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9【枫岫师尹中心】四魌纪事 1~15，更新15F，血火尽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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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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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4-03-21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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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吾之龟速...楔子进入火宅佛狱的这段终于写出来了，顺说前面会增加一个无衣赠送香囊的情节。这一段解开无衣大半布局。估计还有2-3章就完结了，而剩下的布局以及和上天界和五龙相关的阴谋会逐渐揭开。

第十二章解局. 开局

“启禀王，有一人自称无衣师尹特使，前来求见王。”
传令兵的报信让咒世主眼中浮现出森冷的杀意，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使者带进来。来人紫发白衣，神色谦恭，俯身施礼道：“在下乃无衣师尹特使，奉师尹之令前来拜见王。”
使者话音刚落，眼前倏然寒光一闪，已被咒世主一招将制住——一股强横力道灌入四肢，分筋错骨，他只觉全身如刀割火燎般疼痛，同时耳边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无衣师尹与吾之间从不通使，说，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无衣师尹使者？”
“在下实乃无衣师尹使者，经杀戮碎岛来访火宅佛狱。师尹说了，四界既已缔结和约，自当光明正大互通使者。”使者强忍剧痛回应，不卑不亢。
“哦，那师尹遣汝何来是为何？”咒世主并未松开力道。
“师尹请在下转达，接下来合作，还请王先处理内忧。”使者沉声应道，略微抬头，只见咒世主眼中杀意一凛，随即遭一掌重击飞出。
咒世主眯眼望着如断线风筝般飘出的身体，而那人并未如预料般撞在岩石上——只见来人运起内力，足尖在岩石一点，稳稳落在地上，拭去唇边一抹血迹，双手呈上一个香囊：“这是师尹信物，还请咒世主明鉴。”
来人正是楔子，这香囊，正是离别时师尹所赠。
咒世主对无衣师尹所用的特殊香料定不陌生，无论是四魌界武评会时，甚至可能是私下密会，两人必然见过。咒世主自然清楚，他所言“内忧”是指在婆罗堑口出狂言的魔王子。咒世主定然不知他在场听到了一切，而听他说出魔王子一事，很可能会推测他是无衣师尹心腹——那天台面上慈光之塔只有珥界主在场，珥界主自然会告知无衣师尹，而无衣师尹又告知了他。
而他虽然推测，但还不能断定无衣师尹与咒世主有所勾结，所以用“接下来合作”这样模棱两可的言词，希望从咒世主口中套话。而他小露身手，也能更取信于咒世主——无衣师尹的心腹，不可能是弱者。
火宅佛狱生人难进，楔子自度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进入火宅佛狱查明真相。
楔子抬头直视咒世主双眼，不避不闪——从咒世主的眼神中，他几乎已能断定无衣师尹与咒世主的合谋针对杀戮碎岛，于是楔子咬牙再进一言，成败在此一赌：
“师尹还说，光明正大往来，反而能减轻碎岛怀疑。况且术法沟通，颇耗功力。并非紧急之事，他将遣使告知。”
“是么……”咒世主眼中怀疑之色减少几分，眼神却更加狠戾，“无衣师尹，就是如此对待盟友？对付雅狄王之前共谋机密，师尹却对吾隐瞒上天界将参与。而婆罗堑之时又与上天界一道要求缔结长久和平之约，这也非之前商定。汝若不能说清与贵主与上天界干系，就把命留下。这样的盟友，吾火宅佛狱不要也罢。”
楔子闻言陡然一惊——咒世主这番话，已让他透彻整个阴谋。此前他虽因青玉蛟到缔约现场对戢武王施压，而对上天界参与阴谋此有所预估，但骤然听闻上天界介入，内心还是波澜翻涌——得天独厚，看似与世无争的上天界，有何种理由介入这三界纠葛？慈光之塔与火宅佛狱联手，已足以压制杀戮碎岛……
楔子强压内心的惊异，见咒世主已相信自己的说辞，随即淡然一笑道：“吾家师尹向来以诚待人，上天界之事请王莫要误会。对付雅狄王一事，师尹想到武评会时上天界之人也曾私下谈起雅狄王过强之威胁，便临时决定告知上天界，请求与其联手，这样三界合谋，同气连枝，事情更为周密。事出紧急，未及告知，师尹以为上天界之人一来，王您自然明了。吾家师尹自是希望万无一失，绝无他念。至于缔约一事……”楔子略一停顿，续道：“签订长久合约，不过是为下一次致命攻击准备罢了。而戢武王之强超乎预计，您与师尹，亦需从长计议。”
“王，在下言尽于此。吾家师尹遣吾前来，亦是希望能维系盟约。若王之内忧有需要师尹之处，师尹将不吝己力。恳请王高抬贵手，允许在下回慈光之塔复命。”楔子言毕，俯身一拜。
“回去告诉师尹，吾火宅佛狱之事，不劳他费心了。”咒世主静默片刻，冷冷道：“送客。”

楔子暗舒一口气，随佛狱小卒穿行在佛狱王城磷火幽森的通道中，心中如坠深渊——他与无衣，那个同修时一本正经教育他的无衣，那个与他品茶对弈，谈古论今无衣，那个与邪天御武决战前决绝无惧的无衣，那个与向他谈起慈光之塔官场弊病，决心变革的无衣——已走上陌路。
他甚至不敢去回忆忽然过世的即鹿，因为太容易就会联想到，无衣杀了这个深爱雅狄王的妹妹。
更让他不安的是，无衣师尹的作为，无疑为四魌界埋下了一桶火药——世间无不泄之谜，真相解开之时，四魌界将陷入连天的战火，而他的故乡，战斗力相对最弱的慈光之塔，必将首先承受杀戮碎岛的复仇之火。
无衣啊，究竟是怎样的理由，值得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布下这样的阴谋，陷慈光之塔，陷整个四魌界于未来无边的危机？

流光晚榭中，无衣师尹像往常一样往香炉添了一小勺研细的香粉，正欲翻开公文，忽然停下动作，轻叹道：“有劳界主，是无衣失算了。”
无衣说着，转身望着悬浮在空中的紫色光球，微微垂首。珥界主终于现出身形，无衣抬眼时陡然一惊——数年不见，珥界主便已这般苍老，须发全白，面如枯木。
“神源受损便会如此。”珥界主淡然道，“能否恢复，吾亦不知，俱看天意了。”
“是无衣之过，无衣未料到除雅狄王外，碎岛尚有能与咒世主抗衡之人，守住婆罗堑。吾原以为咒世主可以攻破婆罗堑，长驱直入。一旦破关，以咒世主性情，定会急于让火宅佛狱子民移居，而杀戮碎岛必会殊死抵抗，战局将演变为持久的消耗战。”
“此时杀戮碎岛必会聚集战力，与咒世主决战，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吾将切断下两界能源。此时若他们再进攻，吾早已在边界调集重兵，布好阵法，加上上天界支援，只要守住七日，整个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将全灭。慈光之塔，将永无能源枯竭之忧。”
无衣师尹缓缓道来，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风吹动他头上华丽繁复的发饰，金玉交击之音清泠幽微。
“这是与邪天御武战前汝来觐见之时，向吾提出的第一种情形。汝言汝在四依塔遍览典籍，再细查四魌天树，所发现的最大的秘密，便是可以控制流向下两界的能源。”珥界主坐在无衣师尹的书案前，拿起公文，重重地咳了几声，终是没有打开，轻轻放下。
“然而我们不能贸然切断能源，必须等碎岛与佛狱无反击之力之时。否则慈光之塔无法承受两界的进攻。”无衣上前，运使神源之力，助珥界主平复呼吸，“还请界主保重身体。”
珥界主转身，对上无衣师尹关切中略有些黯淡的目光，叹息一声道：“眼下，只能着手于第二种方案了，无衣，但愿慈光之塔，能撑到你的计划成功那一天。”
“无衣必竭尽全力。”
四目相对之时，无衣再次感受到了那天再大殿中时，界主目光中难以承受的重量。无衣再度垂首的刹那，珥界主回到护体光华之中，温言道：“无衣，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眼下首要之事，是要维持与杀戮碎岛关系，打消他们的怀疑。”
“无衣明白。那日驾驶战船入境之人已畏罪自尽，碎岛无迹可查。”无衣应道，忽然抬头仰望苍蓝天宇，叹道：“苦境……如何开启通道，让四魌界之人大举进入苦境，吾目前尚毫无头绪。”
“或许要从苦境那头寻找……这事你可以让火宅佛狱去做，他们对于丰饶的土地有强烈的欲望。吾要重新闭关修养了，眼下还有一事，吾必须提醒你。”
“还请界主示下。”无衣问道。
“祭司，你已经忘了么？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还在上天界么？”
“祭司……”无衣闻言，心中陡然一惊——楔子不在，他得以毫无阻碍地完成计划。然而楔子当知悉的时候呢……以楔子的性情，他毫无疑问会反对，会阻止……
“慈光之塔的存续，就靠你了，无衣。”
珥界主留下这句话便飘然而去，留无衣静静站在原地。许久，无衣手中化出竹叶，对出现的人影道：“查明祭司行踪，一有讯息，立刻回报。”
无衣师尹清楚，他正是因为心知楔子必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才对楔子隐瞒。然而无论回避多久，自己终究要面对楔子。
如果有敌对的那一天，他的手上，是否会染上这位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好友的血？

