔摩臉色愈發青紫，額頭冷汗涔涔，料想是左胸的傷口作祟，蘇安讓半分之間撐起禔摩的上半身，然後一口一口地餵茶，細語道：「深呼吸，然後再試著說話。」

餵茶的過程中禔摩方才察覺有旁人在身側，姑且無論何者，不帶敵意的女聲讓禔摩卸下防備，他依言作深呼吸，初始仍透不過氣，然幾個輪迴後，稍覺舒暢。

「你們…是誰？我…我又在哪裡？」總算有餘力觀看倆人，雖然視線依舊模糊。

此話出，其餘兩人皆露難色，難不成禔摩失憶了？！

將指抵在脣畔，示意半分之間噤聲。蘇安續道：「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禔…禔摩…」

「我是神魔族長蘇安，你後頭那位是半分之間。」望向禔摩一雙盛滿茫然的黑眸，蘇安耐著性子解說，她知道此時的禔摩如受傷的野獸，若心生警戒，便豎立寒毛，採取防禦姿態，到時，也別指望能他口中探知什麼，期待他敞開心胸、坦言無忌，就須營造可以傾訴的環境。

「神魔族…我在神魔族？」覺得自己作了個漫漫長夢，一覺醒來，怎麼人事已非。

「是你自己跑來我族，說有要事相告，你不記得了？」

禔摩一臉木然，倏地神遊方外。記得？記得什麼？他只記得…

等待禔摩發聲，卻見他神思馳遠，蘇安噓嘆道：「罷！你好生修養，我與半分之間先出去一會兒。」大夫立場，應以病患養傷為重，問話不急於一時，何況禔摩言談之間恍惚，也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語落，安頓好禔摩，讓他平躺靜歇，便將半分之間帶出門外。

「大姊…這是怎麼回事？」出了門外，半分之間依然不明究理，怎麼人醒反而懵？！敢情是小四英雄救美的姿勢太差，不小心讓禔摩撞到後腦杓，來個選擇性失憶症？

「半分，你不是說他與你對峙時有些異樣？」

「是啊…」半分之間寂然凝慮，傳聞冰爵禔摩如其名，冷若冰霜、不喜言笑，與以爪剜心的他氣質截然不同，而且…還一派泰然，若不是神人便是瘋子。

「先觀察一陣子吧！若他入我神魔另有意圖，勢必採取極端…」尋他，只是族長遺書所冀，論本質，他仍是嗜血魔，到底會不毀反噬神魔仍在未定數，若真要施予幫助，免不了風險。

「嗯。」雖然知道蘇安的考量是為神魔族，但半分之間突有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澀。

蘇安與半分之間隔著一塊木板正竊竊私議著，只要留心，不難發現其內容，但禔摩的思緒已被過往佔滿，他兩眼發直地盯著天花板。

想起來了…他全都想起來了…
父親、西蒙、小禔，他的一切…他已失去的一切，為什麼…還要想起來呢？
疲倦的枷鎖將禔摩拉回意識深層，“撲通”一聲，身子彷彿被投入水中，不見天日。無法衝破由絕望凍凝的冰層，嗚咽回盪在深沉的湖底中，被悲傷的水草束縛，漸同化成食水草而生的小蟲，只知悲傷為何物…
欲飲孟婆，記憶了了…

(待續)

＊＊＊＊＊＊＊＊＊＊＊＊＊＊＊＊＊＊＊＊＊

篇幅依舊超越當初所預料的

先貼上篇，下篇可能要等到四月了~

[ 此貼被橘燁(萌依)在2006-04-24 00: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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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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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42樓發表於: 2006-03-19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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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西禔真是耐人尋味呀!
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憐的禔蒙…
一開始心目中的禔蒙應該是…很辣很刺眼的類型吧？
不過可憐的禔蒙更令人喜歡…（不是虐待狂＞＜）
其實一開始就覺得西蒙本就有王者該有的無情；該有的執著
不過在無情面具下也是有脆弱憂鬱的一面

[布袋戲劇集中]雖然蠻討厭那樣對禔蒙的死毫無行動西蒙，
但卻被他將死之前的那番話打動心，只能說西蒙一直是很完美的君王
也是很失敗的君王…

大大寫的西蒙正是我心理所愛的西蒙，在他的冷顏下是有一段令人不快的回憶
禔蒙也是，一出世他的遭遇便是不公平，甚至到後來以為[精神支柱]心愛的
小禔死了，他只得承受支離破碎的心…在狼狽得收拾那殘破碎片

現在失去記憶的禔蒙，是不是又會變回以前的那個禔蒙呢？
（十之八九應該是…實在有點狠…）不過這也是吸引人的地方

還請大大繼續努力加油，期待下文

[ 此貼被夜邪月在2006-03-19 04: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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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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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3樓發表於: 2006-03-20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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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夜邪月於2006-03-19 04:41發表的: S hM}w/4
這篇西禔真是耐人尋味呀! _(\\>'1q!
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憐的禔蒙… sE8.,\
一開始心目中的禔蒙應該是…很辣很刺眼的類型吧？ r4c3t,L*$I
不過可憐的禔蒙更令人喜歡…（不是虐待狂＞＜） =`X;fz
其實一開始就覺得西蒙本就有王者該有的無情；該有的執著 B&m?3w
.......

