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27 【俏默】青蛇（九），2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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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ckb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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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10樓發表於: 2016-03-13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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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就迫不及待等更文了
小空不會就是和法陣被破壞，魔界開啟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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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si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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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1樓發表於: 2016-03-1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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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樓(odile) 的帖子

道友我们要相信一件事，只有在默苍离自己想输的时候，他才会输。

貪心貪愛亦貪財，更貪清月入我懷；垢心凈性卻塵事，一笑江山無處壞。
——小生癡人懷夢拙鴉

念興念沒因果纏，念起念落緣生死；三生石畔長相憶，忘川河上曲魂兮。
——在下吟遊渡者碧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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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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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12樓發表於: 2016-03-13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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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下更加好奇了，默君输的理由
静待作者解惑^_^

孤鸿有语寄无声，碾冰为土葬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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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feng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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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3樓發表於: 2016-03-1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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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又是那个画面。

又是血，湿滑的，温热的，溅满了他的手，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巨剑。

俏如来浑身都在颤抖，耳边呼啸着血肉被凿穿的声音，鲜血喷溅出来的声音，还有青铜古剑一点一点抽离，摩擦内脏的声音。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俏如来张口欲问，瞬间涌上的强烈窒息感让他错愕不已。他坠落，身体如有万钧，他失却魂魄，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他的手被握住。

那是一只很凉的、有些纤瘦的手，从黑暗中唯一的微光伸来。他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拉——

而后一阵天翻地覆的水花溅起，俏如来猛地惊醒，呛咳出一口热水。沐浴的时候被魇住，差点淹死在浴桶里，这已经很令人难为情；然而醒来之后，发现怀里趴着一个人，正不住地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这就更加尴尬了。

这就让俏如来有点懵逼了。尤其这人美得实在雌雄莫辨，一身青衣又被水浸得湿透，两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浴桶里，紧紧贴在一起。此时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甚至做出些下流的事情。俏如来身为佛家弟子，一贯清净自持，对这些并无什么感觉，但他竟然也看得愣了神——不掺杂欲念的、单纯因为这人有几分熟悉的面容。

况且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他的卧房中，恐怕并不是令人愉快的相遇。

他斟酌着词句，刚想开口：“这位——”公子？姑娘？叫前辈的话，会不会惹对方不高兴？

“收起你无聊的猜测，手松开。”对方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清冷的嗓音，熟悉的语调，如当头一棒，让俏如来瞬间清醒。

“苍、苍离先生！”

默苍离实在是遭了无妄之灾。

身为一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默苍离本来就没有围观小年轻洗澡的兴趣。然而他在屏风外面听见俏如来忽然痛苦呻吟，担心他又出事，慢吞吞扭着细长的蛇躯攀在浴桶边上想要查看。这一眼看过去发现青年眉头紧皱，已经整个人沉进水里，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堂堂正气山庄少庄主洗澡的时候溺死，那可真是要笑死了人。默苍离觉着看在这年轻人还算可造之材的份上，就这样放任他淹死似乎有些可惜，于是拼着虚弱的功体强行化为人形，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这就要讲到他伸出手时的姿势了——他化形之前，整条蛇还趴在浴桶边缘，化为人形之后，那就是侧身坐在了浴桶上，还伸出大半个身子才碰得到水里的人——而后俏如来梦中用力一扯，本来就已经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的默苍离就被他拽着跌进了水中，结结实实压在了俏如来身上，倒也把他从梦中给弄醒了。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洗个澡也能把自己淹死的。”冷冷的声音毫不留情，隐约带着一丝怒气。

俏如来连忙松开手，只见默苍离瞪了他一眼，而后一手扶着浴桶边缘，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来。

“是在下愚钝，冒犯了先生……”俏如来讷讷道，“先生你……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半站起身的蛇妖似乎腿一软，微凉柔软的身体又倒在了他的怀里，压得他一声闷哼。

蛇妖咬着牙道：“我功体还未恢复，强行化形已经耗尽了力气，你扶我起来——不许笑。”