很多年之后，身陷火宅佛狱的枫岫主人回忆起当年从火宅佛狱走出之时，自以为知晓了无衣师尹的阴谋，自嘲一笑。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他所闻所知，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过是一个已经失败，被放弃的计划。
当年他曾有过关于上天界为何会参与的困惑，却并未细想。与师尹的对立，已让他不可能回归慈光之塔。当时他看到的是四魌界内战的隐患，而阴谋与罪恶，也绝不能被永远沉埋。
反复思考之后，楔子决定将这一切以曲笔写入荒木载纪。然后让这本书流传开来。每一国掌权者，都会在书中看到暗示自己国家的内容，却不知其他国之人是否明白。而阴谋者，也将会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出书中玄机而不安。在隐晦的记载中，历史将被保存，而四魌界将因相互的疑虑而保持微妙的平衡，不敢妄动。
哪怕记录的代价，是从此只能流亡，甚至牺牲生命。
然而枫岫主人现在只能遗憾，纵然当年未曾看透之事如今已然看透，他也无法将荒木载纪的结局写完——他已经支撑不住了。紫衣已被不断涌出的血浸透，生命随时会终止。半昏半醒之间，他忽然听见了牢门开启的声音，立刻强打精神，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哪怕双目不能视物，少女独有的温暖灵秀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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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4-04-04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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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黑化的血路啊...

第十三章生机尽绝

少女粉雕玉琢的双手颤抖着，拭去枫岫主人唇边涌出的血，呜咽道：“明日，翠姐姐将要嫁与戢武王，吾要随她回杀戮碎岛”
“湘灵，为自己，好好活着。”枫岫主人勉力维持神智清明，温言道。对于湘灵，他只有愧疚——昔时月下一年之约，他此生已难赴。他清楚自荒木载纪流传开的那一日起，自己注定行走于将永无宁日血路。枫岫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年一时为情意所动，留下一年之约——而一年之后，他已失去自由，无法履行承诺。
如今他人之将死，湘灵依然如昔日一般靠在他的肩头，而后沉沉地睡过去。牢门外的寒烟翠已然泪流满面，颤声告诉他湘灵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安稳地入睡。
枫岫主人一生长叹——他没有想到，这位执着的少女会再来这阴寒血腥之地探望他——这般境地之中，相濡以沫，莫如相忘。
“带她走吧，噬魂囚太阴冷，她受不住。”枫岫主人用尽残存的力气，对牢门外的寒烟翠轻声道：“当心慈光之塔，无衣师尹，不可信。”
《荒木载纪》不久便出现在流光晚榭的书案上——无衣师尹阅过，面色苍白如纸。书中的内容让他意识到，他甚至已不能秘密追捕楔子了——咒世主看到此书，必然既惊又怒，上门质问。而杀戮碎岛看到，也难免起疑。书中隐射的四界秘事，已让楔子成为四魌界中当权者皆想“一会”之人，若单方面抓捕楔子，难以服人。
然而楔子自由一日，无衣师尹便坐立难安，他不清楚楔子对于他的计划，到底了解到何种程度。只是从故事中，他隐约看出楔子应该知晓他与咒世主合作对付雅狄王一事——然而楔子，究竟从何知晓这一切？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一时疏于防备，让他不得不杀死自己妹妹。而这次，他连自己何处疏忽，走漏消息都不知。如不能妥善处理，他半生谋划将毁于一旦——惊讶，愤怒，以及忽然涌起的嗜血的狠念再也压抑不住——他恨不得即刻擒获楔子，用尽所有的酷刑逼他吐露一切。
不……
清雅的熏香让无衣师尹从狂乱的思绪中清醒，颓然坐在案前，惨然一笑。曾经共同守护慈光之塔的战友，同修，已经变成了棘手的敌人。而楔子也绝不能落到其他任何一国，特别是杀戮碎岛手上。楔子既然选择影射，定然是意识到一旦杀戮碎岛知情，四魌界内战必会再起，而慈光之塔将首当其祸。眼下，唯有联系四界共同处置，他才有把握尽力撇清碎岛的怀疑。
然而无衣师尹尚未动作，上天界信函已至，信上唯有八字——通缉楔子，刻不容缓，而信纸下方印章，竟来自功力尽失，退隐已久的诗意天城之主。
无衣师尹一时怔住，他未料到上天界的反应如此之快，而他竟未看出书中有何内容会让上天界如此不安。诧异之间，青玉蛟已飘然而至，神色肃穆，对无衣师尹道：“我主请师尹联络咒世主，而知会杀戮碎岛通缉一事就交予吾吧。由吾上天界出面联系杀戮碎岛，更为妥当。”
“城主思虑周全，无衣在此谢过了。”
“此事上天界既然已介入，那我们三界，自当同心协力。”青玉蛟沉声应道。
“容无衣冒昧一问，贵主退隐修养已久，不知贵界龙族诸位皇子，特别是嫡长子醉饮黄龙，对此事意下如何？”无衣师尹忽然发问，直视青玉蛟。
青玉蛟闻言一怔，知无衣师尹有意探问，便道：“明人不说暗话，以师尹之智，自然只书中影射四界政局。吾界皇子自然不喜外人对吾界之事指手画脚，天城之人妄议皇族尚且有罪，何况一介外人，自然触怒吾主。”
“皇族威严，自然触者无赦。此人终究来自吾慈光之塔，无衣师尹在此向贵主致歉。”无衣师尹见青玉蛟口风甚紧，也暂时放弃探问，专心应对咒世主。

而咒世主看过《荒木载纪》，一时惊怒之后自然联想到了自称慈光之塔使者之人——他曾在那个人面前泄露过他与无衣师尹曾联手对付雅狄王，此前无衣师尹一直与他以秘法传音，事泄可能性很小。然而此人香囊中香，确为无衣师尹独有，又知晓和谈那日魔王子大闹一事，可见与无衣师尹关联不小，导致他轻信，但无衣师尹绝无可能主动漏泄密谋。
思前想后，咒世主并未向无衣师尹透露使者一事。无衣一找上他，他立刻同意通缉楔子，由四界共同审理处置。而无衣师尹心中也惊讶于咒世主并未向他追究，诗意天城之主与咒世主的态度均让他心中存疑，然而现状也让他没有时间深究。
与咒世主传音结束之时，无衣师尹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感——然而他不能倦怠，必须尽力让近乎脱轨的局面重回自己的掌控。
无衣师尹再燃了些香，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明，忽然想起慈光之塔大祭之日在即。以楔子之能，就算四界通缉，要抓住他也需一番时日。而楔子如果要放弃主持祭祀之职责，他便可进入原本唯有祭司方能进入的祭坛内中，以圣器之能感应身负神源者所在。
“这样倒可省下不少麻烦。”无衣师尹微微闭眼，恍惚间眼前尽是楔子笑谈之态——无衣师尹知道那是幻象，依然任由自己沉沦其间……他知道自己一旦醒来，便将面对挥之不去的血腥。
在对楔子动手前，他还必须处理一个潜在的麻烦人物，剑之初。楔子曾回护剑之初，难保四界共审之时，剑之初不会出手相救。

