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11 【缜砚】非比寻常（55F出本印调相关事宜/现代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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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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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0樓發表於: 2021-12-12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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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20.

从北冥缜家里的窗户望出去，砚寒清才想起来为什么这附近的街道都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原来是因为之前给北冥缜做代驾的时候开车来过了。

这种巧合未免让他有些惊异。

心理诊所离北冥缜的家这么近。

他是该相信欲星移之前说的，他俩很有缘分吗？

身后传来一阵闻起来就很好吃的食物味道让他忍不住回头。北冥缜在厨房里，应该是在做吃的。

砚寒清是没想过北冥缜会下厨的。不是他对有钱人有刻板印象，而是，北冥缜长了一张不食烟火的脸。

大家都估计就算以后北冥缜结婚了，肯定也是妻子在家做饭，偶尔妻子回娘家了，他会十分头疼地看着那个问他今天吃什么菜的孩子。

走神间，砚寒清看到北冥缜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东西。他戴着围裙，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刚做完黑暗料理的样子。

道过谢后，他吃了一口北冥缜煮的那碗朴实无华的鸡蛋面。

北冥缜刚去厨房把围裙挂好，回到饭桌边看到砚寒清发愣的模样。

“咸了？”

“没有，很好吃。”砚寒清看着碗里翠色的葱花，还有淡黄色的面汤，外酥里嫩的荷包蛋，蔓延在舌尖的鲜味让他的内心对北冥缜的印象进行了一番刷新，也让他对刚才关于北冥缜的无端揣测有些罪恶感。

“很好吃。”砚寒清忍不住说了第二次，他抬头看了眼北冥缜。

是他的错觉吗。北冥缜似乎笑了一下。他在桌子对面坐下。“只是因为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

“不是，是真的好吃。”砚寒清想，看来以后他的孩子还是挺幸福的。

想是这样想，再次抬眼，却发现北冥缜一直在垂眼望着他，眼神里又满是那些让他失语的感情。

好在，北冥缜与他对上眼神几秒便错开了。“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砚寒清想说自己是来看心理医生的，可是那算哪门子看呢。况且前段时间北冥缜给他推荐心理医生的时候他还拒绝了，现在说来这里却没看成是不是有点尴尬。

“有事来这里。”砚寒清含糊答完，筷子夹了面又送进嘴里，他感觉到头顶北冥缜锐利的目光。

“吃完再告诉我。”

北冥缜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能力，让人忍不住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北冥缜说自己先去洗个澡就走开了。

砚寒清一个人在饭桌上慢慢吃完面才去厨房洗碗。回到客厅时，看着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人。砚寒清摸了摸已经安定下来的肚子，一个小时前让他惨无人色的胃痛仿佛只是一场泡影。

这些都是要感谢北冥缜。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北冥缜。

北冥缜看到他来了，简单理了理头发。北冥缜平时的造型是齐齐整整的大背头，此时因为刚洗完头，头发都柔顺蓬松地搭在头顶，看起来就像一个叛逆的高中生，是在学校里酷酷的那种人。

“说吧。”北冥缜把毛巾放到一边。

砚寒清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开始讲这几天的事。

北冥缜全程认真听着，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越来越冷漠。最后听完，北冥缜没做什么评价。只是问他，“可以借我手机吗？”

“手机？”砚寒清嘴上这样问，手上还是干脆地把手机交给北冥缜。

北冥缜拿过手机点开屏幕。

砚寒清正好奇他要做什么，手上一热，是北冥缜握住了他的手，捏住他一只手指按了下手机背面。

砚寒清才反应过来是他忘了给手机解锁。

手机被解锁后，北冥缜翻开通话记录，指着出现得最频繁的手机号码问他。“贾医生是这个吗。”

“对。”砚寒清接过北冥缜还来的手机。“怎么了？”

北冥缜没回答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到阳台去打了个电话。

愣了一会，砚寒清走过去听，半开的玻璃门后。北冥缜冷冷地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北冥缜说得比较小声，砚寒清只听得见，找人和调查寥寥几个字。

但是他八成也能明白北冥缜是什么意思了。

挂了电话的北冥缜回过身来看见他，脚步停下。

砚寒清扶着门边，“经……”

“行了。”北冥缜打断他。“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干涉，也不喜欢我继续管这个事。”他越过砚寒清的肩膀走进室内，砚寒清目光匆匆，只瞧得见他湿润的发尾。

“我只遵从我的心意去做事，听起来很自私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北冥缜的语气变得有些冷硬。

砚寒清听了，回过头，只见能看到北冥缜宽阔平直的脊背。

“我没有那个意思。”

北冥缜听了身后人这样一句话，头微微侧了一点。“什么？”

“我只想说，谢谢你。”砚寒清的语速很慢，仿佛怕北冥缜听不进去。“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和谢谢这样的话。”

砚寒清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每次还是要说那些话，说到底，我也是遵从我的意愿去做事，我也是自私的那一方。”

北冥缜转过身看他，“自私是为了取得自己的利益，你又从我这里取得了什么。”

砚寒清看着他固执的神情。没说话。

“我只会让你觉得心乱而已，不是吗。”北冥缜的话直白得吓人。

“那你说的自私呢，要取得什么个人利益？”砚寒清抬眼问他。

北冥缜似乎被他这个问句哽住了，欲言又止。

“如果没有答案，就不要说自己自私了。我觉得……很正常。”砚寒清靠着身后的门板。

北冥缜盯着他半晌，脚下一动，往他这边走过来。

砚寒清站直了身子，望着北冥缜的眼睛，不知道他要过来做什么。

直到北冥缜离他越来越近，甚至朝他伸出手来。砚寒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突然变快，却与今天在心理诊所那时的原因不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的不只是北冥缜沐浴后的淡淡香气，还有别的暗涌着的东西。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电视剧里千钧一发之际总会有电话铃声闯出来这个桥段看来是真的是源于生活。

北冥缜皱了眉头，目光扫过砚寒清的脸，拿出手机接听。

砚寒清此时跟北冥缜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把他接电话时稍显不耐烦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其实北冥缜的表情还是挺丰富的，并不是办公室里女孩们评论的那样是块木头或者大冰块。

“知道了。”北冥缜回了这三个字便把手机挂了，定睛一看刚才站在眼前的砚寒清不见了。

“经理，晚了我先回去啦。”砚寒清手上搭着自己的外套，淡淡地笑着要开门。

“我送你吧。”北冥缜提前想好一切要送砚寒清的不容拒绝的理由，却是白准备了。

因为砚寒清这次点头了。

从北冥缜家里到砚寒清住处即使开车也需要40分钟。砚寒清捏了捏安全带，看着眼前宽阔的大马路。“不好意思啊，有点远。”

北冥缜握住方向盘，盯着前路。“我说过，我是凭着……”

“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是吗。”砚寒清替他答了，仓促加上一句。“抱歉，我不应该跟驾驶座上的人聊天。”

没有看北冥缜的表情是怎么样，车里也没开灯，即使外边路灯再亮砚寒清知道自己也不敢看。

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到达住处楼下，砚寒清下了车，道谢后正要走进大楼里，就听见北冥缜在身后突然问他。“你不是问我，我的自私是想取得什么个人利益吗？”

“什么？”

21.

砚寒清在闹钟铃声大作之前醒来了。

【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能被你看到的机会。】

【包括我前面说过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会离你远远的这句话，我想收回。这些，都是我的自私之处。】

北冥缜的声音和神情涌入脑子里，他猛地坐起身来。

半开的窗户边，白色的窗帘随风浮动。他下了床走到窗边，依旧是阴天。他低头往下看，楼下三三两两走过几个人。

前几天北冥缜是在那个路灯下对他说话的。

他给自己下了碗面，也许是味道毫无悬念，砚寒清吃了几口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手机突然连续震动好几下。砚寒清远远扫了一眼，心想终于又来了。

【亲爱的，今天也好想见你。】

“砚哥！”

砚寒清揉揉眼睛，对焦青年稍显着急的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砚寒清看了一眼手中满到快溢出来的水杯。“哇！好烫。”

秘书小哥叹了口气，“看你走神，我帮你关掉饮水机了。”

“那还真得谢谢了，小泉。”砚寒清松了口气，往一旁的水池里倒了点水。

“你下周出差要用的文件，我都整理好放在你桌上了。”小泉笑笑。

“谢谢。不过，你上次不是已经补给我了？”

秘书小哥挠挠头，“那些资料是我补了一些必要的，还有……经理用到的。我能拜托你一些事吗？”

“什么事。”砚寒清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脸，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砚寒清沉一下气，握紧了手中的冷咖啡。他把经理办公室的门推开来。

刚才秘书小哥说自己老家有事，请了一周的假。希望他能稍微代他做一些秘书的事情。

“砚哥，真的不好意思哈，不过你看你下周要跟经理出差那么多天，这周也就只剩这几天了，干脆多跟经理处几天。你也不用帮我做所有事，就是基础的就好了。经理也说可以。”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杯冰咖啡，让他现在就送过去，说自己马上就走了。啊

他推门进去前，以为北冥缜会坐在那个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微笑。

不过经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被百叶窗遮蔽的玻璃门合上了，砚寒清走到桌边，把咖啡杯垫在纸巾上。放好东西他决定还是先出去，等会再用短信告诉北冥缜吧。