“是，多谢先生，嗯……挺身相救……”

俏如来努力绷着脸，自己先站起身来，然后扶着默苍离的腰，将他打横抱起，跨出浴桶穿过房间，轻轻把人放在了床上，这才手忙脚乱地自己穿上衣服，整个过程中表情无比正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堪称漂亮。

默苍离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边，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一阵凉意袭来，他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真是新奇的体验。他自化形以来，因修为高深，从来都不惧严寒，因而已经快要忘记发抖是什么感觉了。

俏如来站在床边，咳了一声。

“先生，你的衣服都湿了，还是换下来吧。”

他伸手想帮默苍离脱衣服，默苍离却往后缩了缩，皱眉道：“我自己来。”

他只好停下了手。明明默苍离化作青蛇时会很自然地跟他亲近，怎么变作人形时却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呢？

默苍离接过俏如来递过的衣服，一边换一边问：“你刚才又发什么疯？”

俏如来心虚道：“还是之前庙里做的那个梦……不知为何一坠入梦境就无法自主醒来。”

“详细说给我听。”

“是。梦中我……”

默苍离静静听他讲，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偶尔会皱一下眉，很难看出他的心思，但是俏如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比起之前已经不算坏。待他讲完，默苍离也将湿衣换下，青色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裹在俏如来的衣服里，看得他脸上莫名有些烧。

“先生可有高见？”

“一个人历经轮回，最深刻的痛楚，会刻入他的灵魂，机缘巧合之下，不断回溯。”他慢慢地说着，“这便是劫。”

俏如来听得有些怔愣。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先生。他梦中那个最为刻骨铭心的人，生得与默苍离的化形几乎一模一样。

“俏如来？”

“啊……苍离先生，多谢你。”俏如来回过神来，“先生今晚打算如何安歇？”

默苍离神色恹恹，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

“我睡你床边。若你觉得别扭，我变回去就是。”

“呃……其实不必……”俏如来也不清楚自己出于何种心思，本能地不想让默苍离变回原身，但转念一想，维持化形对默苍离而言也许太过劳神，就改口道：“先生方便就好。”

“……”

俏如来半天不见对方回答，凑近了去看，只见蛇妖倚着床边，已经沉沉睡去了。他不由失笑，轻手轻脚扶他躺下，盖好了被子。

烛光摇摇晃晃，俏如来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他的睡颜。他见过的妖不算少，但也忍不住要赞叹一声，这人的相貌气质即便在那些妖灵精怪之中，亦算是十分出众的了。

若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柔和俊雅，清逸出尘，让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蛇妖二字，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有他睁开眼睛看过来时，才稍微有了些生而为妖的气质。他的一双眼睛是血琉璃色的，晶莹通透，那么热情的颜色，偏偏眼神那么冷，像落在雪里的血滴，像正气山庄此时盛开着的那些红梅。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若这世上真有三生石，真想找来看一看我命中的劫。

新年伊始，落了好大一场雪，俏如来清晨就起了床，陪着银燕到前院去扫雪，默苍离醒来时，身边已经无人。那一袭青衫已经被洗净，罩在暖笼上熏着，摸上去轻暖柔软，还隐隐带着一股檀香。

默苍离待在房中左右无聊，索性穿戴整齐，出了门去。然而在廊下走了不过几步，就听见了一阵轻快有力的脚步声，来者内力浑厚，一听便知是绝顶高手。

史艳文看清了眼前青衫人的背影，不由愣了一下。他可以肯定正气山庄之中没有这号人物，然而远远看去又有种熟悉感。

“阁下是……”史艳文心中瞬间浮现一个名字，“默苍离先生？”

默苍离慢吞吞转过身来行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没想到这人记性这么好。

史艳文见他身形有些虚浮，周身隐隐散出妖气，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来……原来先生就是精忠带回来的那条蛇？”

又笑道，“我当时竟然眼拙，没能看出先生真身。”