短暂的浅眠之后，无衣师尹再上寂井浮廊，找到了殢无伤。
殢无伤依然旁若无人地以血牧剑，刺目的血红顺着墨色剑身落入白雪，艳如红梅。
“还记得你曾问过，中伤吾妹即鹿之人是谁么？”无衣师尹站在殢无伤身前，淡然问道。
“你记性不差，只是时隔多日，现在提起，这次，是想对付谁呢。”殢无伤抬头看了无衣师尹一眼，神光依然冷若冰霜。
“你误会了。”无衣师尹不动神色地回应道，“以血牧剑，前四十九天剑上不能沾染他人之血。何况中伤吾妹之人，亦吾之仇人……”
“谁？”殢无伤打断无衣师尹，干净利落地问道。
“呵呵，中伤吾妹之人，正式她儿子剑之初的友人啊。越是亲近之人，伤害越深。”无衣师尹言及此处，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殢无伤提剑欲掠身而去，却被无衣师尹拦下，直视漠然的双眸道：“你可知吾为何，教你用慈光之塔最劣等的矿石炼剑？”
殢无伤不答，只闻无衣师尹续道：“上等矿石，乃天地之精，劣等之矿，以血牧之，所成之剑，才真正属于你。四十九日剑方初成，而大成之日未可期，日日以血饲之，或终此一生。”
“哈。”殢无伤闻言冷笑一声，纵身消失在无衣师尹的视线中。

一夜之间，殢无伤尽杀剑之初故友，而后回到寂井浮廊。因母之死一直隐居的剑之初闻讯悲怒之极，疯狂地遍寻慈光之塔每个角落，不得凶手行踪。
寂井浮廊乃术法幻境所结，剑之初自然找不到这慈光之塔唯一的冰封之所。
心力交瘁的剑之初站在无衣师尹面前，长剑在握，眸中泣血，沾染一身素衣。无衣师尹静静地看着他，叹道：“吾已竭尽全力令慈光之塔官员搜查，仍无半点线索。从尸体剑痕看，凶手剑法诡谲，慈光之塔从未见过。”
“哈哈哈哈哈……”剑之初闻言怆然一笑，“吾自以为剑法可纵横四魌界再无敌手，却既不能保护母亲，亦不能保护友人，又有何面目再留在这慈光之塔，留在四魌界……”
“初儿……”无衣师尹轻叹一声，问道：“初儿，你要去往何处。”
剑之初并未回答，径直走出无衣师尹家门，却忽然将手中剑抛上天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长剑落地，声如金石碎玉。无衣师尹如梦初醒。
终于，身边的亲人，都被自己杀死，或是逼走了。空荡荡的家中，只余自己一人
而无衣师尹并没有忘记在剑之初身上下了追踪秘术，对术法一无所知的剑之初并未察觉。然而几个时辰之后，无衣师尹惊讶地发现在感应到剑之初身上强烈的内息爆发之后，他失去了剑之初的踪迹。
四魌界之内，术法不可能失效。剑之初身上的术法并无被解开的迹象，唯一的解释，便是剑之初内劲爆发，能量冲破了空间壁垒，剑之初，已然不在四魌界了。
无衣师尹长舒一口气，也苦笑一声。剑之初性情果然如他所料，连番沉重的打击之后选择了彻底逃离。而追捕楔子至今仍无任何消息，如今，只能静等大祭之日来临了。

下一章终于要到高潮了，预告十四章.君子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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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4-04-08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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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的了坛子了……必须留言向作者告白一下，看到师枫做主角的当年四国斗争文是我多年的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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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4-04-13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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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这一章写出来了，较长，虐，慎.....

第十四章君子之血

大祭那日，当无衣师尹来到神庙时，赫然见一人峨冠博带，正缓步向祭坛正门。身后除了四位身着法袍的少年祭子，更有千军万马跟随——军队自然是无衣师尹的人，却无人动手擒下他。无衣师尹身形一动，在楔子进入坛城之前拦在他身前——再慢一步，他将无法挡住楔子，祭司在，他便无资格进入坛城。作为代理执掌一界的首辅，他并不想破坏成法。
“法衣玉冠在身，吾便依然是慈光之塔的祭司，吾要往坛城，何人敢拦？”楔子淡漠地望着师尹道：“吾知你所想，容吾完成慈光之塔百年大祭，为慈光之塔祛祸祈福。”
无衣一怔，楔子便带着四位祭子进入坛城。军中为首的将领执剑看向无衣师尹，等待命令，无衣轻轻抬手制止，叹道：“国之存续，祭礼不可废。众人放下兵器吧。”
无衣令军队暂时退下坛城外阶，自己则站在坛城恢弘的拱门之下，静静注视着四位祭子跪侍于祭坛四方，而楔子缓步走上祭坛，手捻法诀，广袖挥洒。
这是身为祭司的楔子第一次主持慈光之塔百年大祭，若不出无衣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
无衣从没看过楔子跳起祭舞的样子，只见随着乐师的鼓点，那华丽繁复的紫色法袍若流云舒展，似要融化在慈光之塔亘古的白昼中，而祭坛上的圣器在楔子灵能催动之下，隐现清圣白芒。
无衣师尹看着楔子灵力逐渐催至极致，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楔子此番回来自投罗网已出乎他意料，而此时楔子灵力空耗，也就失去了任何逃走的可能。
无衣师尹思量间，坛城上空忽然乌云会聚，山河变色，风雷俱至。而楔子头顶玉冠飞起，长发散落，骤然停止动作，跪伏祭坛中央，在灵器一片耀目的白芒中紧闭双目，默念祈语。无衣大惊——此情此景，似确有神灵感应。而楔子神色虔诚之极，如发大愿。
刹那间无衣心中竟是一阵莫名的惶恐——他不知道楔子在祈求什么，会是他的败亡么？无论在四魌界如何翻云覆雨，对于天地神明，他无衣师尹始终心存畏惧。
良久，乌云散开，一缕鲜血自楔子嘴角溢出。同时的无衣师尹，竟是长舒一口气。
祭祀完毕，灵力耗尽的楔子踉踉跄跄地走下祭坛，四周的祭子围上来，求他不要离开。楔子没有停步，直视依然伫立于神庙拱门阴影中的无衣师尹，一步步走上前去。
无衣只觉此生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透过层层叠叠的华服，穿过皮肤直入骨髓，哪怕眼前之人他虚弱到一出手便可擒下。无衣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冷声问道：“为何自投罗网？”
“身为祭司，吾自然知晓灵器威力。吾若不归，你也可以灵器感应吾神源所在。四界通缉，吾不可能逃脱。”楔子在无衣对面三尺之外站住，淡然应道。
“你只需神源出体即可。你灵力在吾之上，应该已经修到这一层了吧？”
“神源离体，逃亡中吾无法快速疗伤，亦无法重生，必死无疑。吾不想死，回来落在师尹之手，还有一丝生机。”楔子说着，大步走出走过无衣身侧，走到神庙之外，等待已久的士兵一拥而上，给楔子套上枷锁。楔子没有反抗，在身后祭子的低泣中，任由军士将他押走。
“告知三界，楔子已被擒，请各界派代表共审罪者。”
天牢是永昼的慈光之塔唯一不见光的所在。无衣师尹只身走入楔子的囚室，却是楔子首先开口：“不必多问，无衣。”
“想不到你我终究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无衣师尹的语气陡然凌厉，“吾只是不知你是从何得知一切，你若坚持不言，我会采取极端，毫不留情。”
楔子闻言淡然一笑，应道：“脑识早已自我封闭，任何术法都探不到。而你既已选择四界共审，想必会在公堂之上，交出完好无损的楔子。若让其余三界认为你无衣知道的太多，怕是不好吧……”
无衣师尹闻楔子点破自己心思，只能一声叹息，“你又何苦逼得自己四界不容。”
“我只是选择作一个记录者，敢写，便已有承担一切的觉悟。而历史，迟早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无衣，于你而言，既种因，何惧果。”
“无衣所为，自当一身担起，不劳你挂心。”师尹冷言道：“只是四界共审，汝以为之生机何在”
“四界共审，既是好友所设，”“好友”两字一出，楔子的语调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怅然，“结局吾也不难聊得一二。”
“吾从何得知这些，谁又是各界中的知情人与泄密者，除了这本荒诞不经的游记中的暗示，我还知道什么……这些秘密，真要我在公审中，说出口么？吾既然敢回来，必然已做下安排，就算吾死了，你与咒世主的勾当，就不会被戢武王所知么？”楔子说着，嘴角竟勾起一丝怆然的笑意。“雅狄王之遗书，吾已交与可靠之人。”
“你……”无衣心头一惊，雅狄王被囚于上天界禁流之狱，难道楔子在上天界期间，密会过雅狄王进而得知一切？可雅狄王明明没有死啊……
“我……呵，真正能彻底杀死我的，只有你无衣师尹，只有你知道如何将护我再生的神源逼离身体。吾之生死，在你一念，这便是吾之生机。”无衣师尹惊疑间，楔子话音再起。“而大祭乃吾之职责，哪怕即刻身陷囹圄，吾也必须主持此百年大祭，祈求灾祸勿要降于慈光之塔。”
“哈哈哈……”无衣师尹忽然放声大笑，“好友啊。或许世间也只有你，能将吾无衣师尹逼至如此境地……好，吾最后问你一事，大祭之时，你所发之愿为何？”
“无衣……世间能人何其多，纵然你无衣师尹才智卓绝，亦不能为所欲为。”楔子说着，却是转身背对无衣，拖动沉重的锁链曳地闷响，漠然道：“吾向神明祈愿，岂能泄露。”
楔子淡漠的言语却激得无衣内心如受火焚，然而多年傲立朝堂，早已让他惯于维持表面的平静，“好友既有觉悟承担一切，那莫怪无衣无情。”无衣言毕转身离去，内息激荡，华丽的金丝雀羽飞扬而起。
“天地有道，你终究心存畏惧啊，无衣。”楔子心中默叹道，“吾所祈愿，乃向天言汝之罪过亦吾之责，若吾未曾离开慈光之塔，事情未必无如今日一般难以挽回。吾身为祭司失察失职，愿罪罚加身，求神明勿降于慈光之塔万千生灵。”