刚走到门边，却见门被打开来。砚寒清差点跟来人鼻子撞到一块。

他后退几步，见到北冥缜有一瞬怔愣的神情。“小泉走了？”

砚寒清点点头，“经理。我把咖啡放在你桌上了。”

离上次他们说话已经过了两三天，砚寒清仍旧时不时回忆起北冥缜那时认真的神情和让人心乱的话语。

加上这几天北冥缜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人，给了他更多的想象空间。

北冥缜把门关上，走过他身边。他套了一件浅驼色长大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身上仿佛带着外面干燥的落叶味

他说，“先别走，过来。”

砚寒清走过去，那个文件夹塞到他手里。北冥缜问了一句话。“你这几天还有梦游吗？”

砚寒清笑笑。“没有。”

大概是因为失眠，连梦游的机会都没有。

砚寒清正寻思着这个文件夹应该放在哪里，听到北冥缜轻轻说了声抱歉，不由抬头看了看他。

北冥缜的眉头轻轻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向他手中的文件夹。“这个是李经理从出生到现在的一些个人资料。”

“这个是哪里来的？”砚寒清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薄薄几页，但是大致翻看了一下内容觉得还算是很详细。

“有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派得上用场的信息。”北冥缜打开电脑，“可以回到工位上了。”

砚寒清处理了一些数据以及检查小泉托付的工作，到了下午下班之后才得空把李经理的个人资料看了一遍。这一看发现，确实是过于详细了。连李经理小学时有几个朋友，朋友都叫什么名字都写了出来。看到最后几页，是写李经理的婚姻情况。他想，这位李经理真是隐私全无。

李非跟妻子结婚5年后离婚，有一个儿子跟了妻子。离婚原因是，男方怀疑女方出轨。

砚寒清略过这些信息，看到最后一页。李非因骚扰罪名被拘留。

办公楼一楼的咖啡厅，静悄悄的。砚寒清放下文件沉思了一会，有些出神。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小孩在叫爸爸。砚寒清回过身来，咖啡厅里正在敲打键盘的人，喝咖啡的人，谈事的人都纷纷回头看一楼的大门处。一个小男仿佛是走丢了，一脸无措的模样。

砚寒清站起来，走去男孩身边。他有点自己的私心。

这个男孩，他似乎见过。

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打算细问的时候，砚寒清才确认了，自己是真的见过。貌似是前段时间在电梯里，曾经被这个小男孩拉了一下。当时他妈妈还在身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你妈妈呢？”

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虽然有些莽撞，警惕心倒是蛮强。他紧闭牙关，摇摇头。

砚寒清换了另一个问题。“你爸爸在这里上班吗？”

小男孩依旧不回答他，连摇头也没有。

砚寒清试探着拉拉小孩的手，发现他没有抗拒。“要不，去那里坐着等爸爸吧？”

小孩的眼眶有些红。“等不到爸爸。”

砚寒清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看，一个穿了黄色POLO衫的外卖小哥急匆匆赶过来，却不是急着送外卖。他跑过来，大叫了一声。“阿智，你又乱跑！”

砚寒清感觉到小孩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去拉住外卖小哥。小哥叹了口气，对他说谢谢。

砚寒清看了他一眼，愣住了。

小哥也有些愣，却很快低头去拉着男孩。“回去了。”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砚寒清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抓到三位嫌疑人员。其中一位就是这位小哥。

他经常负责这片区域的外卖？

“不要抓我了，我真的没有罪！”小哥头也没回，拉着小孩打算跑开，最后索性把男孩抱起来跑去自己的电瓶车边。“我还有单子要送，对不起！”

砚寒清站在公司门口，直觉告诉自己不能愣愣地看着那电瓶车疾驰离开。

他马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嘱托司机跟着那辆快到拐角的电瓶车。确实，小哥送了好几单外卖。砚寒清为了跟着他，中途拦了好几辆出租车。最后索性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跟着。

用餐高峰期的小哥来回送单，小男孩就乖乖坐在后座上等他。去过小区，也进过城中村。砚寒清看了一下手机定位，一时不知道自己跟着来到哪了。

但是目前看来，这小哥不只是负责某一片区域。他的范围还算是挺大的。

天快黑了。砚寒清倚在单车旁，他看到小哥终于是把外卖箱收了起来。应该是要收工了。

小哥载着男孩到了一栋有些旧的楼房，这里的天空，电线和网线紧密排列在一起，远处隐约还有垃圾池的味道飘过来。周围卖小吃的小摊贩推着小车站在路边，砚寒清看着那栋旧楼，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去拜访一下。

他拿出手机来，为了方便查询他把定位发到自己的微信上。锁好了单车，正要迈开步子，砚寒清远远看见旧楼下来一个人。小哥不穿黄色的工作服他差点认不出来。

砚寒清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小哥东走西走，时不时跟路边的摊贩说上几句话。不过越走，离开了热闹的小吃街。砚寒清就发现小哥越会常常四处张望，搞得他时不时还要警惕一下隐藏自己。

小哥脚步突然停了。砚寒清借着旁边的楼房拐到另一条路里，听着那边的脚步声。小哥似乎脚步又动了，砚寒清走出来，看到他拐进一条巷子里。

巷子的另一头又是另一块热闹的地方。砚寒清迟了一步，走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小哥的身影。他不肯放弃，四处找了找，发现的确人是不见了。

砚寒清看看周围涌动的人群，奇怪自己在这又是在哪里了。他抬头看看身边店门的招牌，虽然小哥已经不见了，但至少是知道他的住处。

他心想还是先找个饭店解决一下空腹。

旁边店的招牌上用极具艺术感的荧光灯写着BrokenWing，从外面看，装修有些特别，砚寒清看了看进出店门的人，估计里面应该是酒吧之类的。

远处倒是有一排餐饮店，他决定往那边走。走那边砚寒清把手机收起来，迎面看到五六个男人堆在一块正在往这边走。砚寒清往左边走了点为这些人让路。和最边缘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恍惚听见那人喊了一声：

“学长？”

砚寒清看了看手表，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拽住。砚寒清疑惑地转头，看到一个打扮得很新潮的青年男孩，白白净净的，他睁着一双桃花眼，笑着说：“你是砚学长吧？我果然没有认错！”

22.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多下，砚寒清自动免疫。他盯着眼前的大男孩，“你是尚明？”

“你还记得我呀！”

他是大学时认识的人。因为前段时间思考性向方面的事情时顺带还回忆了一下这位学弟，所以砚寒清很快就想起来了。

“干嘛呢小明，还来不来？”远处的几个男人里有人喊着。

学弟回头，“你们先进去，等我干嘛啊。”

学弟跟大学时不太一样，那时候明显是青涩些，现在变得很活泼。他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学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砚寒清笑笑：“还可以吧。你呢，过得怎么样？”

“我也还可以。就是最近有点无聊嘛。来这里钓……不是，认识多点男人。”学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长，你自己一个人逛街呢？“

“嗯，来这附近有点事。”

“办事啊，那办完了吗？”

“没办成功。”砚寒清无奈笑了笑。

“哥，别泄气。下次再来办。”学弟拍拍他的肩膀。

“喂，小明。你再不来就不给你留位置了啊。”远处又传来叫声。

学弟回头喊：“滚回去！我这遇见故人还没聊多久呢！”

那小兄弟笑了笑：“那干嘛不进来聊？”

“滚滚滚，不是咱们这边的！”学弟扶额，“学长不好意思啊，我这些朋友有毛病。”

“没事，”砚寒清又看了眼招牌名，“这是酒吧吗？”

“是啊，不过准确来说是gay吧。”学弟看见砚寒清迈开步子，有些惊讶。

”学长你要进去吗？”

“我想进去看看。”

砚寒清以为里面到处都会是摇头晃脑的男人们，没想到这间gay吧目前还算清静。

砚寒清随便点了一杯啤酒。学弟警告那些朋友不要过来打扰他们聊天，笑嘻嘻朝砚寒清坐的那个位置走过来。

“哥，真让我意外。难道你也……”

“我……”砚寒清避开他深究的眼神喝了口酒，低头看着酒里的气泡，“我不是。”

学弟耸了耸肩说道：“没事没事，学长既然进来了，那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他点的饮料很特别，是粉色的

砚寒清无意看了眼对面。

一个男人正坐在另一个男人腿上，他们正低头相互亲吻，啃着对方的嘴唇。

砚寒清微微睁大了眼睛，移开视线后感觉脸有点热。

学弟察觉他的表情变化，劝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正常正常。比这更火热的情况还有。”

砚寒清不是没料想过，只是真的看见时难免有点反应，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诶，学长，再见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换手机了。”

砚寒清放下酒杯，掏出手机来，明晃晃的一串未接电话以及顶格上无数条信息。

学弟看了看砚寒清皱紧的眉头，好奇地问。“怎么了学长？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骚扰者日常的骚扰电话和信息就罢了。他明显看到除了骚扰者的信息之外还夹杂了许多条北冥缜的消息，未接电话也是。

“没事，尚明你等会。”