首先感謝大大的觀文^^
橘燁對王者的看法跟夜邪月大大也有些略同之處
身負旁人給予的責任期待，何嘗不是一無形的枷鎖
呵呵~至於禔摩
可能是橘燁文章結尾寫得有些隨便了(汗死)
禔摩並沒有失憶，只是意識剝離肉體一段時間
會有短暫的迷離~
下章的關鍵~應該是禔摩得知真相的反應
還有與虛無的一番對話^^"
因為要忙學校事務，所以難抽空寫文
請大大耐心等待=ˇ=(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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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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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44樓發表於: 2006-03-21 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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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清楚真相的禔摩，就已對自身的存在感到疑惑，感到徬徨
甚至選擇精神自我放逐，只求一死

放任心魔的他，就如同一抹遊魂在世上飄蕩
一心求死的他看得讓人不捨，也讓人為之鼻酸
懼怕心魔的聲音，所以選擇逃避
所以選擇拼死壓抑那瘋狂的心態
然而當自我精神死亡之後，那瘋狂的心瘋，卻表現出一種憐憫的心態

抽掉自我思絮，放任軀體尋求解脫
該說是上天在開禔摩玩笑吧
放任的結果換來的是事實的真相
早已濱臨崩潰的心，再也無法承受任何的打擊
偏偏打擊接二連三的到來

真相總是殘酷的，這句話套在禔摩身上還真是不為過
身上的咒縛解開後，心靈上的咒縛反而愈縛愈緊
直到無法喘息的地步

明明是同胞兄弟，命運卻是截然不同
得知真相的禔摩又將要如何面對與看待這殘酷又現實的真相?
而禔摩的心中對西蒙連一絲的恨都沒有嗎?
是只怨恨著前任闍王的殘酷與自私?
又或著他只是在哀悼著自己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還是他，只是哀傷著西蒙的心中沒有他，沒有他這個一出世就被分開的半身?

[ 此貼被蒼玥在2006-03-22 18: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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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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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5樓發表於: 2006-03-22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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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禔摩和虛無而言...不被需要是一種慢性死亡
尤其是被珍愛的人所忽視，更是萬蠱蝕心之痛
因自身的痛苦而逃避面對其他人的痛苦，雖可惡也可憐
侷限在自我為中心的小圈子，悲傷無法宣洩而放大
形成阻障，將喜樂隔絕
不是沒有，而是未曾覺察
解脫有形的桎梏，內心仍有千絲萬縷纏縛
美麗的海闊天空投射在禔摩心中不過是一片虛無黑暗
所謂境由心生，若心如鳶飛魚躍般自由自在，就算身處泥濘，也是一身清淨
往事無可追回，現在掌握於手，未來充滿變數
唯有禔摩體悟這點，才可能海闊天空

有點不知道在寫什麼的橘子...(汗死)
蒼玥的留言老是讓橘子辭窮
其絕妙之處就不必贅言了
就奉上一篇拙劣的評論
呵呵~謝謝蒼玥每次用心的留言=ˇ=
帶給橘子另一番的體悟

[ 此貼被橘燁(萌依)在2006-03-22 00: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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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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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46樓發表於: 2006-03-23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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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禔摩被鎖高樓，只有己身一人，唯有小禔相陪
孤單，寂寞是無形又恐怖的殺手
一步步瓦解禔摩的心防，一步步帶領著禔摩走向死亡

未出高樓前，禔摩一直以為他的半身—西蒙--知曉自己的存在，總有一天會帶他離開
然而，當他真的和西蒙面對面相見時，他，小小的願望卻被打破，碎成一地
西蒙不認得他，這個打擊對禔摩而言已不是”重大打擊” 四字可以形容
唯一的牽掛，唯一的執念，就只有他---西蒙
事實總是殘酷的，禔摩必須耗盡一切心力，方能將自己的身影投映在西蒙眼裡
必須不擇手段，才能進駐西蒙的心房
禔摩要的不多，他只希望西蒙的眼中有他，西蒙的心中有他

只是一個小小的祈求，卻被西蒙無情的打碎
心中早已不平的漣漪也因而一圈又一圈的漸漸擴散
努力平靜的心湖也因而掀起驚濤駭浪，一發不可收捨

因自身的痛苦而逃避面對他的人痛苦，確實是可惡又可憐
認為縮在自我的小小金字塔就能逃避痛苦
事實上，痛苦不會遠離，那痛時時刻刻纏繞在心頭
就像個不定時炸彈般隨時有引爆的可能性
而心魔不停的喧囂，嘶吼著毀滅
所要毀滅的不是別人，正是禔摩自身
這是多麼讓人無奈與憐憫的事實
無法放開自己的禔摩，在知道真相後
選擇的是更為極端的一條不歸路

過去不可改，未來值得期待
然而身陷絕望中的禔摩一直沉溺在過去，無法跳脫這個漩渦
又如何看得到他的未來…….

[ 此貼被蒼玥在2006-03-22 21: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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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7樓發表於: 2006-04-24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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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方番外篇殤(下)

番外篇(下)

自禔摩那天清醒又過三日，肉體雖逐漸瘳癒，但精神狀況卻愈低靡。時而醒、時而睡，暈睡本是自然之症狀，禔摩醒著時，也僅是呆看天花板，如同齒輪壞掉的木偶般一動也不動。然，更弔詭的現象便是禔摩身體散發銀白熒光，若九天星子、夏夜流螢，簡直可代替燭火照明。

四分之三、半分之間、蘇安、茶理王一夥人群集房門外咕嚷著。
「教父，你覺得如何？他身上的聖氣熒光…」蘇安抬首睇著高人一等的茶理王，壓低聲音問道。

「這熒光倒不是我憂心的問題，而是那些青筋…」自從茶理王變成矮不隆咚的模樣，整體的存在感異常薄弱，走路被踢到、說話沒人理，習慣呼風喚雨的茶理王心有不甘，直接把四分之三當成座椅，常常爬上他肩背，欣賞比以前更開闊的視野，也不管是否惹怒四分之三，半分之間揶揄之：『好一副溫馨感人的父子圖！』

「何以言？」無視四分之三額爆青筋，蘇安追問。

「那時你們年齡尚幼，加之掌權者有意封鎖消息，你們應不知此事。」查理王拍拍四分之三的肩頭，繼續侃侃而談，一副慈父安撫逆子狀，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此話出，其餘三人都投射疑惑的目光。