杀戮碎岛接到楔子被擒的消息之后，戢武王立即召会摄论太宫，与他商议共审之时碎岛将如何处置楔子。棘岛玄觉方至，宫门外王树殿长老团早已群情激奋，指楔子妖书隐射，污蔑王树神圣，犯碎岛大忌，罪不容赦。
“吾以为，楔子的书中一定暗示了其他秘密，或许牵涉到先王失踪，才让另外三界急于追捕。”戢武王一见太宫便开门见山道。长老团的愤怒，让他莫名地烦闷。
“吾亦有此意。虽是上天界联系王通缉一事，然婆罗堑一战时，上天界表面中立，态度实则明显偏袒火宅佛狱，就算不牵涉先王之事，也定然忌惮先王与吾界战力之强。”太宫应道。
“所以吾欲留楔子一命，只要他活着，以后总有机会问清。”戢武王问道：“太宫以为如何？”
“不，臣以为，此时不当提议留楔子之命。楔子含沙射影，污蔑王树，以吾界立场看实无理由放过楔子，若提议留楔子之命，则难免令佛狱与登仙道怀疑。大战方过不久，吾界战力未重建完成，若此时佛狱与登仙道再联手一击，而上天界旁观，则碎岛危矣……”太宫言毕，轻叹一声。
“那先王失踪一事，便不再追究了么？”
“王，且不说楔子未必知情，而吾亦相信世间无不泄之秘。眼下当以重建杀戮碎岛，勿找来祸患为要。”摄论太宫起身一拜，再进言道。
“嗯……”戢武王思量间，忽闻侍者禀报，什岛广诛求见。
“王，楔子竟敢侮蔑王树神圣，犯吾界不赦之罪，臣请出使慈光之塔，务必令慈光之塔将楔子处以极刑！”什岛广诛冲进王宫便跪在戢武王面前，神色激动。
“好。什岛广诛，吾便令你出使，务必传吾之意，要慈光之塔依吾界律法处死楔子。”戢武王顺水推舟，应允了什岛广诛的请求。
“臣定当不辱使命！”什岛广诛领命而去，神情竟如将出征一般振奋。一旁的太宫见什岛广诛如此立功心切，心中冷笑一声——代王出使虽然身份贵重，然而此事并非其所想那般容易。其余各界虽然通缉楔子，却未必会同意将其处死。楔子身上所系之秘太多，四界自然各怀心思。
王啊，吾知晓你欲扶持什岛广诛，制衡吾之权力，然而什岛广诛，真的是能担当这份重任之人么？太宫心中默叹，亦向戢武王告辞。