砚寒清走远一点，疑惑地点开信息。

除了五六个未接电话，还有三条短信。

【怎么了，这个地址是什么意思？】

【是不方便回消息吗，遇上危险了？】

【我很快就来。】

砚寒清更加疑惑了，想了想。打开微信来，才看到北冥缜在第一个联系人的位置，右侧同样是好几条未读消息。

【你为什么会去西城区？】

【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说话。】

再往上一翻，砚寒清才发现刚才在那栋旧楼下他把定位分享给北冥缜去了，而且这已经是40分钟前。

坏了。他心想。

先不想怎么能分享错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北冥缜打电话，结果一直忙线。他心底一沉，转头回到座位想跟学弟说一声。

学弟早就不放心地跟过来，恰好碰见。“学长，你有事的话要不先走吧。”他找酒保拿纸写了个条。“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叫我，我送你到门口吧。”

砚寒清点点头，跟着学弟往外走。

这片地方越夜人越多，砚寒清走到门口，转头跟学弟说。“不好意思啊，没聊多久就得走了。”

学弟摇摇头。“没事，今天能见到学长已经很开心了。再见啦。”

砚寒清挥挥手，往前走了几步，跟远处夜市街喧哗的人群里某个张望的眼神对上。

北冥缜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而且旧楼离这里也是有点距离的。砚寒清有些惊讶，他居然能走到这里。

北冥缜拨开人群走过来，额头冒了不少汗。砚寒清嘴唇微动，有些内疚地望着他。“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也许北冥缜也听不见。他只是迈了一大步过来把他的手臂抓紧了。“你……没事吗？”

砚寒清摇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把定位发错了。我只是想记……”

“没事就好。”北冥缜仿佛聋了一般，好像只听得见他的关键字。砚寒清抿紧嘴唇，打算再重复一遍，哪怕北冥缜骂他他也认了，“我发错定位给你了。”

“哦。”北冥缜仍是有些呼吸不稳。“不管是什么原因，没事就好。”

砚寒清的手臂被抓得有些疼，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劫后余生模样的男人，感觉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北冥缜身后走来几个人。“老板，人……人找到了？”

北冥缜头也没回，眼睛紧盯着砚寒清。他只是向后摆摆手，那些人自觉离开了。

砚寒清惊愕地望着那些离去的人，心跳得极快。他感觉到北冥缜松开了手。

“你刚才，是从那间酒吧出来的？”北冥缜的声音有些变调。

砚寒清回过头，看了看北冥缜视线所及的那间Brokenwing。他眼皮跳了一下。“对。”

北冥缜会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砚寒清喉头动了一下，在这样稍冷的天气里，停留在舌尖的冰啤酒意外让他有些回味。

北冥缜问：“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砚寒清忍不住后退一步。北冥缜这个语气，并不是疑问。

“刚开始不知道，但是，没过多久了就知道了。”砚寒清隐在路灯照不到的范围，倒是北冥缜恰好在灯光明暗交界处，光线把他眼里的复杂神情都暴露得一清二楚。

23.

林尚明刚回到座位上喝几口酒，扫了一眼砚寒清刚才坐过的位置，看见吧台边有个文件。

印象里好像刚才砚寒清拿着那东西。

“小明，这是你刚才那位学长的东西吧？”酒保瞄了一眼那文件夹。

林尚明拿起来，看了一眼那平平无奇的文件夹封面“好像真是，他应该还没走远。”

穿过一些轻轻摇晃身体的男人，林尚明走到酒吧门口，往外张望，远远就找到了目标，他有些意外砚寒清还没走远。

林尚明咂咂嘴，他不着边际地想，刚才的酒还没喝完自己就走出来了，不会有人趁机在杯子里边下药吧。

他边出神边走近砚寒清的背影，林尚明才发现砚寒清跟前站着一个男人。

看他们好像没有在交谈的样子，林尚明估计这时候可以插嘴叫一下自己的学长。

“哥！”

砚寒清的身体直到刚才还僵硬无比，现下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回过头去。

“尚明，怎么了？哦，这个文件夹？谢谢你。”砚寒清接过文件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哥，不用谢。”林尚明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了，刚才哥你手忙脚乱的忘记加我了。”

“是啊。”砚寒清接过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又还给他。

“好了，有空再联系啊。”林尚明抬眼看了北冥缜一下。转身走回酒吧去了。

砚寒清回过头来。“经理，你吃过晚饭了吗？”

北冥缜点点头。“我吃过了。”他看见砚寒清的视线方向掠过他身后的夜市街。“你没吃。”

砚寒清没否认。

一份香气四溢的蛋包饭送上了支起来的小桌子。砚寒清拿起勺子正要挖蛋皮的边缘，忽然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夜市街后面的座位多是这种矮小的桌子和板凳，北冥缜挨着坐在旁边，空间有限，他支着两条长腿，此刻手臂搭在膝盖上，正望着哪里出神。

砚寒清问了第三次同样的问题。“经理，你要不要也点一份。”

“不用。”

砚寒清吃了几口，觉得这米饭有点不入味。不过还是继续吃了。

北冥缜就全程坐在他身边，没有出声，偶尔看看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砚寒清吃了一半，感觉干得吃不下了才放下勺子。他抽了一张桌上的抽纸，擦干净嘴巴。“经理，刚才那些叫你老板的人是谁？”

北冥缜说：“什么？”

砚寒清明明看到，刚才北冥缜在他开口那时就已经微微侧头过来了，心想他怎么可能听不清。

“那些叫你老板的人，应该有五六个吧。”砚寒清看他整齐光亮的头发和一身黑色西装，还真有一副黑帮老大的模样。

“是我临时叫来帮忙找人的。”北冥缜含糊回答了一下。

砚寒清也就不继续追问。还是要郑重道歉。“很抱歉经理，是我疏忽了，让你浪费了时间和人力。”

北冥缜看了一眼砚寒清腿上的文件夹。桌面上油渍多，砚寒清刚才就没把文件夹放桌上索性自己拿着。“这是我今天给你的那个文件？”

“嗯，其实跟这个文件没关系。只是下午我碰见了一些事，才不得不来到这里。”砚寒清站起身来。

北冥缜跟着起来，拿出车钥匙，穿过几个小桌子走出去，对着跟在身后的砚寒清说。“回家吗。”

“嗯，也晚了。”砚寒清看了一眼手表。

“那我送你。”

“还麻烦经理，不用了……”砚寒清察觉到北冥缜在听到他拒绝的一瞬间眼神闪过黯然。“好。那麻烦你了。”

见鬼了。

砚寒清坐在副驾驶，木木然地扣好安全带。他看了一眼北冥缜，他正好也系好了安全带，转头看过来，跟他视线对上。“谢……”

“不客气。”北冥缜打断他。

砚寒清看向前路，拿出手机来，低头看到学弟发来的好友添加通知。

加上后学弟很快传来了消息。

【哥，事情办完啦？没事了吧。】

砚寒清回了个：没事。在回家路上了。

过了一会，手机再次传来新消息，学弟发了一条语音。语音转文字失败，砚寒清好奇点开来放在耳边听。

学弟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可能喝上头了。【哥，刚才在外边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啊？你刚才拿我手机加我的时候，他一直不说话，盯着我，就跟我欠了他一百万似的，他不会在追你吧。】

没想到语音内容是这个，砚寒清听完了，感觉自己也完了。他看了一眼正认真开车的北冥缜。

在这样安静的车厢里，就算是话筒播放语音，也能听到一些内容吧。不过看北冥缜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

车内的空调很足，但是砚寒清感觉脸被蒸汽掠过一样。

他实在不知道能回答学弟什么。思索了片刻，他在键盘上打下：是吗，哈哈

正要点发送，北冥缜开口了。“你怎么回他的。”

砚寒清吓了一跳，正好车子在过弯，手机差点没拿稳。

北冥缜还是听见了？

“我没回。”砚寒清关掉手机，看向北冥缜。外面的灯光掠过他的侧脸，他的眼睛移过来看了他一下。“那个男人是谁？”

“我大学学弟。今天碰巧遇到。”

“原来是这样。”

北冥缜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砚寒清感觉心脏变沉，跳动时跟打鼓一样有些难受。他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窗外，路过一座天桥。他远远在天桥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经理！可以先停车吗？”

砚寒清一下车就直往天桥上跑。跑上去的时候又放慢步子，确认了站在天桥栏杆边抽烟的那位男子就是今天追的外卖小哥。他有些佩服自己的视力。

但还是打算先过去抓住人再说。

正在吞云吐雾的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当下一愣。“你……！怎么又是你！”

砚寒清松了点手劲，解释道，“你别紧张，我就问几个问题。你不会有事，我更不会报警，好吗？”

小哥力气极大，甩开砚寒清的手。打算逃开，却被另一只力气更大的手抓住了领子。

小哥惊恐地看向那个人。

“他说了，就问几个问题。”北冥缜说完，把他拉回来，让他站到砚寒清跟前。

24.