“正是。”默苍离的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却字字句句十分清晰，“令公子心地善良，不避讳身份收留了我，在下还未向史贤人道谢。”

史艳文笑道：“苍离先生太客气了，艳文多年前有幸与先生一会，领略先生风骨，便心心念念想要再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史艳文的身份，他的经历，都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宽和待人，因而他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然而今天对着默苍离，他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欣赏，不带一丝伪饰。

默苍离淡淡道，“客套就免了，我来此的目的，你当知晓。”

史艳文道，“本来艳文还在苦思对策，见到先生便明白了。先生的伤可还要紧？”

“不碍事。我现在不方便出面，只好拜托你替我走一趟。”说着向他伸出手，葱白的指尖夹着个苍绿暗纹的锦囊，“若情况有变，可依计行事。”

史艳文接过锦囊，郑重道：“艳文知道该怎样做，待我安排诸事，便即刻动身。”

“有劳。”

史艳文告辞后，默苍离抱着手臂倚着栏杆，静静看着庭院覆雪。俏如来刚从前院回来，一路寻他来了这里，见他沉思，便不敢打扰，默默立在一边。

默苍离扭头看着他，不由啧了一声。

“你怎么像尊佛似的，只知道笑，也不说话。”

俏如来微笑：“你好像很寂寞。”

“你很无聊。”

俏如来愣了一下，笑道，“是啊，我平日里除了降妖除魔，就是读读经书，练练武，也没什么可供娱乐的消遣，害你无聊了。先生若是闷得慌，我去为你找几本话本来解闷如何？”

“那些话本讲的故事，我大多亲身见过。有什么好看的。”默苍离又想了想，“不如你就练武给我看看吧。”

“先生既然想看，俏如来只好献丑了。”

正巧他今日还未习武，俏如来站在雪地中，打了一套纯阳掌。他不愧为史家长子，起手、走势、变化，招式套路皆运用得炉火纯青，而其中又暗含禅机，刚柔相济，与史艳文走的并不是全然相同的路数。他力道吞吐自如，收拳时轻快飘洒，势若游龙，旁人若是见了，怕是忍不住要拍手喝彩。

默苍离却仿佛习以为常，对着庭中长身玉立的青年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你觉得你这套拳法差在哪里？”

“比之父亲，力量不足，以柔取巧，尚需再练。”

“谁问你这个了，”默苍离皱眉道，“你不用跟别人比，只看你自己。”

俏如来又想了想，道：“虽然这套拳法看似一气呵成，守势可谓滴水不漏，但攻时常常难有突破，尤其是对上长兵。”这次对战网中人，他便是败在了那几乎可以无限延长的蛛丝上。

默苍离略微一点头，又折了一根枯枝，对俏如来说，“现在你用这套拳法来攻我。”

“可先生你身体还十分虚弱……”

“废话少说，我自有分寸。”

俏如来点点头，掌间未凝真气，与默苍离过起招来。默苍离的身法极其飘忽，俏如来每每以为能够将他制住，结果却连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半柱香过后，两人停手，默苍离问他：“你觉得我的身法像什么？”

俏如来答道：“先生身法奇诡，走势精妙，生生不息，有流水之势。”

“若你现在以掌为刀，刀能断水么？”

“这……显然不能。”

“万事万物都不能与自然生机相比，也都脱胎于自然造化。武学到了登堂入室时，看似便无隙可破，其实，其中仍是有破绽可寻，你只要能从自然之玄机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便也不难窥破其中破绽关键。”

默苍离抬起枯枝指向他，“再来。这次我将破绽再留给你一回。”

两人再次过招，俏如来到底聪敏过人，数十个回合之后，伸手轻点在他左肩下二寸处，默苍离后路便被封住，一扭身却已被青年制住。

“先生是指……这样？”

这一着，正是他身法变换之关键。默苍离点点头，道：“你看，如此找到其中破绽，便可轻易破之。”

“多谢先生指点！”