会审定罪那日，无衣师尹在慈光之塔天牢内设下公堂，静待其余三界之人。什岛广诛率先到来，太息公随后款款而至，而诗意天城的来人却出乎无衣意料——非他合作已久的青玉蛟，而是他并不熟悉的诗意天城三皇子，碧眼银戎。
无衣见碧眼银戎来时神色急中带怒，心中已了然一二。楔子一事想必醉饮黄龙已得知，而且意见多半与退隐已久的城主相佐——城主与诸皇子间，必有隐秘。无衣便开口问道：“三皇子可是代天尊皇胤醉饮黄龙而来？”
“正是。”碧眼银戎回应道：“吾受兄长之托前来，为防止吾界昔日贵客蒙受不白之冤。”
碧眼银戎此话一出，竟激怒什岛广诛。未及无衣师尹询问，什岛广诛便厉声道：“三皇子，楔子书中污蔑吾界至圣王树，何称‘不白之冤’？”
“什岛将军息怒。”无衣师尹连忙调解道：“无论诸位意见如何，终究要审问过嫌犯方可定罪。吾界只是暂时收押嫌犯，书中牵涉甚广，吾界不敢独断，故请诸位前来。”
“师尹说得是啊。”太息公冷笑一声，媚眼如丝流连在俊雅的碧眼银戎身上，“人犯还没见到，急什么呢，三皇子。”
四人气氛稍缓，只见侍卫将楔子带上。一身素白囚衣的楔子紫发披散站在堂下，身带镣铐，依然不失泠然仙骨，目光平和无惧。
“此书可是你所写。”无衣师尹拿起案几上一本荒木载纪，程序性地问道。
“是。”楔子淡然应道：“此书为吾游历四界途中，闲暇之时所写，虚构故事以娱身心罢了。”
“汝既曾为一界祭司，又游历各方，当知王树乃杀戮碎岛至圣之树，而汝竟口出狂言，于书中含沙射影，污蔑王树神圣，此事已为吾界王树殿长老确认，汝知罪否？”什岛广诛见楔子态度淡漠，怒不可遏。
“书中故事皆为虚构，如何解读端看读者，非是无能左右。”楔子应声而答，神色依然平静无澜。
“大胆狂徒，还敢狡辩！”什岛广诛一声怒喝，一掌击向楔子，座上碧眼银戎刀光一动，挡下掌气，喝道：“既是四界共审，光明正大，何用私刑？”
“你……！”什岛广诛一时气结，索性转向无衣师尹道：“吾界之主与王树殿长老观书之后已有决议，楔子侮辱王树，当依吾界律法，石刑处死。”
“那吾也道明吾兄天尊皇胤之意，楔子所书，就算有所冒犯，也罪不至死，吾在，楔子命便在！”碧眼银戎闻言即刻长刀在握，怒发飞扬，强势回应丝毫不让，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二位贵客，何须为一罪囚伤了和气”无衣师尹见状抬手挡下碧眼银戎刀刃，转向太息公问道：“不知火宅佛狱的贵客意下如何？”
“我看这楔子生得眉目如画，又文采风流，真不想让他死……不过……”太息公的声音依然慵懒：“吾界之法，外人非请勿入者死，楔子擅闯，便只能留在吾界，给扶木作肥料了。”
碧眼银戎闻言，转身怒视太息公，太息公神色不改妩媚，眼波一转竟是调情之态，“皇子不习吾界律法，今日事毕可来吾住处，让吾讲解一番啊。”
“什岛将军，贵界石刑有何规定？”无衣师尹见二人僵持，便转向什岛广诛问道。
“石刑必足七日，令罪者全身骨骼尽断，筋肉尽碎，必令罪大恶极者受尽折磨。”什岛广诛恨恨道。
“哦……严刑可震慑国民，使无人再敢犯下大罪。诸位既然意见不一，不妨由无衣折中一番，就由扶木缚身，石刑七日，生死由天，诸位以为如何？”无衣师尹看了一眼堂下神色自若的楔子，建议道。
“不审而判，一判便是如此重刑，这便是慈光之塔标榜的公平律法么？”碧眼银戎见三方均有将楔子至于死地之态，心中不由及怒且恸——醉饮黄龙是因为心中存疑，想要留下楔子，而他，更因楔子曾是他敬仰的恩师。碧眼银戎说着，墨绿瞳眸看向堂下枷链锁身的楔子，神色刹那间茫然而绝望。
“三皇子此言差异。”碧眼银戎失神间，却是楔子开口道：“吾已招认为此书作者，定罪便是诸位之事，而刑罚也是非是依慈光之塔，而是依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律例所定。既然四界共审，自是不只用慈光之塔一界之法。”
楔子的语气依然云淡风轻，抬眼看过堂上诸人，目光最终却是落在无衣师尹身上，轻轻叹了一声。
“言下之意，你已服罪？依慈光之塔法律，你有辩诉之机。”无衣下意识一避楔子无惧无畏的目光，方才直视楔子，朗声问道。
而楔子淡笑不答，转身背对堂上四人，不再发一语。
“罪人已服罪，诸位贵客可还有疑虑之处？”无衣见楔子已不欲再言，便问众人道。
“吾是想问，可人家已不愿说了。三皇子又允许不动刑，吾等还有什么可问的呢。无衣师尹，贵界对待罪囚，可是仁至义尽啊。不过人若是未死，又当如何处置？”太息公冷笑一声，问道。
“若罪囚未死，就囚禁在上天界禁流之狱如何？楔子本在吾界身居要职，诸位若是担忧吾界偏袒，禁流之狱是不错的囚禁之处，就算是看守者，一年也只能见囚犯一次。”无衣似是早有准备，从容应道。
“可是关押邪天御武的所在？那吾便放心了……”太息公盈盈笑道，一挥水袖便离开了。无衣师尹转向什岛广诛，什岛广诛冷哼一声道：“行石刑之人将由吾界指派。”
“那是自然。”
“哼。”什岛广诛见目的并未完全达成，心中不悦，愤然离去。待二人离去，楔子亦被带下之后，无衣望向依然背怒交加的碧眼银戎道：“三皇子有所不知，楔子有神源护身，必然不死。三皇子若愿意，可暂留吾界，待行刑之后，亲自带楔子回上天界。”
碧眼银戎闻言蓦然回过神来，直视无衣师尹。只见无衣师尹微微阖眼，转身离去，脚步声沉重得如同叹息。

行刑那日，楔子被押至刑台之上。什岛广诛，太息公与无衣师尹俱在，独不见碧眼银戎。无衣师尹望着双目微闭，面无表情的楔子，心知一切已无可挽回，下令道：“行刑！”
楔子闻言睁眼看了一眼无衣师尹，两人目光撞击的刹那，楔子平和略带悲悯的目光却让无衣师尹的握住令牌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到底何时，他开始走向杀亲害友的血路……
到底何时，他才能从这条无尽的血路中脱身……
他已不想再沉沦下去，却如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当年谋划覆灭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的布局时，他未曾想到他会杀死自己的亲妹妹，会杀死自己外甥所有的朋友，更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将国士林中唯一的同修好友亲手送到刑台上。
数十年如一瞬，转眼便已满身血腥。
无衣失神间，手中令牌落地。太息公娇喝一声，召唤出贪邪扶木。扶木枝条如长鞭扫过楔子全身，白色囚衣上顿现道道血痕。随即扶木如蛇一般缠住楔子四肢，将他牢牢缚住，随即锐角嶙峋的石块砸来，每一生闷响，都伴随着囚衣上大片血花绽开。
楔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半日之后，已是筋肉碎裂，素衣尽赤，额上冷汗淋漓。而这样的折磨，要持续整整七日。
“诸位要在这里等七天么？”无衣师尹转身对太息公道：“这里血腥气太重，不如由吾带诸位，欣赏一下慈光之塔风物吧。”
“师尹既有此雅兴，那吾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息公神色依然慵懒，看了一眼死死压住唇关的楔子道：“吾自然相信，师尹不会趁吾等不在的时候，手下留情。”
“慈光之塔之人吾不知，吾手下之人自是信得过的。”什岛广诛亦轻蔑地看了一眼楔子，自信楔子撑不过七日，便随无衣师尹与太息公里去了。
三人离去之后，楔子终于吐出大口鲜血，全身彻骨的剧痛以让他思绪逐渐混乱，脑海中剩下的只有流光晚榭背后碧色连天的翠竹，年少的即鹿飞身跃上竹枝，一袭月白的裙子被风鼓满，宛如展翅欲飞的白鹭，爽朗无忌的笑声飘荡在整个林间。而他和无衣在地上怎么哄她都下来，无衣一脸无奈道：“本来想把这丫头嫁给你算了，现在看来可不能坑了你啊好友……”

七日之后，碧眼银戎在大片近乎干涸的血中将全身血肉模糊，仅剩神源护住一息的楔子抱起，一言不发地离开慈光之塔。
碧眼银戎一路背着昏迷的楔子，输功助神源运转稳住心脉，来到禁流之狱门口，却见大哥醉饮黄龙早已等在那里。
“还活着么？”
“嗯。”
“三弟，吾知你心中难过，到此为止吧。城主的态度让吾疑虑，但如今也只能等楔子醒来，方有可能问明一切。”
碧眼银戎依然背着楔子，一言不发。
“三弟……”醉饮黄龙叹息一声道，“这次大哥，真是帮不上太多了……”
醉饮黄龙说着，掌中运功，将楔子从碧眼银戎背上解下，交给狱卒。两位狱卒拖着依然昏迷的楔子走过狭长的甬道，关入牢中上锁。随后，牢房开始在无尽空间中漂流。
“先生……”碧眼银戎望着隐没于黑暗的囚牢，终于痛哭失声。
“三弟……”醉饮黄龙见状温言安慰道：“楔子既然能在这样的酷刑中活下来，想必有非凡之能。其伤或能自愈……”

枫岫主人对那段往事的回忆在禁流之狱狭长的甬道中戛然而止，那是他从昏迷中稍微清醒时最后看到的，直到不知多久之后，神源足以支撑他完全恢复神智。
然而枫岫主人的回忆也必须终止了——伴随着最后咳出的血，他的生命走到尽头。碧竹紫衣，一切终于陷入亘古的黑暗，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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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4-04-13 11: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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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啦，大概还有1-2章左右交代，就完结了，上天界的整个阴谋和雅少最后的结局，当年剧中没有的交代的，希望可以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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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4-04-19 1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完结了唔，整个布局的全貌不知是否写清楚了，为雅少写的最终结局也在其中。写的时候一直自嘲帮是在帮编剧填上四魌界这个大坑，也希望道友们喜欢~