前有砚寒清的凝视，后有北冥缜一堵墙。外卖小哥插翅难逃。他摇了摇脑袋。“你要问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你不知道。”边说着，砚寒清掏出文件夹，翻开来。小哥看了一眼忽然递到眼前的照片，感受到砚寒清在紧盯着他。

“这个人见过吗？”

小哥摇头。“没见过。”

砚寒清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小哥身后。“好吧。”

小哥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松开了，忍不住咳了几声揉揉脖子。“那我可以走了吗？”

砚寒清关好文件夹。“走吧。明天再来找你。”

小哥的身体僵直。“明天？为什么。”

砚寒清说：“也许明天你就会告诉我你见过这个人呢。明天不行就后天。”

小哥一愣，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吧！”他正气着，忽然感觉自己肩膀搭上一只手，斜眼一看，是刚才揪住他领子的高个子站到他身边，眼睛转过来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真不认识那个人！”小哥转身背靠着栏杆。

砚寒清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你看一下，最后几段。提到谁了？”

天桥上路灯有些暗，砚寒清估计他也不想看。

小哥慌张地扫了一眼，用力摇头。

“你今晚带走的孩子，是叫小志？”

“是啊……怎么了？”

“刚才让你看的那个照片，主人公恰好有个儿子叫李志。”

小哥看了看文件，“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小智又不是文件上那个志！是智慧的智。”

砚寒清轻轻叹了口气。把文件关上。“这样啊，那不好意思，你走吧。”他边说着，让出身后一条路。

看着快速跑远的男子，北冥缜问，“你刚才说，那个人今晚带走了一个小男孩？”

“对。”砚寒清似乎在沉思什么。“我今晚就是为了跟着他才来到这里。小孩跟他关系看起来还算亲密，两个人像父子一样。但是他们长得完全不像。”

北冥缜心知肚明，接着问，“你见过小孩母亲吗？”

砚寒清摇摇头。

北冥缜看看腕表。“晚了，回去吧。”

李经理和他前妻的小孩，名为李志。

本来单单是一个叫小志的男孩子还不足以让砚寒清多想。但是偏偏遇见之前曾经在警局见过的，曾被列为怀疑对象的外卖小哥。再加上今晚这小哥各种反应，这就不能怪他多疑了。

砚寒清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起自己下午跟小孩讲话的时候，恍惚有看到小孩背的书包上有“金色摇篮”这四个字。

他拿出手机搜了搜，果不其然是个幼儿园，离公司有四公里左右的距离。

第二天便是周五。周六日孩子们不上学，下周砚寒清要和北冥缜一起出差。这个周五无疑是关键的一天。砚寒清得去那个幼儿园碰碰运气。

下班的时候，砚寒清挤进电梯，错觉自己像是赶着要去接孩子的家长。这个时间其实有点尴尬，他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下班。金色摇篮不知道是几点放学，如果16点就放学了那他很可能白去一趟。

出了电梯，砚寒清跟着涌动的人群走出来。

玻璃大门外，夕阳照在地板上。砚寒清不自觉扫了一眼昨天自己遇见小男孩的地方。然后发现有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浮在虚空的眼神突然和他对上。

砚寒清微愣，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收走，感觉那个人不是善茬。但是诡异的是，他觉得那个人有点面熟。他脚下步子不曾减慢，要跨出玻璃大门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扯着了。“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呢？”砚寒清边问着，定睛一看，这个男人就是刚才让他不自觉移开视线的那位。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打扮得时尚贵气，眼神里透着一股傲慢，此刻的礼貌仿佛像是逢场作戏，好像要是不配合他，他便会罢戏露出原本疯狂的面目来。“请问北冥集团东区在哪一层？”

砚寒清礼貌一笑，“先生，麻烦松一下手。从第九层开始都是北冥的，电梯在这个方向。”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男人鼻子里轻哼一声，“谢谢。”转身走了。

砚寒清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不知道是因为可能幼儿园孩子都被接走了，还是因为他回答了那个男人。

打车到了幼儿园，砚寒清松了一口气。幼儿园在放着欢乐的歌曲，孩子们正整齐地排排坐在校门后面，等待家长来接他们。砚寒清站在校门后，混在一群家长之中，看了看孩子们，好一会才发现低头排在后面的小男孩。

他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涨，跟周围活跃的孩子们形成鲜明对比。

砚寒清看着一个个家长把孩子接走，好像没看到来接小男孩的家长。他注意到穿着卡通围裙的老师弯下腰去跟小男孩讲话，小男孩眼眶就红了。

街头一边远远骑来一辆电瓶车，骑过砚寒清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他自觉走到街对面的花坛，虽然想过可能是那位小哥来接孩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小男孩的妈妈也许工作很忙。

与昨天不同的是，小哥今天没有穿工作服，车上也没有外卖箱。

小孩被老师牵着带到小哥身边，顺从地坐上后座。

电动车骑走了，跟昨天的方向不大一样。砚寒清打了辆车跟上去。

今天小哥目的地只有一个，他带着小孩下了车便走进一家医院。砚寒清心底的迷雾渐渐散开来。跟到一个病房门外，他听见里边小男孩清脆的叫声。

“妈妈！”

砚寒清暗想今天没有白走一趟，他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往里面看，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中间一张旁边站着一大一小。上面躺着一个面容疲倦的女人。砚寒清心底一震。

文件夹提供了一张李非前妻的照片。砚寒清可以模糊确认到病床上的跟照片上的几乎是同一个人。

他内心有些许复杂。小哥似乎是注意到什么，忽然回过头来。

砚寒清反应极快，离开了这条走廊。他记下刚才的病房号，走到医院前台拿着李非前妻的名字询问了一下，听到护士肯定的回答后，砚寒清算是100%确认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之前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突破口，现在却是轻松就得到了线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操纵一切。

不管是否被操纵，砚寒清只知道，必须得抓住眼前的得来不易。

但是当他提着果篮靠近病房，看到房内女人脸上的微笑，听到小孩雀跃的讲话声。他又有些犹豫。为了自己这件事，再去向李非的前妻提起李非，让小孩听见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他在这么做妥当吗。

对待一名正在住院的病人，和一个看起来烦恼不少的小孩，他这个陌生人单刀直入，会带来什么。他微微皱起眉头。

李非还有一周就重获自由了，他也不能确保到时候能让他说出点什么有意义的话。

砚寒清猛然觉得心底涌上来一股挫败感，他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他对这件事的结果也无法预料。

病房门口被打开来，砚寒清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小哥的眼神有些怕但是又很凶。

砚寒清破罐子破摔，提起果篮。“不好意思，我是……来道歉的。”

“是昨天跟我说话的哥哥！”他隐约听到小智跟他妈妈说了这句话。

小哥狐疑地瞪着他，又看了看周围。伸手卡着门，坚决把他堵在外面。“不需要，你走吧。”

“怎么了，不要对别人这么粗鲁。”女人在他身后轻声说着。

小哥忿忿地松手，回身跟身后的人低下语气说。“误会，他走错房间而已。”边说着边使眼色给砚寒清。

砚寒清心领神会地后退几步。

“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小哥说着，关上病房门。

砚寒清看着他无奈的表情。

“我求求你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小哥哀求着。

“你是知道什么的吧。”砚寒清把果篮塞到他手里。

小哥推开来，用力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砚寒清咬咬牙。“但是我都知道了，你不说，会有什么后果？这次你知不知道？”

俩人像是说了一堆绕口令。小哥最后就差给他跪下来。“无论怎么样，求求你不要去打扰我老婆和孩子。”

砚寒清愣了一下，稍微冷静了。“好，今天就到这吧。”

小哥听了他这句话，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压力更大了。“今天没了，那明天后天呢！你不要来骚扰我们！”

骚扰这两个字，砚寒清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拿来形容自己。

他走了。走出医院的时候，头也没回。不知道放在地上的果篮小哥有没有拿走。

下周一要出差，北冥缜正在收拾行李，他拿起几件衬衫对比了一下。“二哥，你觉得哪件得体。”

北冥缜询问那位坐在房间中央的不速之客。他的二哥，北冥华作为时尚杂志的总监，眼光应该是不错的。北冥缜是这样认为。

北冥华还在气头上，他刚下飞机就专门跑去北冥缜的公司找他却被冷落在会客室几个小时。虽然后来北冥缜跟他道歉了说工作太忙。

但北冥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是别人等他。

“都挺难看的。你的品位还是那么差。”北冥华站起来，走到他衣柜前面。北冥缜听话地让出位置来。

北冥华托着下巴，盯着北冥缜。“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形象了？不是白衬衫黑西装就OK了？”

北冥缜轻咳几声。“我也想改变一下。”

北冥华扫了他好几眼，最后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盯着他。“你这块木头居然谈恋爱了？”

北冥缜摇头。“没有。”

“少骗我。”北冥华拿出手机来。“我要跟家里人报喜。你这个木头开花了。”还没解锁屏幕，北冥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

北冥缜低下头。“真的没有谈恋爱，不用打扰父亲他们。”

“好啊，我还是不是你哥，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呢。”

“……有在意的人。”北冥缜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之后，看到北冥华的表情，突然非常后悔。

北冥华睁大眼睛。“哦……那你怎么不追人家啊……被拒绝了？！你虽然没我帅，但是好歹也是北冥集团的三公子，条件这么好还拒绝你！”

北冥缜托着下巴，眼神有些涣散。“好像……没拒绝。”

北冥华眼睛睁得更大了。“欲擒故纵？”

北冥缜皱了皱眉。“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欲擒故纵又不是骂人家。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啊。”北冥华瞪了他一眼，视线回到自己手机上，拇指时不时在上边滑动。

北冥缜出神地把手上的衣服一起塞进箱子里。“他现在生活出了问题，需要帮助。但是他好像不喜欢我帮他，每次都很勉强的样子。”

“那别人帮他呢，他什么态度？”

“不知道。”

“正常，那就是自尊心，女孩子嘛，尤其是对于在意的人，她会更加倔强。”

北冥华斜躺回沙发上，边看手机，嘴里还咔吱咔吱吃着薯片。北冥缜帮他拍掉衣服上的碎屑，虽然北冥华似乎对他误会很大，但是看他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北冥缜忍不住问一句：“二哥，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女孩子自尊心强，所以对于你的帮助，人家觉得很难为情。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啊。”北冥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听着北冥华话语里神奇的逻辑，北冥缜往后靠在沙发上。“我觉得不可能。”因为他觉得砚寒清是真心不让他帮忙。他想起昨天分别时，砚寒清说，经理，之后的事就不用再麻烦你了。真的很感谢。

北冥华直盯着他。“怎么不可能？犹豫机会就没了。”

“暂且不说这件事，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在我这里不如回去看看爸他们。”

“别转移话题！”北冥华眯起眼睛，目光犀利，“你不是做什么事都要立刻一步到位吗。怎么这次这么有耐心，有没有照片！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绝世大美女把你迷成这样。”

“二哥，晚了。休息吧。给你准备的房间在隔壁。”

頂端

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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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1樓發表於: 2021-12-1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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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25.