“所以，你还抱着我做什么？”

“啊……抱歉。”俏如来脸又有些红，连忙将他放开。

[ 此帖被baifenggz在2016-03-14 19:45重新編輯 ]

最是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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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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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4樓發表於: 2016-03-1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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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雖然變蛇，卻多了人氣呢！
俏俏是一代還沒死過的俏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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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羽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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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0)

15樓發表於: 2016-03-1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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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蛇，實在是太可愛了！
一生氣就咬俏俏出氣太可愛了！
之後還有機會看到嗎？
小空覺得大哥，進而覺得史家全家都有病!
這明明是偏見!而且你也是他家的。

如果你要做一個好人,這麼就要做一個比壞人更壞的好人!
我想此人就是素還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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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feng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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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6樓發表於: 2016-03-16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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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初春。

凛冬终于退却，桃花换了梅花，依旧在正气山庄里争艳。史艳文已经受默苍离之托离开，小空也出门去闯荡江湖，银燕仍留在庄中，一心一意地练武。俏如来自上次推算出道域即将有变之后，便打算前往探查一番。他心中有些踌躇，不知是不是该带上默苍离一起。

默先生正立在层层压压的桃花之下，他从冬天睡到春天，脸上总算有了点生机焕发的气色，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映着粉瓣，一抹嫣然的颜色融在春雨里。

俏如来站在回廊下，看着雨中的默苍离。那蛇妖仰着头，闭着眼，仿佛在汲取这春露一般，露出了一点纯然的神色。

俏如来唤了他，他回过头来。无根水成串地从檐上落下，打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水滴也挂在他的额角，晶莹剔透，经眼角下颌，缓缓滚动成一道细细的水线，隐没在衣衫之下。

俏如来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贴着他湿冷的指尖，拉着他回到廊檐下。

“春寒仍料峭，先生小心着凉。”语气恳切，是真的担心修行千年的蛇妖，会因为淋了雨而身体有恙。

默苍离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俏如来的手又的确很暖，让他懒洋洋的不想放开。他的嘴唇动了动，一双被雨水洗润得透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过来。

“凌城可有消息传来？”

“似乎并无异象，”见默苍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来意，俏如来索性直接说明：“但俏如来想先前往一观，不知……不知先生可愿同行？”

默苍离点了点头，俏如来没想到他应得如此干脆，不由喜出望外。

“多谢先生！”

“正巧我也要往那个方向去罢了，”默苍离似笑非笑看着他，“何况，我再待下去，恐怕要被有心人拿来嚼舌根了。”

这话指的却的是近来关于蛇妖惑乱正气山庄的风言风语，俏如来有些尴尬：“寻常人对鬼神妖灵之说毕竟有畏惧之心，那些流言……先生不必介怀。”

凌城坐落在道域东南，背山抱水，城东临江，乃是行船往来必经之渡口，因而城中商旅云集，游人如织。此时又正合烟花三月，满城飞絮飘飏，暖风熏人，恰是一段最好春光。

两人进城时已经临近日落，索性在街上并肩而行，边走边寻住处。

“先生以前可来过这里？”

默苍离淡淡道：“上次来是几十年前了，与那时相比，倒是变化不大。”

放眼望去，城中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皆开在街道两旁。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十分宽阔，街上挑担赶路的，看相算命的，卖花的，卖吃食的，纷纷占了一席之地。有腰间别一柄剑，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打马街头，亦有云鬓花容的女子们在布庄和脂粉铺子里挑挑拣拣，无论怎样看，都是一片太平盛世的安宁景象。

默苍离在一处卖字画的摊边停了下来，却不去挑拣画轴扇面等等货品，而是静静站着，听那卖画的书生与旁边面摊的老头儿聊天。

“……听说了吗？乔家小姐昨天夜里又发病啦，”

“可不——这都十几天了，每次都是半夜三更突然惨叫起来，搅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

“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这么邪性的病呢……”