「前任的闍后便是這般死狀，全身筋脈浮凸，衰竭而亡，瘦得如木乃伊一般。」

「怎麼回事？」四分之三搶先開口，順便搖晃身子，催促意味甚明。

「據我推測，應是血祭的後遺症。血祭，若煉丹，其中的一味藥引有差錯，救命良藥也會變成致命毒酒，依照翻譯不全的寧闇血辨所進行的血祭，期望圓滿本就是奢望。何況，過程中，母體不知食用多少來歷不明的藥丹，好幾次差點胎死腹中，能生下那活蹦亂跳的西蒙娃兒也算運氣好。」

「意思是…禔摩有可能也同其母般筋脈浮凸、衰竭而亡嗎？」長篇大論換來蘇安一句結論，非是不想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對後果的興趣更甚前因罷！

「嗯，母傳子是有可能的…」摩挲掛著贅肉的下巴，茶理王骨碌碌、滴溜溜地睜圓轉眼。

「那前任闍后撐了多久？」

「歹活十年，這還是用藥物強制她沉睡，最後仍是回天乏術。」曾經嬝娜風流的女人焉能容忍自己面黃肌瘦的模樣，每天尋死覓活的，鬧得眾人皆不安寧，那場秘密進行的血祭也因此走露風聲，梗概流入他耳裡，但蒙在鼓裡的嗜血族依舊不在少數。

「禔摩今年二十…」蘇安斂首低眉，若有所思貌。

「或許是早年囚禁與縛心咒之功，令他鮮少大喜大悲。」能讓禔摩娃兒掙得二十年的時間，但卻也讓他人生空白了二十年，該說是因禍得福嗎？想不到自己的發明竟被闍城那派的人濫用，想起來就有氣啊！堂堂闍皇學宵小行鼠竊狗盜之事，簡直是有損格調，還好他人老記憶倒未衰退，還曉得機關怎麼解，否則依照那副面具、鐐銬的材質可擬鋼，就算捶打千萬次也無法使之變形。

「對了，蘇安，我一直不明白…當初妳為什麼堅持解咒？」茶理王提及縛心咒，四分之間才想起大惑未解，猛然地問出口。他所認識的蘇安怎會做出顧頭不顧尾的舉動，還險些丟了命？且照茶理王的說法，以縛心咒抑制其大起大落的悲喜，尚能延命，蘇安豈會不知？

「喔~是這樣的…縛心咒雖然可以壓抑被施術者的悲喜，何奈人天賦七情，若非出家、修真，哪能六根清淨、一塵不染，何況嗜血族的愛憎之心無可根除，總有失控時，當此，縛心咒會催發更強的咒力因應，共分七個等級，咒印顏色依序變化為藍、青、紫、紅、殷紅、赤黑、黑，若達最後一階段仍無法遏止，被施術者會細胞壞死，下場不用我贅言了，且他體內的聖氣應可抵禦聖水繼續侵蝕他的肉體…」陷入自己思緒的蘇安，聞言一愣，才闡述緣由。縛心咒第六階段的赤黑…由此可見禔摩的愛憎之心，這般極端的人兒，若愛…恐怕死去活來，反之，愁江恨海一時翻湧而上，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報復仇家便罷！還易波及無辜，唉~她是否太衝動些？未來令人堪虞啊！

「原來如此，莫怪乎妳執意冒險。」茶理王的身子趴在四分之三的背上，小聲的嘀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他原本英俊挺拔的八尺身啊~

蘇安轉頭向茶理王問道：「教父，依你看，他還可以撐上多久？」

「照他筋脈浮凸之狀，多則三年，少則半年，不過，這僅是我個人的推斷。」茶理王偏頭思索一會兒答曰。

「…」四分之三嘴唇緊抿，半晌無語。換句話說，禔摩註定短命夭殤，只是遲早的問題。

蘇安俯首沉思，垂絲若簾，掩去其容，她十指交纏，說得決絕、擲地有聲：「將所有事情告訴他吧…」
「蘇安，他若知曉肯定受影響，這不是再刺激他嗎？」寂靜過後，蘇安忽說出句突兀的話來，其餘三人詫異，四分之三驚問所以。

「他應該有權安排自己最後的時間，難道要他一世懵懂、遺憾終身？」猛然抬頭，持剛態毅狀，轉眼又捫心長久息，柔聲續道：「唉~如果我是他，即使真相殘酷，我寧可選擇有尊嚴的死去。」雖態度軟化，蘇安的眼底仍盈溢著堅定，看的出她心意已決，九牛拉不轉。

面對蘇安的剛柔並濟，茶理王手撐拄著下頜，寂然思慮貌，其實她的用意不難理解，若立場調換，知曉自己死期，至少還能把握時間完成未竟之事。最終，茶理王還是妥協：「好吧…在過幾日吧…」

四分之三與半分之間目光交會，神情肅穆，連半分之間也是難得的正經，只有他們倆才能體會的矛盾與衝突在心坎裡再度萌芽，同類…在闍城初見禔摩時便若有感應，因縛心咒而身上流有蘇安父親之血的禔摩，與他們一般具有嗜血魔與神魔族之特質，所謂“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風從龍，雲從虎”，人類有種天來便有的排外情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似魔非魔、似神非神，到底是嗜血或神魔，亦或兩者皆不是？這個問題從少年時代便困擾他倆，而後因略通人事，曉得有時考慮太多僅是作繭自縛、自囿一隅，但禔摩又如何處理這認同的問題？他們三人的情況不能等量齊觀、相提並論，因為蘇安認同他們、因為神魔族需要他們，他們此時時刻才會站在這裡，但禔摩不同，當一個人自覺不被認同、不被需要，便邁向慢性死亡的開端…

＊＊＊＊＊＊＊＊＊＊＊＊＊＊＊＊＊＊＊＊＊

嗯…事情好像不太妙，禔摩耗弱的程度遠超出茶理王預期，其面頰消瘦如洼，眼角皺紋略見老態，已浮現的青筋似藤蘿覆沼，銀瀑流瀉映月，可謂：『仙骨清羸，沈腰憔悴，旁人見、驚怪消瘦。』