【看你疲于奔命的样子，我就心疼。既然那么想见我，不如我们真的见一次面？】

砚寒清收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了，带着些许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无奈。也许他无论做出什么选择，结局可能都不能如自己的愿，可能还会伤害到别人。这个人的无耻程度已经不可估量。

他一大早就来到了昨天的医院，上到某个楼层，靠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边，望着医院后花园散步的病人们。不知道站了多久，影子都挪到了脚边。砚寒清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病房门号。思索片刻，还是移动了脚步。

走到一楼的门诊大厅，砚寒清感觉身后肩膀被碰了一下。

回过头，看见一个很熟悉但陌生的面孔。

“学长！这么有缘。”熟悉是因为砚寒清感觉这是前天刚见过的林尚明，陌生是因为他脸上挂了好几处伤让他不敢认。

砚寒清疑惑地问他：“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尚明挠挠头，大概是怕扯到脸上的伤口，神情古怪。“害……就喝醉后不小心跟人打了一架。”

“你这也太危险了。”砚寒清苦笑。“正好，最近消停一下。”

林尚明嘻嘻一笑，搭上他的肩膀。“哥，你来医院又是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没有。”砚寒清摇摇头，但是感觉自己这个回答听起来很奇怪。于是补充道，“来探病。”

林尚明哦了一声，“那你这是正要去探病，还是刚探完？”

砚寒清寻思自己哪个都不是，但还是回答了后者。林尚明正听着他的回答，同时眼睛不由自主盯着某个地方看。“那个男的为什么一直瞪着我们，他突然过来干嘛？”

砚寒清跟着他看过去，人影已经气势汹汹冲到他面前。“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吗！你趁着我不在做了什么！”是昨天在病房外哀求他的小哥，冲过来的同时抓住他的领子，压着声音警告。“我告诉你，我老婆现在不能受任何人打扰。”

“你干嘛啊？！一上来就动手？”旁边的林尚明一肘子推开他，看了一眼这人的穿着，“哥，这人送外卖的，你给他差评了？”

“我没有进病房。”砚寒清理了理领口。“但是我在等你告诉我一些事。”

外卖小哥似乎是有些愤怒砚寒清的执着，却敢怒不敢言。砚寒清叹了口气，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片。“我这段时间暂时没机会来打扰你们，期间如果你想起来有什么能告诉我了，麻烦打电话给我。”

外卖小哥不由自主接过卡片，但是反应过来跺着脚又骂骂咧咧。

林尚明赶紧拖着砚寒清走远。“哇，跟这种精神病，你给他名片干嘛啊。”

砚寒清摇头。“没事，尚明。谢谢你刚才帮忙。”

“谢什么。”林尚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哥，我请你吃饭。”

“该是我请你吧。”

两个人找了就近的一家面馆坐下。林尚明点好单，双手交叠在一块。“哥……”

砚寒清的目光从玻璃门外的景物移过来，“怎么了？”

林尚明支支吾吾，“虽然这样问有点冒犯，哥我感觉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还有刚才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能回答我，也没关系。”

砚寒清看着他真挚的目光，轻笑道，“你还挺会看人的。还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毫无疑问，砚寒清知道自己多少也掩饰不了焦头烂额的状态。

“嗯……你常常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前的你，很随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现在……你过得不是很好吧。”

林尚明一针见血的语句让砚寒清当场语塞几秒，他回过神来，“哈哈，让你担心了吗？其实以前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

服务员送来两杯青柠茶。林尚明说了声谢谢，他喝了一大口。接着说，“哥……那刚才那个外卖员怎么回事啊？他好像提到他老婆？你该不会……”

砚寒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此时必须要否认。“没有，你别想太多。就是有点私事要处理而已。”

林尚明拍拍脑袋，“也对，你也不是那种人。而且不是有帅哥在追你吗。”

砚寒清愣了一下。

服务员端上两碗番茄卤牛肉面，红艳艳的汤底在暖光照耀下让人食欲大增。林尚明拿出筷子吃了几口，抬眼看砚寒清没动作。“哥，这面不辣，再说你也还没吃啊，怎么脸色就不对劲了。”

砚寒清手指一动，拿出筷子，夹起一块番茄送到嘴里。

他忽然想起前晚坐在路边摊吃炒饭时，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北冥缜。

砚寒清感觉这番茄汤酸溜溜的。

“我们这阵子真的太有缘。才隔了三天又见面。”林尚明揉了揉刚吃饱的肚子。

“确实。”砚寒清看了看林尚明的脸。“你应该要好好休息了。”

“不敢休啊，还是得上班的。我这工作每周单休，我今天上午还是请了假才有空去医院上药。”林尚明苦笑道，“不过也确实，这段时间估计都不想出去玩了。”

茶足饭饱再聊几句，林尚明说下午得回去上班，约好有空再聚，于是俩人就分别了。

昨天为着自己的事忙，砚寒清今天才想起来下周要出差，现下就打算先回公司拿点工作材料。

公司周末只有几个值班人员在，砚寒清跟他们打过招呼后进了办公室，走到工位上收拾好出差会用到的材料。室内除了他翻资料开抽屉的声音，总体来说还算挺安静的。

直到突然哐当一声巨响。砚寒清肩膀一抖，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是北冥缜的办公室。

好奇是什么发出巨响，他走到办公室门外，试探着推门，但还是收手，敲了敲门。

他想着明明没人还敲门，所以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砚寒清摸摸心口，以前无论是感觉到门外站着陌生人在窥视自己还是感觉房内有另一双眼睛存在的时候反应都没这么大。现在是怎么了。

“砚寒清。”门后北冥缜的表情有些疑惑，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公司拿点资料。”砚寒清笑笑。“经理，我刚才听到很大动静，发生什么了？”

“北冥缜！没坏。”北冥缜身后一个拔高的声音响起，砚寒清不禁后退一步。

“你在办公室摆这么大花瓶干嘛，还好我刚才速度快接住了。唉唷，我这一屁股摔得……”

“我这里没事。”北冥缜看了一眼砚寒清手里抱的材料。“这么多，你放着吧，等会我带走，反正下周一起出差。”

“喂。理不理人啊？不扶一下你哥？”

北冥缜回过头，“不是二哥自己碰倒的吗。”

北冥华坚强地站起来，抱着花瓶的样子十分滑稽。“好哇，就顾着跟下属说话。比起当我的弟弟，不如当领导来得威风是吗。”

砚寒清虽然心生退意，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房内说话的那个人，他的身高比北冥缜高一些，面容非常眼熟是北冥缜的哥哥，眼睛却圆溜溜水汪汪的，表情也非常生动，跟北冥缜完全背道而驰。

那个人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眼光投了过来。砚寒清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人就是昨天找他问路的那位。

那个人开口了：“是你？”

砚寒清一愣，没想到问了一次路，北冥华就记住他了，他挑挑眉，“这么有缘，正好是我三弟的手下？”

手下这个词让砚寒清嘴角微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混进了黑社会。

北冥缜拍拍他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砚寒清。“砚寒清，这是我的二哥，北冥华。”

砚寒清点点头，微笑道。“您好。”

北冥华皮笑肉不笑。“你好。”

北冥缜接过砚寒清手里的材料。“给我吧，没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砚寒清点点头，转身带上门就走了。

“看起来怪好欺负的。”北冥华嘟囔着转身，怀里一沉，北冥缜把资料递过来。“抱歉，二哥，麻烦帮我拿一下。等会就放我车里吧。”

北冥华眉头一皱。“这种事干嘛不交给刚才那个属下？我是来参观你办公室的不是来干活的。”

北冥缜道，“你不是说有继承家业的兴趣吗？正好你可以好好看看那些文件。”

“你每天都处理这么多工作？”北冥华把那些资料放在桌上，随意翻开来看，感觉脑仁发疼。

“差不多。”北冥缜打开笔记本电脑。

“你一个工作狂怎么有空谈恋爱啊。也难怪人家不接受你。”北冥华嘁了一声。

“二哥，可以不要提了吗。”北冥缜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到办公室门口，恰好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门外的砚寒清身上。

砚寒清的神情有些错愕，但是很快扯出一个微笑来。“经理，我……我刚才忘了问问题，秘书跟我说让我跟您确认一下带不带笔记本电脑。”

北冥缜感觉喉头有些哽，站直了身子。“对……对，不用带。行程信息秘书晚上前会发给我们。”

26.