俏如来看了一眼默苍离认真倾听的样子，主动上前向那面摊老板搭话：“老丈，您说的这乔家小姐，可是身体有恙？”

“谁知道呢？都说是撞了邪祟了，可道域这么多道士天师，偏偏都拿乔小姐的病没办法。”

“原来如此。可否告知晚辈，那乔家大宅在哪个方向？”

“哟，您是外来客吧，城里可没人不认识乔家的，”面摊老头往前方一指，“就在城北，也临着这条街，最大的那座宅子便是了。”

一旁的书生也摇头叹道：“可惜，可惜，那乔小姐本来天资聪慧，或许有实力竞逐神君也说不定呢——唉。”

俏如来道了谢，回过头来看着默苍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默苍离道：“你觉得这城中可有古怪？”

俏如来望向面摊老头儿方才所指的方向：“按理说道域凌城这样的地方，不仅能人异士云集，阳气也应当极重，寻常鬼魅根本不敢来此作祟。但观视城北方向，又的确有煞气，连白日里都能看得见，夜间恐怕更加厉害。”

默苍离亦抬头望向空中云气，正欲开口，冷不防一个少年迎面急匆匆跑过来，两人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哎呀！”少年也看见两人，却来不及收势，俏如来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这才没让那少年一头撞进默苍离怀里。

他扶着那少年，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幸好幸好，药材没洒出来。”少年怀里的药包被撞得掉在了地上，他蹲下身一边捡，一边抹了把汗，“两位大哥，真是抱歉，我急着给人送药，一时没看清，撞上了你们。”

少年穿着浅蓝布袍，一头白色微卷的短发，身上带着股淡而清凉的草药香气。他整理好了包裹之后便匆匆离开，默苍离回过头看着他，直到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按照默苍离的性子，能吸引他注意的人或事必定有不寻常之处。俏如来不由好奇道：“先生在看什么？”

默苍离回过头来，明明仍是面无表情的，俏如来却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生动了一些，仿佛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无事，大概有个老朋友也来到凌城了。”

“先生可要去访友？”

“不必，有缘自然见得到。”

俏如来点点头，见天色暗了下来，又道：“先生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不如找个地方歇息？”

蛇妖看他一眼，慢悠悠道：“整个凌城里最好的东西，便是城东江畔那家酒楼里的三清酿。”

俏如来立刻心领神会：“既然先生有兴致，那俏如来就请先生去喝酒吧。”

高楼立在江畔，水面上传来夜歌。画舫条条透出华美的灯火，顺着江流游荡，内中有人声笑语，风情万种。

一轮圆月高悬，照着窗边的两人，端的是公子如玉，路过的少女们皆掩面而笑，不时看一眼两人的方向，窃窃私语。

俏如来虽然清净自持，却也通晓人情，他四处环视一圈，笑着对默苍离说，“先生长得好看，许多女孩子都看直了眼呢。”

他们在这高楼上对饮，说是对饮，其实只是俏如来陪着默苍离饮酒罢了，他自己手里是一盏茶。

默苍离挑了挑眉，端起莹润小巧的酒杯，而他的手指又比白瓷杯更加漂亮。他身上有隐约的香气，抑或是这酒香混着空气中脂粉的味道——俏如来想要分辨，一瞬间又全消失无踪。

“不过一副皮相。若他们知道我是蛇，就不会作这样想了。”

默苍离看了看他，又说。

“你既还俗了，又为何不肯饮酒？你放弃了人世间这么多的享乐，又是为了什么？”

俏如来以茶代酒，此刻他却觉得酒香盖过了茶香，并且另有些别的什么香气淹没了他。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当年为父亲赎罪而遁入空门，便遵从三皈五戒，到现在已经习惯。”

三皈五戒，是为皈依三宝，皈奉佛法，皈敬师友。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贪酒、戒妄语。

“而我还俗……亦是为了父亲。我不忍他独自一人为武林奔波，也不愿见他家人离散，受人构陷，于是破了杀生戒。”俏如来谈及往事，一时有些感慨，“不过其他欲望杂念，戒掉也并无坏处。”