不知是因為血祭的後遺症，抑或長久失調的身子終究不堪一次次的折磨而漸毀損？唯恐禔摩連一旬都撐不了，便嗚呼哀哉，豈不前功盡棄，蘇安等人決定提前知會禔摩真相。

輕扣房門，但如料想中的悄然無聲，蘇安嘆息唧唧，在此之前曾嘗試與禔摩溝通，可惜他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徒費唇舌而已。蘇安腳踩門檻，從縫隙偷覷禔摩的側影，他倚坐床頭，視線向著月洞窗子附近的地板，那裡什麼都沒有，不過是一攤破碎的月光，為何破碎？全因那窗外盤據的枝柯扶疏吶！是錯覺嗎？禔摩身上熒光似乎愈來愈弱了，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若雨後長虹於青霄，雖繽紛燦爛，但轉眼消逝…

「可以打擾你嗎？」雖是探問，但蘇安已緩步入內室，隨後跟著茶理王、四分之三、半分之間。本想讓出言有序的蘇安與老成練達的茶理王負責告知便可，以免人多嘴雜，但四分之三與半分之間保證不會干預，才准予在場旁觀。

「不回答就當你答應了。身體狀況還可以嗎？」蘇安自動挪椅至禔摩的身側，而其餘三人則於旁站崗。四分之三與半分之間皆面深墨、顰劍眉、心懷憂，茶理王忙不迭地捲著四分之三的墨髮玩，在凝重的氣氛中依然輕鬆自在，畢竟是飽經世故，多了分穩健持重。

「我們前來有特別的事情相告知，請你務必聽完。」即使被多人環繞，禔摩發呆的技巧已臻至出神入化，蘇安試著引起他的注意，皆徒勞。

蘇安覷了茶理王一眼，決定切入主題：「你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父母是誰嗎？」

「…」禔摩身軀微顫，原以為蘇安等人大陣仗的前來是來探問嗜血軍機，沒想到是關於他的身世。嗜血族未來如何與他無關，此生繫念惟有西蒙，但人常言“胳膊向內不向外”，話雖如此，他倒也無滿腔熱忱報效嗜血族，“不作為”是較為適當。

禔摩緘默，蘇安曲解成禔摩無知，便調整坐姿，娓娓道來：「二十年前…」

一刻鐘過後，蘇安已將故事鉅細靡遺地說完，包括四分之三與半分之間亦不太知曉的部分，至尾，禔摩啞默悄靜，一片寂然無聲，只餘夏蟬嘹唳、風鈴叮噹，靜得讓蘇安懷疑是否又一次的多費口舌，正想發聲，禔摩卻突地以嘶啞的嗓音，道：「…我是血祭的失敗品？」“失敗品”…多麼諷刺的詞眼啊！何只不被需要，且不被期待，因為有了他才有缺陷…

「也不盡然，你似乎有不畏光的體質，但卻有闇血嗜血最懼怕的聖氣，目前我們也不曉得是哪個環節出錯，非得拿到寧闇血辯進行翻譯才能確知。」蘇安臉上稍露喜色，因為禔摩除四天前初醒時，第一次啟金口吐玉言。

無預警地，從旁靜觀的茶理王道：「聽你的語氣並非全然不知情，你知道多少？又是誰告訴你的？」這禔摩娃兒實在是老天的惡作劇，假如未有熒光聖氣著身，或許今天的闍皇便是他，闍城一派欲求與不要的皆集結在同一人，真是諷刺…

「…我被囚禁的期間，那個男人有來探望過我幾回，他只說我尚有一孿生兄弟西蒙，還有…他是我的父親…」禔摩蠕了蠕嘴，隨著話語又追溯到從前，他不會忘記的那個男人說過的一字一句，終於明白他曾言的那句“禔摩…不管未來你能不能從這裡逃出…請不要傷害西蒙…”是何意，為什麼？只因染聖氣、散熒光就將他視為穢物，避之惟恐不及，將他貼上滅族的標籤，幽囚於僻遠地，連給他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他無法接受！！

「只有這樣？」茶理王滿腹狐疑，前任闍皇僅交代寥寥二事，分明是為掩飾實情。

「只有這樣。」禔摩態度冷硬，截斷了茶理王可能似連珠砲的問題。

「…」茶理王摸摸鼻子，抿嘴閉聲，想自己身經百戰、叱吒風雲，難得碰灰，他非量小氣窄，禔摩娃兒不願多說便罷，也省得落了個自討沒趣。

「另有一事…你可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挺想知道前任闍皇到底對禔摩說些什麼，但看情況願是難圓了，蘇安先緩緩好奇心，進行此次談話的第二目的。

「總是很疲倦罷！」一反之前的開門見山，蘇安話中有話，似有弦外之音，禔摩表面雖澹然，但已撥了幾分心思傾聽。最近四肢經常性的痙攣，且酸軟無力，他整日躺在床上並非不想動而是…不能動啊！禔摩覺得就算向蘇安抱怨也無法改善，不如不說。

「禔摩，聽我說…」瞥了眼禔摩蒼白的面色，料想實情絕不如禔摩口頭上的簡單，蘇安頓口，突然覺得難以啟齒，不知禔摩聽聞自己的死訊會作何反應？自己還是不夠成熟啊！竟想打退堂鼓…

「你的生命或許剩不到三年，蘇安抽血檢查的結果，發現你的細胞正逐一壞死…」好似看穿蘇安的兩難，茶理王挺身代勞。看來…存有婦人之仁的蘇安還需要更多的磨礱砥呢！

「為何？」不自覺地摩弄指尖，由十指傳來的冰冷是因為涼秋將要到了嗎？

「大概是血祭的過程錯誤所造成的後遺症，你的母親也是因而喪命。」

「呵…」母親吶~那個男人從未提及她的事情，想必是家醜不可外揚，堂堂闍皇怎麼能拉下面子告訴別人其髮妻是個瘋婆子呢？那女人…是恨他的吧！可以想像她像個潑婦般指著襁褓中的自己咒罵的情形，直呼嚷著：“我怎麼會生下你這個怪物！孽子~孽子啊！”等語，合然、合該~被奪走美貌、青春、甚至生命，她有權，而他覺得萬分可笑，嘴角卻僵硬得無法上揚，他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以自主了呢？