北冥缜刚才只跟砚寒清介绍了一下北冥华，没向北冥华介绍砚寒清。一来是知道北冥华不在意，二来，是北冥缜不想让北冥华认识砚寒清。

尤其是听了北冥华刚才跟砚寒清打招呼的话，听起来两个人像是见过一次面。

北冥华这人虽然粗枝大叶目中无人，但是心思偶尔也会很缜密。

要是被北冥华抓住了什么然后一通搅局，北冥缜没办法想象。

北冥缜本想轻轻带过，可是当他回答完砚寒清之后，北冥华就径自走到砚寒清面前，居然把刚才那一摞资料都塞进砚寒清手中。“放进你经理的车里吧。”

“二哥？”北冥缜眉头微皱。

“我们反正也要走了不是？一起下去呀，砚……你叫什么名字？”

“砚寒清。”

北冥华嘻嘻一笑，顺势搭上他的肩膀。“砚寒清，跟我们一起走？”

砚寒清心底警铃大作，眼前的人脸上不妙的微笑和他身后北冥缜略微凝重的神情让他莫名生出危机感。“谢谢您，我把资料放经理车里就走，我等会还有事，就不麻烦你们搭我了。”

“你要去哪？说不定顺路。”

砚寒清没想到北冥华会顺着他的话来，就随便说了一下今早去的那所医院的地址。印象中，那个方向与北冥缜的住处并不是一个方向。

没想到，北冥华的笑意更浓了。“巧了，我也去附近办事，跟你说的那个地方没多远。”

把资料放在后车厢，砚寒清忐忑地坐在后座上。北冥华坐在副驾驶，转过头跟他漫无目的聊了好几句。他回答得简短了些，北冥华说：“你这性格跟我三弟挺像，都是闷葫芦，难怪可以做他的属下。”

一路无言的北冥缜终于开口：“二哥，到了。去办事吧。”

刹车后劲让砚寒清震了一下。

“这不是还隔500米吗？你不能再往前点在门口停？”北冥华看了看车窗外。

“前面不好转弯，我就不过去了。”

北冥华哼了一声，还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时候回头问砚寒清，“你是不是也要下车啊？”

砚寒清后知后觉去摸安全带。

北冥缜说：“不用，他在另一边。”

“这地方什么时候改建了，几年不来我都不认识了。行吧，我先走了。”啪的一声车门关上。车内霎时只剩两个人。

北冥缜转动方向盘，“抱歉。”

砚寒清疑惑地应了一声。

北冥缜看着前方的绿灯，补充道：“我二哥，他平时就这么难相处。”

砚寒清摆摆手。“没有，没事，经理道什么歉。”

“你要回家吗，还是，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砚寒清的目光掠过后视镜里北冥缜询问的眼神，“我……回家。”

北冥缜轻笑，“好。”

砚寒清坐直了身子。“经理，要不我先下车吧，这里正好有个地铁口。”

北冥缜说：“不用了，顺路，安吉路那家沃尔玛，我要去那里买点东西。”

这家超市正好离砚寒清的小区不到几百米。砚寒清靠回椅背，酝酿着正要开口。

“不要说谢谢。”北冥缜果断说道。

砚寒清识趣地闭嘴。

目送砚寒清进了小区。北冥缜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现在虽然是快要入冬的气温，透过铁栏还是能看得见小区内的绿植。出神间，他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穿过绿植。

检查好今天的地毯在原来的位置，进入室内后把房内每一个暗处都看了一遍，砚寒清给自己开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便回到沙发上休息。

身侧的阳台传来一阵冷风，砚寒清打了一个喷嚏。他站起来，走过去想关上。

咚咚——

敲门声有些急促。砚寒清关上阳台门，回过头走到门口去看猫眼，有些意外。

“经理。”砚寒清打开门，门外是一脸紧张的北冥缜。“你怎么了？”

北冥缜紧盯着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观察到北冥缜眼底稍纵即逝的恐慌，砚寒清看了看他身后。“先进来吧。”

北冥缜在沙发上坐下，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我刚才，想起一件事。”

砚寒清给他递了一瓶水。“什么事？”

北冥缜想起，很久以前，他以需要用到纸质版文件为理由，第一次送砚寒清回家拿文件的时候。在一楼等得有些不耐的他坐了电梯，凭着记忆猜到砚寒清所在楼层，上楼后发现砚寒清紧张地盯着楼道拐角。

彼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让砚寒清抓紧进门。但是现在他想起来了，那时从拐角出来了一个身影，戴着口罩，呼吸沉重，往楼梯下去了。

那个身影，刚才在小区里再次见到，北冥缜的记忆才被唤醒，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时砚寒清盯着楼道角落在紧张什么，也许他在怀疑骚扰者就在那个地方。

撇去卓九集团和李非的联想，北冥缜想到骚扰者说不定就住在砚寒清这栋楼便心生寒意。

北冥缜沉思片刻，大致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

砚寒清听了，在他旁边坐下。“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很早之前警察找物业拿住户信息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当然，也可能是找不到证据。”

北冥缜问：“这一层除了你，都住着什么人？”

“左边是两个女大学生，右边是一家三口。”砚寒清苦笑，当时他为了找线索，还特意制造机会接近邻居。结果除了逢年过节多了一些礼物来往和谁家菜买多了送对方一些这样的事情，一无所获。

北冥缜眉头微皱。“现在要找一个月前的监控，应该机会不大。”上次砚寒清梦游的时候，他在保卫处看监控就无意间发现这个小区的监控视频最多只保存半个月。

砚寒清沉默了一下，问：“那，刚才你说的那个人，你跟着他进楼了吗。”

“我晚了一会，进楼后没看见人，电梯也是停的。”北冥缜犹豫了一下，想起那个戴着口罩曾经走进楼梯间的男人。“楼梯间有监控吗？”

砚寒清靠在沙发背上。“应该有，但是经常不开。因为很少有人走楼梯。”

北冥缜的目光渐渐暗下去，摇摇头。“搬家吧，这个地方不安全。”

“抓到他就搬。”砚寒清说完，看见北冥缜无奈之中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神，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滋味，说是愧疚又很奇怪，说是……

为了不去深究，他转移注意力，接着想北冥缜刚才提到的事。

忽然间他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

北冥缜问，“怎么了？”

“经理还记得，你刚才坐电梯上来之前，电梯是停在哪个楼层吗？”

“一个在5楼，一个是在1楼。”北冥缜定定地看着他。

砚寒清把食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如果不是我想得太大胆，有可能等会那个人就来了。”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想法，毕竟砚寒清今天不断收到那个人的信息说要见一面。

说不定他真的来见面呢。

北冥缜跟着站起来，他才反应过来砚寒清的意思。那个人也许是走着楼梯上来的，而砚寒清在20楼。如果他们不是被害妄想症，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骚扰者，此时他还没到达目的地。

安静了几秒，门锁突兀诡异发出了声响。

一时之间，砚寒清和北冥缜交换了眼神。

27.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两个细微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砚寒清透过百叶窗衣柜门确认那个人还没有走到卧室这边。

北冥缜同样盯着外边。午后的光线薄薄射进窗格内，在他们的双眼间落下一道光路。

他们此刻的处境，全因砚寒清在门打开的前一刻幡然醒悟，抓着北冥缜就往卧室里藏。

大概因为砚寒清与那人周旋许久，魔怔了，他不信本人会到场，这次说不定又是什么派了喽啰到来。

“妈的。”

隔着一层房门和一层衣柜门，砚寒清听到外头这个咒骂声，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了。

北冥缜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个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但是也越来越慢。到后来是踹开了这个房间门。

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戴着纯白色的口罩，头发略遮眼睛，眼眶旁边贴了一小块纱布。但是砚寒清看得十分清楚，从那个人来的那一刻。

北冥缜迅速抓住了身旁正要动作的砚寒清的手腕，按住他。

那人进来了几秒，像是在找寻什么。结果还是离开了，过一会儿甚至听见大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

“为什么抓住我。”砚寒清轻轻叹了口气。

北冥缜皱眉，低声回复他。“他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砚寒清的目光有些涣散，他难以置信。那个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砚寒清完全认得出来。因为中午他们刚刚一起吃过午饭。

砚寒清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是林尚明。

一切都乱了。

北冥缜打开衣柜门，回头看仍愣在原地的人，伸手去把他轻轻拉出来。“你在想什么。”

砚寒清摇摇头，扶着床尾坐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该想什么。这个学弟，为什么有钥匙，为什么能进到我家来……为什么……”

北冥缜拍了拍他的后背。“只要你确定是他，那我们就有方向。”

砚寒清想了想，北冥缜刚才拉住他确实是对的。虽然他很震惊，但是，说不定，事情还有可探究的余地。也许林尚明并不是骚扰者，而是……

他想为这个还算讨人喜欢的学弟找个理由都想不到，因为毫无心理准备。

北冥缜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砚寒清也跟着出去，在房内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了，将钥匙插进锁孔里。他拿出手机来，找到林尚明的微信，拨通了语音电话。

北冥缜走到阳台门边，远远就望见那个身影走出小区门口。

电话拨通，砚寒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尚明。你，在哪？”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学长，我在散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呀？”