第十五章血火尽处

“他已经死了。”
“哦。”凯旋侯拂樱在火宅佛狱句芒红城漫长而黑暗的甬道上遇见了守护者迦陵，听他报告了枫岫主人的死讯，只是这么淡淡“哦”了一声。
“属下替他入殓，尸身已经送往慈光之塔。”迦陵尽职地报告了枫岫主人的身后事，他对凯旋侯与枫岫主人过往的友谊略知一二，却不想凯旋侯的神色如此淡漠。
“嗯。”凯旋侯依然没有任何言语，便从迦陵身旁走过，走到大殿上静候王归来，回报入侵苦境之战的动向。等了许久，空旷的大殿却依旧不见王的身影，而是再次见到了迦陵——作为王的直属手下，迦陵告知凯旋侯，今日王需要休息。
凯旋侯点点头便离开了大殿，他清楚王是为女儿寒烟翠之事心力交瘁——王将寒烟翠嫁给戢武王，除了政治考量，也是为了寒烟翠能与她爱的湘灵在一起。作为王多年的心腹，凯旋侯自然知道咒世主深爱他的一双儿女，然而在他做任何决定是，却总是尽力将这份感情排除在考量之外。
那他自己呢？
凯旋侯的心中忽然一片空落，望着甬道黑沉沉的另一端停住了脚步。幽明不定的磷火，忽然就将记忆带回了他离开火宅佛狱去苦境的那一年，他带着一身鲜血——魔王子的，以及他自己的，正式成为了火宅佛狱的凯旋侯。

楔子之事解决几年后上天界也出事了，禁流之狱囚禁的火宅佛狱前任王邪天御武竟然越狱，战斗中巨大的能量再次破开的空间壁垒，让楔子也逃脱进入苦境，上天界派出御天五龙，也就是御天龙族五位皇子一同去苦境追捕。
而此时咒世主正忙于处理魔王子——他决定封印自己这个喜怒无常，会给火宅佛狱带来祸患的儿子。在魔王子拼命反抗封印之力之时，拂樱竭尽全力助咒世主完成封印，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受伤的原因，则是三公封印之时，太息公并没有尽力。
拂樱并不知道太息公在魔王子尚未成年时便将他勾引到了自己的床上——她看中了魔王子惊人的武学天赋，知道他迟早会超越咒世主，在这个弱肉强势的火宅佛狱他迟早会成为王，所以想早些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却没有料到咒世主会这么早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而拂樱并不在意这些，他一直将咒世主当作一生敬仰的对像，决意如王一般为火宅佛狱放弃所有的私念，甘愿承担所有危险的任务。
所以在无衣师尹提出火宅佛狱可以寻求向苦境移民，派人以瞬间能量爆发的方式突破空间界限进入苦境，从苦境那端寻求开启四魌界与苦境通道方法，同时秘密追捕逃犯楔子之时，拂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尽管他清楚自己可能永远再无法返回家园，死在他那时尚且一无所知的异乡。因为他明白在无法发动四魌内战之时，向外界扩张是为佛狱赢得生存空间唯一的方法。
所以在火宅佛狱通道开启的时候，他一掌击向毫无防备的化身枫岫主人的楔子，想杀死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要犯，哪怕他是他在苦境最好的朋友。
在苦境，拂樱终于有机会选择自己可以成为怎样的“人”，他卸去了一身幽暗的墨绿，为自己选择了一身明艳的粉装——就如苦境盛放的樱花一般，灿如烟霞，而且不会吸血害人。他喜欢饮茶作画，喜欢教单纯可爱的小孩念书，喜欢躺在自家后院的樱花树下小憩，梦醒日落。
只要夺取苦境，或许还可以回到这样的日子，拂樱想，他已经习惯将不需要的情感融化在自己的目标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句芒红城暗沉的天幕，忽然想起自己到达苦境时第一次仰望朝阳，被逐渐强烈的光线刺痛眼睛也不愿意移开目光——太阳，美得如此难以置信。
恍然见拂樱看见朝阳下枫岫主人一袭紫衣站在漫天飞樱之间，那正是赏樱时节他们在苦境著名的落樱谷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人生若只如初见。
拂樱强迫自己收起回忆，幻影消失，眼前依然是鬼火闪烁的，他曾无数次匆匆穿过的连接大殿与侯府的甬道。愈发复杂的战局，还有扑朔迷离的雅狄王遗书一事，已让他没有时间回忆——故人已去，他必须为了自己的家国，尽力解开他布下的局。

然而事情发展并不如拂樱所欲，天刀笑剑钝——也就是碧眼银戎在苦境重生之后的身份，带着枫岫主人给他的遗书闯过了火宅佛狱，将遗书交予戢武王，戢武王已经放行。
当碧眼银戎再次站在无衣师尹面前时，第一句话依然是问起枫岫主人，“师尹可有枫岫主人的消息？可有设法营救？”
“哦？”无衣师尹静静地看着神色焦急中带着几分忧虑碧眼银戎，淡然问道：“三皇子，当年之事，你忆起多少了？”
“吾不问当年事，只知枫岫主人在苦境于我亦是知交，又以重任相托。如今他身陷囹圄，吾只知当年你曾留他一命，现在，恳请师尹再次相救。”碧眼银戎已顾不得前仇旧怨，恩人有难，他却无法相救，心如刀割，只能低声相求。在苦境之时他曾为朋友豁命一战武君罗喉，而现在，他带着弟弟紫芒星痕的尸身，已无法再返回火宅佛狱救人。
“看在你对他情深意重的份上，吾允你去四依塔，为他上一炷香。”无衣师尹的语气依然平淡，看着碧眼银戎的不可置信的神情，续道：“火宅佛狱送来了枫岫主人的尸体，作为条件，他们进军苦境时慈光之塔不会与苦境联手。”
“所以，你坐视他死在火宅佛狱……”
无衣师尹只觉全身一凛，凌厉的杀气随着强压着悲伤与愤怒的话语逼身而来。无衣嘴角勾起一股苦涩的笑意，缓缓道：“火宅佛狱一直想要他的命，这些年来从未变过，强如三皇子亦无力营救，你让无衣师尹一介文士，如何救人？”
“你若想到四依塔为故人上香，此时，还是最好不要与吾动手。”无衣师尹直视碧眼银戎悲愤交加，泫然欲泣的双眸，轻轻叹息一声。