“你们史家，都是这样的吗？根本什么也不求，哪里有难，哪里就有你们，简直比救苦救难的菩萨还要灵。”

俏如来失笑，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大概因为这是史家人的天命吧。”

默苍离沉默了一会，哼道，“你和你那父亲一样，才活了多少年，就念叨天命天命。”

“先生看似对红尘俗世冷漠无情，实则不也最是多情么。若非如此，先生又怎会答应与我一道来这凌城探查异象？”

俏如来不是没见过那些游戏人间的妖，他们大多只把凡人当作一盘棋，自己置身于棋局之外。享受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乐趣。而与默苍离相处的短短时日之中，他却看出了这蛇妖掩盖在冷淡外表下的一颗纯然善良之心。

默苍离又倒了杯酒，看向窗外。

“多情？多情就不该是我这样的。这么多年来，我看遍了山川星辰，春花秋月，却从来都没有感动过，也从来没有想要求取过什么。”

“我没什么可贪恋的——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这天下的豪右与寒乞，圣贤与盗贼，在我心中，亦无分别。”

“你说，这也叫多情？”

“这如何不是多情？”俏如来笑了一下，“兼爱天下，乃是大爱。”

他回答得那样快，毫不迟疑，仿佛蛇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不过认识了他多久呢，就敢妄下这样的断论。

默苍离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忽然又像是失去了兴味一般，掷了杯盏，站起身来。俏如来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哪一句话惹恼了他。

只见蛇妖背对着他，藏住了自己的表情，低声道，“去歇息吧，别睡太沉，今夜子时，我们去探一探乔家大宅。”

最是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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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6-03-1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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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4樓從缺于2016-03-14 20:03發表的 : D3eK!'qS
擦擦雖然變蛇，卻多了人氣呢！ ^-DK<jZ^
俏俏是一代還沒死過的俏俏，可愛。 :M Md@

是的~本篇没有铸心的设定，擦擦也不必为了天下而牺牲那么多人，所以性格应该比原剧中要更加开朗一点。俏哥仍然背负着史家的天命，但是有擦擦陪他的话，他会蜕变得更加成熟，坚强，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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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5樓希羽艾亞于2016-03-14 22:58發表的 : ak%8|'}
小蛇蛇，實在是太可愛了！ \o/oM,u
一生氣就咬俏俏出氣太可愛了！ dG1qrh9_-
之後還有機會看到嗎？ 'SC`->F4D
小空覺得大哥，進而覺得史家全家都有病! [=Xvp z
這明明是偏見!而且你也是他家的。 s;>jy/o0 s

变成小蛇还是蛮方便的~所以以后也会有这种相处模式XD

最是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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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6-03-17 16: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俏俏對擦擦關注，好感度上升。
擦擦這樣真的好萌…（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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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feng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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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9樓發表於: 2016-03-18 22: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避雷预警：本章有私设擦擦师尊的回忆杀~