砚寒清目光与从阳台走回来的北冥缜相接，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没事。”砚寒清突然挂断了电话，看着北冥缜。“你要说什么？”

北冥缜说，“确实是你的学弟，他刚走出小区就接了一个电话。”

砚寒清感觉胸口像被千斤石压着，闷闷的。但北冥缜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北冥缜沉思片刻，“上楼前我在小区里看到的那个人，跟曾经我在你门口见到的可疑人很像。但是楼底下看见的那个人跟那位学弟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他们的服装和身材都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砚寒清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但是，他为什么会有进门的钥匙，以及他进来在找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房间里……我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是没有丢什么东西。”

砚寒清收到了一条消息。

【好玩吗？】

他粗略看了一眼便把手机锁屏了，抬起眼的一瞬间忽然被一股力量扯着向前。

“还好……我上来敲门了。”北冥缜的声音低低响着。

砚寒清略微沮丧的情绪都因为他的拥抱而有所变化，甚至可以说，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耷拉着的肩头都耸立了起来。他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抚过后脑勺，最后停在他的肩侧。

他不敢呼吸，虽然恍惚间感觉到北冥缜身上似有若无的清新气味，像是南方即将入冬时要下一场雨证明季节确实要更替了，雨后经过绿荫，总会闻到的那阵味道。

他这么出神了几秒，做了一些无谓的联想，脑子由空白变成一团乱麻，连北冥缜什么时候无措地松开他都没发现。

“砚寒清，抱歉，我……”北冥缜的脸色一如往常，但是砚寒清大着胆子去看他的时候能瞧见他的耳廓泛红。

砚寒清眼神闪烁，回答他，“没事。”

他知道要是今天下午全程是自己一个人经历了这件事，他会打从心底怀疑人生。任由他忍受了这么久的骚扰，也有绷不住的那一刻。北冥缜在旁边，起码他能想起要克制心底的狂躁。

听到他的回答，北冥缜的目光柔和起来，他把仍待在原地的砚寒清拉到沙发边缘。“休息一会吧。”

砚寒清想起之前那个乌龙贾医生，那时是被骚扰者耍得团团转。如果今天又是个乌龙，他是否又迎合了骚扰者的恶趣味。但是他还停留在想象中从衣柜里面破门而出，质问学弟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场景。

他明白自己急需宣泄那份烦躁，但是角落里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正等着随时准备嘲笑他。

刚才被自己喝了半瓶的水出现在眼前，砚寒清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的脸色还是不好。”沙发一边微微凹陷下去，是北冥缜在他身边坐下。砚寒清把空瓶子放在桌上，看到黑色的电视屏幕映照出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砚寒清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好多了。”

砚寒清低落的时候，一直待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北冥缜直觉此时自己是趁虚而入。

此刻砚寒清脸上没有平时礼貌得体的微笑，虽然他作出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但是勉强得很明显。明明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低落的感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坚持必须要笑出来。

奇怪，在认识砚寒清之前，乃至在意他之前，北冥缜眼里都容不这样经不起推敲的假面。此时却因多了解砚寒清的一面而感觉心脏一角被轻轻撬开，可能是这一刻他产生了自己离砚寒清更近了一些的错觉。

刚才砚寒清说没事的时候，坦白说他还想再抱他一次。

但是，他生怕再来一次砚寒清的“没事”就会消失。

北冥缜打破沉默，“还有，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哪去了。”

砚寒清转头看他。“经理在进楼之前，是看见了那个人进楼了吧。那你有看到学弟进楼吗？”

北冥缜摇头，“没有，只看到一个人进去。因为在看见那个人进楼之后我才把车停了再走进小区。我进这栋楼之前，就以为那个人已经坐电梯上楼了。没想到他是走着楼梯上去了。但是那位学弟是什么时候进楼的，我不明确。”

“会不会是，你坐电梯这段时间，甚至可能是你进了我家这段时间。学弟才开始上楼。而那个人……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出现，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上来。”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明白，北冥缜看到的那个可疑身影也许是错觉，也许只是这栋楼的某个住户。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每一个可怀疑的点都是一条出路。

两个人从房内走了出去。砚寒清走到黑漆漆的楼梯间，意料之中天花板角落没有亮着的红点。旧小区的安保工作就是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砚寒清回过头，眼神表明了一切。

北冥缜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旁边传来了吱呀一声开门声，打断走廊间两个人的思绪。

是隔壁邻居开门了，里边出来一位穿着打扮比较清新可爱的女生。

女生刚一开门就看见楼梯间旁边站着两个大男人，眼神带上一丝惊讶。“唉，吓到我了。寒清哥。”

北冥缜回忆起砚寒清今天说的，一左一右隔壁其中有一间房合住了几个大学生，想来应该就是这一户。

“抱歉，吓到你了，是打算要出去玩吗？”砚寒清笑笑。

女生摸了摸头发。“嗯，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呢。”她抬起眼看了看站在砚寒清身边的高大男人。“这位是寒清哥的朋友吗？”

砚寒清点点头。

女生微笑跟北冥缜打了个招呼。“寒清哥原来也会带朋友来玩。那我就不用担心了，我快要搬走了，怪舍不得你的。”

砚寒清无奈笑笑。“要搬走了？”

“是呀。”女生的语句顿了顿。“其他室友老是出差，我比较胆小，自己一个人呆着感觉不大安全。我想想下个月还是搬出去跟我男朋友一块住吧。不过，我那监控也是白买了。”

“什么监控？”砚寒清问。

“哦，我之前有一次在家，感觉外边有声音，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但是当时我留意看了一下猫眼，看到有个黑影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女生摸摸心口。“有点恐怖，我怕是小偷踩点，就买了个监控警报器挂在这呢。”

砚寒清看向她指的地方。是她们放在门外装伞的伞筒，伞筒背后装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监控。

砚寒清心头一紧，“你这个是什么时候挂的？”

“嗯……前天吧应该。”女生看到砚寒清的表情。“你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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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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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1-12-1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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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28.

砚寒清拿到了小姑娘给的监控，到自己房间去插好设备准备点开看的时候有些犹豫。

“怎么了？”北冥缜问他。

“我……没事。”鼠标点了一下，影像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因为监控才装了没几天，所以视频文件只有几个。但是这个摄像机功能有限，自动保存的视频文件名并不显示日期。砚寒清点了最大的倍速播放，看了好几个文件，一无所获。

“休息一下吧。”北冥缜的声音叫醒了他。砚寒清看看挂钟，其实他也就看了1个小时左右，但他注意到窗外有些发暗的天色，北冥缜和他一起待在这一个下午了，他转头对北冥缜说。“抱歉，这么晚了，耽误你的时间了。”

北冥缜面色平静，没说话。

砚寒清视线转回屏幕。“还没有，我继续看吧。经理你要不先回……”

“先吃晚饭再看吧。”北冥缜打断他。

“好。”砚寒清转移视线，心想要不就出去吃，正好可以请北冥缜吃饭感谢他。但是眼下线索在手边他又有些焦虑，不看到最后他不放心。

“我来看。”北冥缜从他手中接过鼠标。“你去吃饭。”

砚寒清愣了一下。“不用了，你跟着看了很久吧，眼睛也累，你也休息。”

北冥缜似乎不打算采纳他的建议。“我的工作经常要这样看电脑。习惯了。”

砚寒清在他固执的眼神下不自觉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出去买饭。你要吃什么？”

北冥缜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正在活动的屏幕，“不用帮我买。等你回来我也差不多要走了。”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我的事不急，你去吧。”

砚寒清被他噎着了，转身出了房间门。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吃，那就没必要出去买了。想到北冥缜有事那还是快点回去，他从橱柜里找出一袋全麦面包，草草吃了几口，吃完了又灌了一杯水就走回房间里。

走到北冥缜身边，看到北冥缜在来回移动视频的时间轴，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里出现的人像。

“找到了？”砚寒清惊讶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影。

北冥缜点点头，他暂停了视频截好几张角度比较好的图，转头看他。“我感觉这个人几乎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可疑人影，还有今天下午在小区里见到的人是同一个。”

砚寒清凑近了，看到视频里模糊的人像，身材是普通的中年人身型，一身黑衣，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就差把可疑写在脸上了。

看了一会，他感觉眼睛有点干痛。砚寒清回过神来，既然找到人像了多少也可以放下一点心。“经理，你有事可以先回去了。”他转头说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脸离本来就倾身坐在电脑前的北冥缜很近。

北冥缜盯着他，似乎没有避开的意思。

距离近得他清晰地看到北冥缜瞳孔里的淡色，天色越来越黑了，房内只剩屏幕的光亮，他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

“这个线索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北冥缜斩钉截铁说道。

砚寒清心想确实如此，光凭这个模糊的人影，他又能报警吗。

其实他知道自己看得这么认真是想看看里面会不会出现林尚明。

“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用。”北冥缜补充道。

砚寒清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只有北冥缜亲眼见过。

他低声问道，“你还没出去？”

砚寒清站直了身子，“不出去了，我吃过东西了。”

北冥缜接着问，“你吃了什么？”

“随便吃点家里的面包。”砚寒清退后几步打开房间的灯光。“我送你吧。”

“难怪你的胃不好。”北冥缜眉头微皱。

“面包……也没什么的吧。”砚寒清无奈笑笑。

北冥缜说，“跟我出去吃吧。”

砚寒清摇摇头，“你不是有事吗？”