「禔摩？」意外禔摩的反應，不哭不鬧，一點情緒都沒有，蘇安斂黛，些許擔憂。古云言：『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難道是刺激過分以致於麻木不仁嗎？

「我需要靜一靜。」禔摩眉垂目合，不欲再聞人語聲。

「好。」

禔摩攤著雙手，那副伴隨他二十年的枷鎖已不復存在，但他總能聽到鋃鐺聲響和沉甸甸的重量，還有幾乎讓他窒息的密不透風，好似鐐銬與面具不曾脫身，現下，他明白了…
囚禁歲月不僅綑綁他身，也纏縛他心，即使擺脫有形的枷鎖，他仍無法解除無形的桎梏…

會死…他會死，三年啊~最多最多他只剩下三年的生命，或許下一秒他便會停止呼吸，莫怪啊~這副元氣掏空的身子已敗壞如斯，這下可好了！無須刻意而為，他的名字也早在冥王的生死簿上，但…有股筆墨難以形容的滋味在心底千迴百轉，是什麼呢？恐懼、憤怒…亦或悲傷？自己選擇死亡與被迫走向死亡，兩種感覺各有千秋吶！前者是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之失望、無奈，後者竟硬生生多了一股怨懟與疑惑，欲問…為何寰宇萬物，偏偏選了他？卻也無解…

中原昔者有一哲人莊周，在睡夢中夢見自己變成蝴蝶翩翩飛舞，竟忘了自己是莊周，夢醒之後，又覺得自己是莊周。不知是莊周夢蝴蝶？還是蝴蝶夢莊周？
而我…又是誰呢？或許正是那睡夢中的蝴蝶，夢見自己是一名喚禔摩的人兒。呵~何謂生存的價值？何謂死亡的意義？盡其一生的期待、奢望、追逐，都是枉費心計，鏡花水月爾爾，終得幻夢成空！有人幕天席地、四海為家，但可悲、可笑如他，斷梗飄萍、離枝飛柳般，竟茫茫而無所依歸？！什麼都得不到，因為那本就不屬於自己…

『嘖嘖~真相不過就是這麼回事嘛！』帶著嘲諷意味的低沉男聲，若寒露澄澈又凊冷，突兀地在心裡那片無邊際的闃闇響起，似漣漪般一圈一圈盪漾開來。

「…你又出現做什麼？我該稱呼你為夢魘還是心魔？」不遜其冰冷的溫度，禔摩知悉“他”一直都在，存於心底，如影隨形，只是訝異“他”為何能在自己意識清醒的時候出現。

『虛無便可。我也沒想到能與你這般談話，可能是用過這個肉體，讓我們之間的感應變強了吧！』虛無大辣辣地窺探禔摩的心事而不覺有愧，這是他的權利，也算為禔摩圖個方便。

頓悟自己無須開口，對方也知其意，禔摩改用心音：『虛無是嗎…呵…』語畢，“虛無”兩字觸動心弦，枯槁的手輕按左胸，痛…到底是因為這裡曾被剝皮剉骨還是…

『你會痛，是因為你還存有希望。』

『這樣啊…』沒有被人戳破的腦羞成怒，禔摩只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眼睛又落在那月洞窗下的那攤滉瀁月光，本是完整卻因外力而殘缺，一如他…
禔摩啊~禔摩~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沒有必要了嗎？已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為何還會覺得痛？！原來啊~原來…你仍抱存一絲希望，希望總是換來絕望，你早已明白的不是嗎？
你也是那慣於編織美夢以自欺欺人的凡夫俗子呐！黃沙埋枯骨，溘逝不足道，這就是蒼天安排給他的命運嗎？過去、現在、未來之於他是多麼的刺耳如長椎，一片的舉目皆非，如果他的存在真是一場謬誤，為何不在初始之時便予以結束？萬物芸芸，各復歸其根，為什麼獨獨是他？若當時是西蒙散發一身熒光聖氣，他的命運是否有所不同？

共享肉體，對禔摩的傷懷了然的虛無靜默，好歹已被忽視二十載，就某方面來說，虛無是稱職的聽眾，但卻不甘屈居，他私心極重，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你從不孤單，我一直陪著你阿！禔摩…我的半身…』

『不對，你非是我的半身！』原以為神志迷離的禔摩語出驚人。

『我說得這麼深情款款，你好歹給些鼓勵嘛！』愣了會兒，虛無一反常態，竟像個無賴頑童般，跟禔摩討價還價起來。

『你與我的氣味雖相通，但靈魂波長不同，並非出自同一根源，只有西蒙才是我的半身。過去我的理解僅是模糊，才會下意識的排斥、拒絕，將你壓制在意識深層。』不理虛無的嘻笑，禔摩秉霜威道。他一生中只認定西蒙為生命共同體，非是盲目聽信那個男人的說辭，而是他能與西蒙產生共鳴，他們具有同樣的靈魂波動，但虛無卻不同，他只是個不知打哪來的寄宿者，一個心懷不軌的偷窺者。

『是啊~讓我只能在你夜寐時分出來探口氣，或許身為被害者，我應該憤怒？』發現禔摩不好唬弄，虛無也端起架子，說正經話。

『隨便你，與我無關，反正你也報復得挺愉快的。』故意用父親的口吻喚他“孩子”，簡直在嘲笑對世間存有不切實際幻想的自己，虛無應該是討厭他的，所以他也不必裝和善，不是嗎？

『好個與我無關，禔摩，你也是薄情寡義之人。』他承認，在禔摩夜寐時分化作夢魘擾其安寧是他小小的報復，對禔摩長久以來的忽視的報復，原以為禔摩會嚴詞厲色地指責他的不是，呵~他根本不在乎吧！虛無頓生一股不易察覺的悲思，禔摩確實知道他的存在卻不肯正視吶！還誤會他討厭他，該不該坦白呢？罷~想必禔摩不會相信，擇日在說，只要待在他身體裡，不愁沒機會。