06

　　
　　客栈的床有些硬，俏如来辗转反侧了半宿，眼前不断浮现方才默苍离那有些落寞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妖吧，不知不觉中他的心神已经都被默苍离所牵动。青蛇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都真真切切落进他的眼里。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声，俏如来索性起了床。默苍离此时不在他身边，他推开了窗户，风中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
　　
　　俏如来循着歌声爬到客栈的房顶上时，看见默苍离正坐在屋脊上，旁边放着一壶酒，慢悠悠地哼着一首歌。他的姿势有些狂放，喝酒的样子也很豪迈，看起来与他平时的气质十分不符。俏如来下意识地想：先生之前果然没有喝个痛快。
　　
　　默苍离分明是听见他上来了，却并不扭头看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怀想里。他哼着的曲调悠远苍凉，明明很温柔，却又带着几分寂寞。
　　
　　俏如来一直都觉得青蛇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总觉得仿佛他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按理说默苍离是妖，有这样的气质并不奇怪。
　　
　　可是这一刻，他对着月亮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却莫名的有了些人气。
　　
　　俏如来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走过去，静静坐在他旁边。清辉流转，浅淡的月光照在默苍离的侧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俏如来似乎看见他的轮廓变得有些透明。
　　
　　默苍离忽然停了下来。
　　
　　“这首歌，是我师父教给我的。”
　　
　　默苍离鲜少对他提起自己的过去，虽然俏如来对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但出于礼貌和敬畏，并不敢随便过问。今夜默苍离似乎有些故事想要讲，他也十分乐于做一个倾听者。
　　
　　“先生的师尊？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默苍离仰着头，暗红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嗯。我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他就捡到了我。”
　　
　　那时的默苍离还没有名字，还只是一条修为浅得微不足道的小蛇妖。若非要说他有什么出挑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与别的妖不同，自己选了一种最艰难，也最漫长的修炼方式——修仙道。
　　
　　世上妖魅精怪千千万万，像他这样的妖，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吞噬其他妖类内丹，或着吸食人类精气来提升修为。比起人因为种种顾忌，尚且会百般伪饰，妖类总会选择更贴近天性，更为简单的捷径。
　　
　　而默苍离却不同。他不屑于同类相残，也不喜欢与人相处。
　　
　　而他也的确天分难得，仅仅依靠吸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已经自行领悟出修炼的方式。所以那个人才一眼看中了他的资质，将他带回教养。
　　
　　“他带我回了他的门派，收为弟子，教我化形，又传我武功心法，药理棋艺，还有许多旁门左道。他是个太完美的人，我本来以为穷极一生也学不完他的学问。”
　　
　　若没有他，也许青蛇仍徜徉于山野之间，避世而居，不问人间事。
　　
　　默苍离转过头来看着俏如来。
　　
　　“他与你说过一样的话。”
　　
　　彼时那个人也像他现在一样，对月豪饮，开怀大笑，然后对默苍离说。
　　
　　无情亦是多情，无善亦是为恶。既然你无法对一人一事动情，那么兼爱天下，也是大爱。
　　
　　俏如来却听出他话中的几分萧索，忍不住追问道：“那后来呢？先生的师尊如何了？”
　　
　　“他死了。”
　　
　　明明只差一步便可登仙道，却偏偏要以命抗天。而他救下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默苍离冷笑道，“我若不念着他，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人还会记得他了。”

　　俏如来心中忽然一动，轻轻握住默苍离的手。

　　“不。先生既然肯与我说，那以后俏如来也会同先生一起记得。”

　　他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辰。

　　默苍离深深看了他一眼，俏如来觉得似乎有种可以称之为动容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将手握得更紧，蛇妖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只见一阵烟雾过后，默苍离又变成了一条小蛇，绕在了俏如来握着他的那只手腕上。

　　然后冷冷的声音从他识海中传来：“走吧，去乔府。”

　　俏如来无奈一笑，只好将衣袖放下，小心遮住那青蛇细小的身体，然后身形一闪，在凌城高低错落的房顶之间飞掠而过，向城北乔宅奔去。

　　乔府大宅正面是高而宽阔的黑漆木门，镶嵌青铜兽面门环，院落和房屋一律白墙黛瓦。从制式和用料皆能看出主人必定非富即贵，但此时整座宅子却隐隐透着阴森之气。从门外便能看到府中煞气冲天，黑气缭绕不散，几乎可以看出实体。又有隐隐约约的惨叫从厢房里传来，在黑夜中显得十分凄清诡异。
　　
　　俏如来无声翻进院子，轻飘飘踩着房顶板瓦，循着声音的源头来到乔家小姐的房间。

　　房中的尖叫撕心裂肺，一声接着一声，偌大宅中却根本无人反应，俏如来不由皱起了眉。再一细看，厢房四周贴着道符，地上还有法事留下的符水香烛痕迹。靠近门口的地方倚坐着一个侍女，看样子也已经昏迷。