无衣师尹将碧眼银戎引至四依塔下，仰望着沐浴在柔和圣光中的高塔道：“这是慈光之塔最神圣的所在，当年邪天御武入侵之时，吾与枫岫主人曾在塔中遍览典籍，研究对付邪天御武的方法。吾界之人，只有国士方能在殒身之后葬于四依塔中。”
碧眼银戎没有答话，静静地站在塔下，往事历历在目，重拾的记忆只是在加倍折磨早已不堪重负的内心——当年一起入苦境的兄弟，大哥二哥与四弟都死了，五弟在苦境也是历尽坎坷，现在依然流落异乡，而他最尊敬的先生枫岫主人也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无衣师尹将手中香插入香炉厚厚的香灰里，在袅袅青烟中抬头再望高塔，心中亦是难言的苦涩——他看见枫岫主人的尸身，双目被毁，四肢经脉俱被挑断，遍体鳞伤却并无致命一击，便知枫岫如多年前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笑他曾想等计划完成，再将枫岫从禁流之狱放出，还他自由，如今故人已逝，而他的布计依然未成。
楔子离开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慈光之塔再无人修成神源，祭司一职空悬日久。无衣曾无数次去过近乎荒废的祭坛，在蔓草丛生的祭坛下回想楔子最后一次跳起祭舞，向天祈愿的情景，每一次都会勾起心底深埋的惶恐与不安——这么多年无人继承祭司之位，是他无衣师尹失德么？以至于天即将降祸与慈光之塔？
思及此处，无衣师尹忽然苦涩一笑，惊动了同样深陷在回忆在碧眼银戎，两人对视一眼，碧眼银戎终究是转过身，漠然道：“师尹，请放行吧，吾要回上天界，安葬四弟。”
对视的刹那无衣师尹已了然碧眼银戎对他的恨意，无衣清楚，数百年前他擒下楔子，而在苦境又是他派人夺走枫岫护身神源，只为逼他回慈光之塔，这份恨自是他应当承受的。然而无衣师尹只是淡淡回应道：“枫岫交给你雅狄王遗书，自然也就告诉了你当年雅狄王遇害的经过吧？在侵略苦境的紧要关头，咒世主自然会尽力与戢武王周旋。你觉得吾有又何理由，放过你呢？”
“吾要带四弟回上天界，一柄刀，自可杀出一条血路。”
“呵呵，说说罢了。吾无衣师尹一向不喜与人动手，只是有些事，三皇子从来没有想过么？禁流之狱乃漂流在虚空的单独囚牢，枫岫如何可能获得雅狄王之遗书？自四魌界去往苦境之人不少，为何单单御天五龙经历了惨痛的失忆重生？当年醉饮黄龙既为正统，为何在退隐的城主久久不立其为主，反而隐隐扶持炽焰赤麟与之相抗？”
无衣师尹这连串问题惊得碧眼银戎猛然回头，死死盯着无衣师尹。而无衣只是低头吸了吸手中香斗，淡淡道：“回去吧，三皇子，雅狄王遗书，吾可以确信是枫岫所造，只要能取信戢武王他的目的便达到了。你这番拼命，你们一行人的牺牲，足以使戢武王相信你们豁命保护的遗书不假。等你回上天界，自会有人向你解开另外两个谜题。”
“先生是为了苦境安宁而牺牲，吾也曾长居苦境，不愿让苦境之人受火宅佛狱邪魔荼毒。吾对先生的信任与尊敬，非你三言两语可以挑拨。”
碧眼银戎留下这句冰冷的话语，便带着紫芒星痕的棺木离去。而无衣师尹径直走入四依塔，站在枫岫主人棺椁旁，手抚冰凉的玉棺，心中默叹。
枫岫啊，当年你不惜性命与自由，也要维持四魌界和平，以一本奇书牵制四界不得轻举妄动。而如今你却为了苦境安宁，道出曾经以命守护的秘密，并不惜冒着引动四魌内战的风险。
枫岫，于你而言，何者才是真正重要的？你用性命守护的，究竟为何呢？
可笑我们曾引为知己，却从未真正了解彼此。
沉睡之人引动了无衣师尹内心最深的记忆，他沿着塔内盘旋的楼梯拾级而上来到塔中书阁——当年他与楔子一同查找典籍共抗强敌之所。记忆的片段里，楔子站在窗前向他讲自己苦读所获，衣袂当风，似乎要融化在光晕之中
无衣上前推开了那扇窗，习习凉风却让他的思绪刹那间坠落在冰冷的现实——如今戢武王必然对火宅佛狱生疑，最好的结果，是咒世主能转而对戢武王诱之以利，二人联手攻打苦境获取资源，这样他便可以称两界大军离开炸毁通道，切断能源。而最坏的结果，是戢武王相信了遗书，坐视甚至帮助苦境灭掉咒世主，转而攻打慈光之塔。
然而无衣清楚以戢武王的智慧和性格，必然不会与咒世主联手攻打苦境。眼下除了继续暗中结好苦境人士，以便将来与戢武王敌对之时能争取到苦境的支持以外，还必须利用手中一张牌牵制戢武王，扰乱慈光之塔以等待机会——他的外甥，杀戮碎岛前王雅狄王之子，剑之初。
思及此处，无衣再度一声苦笑，往事不可追。

碧眼银戎一路拖棺而行，重返故土。龙族王城依然金碧辉煌，雕栏玉砌，飞龙衔珠，凤栖台阁——在孤身一人的碧眼银戎看来，不过平添几分苍凉。
“三皇子回来了。”诗意天城的大殿之外，青玉蛟信步而来，看了看碧眼银戎身后的棺木道，“臣恭迎三皇子回归，还请三皇子节哀顺变。”
“长老？”碧眼银戎过往的记忆中，青玉蛟是龙族长老，时常出使奔走在各界。
“三皇子还记得臣，臣倍感荣幸，只是现在，臣已是诗意天城的相国。”青玉蛟淡笑着应道，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得。碧眼银戎并不以为意，只是问道：“如今城主是谁？”
“城主依然是城主，从未变过啊。”青玉蛟笑意依旧，“这么多年，只有三皇子归来，城主甚是想念啊。”
“有劳城主记挂了。”碧眼银戎的语气却是疏淡，“还请相国替吾引见城主。”
“城主等候已久，三皇子，请吧。”
碧眼银戎继续拖着紫芒星痕的棺材前行，青玉蛟一怔，还是没有拦下碧眼银戎，与他一同上殿。
大殿之上，唯有一人高坐，锦袍玉冠，正是退隐已久的城主。
“欢迎重归故土，碧眼银戎。”城主笑意雍容，却在与碧眼银戎目光交汇的刹那凝固——悲中含怒的目光，让城主心中一颤。
“城主，吾只有一事相问。四魌界往苦境者众，为何唯独御天五龙经历失忆重生？”
碧眼银戎拄刀在地，握刀之手竟不住地颤抖。青玉蛟也怔住了，抬头望向城主。良久，城主凝固的笑意如扩散的水波般再次融化，缓缓站起身道：“碧眼银戎，御天龙族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么？”
城主转身与青玉蛟对视一眼。青玉蛟神色稍缓，对碧眼银戎道：“你已有觉悟。”
“吾带着兄弟前来，便是不让他死不瞑目。”碧眼银戎沉声道。
“好。”
大殿中阵法忽然启动，将城主及青玉蛟与碧眼银戎隔绝开来。碧眼银戎挥刀劈去，刀光撞击在淡色光幕上，却如石沉大海。
“别急，只是为了让你听我讲完而已。”青玉蛟淡漠的声音从阵外传来：“御天五龙离界之时，确实是吾做的手脚，而炽焰赤麟之叛，也是吾所鼓动。”
碧眼银戎闻言，却是意外地平静。楔子当年之语，加上无衣师尹之言，已让他对五龙的遭遇背后的阴谋有所估计——能谋害御天五龙的，在诗意天城除了城主，还有谁？
“青玉蛟，你不用承担这一切。这都是你找上吾时，我们商量的计划。”碧眼银戎尚未回应，城主已接过青玉蛟的话：“当年与邪天御武一战，耗尽一生功力，吾不想黯然退隐，孤独终老。然而四魌界危机四伏，诗意天城不可能接受一个功力尽失的城主。只是权力的滋味一旦尝过，便不想放弃。何况吾为诗意天城付出一切，要吾孤独退隐，吾不甘心啊……青玉蛟看出吾之心思，便找上吾，答应替吾出力，条件是将来成为诗意天城的相国。”
“于是你对我们兄弟动手了。”碧眼银戎的嘴角轻微抽搐，话语依然平静无澜，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没错。吾察觉了炽焰赤麟的野心，要青玉蛟暗中扶持制衡炽焰赤麟，操纵长老团决意以考验为名让御天五龙看守禁流之狱，拖延立新主的时间。然而醉饮黄龙行事无可挑剔，炽焰赤麟纵强，诗意天城众人依然偏向醉饮黄龙，向吾施压尽快立新主。”
“于是吾向城主献策，鼓动炽焰赤麟劝说邪天御武，以自由为条件让邪天御武帮他夺取上天界之权。并骗他说邪天御武功力被压制已久，早已不如当年”，青玉蛟续道：“当时炽焰赤麟也是走投无路，决定铤而走险，暗放邪天御武。邪天御武虽功力长年被压制，不如当年作乱之时，然非五龙齐鸣之力，依然无法制服。邪天御武越狱之后，负有看守之责的五龙只能全力追捕。而激战中的巨大的能量冲击打破了空间壁垒。邪天御武逃到苦境，你们自然也必须追去。”
“说来也是天意，四魌界与苦境距离似乎一直在靠近，之前擒拿邪天御武激战之时，也未见空间裂缝。”法阵之外，城主的声音愈发飘渺：“你们前往苦境之时，吾便派青玉蛟前往龙族皇室诞生的潜龙之渊，暂时封印了你们五人的皇族龙气之源。若在天城之内，你们上的龙气与潜龙之渊紧密相连，封印一开始便会遭遇龙气反抗。然而在跨越空间之时，你们身负的龙气与潜龙之渊的联系会减弱，得以暂行封印之术。龙气之源便是你们生命之源，被封印的后果，便是尔等落在苦境重生，失去功体与记忆。”
“吾真没想到，三皇子，你还会回来。你的兄弟，现在可以瞑目了么？”城主见碧眼银戎一直静默不言，便走下王座，一步步靠近法阵：“听闻你与楔子交情甚笃，吾不妨全部坦承。当年楔子看出了吾扶持炽焰赤麟，推断出吾之心思，隐射在荒木载纪之中。吾便派青玉蛟联络无衣师尹，通缉楔子。而吾令青玉蛟协助无衣师尹对付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也是与慈光之塔定下协议，一旦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尽灭，永无能源之忧的诗意天城与慈光之塔将永远和平。吾对吾自身恢复功力并无把握，但一旦外部永远再无威胁，诗意天城子民便能接受吾继续安坐王位。师尹计划的细节，想必你也无兴趣了。不过三皇子以为，吾为诗意天城永远解除威胁，算是明君么？”
城主言及此处，笑容愈发恣意而不失高华，直视碧眼银戎道：“要为兄弟与挚友复仇么，三皇子？说到底，我们虽同是潜龙之渊所出，却只有时间先后，并无血亲关系。而你们兄弟同出一源，你要向吾复仇，并无压力啊。”
城主话音刚落，法阵中央青色龙气与刀气倏然合一，爆冲而起，不断撞击着法阵白色的光幕——光幕却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澜，并逐渐固化，凝成结界。片刻之后，青龙折脊，法阵中人口中鲜血四溢，浸染一身黑白鹤氅。
“在你有能力冲出这法阵之前，还是安静地替你四弟守灵吧。诗意天城已建了新的宫殿，没人会来此打扰你们。这也是吾，对你们的恩赐。”城主说着，便与青玉蛟同时消失在大殿中。
漫天光幕编织的囚笼里，力尽重伤的碧眼银戎倒在紫芒星痕的棺木上，举起手中天刀，透过寒芒熠熠的刀身，似乎看到了四位兄弟豪迈的笑容，特别是他今生唯一放不下的，历尽坎坷依然流落苦境的五弟邪影白帝，正拎着一坛酒向他走来。
“三哥，来，饮过这一坛，咱们便去苦境杀敌。咱们御天五龙，到哪都是分不开的兄弟。”