『…』禔摩攢緊拳頭，眉頭也漸漸聚攏。甘心被擺佈至此嗎？天要亡我，我非得順天不可？不…不…究竟犯了什麼錯，造了什麼孽？前世因果，報應來生，與我何甘？

『你想怎麼做？認命？』知道禔摩心裡醞釀的想法，之於他是頗為趣味的，但旁人觀之可能覺得驚世駭俗吧！沒想到性子有如乖貓的禔摩竟會萌生這樣的念頭，因為得知真相的刺激嗎？貓的潑辣本性終究無法抹去，一經挑撥，便寒毛豎立、張牙舞爪起來。

『絕不…』

『把身體交給我，我會完成你最後的願望，一如當初…』似乎能聽見齜牙切齒聲，虛無還真想看看禔摩現在的表情，感覺所處的闃闇空間溫度竄升，這就是所謂的怒火攻心嗎？

『你別插手，當初是我疏忽才會讓你趁虛而入，不要以為你有權做主！』為逃避痛苦而將肉體讓給了虛無，這對禔摩來說實是恥辱，為何懦弱至此！不禁自我嫌惡…

『你太懦弱的話可是連我的面子也丟了，現在的你肉體、力量、意志皆不足矣！萬一我看不過去，會忍不住親自而為的。』握有權與力才能征服別人，也唯有此途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所需。

『捨六情。』喜而狂、怒而衝、哀而滯、懼奪勇、愛成痴、慾使貪，只有恨能賦予人絕對的沉著冷靜，他必須決斷如流，事無壅滯，才能與西蒙匹敵。

『喔~』彷彿聽到奇聞異事般，虛無拔高聲調，興致勃勃樣。

『無謂的感情只會礙手礙腳，不需要的東西就直接捨棄。』既然多情為累，便捨去，只餘純粹不摻雜質的恨，他是魔，有高傲尊嚴的魔，怎甘當只琉璃瓶，一摔即碎？！為了西蒙，他可以放下身段，可…若西蒙不屑，他何必作賤自己？

『滾回去！！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那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呵呵~我就期待你的表現，記住！如果你太弱，我會毫不客氣的將你的身體搶過來使用。』心知現在的禔摩恨極、怒極，已聽不進任何話，虛無倒是識抬舉。

『不會有那麼一天！』西蒙是我的，誰都不許搶，是的…自私又何妨，本性難違罷！若對他人心存憐憫，誰又來憐憫他！！

西蒙…受千人愛戴、萬人景仰，是的，他羨慕也忌妒西蒙擁有的一切，愛他…更恨他…
西蒙~西蒙，我不甘在你的生命裡只是過眼風燈，火滅煙消，了無痕跡，我愛你之深，鏤骨銘心，如何罷休？既然王者無愛，就讓你恨我吧！奪走你的一切，你就會永遠記得我，哪怕是陰間曹府…
殺…殺了你，用我的這雙手，咱們倆既是生命共同體，我死…也不許你獨活！！既然你無法感應我內心的痛，我便要你親身體會！！怨吧~恨吧~為自己討個公道，既然沒有人需要我，那就毀滅一切吧！嗜血、神魔、中原、東瀛、西洋、南海、北漠…甚至天地日月，將使我痛苦的萬物都破壞殆盡…
在失去小提，他對恨只是一知半解，現在他洞悉通徹…

從禔摩房裡離開的蘇安一群人，表情各異，蘇安茫然、茶理王安然、四分之三肅然、半分之間默然。

「呃…小四，他沒事吧？」蘇安反覆思索禔摩的反應，總覺得平淡得不尋常，心裡總是難受，於是詢問向來寡言但事情看得透徹的四分之三。

「不清楚。」雖然不能說禔摩完全沒有反應，只是這些反應代表的涵義…不懂…

「那…你的看法呢？」

四分之三頓足，抬頭凝望遠在彼端的月，不知為何懷愁，一吐心中悲：「…斷腸人不可能只用一種情緒表達內心的哀傷，有時悲從中來，不禁嚎啕大哭，一會兒破涕而笑，直嘲笑自己的愚蠢與世事的瘋狂，但…最痛苦的是無法對人言說這份苦；最可憐的莫過於連哀傷都表達不出來…」

「人總是有限度的，再怎麼堅強，也會有崩潰的一天。」茶理王頗有感觸地附和。難言之隱、欲哭無淚為人間至痛啊！

「他是個可憐人…」半分之間道。雖然不清楚他的遭遇，但僅消看他一眼，悠悠之情油然而生。

「人云：『未曾長夜痛哭者，不能以語人生。』」佛教四聖諦有言，生死輪迴是痛苦、不圓滿的，痛苦無可避免，但了解原因，採取方法以息滅痛苦，卻是有賴個人的領悟與修為。

「唉~」嘆息融入夜色中，雖細微卻徹耳，不知發者為誰…

＊＊＊＊＊＊＊＊＊＊＊＊＊＊＊＊＊＊＊＊＊

翌日，半分之間領著拄著拐杖的禔摩來到書房會見蘇安，正巧蘇安已處理完公事，便邀請禔摩共飲茗茶，一口茶潤喉吞肚之後，禔摩開口便讓蘇安險些打翻手裡的茶杯。

「你說要幫助我們消滅嗜血族？！」趕緊將茶杯置於桌上，免得弄得一身水漬。

「是。」

「半分。」使了個眼色，半分之間會意，跑出房外去尋茶理王與四分之三。

「先等其他人來再說吧！」蘇安重執茶杯，刻意掩飾心裡的忐忑不安，看向禔摩，他未飲那茶，只是摸著杯上的刻紋，雙瞳多點清明，眉宇間泛出英毅的氣色來，他說要滅嗜血不是說笑…