　　“果然……寻常针对妖和鬼魅的法术无效，在乔家小姐身上连日作祟的，是魔。”袖中淡淡声音传来，“宅中的其他人恐怕都已经被这魔所释放出的煞气冲脑，昏睡过去。”
　　
　　俏如来点了点头，将雕花木格窗微微掀开一道缝，查看屋中情况。他目力极强，暗中视物仍然清晰，只见黑暗之中，一名少女正在床上翻滚挣扎，胸前一团黑气游走，不断地想要侵蚀她的身体，那过程显然极为痛苦。俏如来不由握紧了拳，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悄声问道：

　　“这魔物究竟想要做什么？”
　　
　　“借夺肉身。这女孩体质特殊，天生适合魔物温养魔魂，这魔物现在连实体都无法凝聚，所以侵蚀的速度较慢，才会拖了十几天还未完全成功。”
　　
　　俏如来焦急道：“先生可有方法解救她？”
　　
　　“先将那魔物擒获。你身上有佛家圣气，正是魔族克星，这魔物弱得很，你能应付。”
　　
　　俏如来点点头，趁那煞气大盛，专心侵蚀少女躯体时，突然破窗而入，其势迅疾如同闪电。少女立刻反应过来，她的被魔物侵蚀意志，脸上神情不断变幻，一时狰狞凶狠，尖叫着要来人滚出去，一时又痛苦无助，低低哀求他救救自己。
　　
　　那魔物大概也看出他来者不善，操纵少女身体反手抽出桌上佩剑攻了过来。这女孩本来是仙舞剑宗弟子，虽然身体虚弱，但剑招处处精妙又有魔气加持，俏如来也不愿伤她，只守不攻，一时两人僵持，不分上下。
　　
　　默苍离在他袖中催促他：“你身具佛气，它不敢近身，避开剑招，以如来圣焰击破煞气。”

　　那乔家小姐本来生得秀美可爱，如今被煞气折磨得脸色惨白，俏如来心中不忍，只好默念一声得罪，指尖灌注佛家圣气，向她胸前煞气最浓重处贯以一击，这一下如同点破了武人气海，乔家小姐尖叫一声，满面的死气渐渐褪去，恢复成惊恐又失措的表情。俏如来见状又加了一掌，只听又一声不同于女子的嘶哑森冷的惨叫，一团黑气从小姐身上散出，又凝聚成一团，夺窗而去。

　　少女昏了过去，俏如来连忙扶住她，正想仔细查看一番她的情况，只听默苍离冷声道：“她已经无事，还不快追！”
　　
　　俏如来虽然担忧，还是乖乖翻窗出去。那煞气逃得极快，俏如来努力辨认着魔物的方向，一边加快步伐追赶，一边询问默苍离关于这魔物的更多信息。
　　
　　“这魔物为何要夺取人类身体？”
　　
　　“它不是完整的魔，只是一缕邪念与魔气结合形成的煞。”默苍离淡淡道，“这种煞极为少见，自镇魔塔封印之后，就更是几乎销声匿迹。它们本来没有形体，一开始只能依靠夺舍温养魔魂，如同蛹化，等到成长得足够成熟，便会破体而出，宿主也随之死亡。”
　　
　　“那侵蚀的过程中，宿主不也是会遭到伤害？”
　　
　　“你说的不错。但这姑娘另有人相助，以术法和药物稍微克制了夺舍的进度，是以她虽然每日备受折磨，身体也日渐消瘦，但仍能保持清醒，不被完全夺去意识。不过若今日你不插手，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先生笃定她无事。”

　　默苍离并不接话。他沉默了片刻，又道：“恐怕这煞不止一个，而整个凌城，已不知有多少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侵蚀。”
　　
　　“……目的？”

　　“恐怕也与封印有关。”

　　一人一蛇追着那煞，跃过豆青色的巨大城墙，一路向南奔去，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 此帖被baifenggz在2016-03-18 23:16重新編輯 ]

最是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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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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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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