尾声

如无衣师尹所料，戢武王并未与咒世主合力攻打苦境，咒世主败在苦境，身受重伤放出被封印的儿子魔王子，随即死去。行事乖张的魔王子并没有按照父亲的遗愿守卫火宅佛狱，先是废了同样重伤的凯旋侯的武功并将其囚禁，逼死自己的妹妹寒烟翠，不久后又杀了太息公，将火宅佛狱的基业耗尽。
凯旋侯永远没能等到可以回归苦境闲适生活的那一日，在暗无天日的噬魂囚，他看到了昔时好友枫岫主人留下的宽恕之言，被魔王子弄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笑声。他一拳拳砸向砖石上的墨迹，直到筋疲力尽，双手鲜血淋漓。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后悔——任何的悔意，都会让自己彻底崩溃。
自婆罗堑一役起，属于凯旋侯拂樱的战无不胜的荣耀，永远埋葬于尘土。

火宅佛狱没落衰亡，杀戮碎岛的局势演变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通过剑之初，无衣师尹惊悉戢武王竟然是女儿身。而戢武王身世的秘密在无衣师尹的设计下被揭开之时，首先背叛她的，便是她一手提拔的什岛广诛。
然而戢武王还是从无衣师尹的杀局中逃脱——她的妹妹湘灵代替她被愤怒的岛民处死，在棘岛玄觉帮助下，戢武王重整旗鼓，杀回碎岛。
然而回归的女王已经丧失了理智，整个杀戮碎岛的男人皆被屠戮，包括看着他长大，曾经庇佑过他的棘岛玄觉也因为不见她满手岛民之血，死在她的剑下。
而此时戢武王复仇之火，自然指向了布下杀局的无衣师尹，新仇旧恨，已让无衣师尹避无可避。

“只差最后一步了啊，无衣。”流光晚榭中，当无衣师尹正闭目静思如何替慈光之塔，替自己免除这一场大祸时，珥界主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界主。”无衣闻言一怔，双眸从瞬间的茫然恢复清明，转身看着隐身在护体光球中的界主，神色中带着几分怆然与无奈。
“下不了决心么，无衣。这么多年你枯守慈光之塔，安插眼线，等待通往苦境通道开启，等待两界生变，不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么？”珥界主轻叹一声，将话语挑明：“戢武王之仇，系于你一身。现在她已被仇恨蒙蔽理智，只要你离开四魌界进入苦境，她必率军离开四魌界追杀。这样，吾便可以切断能源，再炸毁通道。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将永远消失在四魌界。”
“可这样，吾便再也无法回慈光之塔了……”无衣师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似是自言自语。
“吾相信以你之能，以及你与苦境人的交情，可以游刃有余。”珥界主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无衣师尹眼前。
无衣漠然一笑，带着七分自嘲，三分洒脱。这局棋，终于将终。
“师尹……”
言允的呼唤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无衣师尹，无衣将小童叫到身边，交给他一方紫巾，让他入秀士林修行。言允清澈明净的眸子让他想起了曾在他身边长大两人——撒手慈悲早为了他的布局，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他刻意保护，不令沾染罪恶的一羽赐命，却因为违抗他的命令被他授意殢无伤杀死。
思及此处，无衣对着眼前天真犹在的孩童默叹一声，言允，为师让你，自己选择今后的人生。
无衣终究离开了慈光之塔，只有殢无伤欲撒手慈悲随他到了苦境。只有无衣师尹了解，那个外表冷漠无情的殢无伤内心简单而又混沌，会用尽一生去报答恩与仇。他想，总有一天，或许是死在苦境的时候，他会告诉殢无伤一切真相。
流光晚榭满地竹叶，终于再无人清扫，在漫长的岁月里，淹没了故人的痕迹。

一切如珥界主与无衣师尹预计，戢武王果然率军追杀无衣师尹。珥界主趁机断绝了通往下界的能源，并毁去四魌界于苦境通道。从此慈光之塔再无能源之忧，而只剩诗意天城与慈光之塔四魌界再与苦境隔绝。
四魌界内部之事，从此再不见于苦境史籍。至于戢武王与无衣师尹延续到苦境的恩怨，已是另一个并不漫长，却足够惨烈的故事。
来到苦境，无衣师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枫岫主人在苦境的居所寒瑟山房，在空无人烟的居所，为枫岫主人再燃一炷香。
在袅袅青烟中，无衣仰望着空旷的天宇，似在寻找故土的方向。至于珥界主是否利用他，流放他，他已不在意——数百年来他惯于谨守为臣的本分，而关键时刻，他选择了以自身安危为代完成布局，也为慈光之塔免去兵祸。
他知道他自己的夙愿终于实现。哪怕局终之时满身血腥，一地狼藉。
好友，你的灵魂，看见慈光永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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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jingpo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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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7)

16樓發表於: 2014-04-22 06: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从贴吧楼主给链接到现在真的隔了好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虽然我对故事背景不是很了解，但是楼主笔下的人物大气，对白老练，有历史的厚重感，十分难得。希望看到楼主的其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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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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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7樓發表於: 2023-12-15 23: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哇……迟了这些年，终于看到了这个故事。
非常精彩曲折，由衷感激大人的辛苦……补完了全部的时间线和人物关系，太不容易了。

对师尹和枫岫的人物形象塑造得都很生动，尤其是师尹。其他人物如即鹿，凯旋侯也是有血有肉。如果能多展开一丢丢就更好了……现在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总之——非常非常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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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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