待茶理王與四分之三聞訊趕來，蘇安著實按捺不住，問道：「為什麼？」

「說是報恩，信嗎？」將手抽回來，輕輕地按著抽搐的雙腿，淺笑著。

「…」蘇安搖搖頭，意外自己竟為了禔摩毫無溫度的眼神而戰慄，他似乎有點不同，哪裡不同突然間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怎麼回事？短短的一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報仇，我要報仇…曾經虧待我的人，我要他們不得好死！」禔摩抬頭，用目光掃視眾人以示認真。既然那個男人為嗜血族捨棄他，他便毀了嗜血族，血洗闍城，讓鮮紅的曼陀羅開遍整個神魔不許界，殺，是為了歌誦破滅前的壯麗吶！

眾人皆驚怪禔摩如蒼鷹般狠戾的眼神，半晌寂靜過後，蘇安屈指握拳，道：「…你想怎麼做？你應該明白，依照神魔族的兵力要滅嗜血談何容易！」先不論禔摩動機存在的極端思想，現在的他們可說是強弩之末，嗜血與神魔千年以來的宿命對決也該在她這一代劃下句點，不是神魔滅嗜血，就是嗜血滅神魔。不是她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是紙上談兵人人都會，該怎麼作才能一舉殲滅龐大體系的嗜血族？

「所以神魔族必須找尋盟友。」獨木難支，不能向前，唯有集眾人之力，方能眾喣飄山。

「盟友？」蘇安為禔摩的話再驚，盟友…神魔先祖追殺嗜血族從西方遷徙到東方來，異鄉為異客，神魔閉關自守，不願相信外人，也從未打算尋找盟友。

「中原，他們會願意幫忙。」

「何以言之？」

「因為嗜血族的最終目標是征服中原，使其變成黑暗世界，分析給中原正道人士聽，他們會曉得利弊得失。」不與神魔合作，中原憑一己之力也不可能抵禦嗜血攻勢，唯有神魔的淵識配合中原武力方可致勝。

「可我們曾來沒與中原接觸過…」半分之間皺眉，神魔部落位於僻壤，又刻意隱藏行蹤，說不定中原連神魔這個詞兒都沒聽過呢！他不認為短時間內他們可搏得中原的信任…

「我去，結盟大事如果不由族長出面未免失了禮數。」站在互利的基礎上，此計也未嘗不可，況且神魔也無問鼎之心，中原方面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妳可以去找一位名喚俠刀蜀道行的人。」

「嗯？」不找中原目前的領導者傲笑紅塵，而是因染燐菌而遭斷臂的俠刀蜀道行？

「他的女兒柳湘音為孕育邪之子被西蒙挾持，以俠刀在中原的人脈及影響力，或許能牽引出三教先天及背後的勢力襄助。」重點非是蜀道行，而是三教先天，拉攏因鬼樓之主覆天殤和葉月口人疲乏的傲笑紅塵等人，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如說合至今還未受兵燹戰火嚴重波及的三先天，聽聞其中的劍子仙跡為蜀道行摯友，無須擔心他們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那她？」蘇安追問。前陣子，她的確有接到探子消息，說是西蒙已尋獲擁有聖女、鬼族血統之子，原來是俠刀之女。

「來不及，已被嗜血化，但如果可以脅迫西蒙解開對她的控制，便可恢復本性，為天倫至親，蜀道行應不會棄她於不顧。」中原人與嗜血族大不同，他們克敦孝行，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蘇安續飲香茗，企圖讓思路清晰。

禔摩見蘇安正在思量，便轉頭向茶理王道：「教父，你有辦法翻譯寧闇血辨嗎？」

「如果可以回到嗜血族遠在西洋的故鄉尋找有關資料或許可以，畢竟寧闇血辨是源自西洋的一種古老文字。」本縮在四分之三懷裡的茶理王，探出頭答道。

「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準備。」

「為何是半年？」

「柳湘音懷有三月身孕，只要搶先西蒙翻譯出寧闇血辨等於壞他大計，嗜血族進化不成也就無法進攻中原，配合中原兵力滅嗜血只是時間的問題。」禔摩慢悠悠地陳述，可拐杖輕快敲打地板，發出“扣扣”的聲響，似乎在暗示此事已嗜刻不容緩。只要能破神魔不許界外的五方結界，無疑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嗜血族只能坐以待斃了。

「我會在近日出發。」茶裡王豈不懂，正巧他也想見識嗜血族的故鄉，不過身負一項任務，恐怕沒多少時間觀光了。

蘇安眉山懷隱憂，放下茶杯，啟脣欲言：「但…」

「但是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西蒙城府之深，所以必須有人作內應。」知曉蘇安的擔憂，西蒙絕非泛泛之輩，必須想一連環計，使之脫身不能。

「這可是高危險性的任務，誰會願意去呢…」蘇安沉吟，正在考慮人選。

「我。」

「你？」蘇安怔愣，嗜血族對於叛國之人從不留情，必定受曝曬之刑，雖然禔摩不畏懼日光，但嗜血族總會有其他嚴刑代替之。

「我會有方法的，不用擔心。」禔摩含笑，雖病容瘦瘠得顴骨顯露，煞有股獨特的風情，將目光落在比鄰而坐四分之三、半分之間，禔摩轉為嚴肅：「四分之三、半分之間，我需要你們的幫忙，現在我的力量遠不及西蒙，我必須變得更強！」

「嗯。」四分之三、半分之間頷首。言下之意，便是要我們訓練他了！

「另外，請生產高數量的聖水與銀製兵器預備給中原人使用。」

「嗯，我會吩咐下去。」普通鐵煉製的刀鎗劍傷不了嗜血魔一根寒毛，故要神魔族先儲備大量兵器，連這點都顧慮到，想得還真是周延。

「還有…」

＊＊＊＊＊＊＊＊＊＊＊＊＊＊＊＊＊＊＊＊＊

破曉和月牙在交替，又是一夜無眠…
禔摩因那股刺目熙明而瞇起眼，毫無變化的日出光景他百看不厭，每天不嫌煩地登上雲峰峰頂，只為更接近那曜日一點。美嗎？是很美，但是看久總是會膩的，日與月啊~一者升另一者便降，似乎無法同天。

「天亮了，你不睡嗎？」背後驀地傳出一低沉男聲，由那平穩的聲調可以預見其主的剛毅性格。自從收容禔摩已過三旬，蘇安前往中原交涉，而茶理王也遠行去了，連日的相處讓四分之三知道禔摩觀日出的習慣，雖然疑惑，但他從未深究。

「呵呵~就算躺著我仍是不得好眠。」不僅是夢魘侵擾，更因心有死結，而難以成眠。

「…」四分之三不知如何應答，只得睜大眼，期望能在那張綺媚笑顏之下發覺其他東西。

「打從有意識以來，我從未得一絲安寧…」習慣性伸手撫摸自己的右頰，經過近日細心的調養，已不在若皮包骨似的，但仍嫌消瘦。

「…」禔摩，你並不是孤單一人，在你身邊仍有許多人等著聽你訴說，只是你從來不關心…
除了西蒙你誰都不要是嗎？害怕孤獨、討厭孤獨，卻因情勢而習慣孤獨，即使有其他抉擇的機會，最後仍選擇孤獨，一個令人無奈的惡性循環…

「我們回去吧！四分之三。」轉頭，淡然一笑，拍拍四分之三的肩膀，也不顧他是否有跟上，便逕自返回神魔部落。不要因為同情才對我這麼好…這會讓我更覺自己可悲，四分之三，你沒有辦法救贖我，我的心已經淪陷黑暗，誰都不能…

無法傳遞的呼喚，那個永遠被囚禁於闃闇的可憐靈魂，如同動搖大地之地鳴慟哭，可以拯救那份飢渴的唯有“神”而已，但九重天上層層雲翳阻隔其悲痛欲絕的噭噭哀鳴，可憐的羔羊找不到歸途，神的遺棄讓牠憤恨、惻怛，心因而蒙塵，火紅的眼盈溢著淚波，牠…決定反噬…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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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赦道

萬物雷不死，唯愛不滅－萌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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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

148樓發表於: 2006-04-24 0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YOUR HEART~MY HEART~
悲文..乃是吸引吾的最大誘惑..
似是在告訴著..吾的眼淚..免錢= =
雙生子代表的會是其中一方會被拋棄..
禔摩一出生就註定悽慘的人生ˊˋ..
以及信任的人的背叛，
與世隔絕已久，當期盼之人終於到來
迎接他的卻是陌生...
(夭壽..一直忘記來改="=板大~原諒吾吧>0<)

[ 此貼被混沌檷菲塔在2006-04-29 16: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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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5 (by 浮萍) | 理由: 這篇除了是悲文，還有其他可回應吧？請多回覆與文章有關內容。謝謝

灑一手骨灰白　步入塵埃
風吹過往事重來　焦土和著血淚黃河岸

哼一曲數十年離散　刻一刀思鄉情懷
家園剩紙上黄白　故土猶有黄花開

風再起笛簫和鳴　啟程劃開遍地淒淒
仰天一嘆　孤單　憶夢中舊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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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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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49樓發表於: 2006-04-25 05: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句我是血祭的失敗品，其中包含多少的心酸與無奈
原以為自己只是”不被需要”，只是”不被認同”，只是”不被期待”
原來，自己是個缺陷，更可以說自己是個污點
就如同在白紙上的一個黑點，破壞了純白，讓人想忽視卻又明顯的讓人無法忽視

禔摩心境的轉折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費盡心力追求的一切，內心深處的期盼，卻如鏡花水月，一碰即碎

『你會痛，是因為你還有希望』
儘管處於再怎麼絕望的處境，禔摩的心中仍是有著一個小小的祈求，小小的奢望
然而這個小小又渺望的希望最後還是破滅
虛無的一句一言像是深深的烙在禔摩的心上，揮不去，抹不掉
一股深沉的恨慢慢的由內心湧上

捨棄自尊只求西蒙的回眸一視，只求西蒙的一聲稱讚
然而，當對方不屑一顧時，所有的犧牲，所有的委屈求全，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西蒙的冷與殘，在禔摩的心口狠狠的劃下一刀，那道傷口直到現在仍是不停的在淌血
既然所在意的人不在意自己，又不必再作賤自己
禔摩，選擇了放開，選擇了不在為西蒙付出一切
愛與恨本是一體兩面，愛的反面即成恨
得不到西蒙的愛，也要得到西蒙的恨
禔摩的愛憎之深令人膽寒、令人畏懼，也令人不捨
因為不被需要，不被認同，禔摩…….瘋狂了
深沉又瘋狂的恨意，不只是針對嗜血族，針對了這世上萬物，所有的一切
寧我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人下負我

也許是因為從對被囚禁在高塔，他的生活重心全是他的半身—西蒙
儘管兩人從未見過面，儘管禔摩只是在稱謂上是他的父親的人口中得知他的半身
儘管禔摩只能一人孤單在高塔內思念著他的半身
西蒙對他的重要性遠遠勝過了一切
不論是禔摩還暎囚在高塔
不論是禔摩離開高塔伴在西蒙身邊
不論禔摩現身處神魔族內
不論禔摩現在是一心想毀滅一切
他的心思仍是纏繞在西蒙身上
是愛也好，是恨也罷
禔摩要的只有一個，就是西蒙
其他人的關心，其他人的付出，其他人的倍伴
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什麼也入不了禔摩的眼，心

深陷在絕望之中，被層層黑暗環繞著的禔摩
早己選擇自我放逐，早己選擇自我毀滅
唯一支持他的就是無邊無盡的恨意

被撕裂的靈魂在哀泣著，哭訴著上天的無情
消失的另一半靈魂不會再出現
殘餘的無依….只能步無盡的深淵迎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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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彼之方番外篇殤(上)

引用

彼之方番外篇殤(下)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彼之方 番外篇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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