北冥缜问：“如果没事就可以跟我出去吃？”砚寒清注意到他的手从鼠标移到旁边的手机上。

砚寒清继续摇头，“面包也能吃饱。”

北冥缜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你换一个门锁吧。”这一次他不再劝砚寒清搬走了，因为砚寒清要搬早就搬了。

砚寒清想到别人还有他家的钥匙能随时出入就觉得确实很危险。他应了一声，等北冥缜起身后把他送下楼。

砚寒清想起秘书还没给他发出差的行程时间，“经理，后天的飞机什么时候飞，要几点前到机场？”

北冥缜走出大门，“到时候我来接你吧。”

砚寒清说，“没事，我可以自己去，你来岂不是很麻烦……”

“不麻烦，机场离这里远。”北冥缜停住脚步，“还是，你不想跟我待在一块。”

砚寒清也停下了脚步，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后天七点的时候在楼下等我。”天完全黑了，北冥缜回头看他，“注意安全。”

砚寒清扶着大门，“你也是。”

看着北冥缜的车开远了，砚寒清打了个电话叫人来换锁。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换锁了，好在房东很随性，说以后他换锁不必通知。

等锁匠来把锁换好了，砚寒清才真正停下来在沙发上休息。他看着寂静的客厅片刻，拿出手机来，找到林尚明的微信。

他发了一条微信问林尚明忙不忙，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砚寒清叹了口气，转身去浴室洗漱了。

没想到整个周末过完，砚寒清都没联系上林尚明。他心底虽然疑虑，但是他眼前需要出差，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他总不能在这个时间点满城去找林尚明。

整理好家里的东西，他提着行李箱下楼，天气更冷了，砚寒清感觉自己轻轻呼吸都能见到白气。他走了几步，远远就看到北冥缜银白色的车停在那里。

才七点，光线仍是不足。驾驶座下来一个人，砚寒清看着有些陌生。那人帮他拿起行李箱，微笑道：“先生您好，我来放行李吧。您先上车。”

砚寒清道过谢，打开车门就看到北冥缜坐在后座。他坐进去关好车门，发现北冥缜正闭眼靠着U型枕，看样子似乎在睡觉。

司机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砚寒清刚才还在想见到北冥缜要怎么打招呼。现在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了。他轻轻扣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砚寒清看了一下手表，想到昨天北冥缜还是没告诉他几点的飞机。

不过现在已经跟北冥缜坐在一辆车里，可以不用想太多问题了。砚寒清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好像北冥缜喜欢自己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由不得他思考太多。

想到这，砚寒清忍不住转头悄悄看了一下北冥缜的侧脸，车子转弯的时候，北冥缜似乎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砚寒清的身体跟着惯性朝北冥缜靠过去，他想，如果不是这个安全带，他会不会撞到北冥缜。

砚寒清忽然发现，北冥缜没有系安全带。

虽然是后座，很多人都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但是要是出事故后座也是很危险的。砚寒清对待这种事很认真。

于是，他没想太多，伸手费力地绕到北冥缜另一边去摸安全带，摸了半天只能摸到北冥缜的外套角。砚寒清后知后觉到自己之所以这么费力是因为自己也戴着安全带，扯着他实在是行动不便。他微微起身，想先把自己的安全带松开，却忽然感觉背上放了一只手。

“你在干什么？”北冥缜的声音因为刚醒有些沙哑。

耳边传来声音，砚寒清吓了一跳，仿佛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心虚：“我想给你系安全带。”说完，他感觉北冥缜放在他背上的手换了位置，到了肩膀上。砚寒清怔怔地任他摆布，最后被按在北冥缜的胸口，听着他清醒后的心跳声。

砚寒清被一个奇怪的姿势搂着，他愣愣出声：“经理……”

北冥缜没动作，轻轻说道，“现在可以够到了吗？”

砚寒清了解了他的意思，伸手去够他身侧的安全带。抓到了，想帮他扣好，身子却被抱得紧紧的，起不了身。

“松手吧，我帮你系。”砚寒清感觉北冥缜今天穿的羊毛衫温暖过头，都已经透过他的外套传达到肌肤。

明明北冥缜都醒了，他还顺着北冥缜的话要帮他系安全带。这个行为太过反常。

不过更反常的似乎是在那坐着的北冥缜，他听了砚寒清的话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等会。”北冥缜的声音有些轻，听起来比平常温柔许多。

砚寒清很少见到北冥缜这样大胆粘着他，甚至不着边际地想他是不是有另一个人格。他的手撑在北冥缜旁边，愣神间感觉自己的发顶被亲了一口。他惊措地抬头去看北冥缜，心思飘到前座的司机身上。

北冥缜也不知怎么就看穿他的想法，低头很小声地说。“这个地方他看不见。”

29.

这似乎不是司机在前面看不看得到的问题。

重点，砚寒清要是再不走开，他怀疑自己就要完蛋了。

车内很温暖，北冥缜的呼吸环绕在他周围，砚寒清感觉撑在一旁的手都要僵了。

“你……你吃早餐了吗？”砚寒清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北冥缜没有马上回答。砚寒清感觉似乎北冥缜再多一个动作他的心脏就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这份紧张感，砚寒清不知道是因为旁人在，还是对于北冥缜突然的“攻势”。

“你吃了吗？”北冥缜反问。

“请问，可以靠边停一下吗？”砚寒清转头对司机说。

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似乎奏效了，北冥缜搭在他身上的手力度松了些。砚寒清赶紧起身来，松开安全带，抱歉地对司机说。“大哥，我下去买些早餐。”

北冥缜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你在这里，我去。”说完不等砚寒清回应便径自开了车门出去。

砚寒清看着他走到路边一家包子铺，过了一会才回来。打开车门坐进来便带回来一身寒气，看他的神色是完全清醒了，刚才睡眼惺忪的模样烟消云散。

砚寒清看着他递过来的早点，犹豫了一下。“我在家吃过了。”

北冥缜问，“吃了什么？”

“燕麦片和咖啡。”砚寒清看他仍是举着手，还是接过了东西。“你吃，我帮你拿着吧。”

“那些不算早餐吧。”北冥缜手上拿着一杯豆浆插好了吸管。“早上最好不要喝咖啡。”

看着北冥缜义正词严的模样，砚寒清明明记得，每天早上秘书小泉都要往经理办公室送咖啡。

北冥缜把豆浆递到他面前，砚寒清有点懵。

北冥缜问，“你不喜欢豆浆吗？”

砚寒清摇摇头，心想自己早上喝过咖啡再喝豆浆的话就一肚子都是水了，于是把豆浆推回，“你喝吧，我吃点东西就好。”

砚寒清顺口问了一句司机吃早餐了没有，司机爽朗地笑说吃过了。

北冥缜继续把包子给他。“先吃包子吧。”

砚寒清接过包子，思考在这封闭的车厢里如果吃了会不会味道很大。

“豆沙馅。”北冥缜提醒他。

“好。”砚寒清顶着北冥缜的目光咬了一口包子，豆沙的热气和甜味很恰当。他看了看北冥缜，“你不吃吗？”

北冥缜摇摇头，喝了一口手里刚被砚寒清推回来的豆浆。

车子要启动了，北冥缜把豆浆放在砚寒清手里。“麻烦帮我拿一下。”说完，他开始仔细系安全带。

砚寒清看着前路，车子正要前往高速，清晨车辆比较少，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砚寒清不知道机场还有多远，不过心下想速战速决把包子吃了，但是这样又很干，他按着胸口努力咽下去，咳了几下不自觉吸了口手上的豆浆。

喝了点东西，总算是咽下去了。

但是砚寒清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刚才情急之下喝的豆浆——是北冥缜的。他脖子僵硬地转头去看北冥缜，北冥缜也恰好看过来，

北冥缜应该是看见了，有点呆滞地说：“不好意思。”

“不不，我才是应该抱歉的人。”砚寒清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北冥缜接着说，“我才是，让你喝了我喝过的。”

听到北冥缜一针见血又重复了一次事实，砚寒清无措地摆手，“没事，我一般不在意这个的。”

北冥缜问他，“你平常会喝别人的东西吗？”

砚寒清不知道是有些急还是什么，脸色浮现淡淡的红。“当然不是。”

北冥缜继续说，“如果不喝，就拿给我吧。”

砚寒清抬头看他，“不了不了。”把自己喝过的东西给北冥缜，他不可能这样做。

好在司机刚才为了提神放了音乐，遮盖了两人说话的部分声音。

投在身侧的目光让他难以忽视，也不知道怎么对待手里的豆浆。

他和北冥缜的行李都比较少，所以不用办理托运，拿好登机牌就去等候室坐着了。北冥缜在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藏蓝色的风衣，坐在候机厅的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停着的几辆飞机。

砚寒清把擦手的纸巾扔进纸篓里，从洗手间出来。刚才拿到登机牌，看到上面写明飞机是10点左右起飞。他看了看手表，还有1个小时的等候时间。

手机震动了一下，砚寒清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内容千篇一律的骚扰信件。

林尚明依旧没回复他，微信聊天记录依旧是停留在他昨天发的“最近忙不忙？”这一句。

他低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事，这种事他更希望能当面跟林尚明谈谈，就算联系上了也害怕有些话说不清楚。

他迈开步子往前走，抬起眼，就看到北冥缜坐着的背影。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脑子里想起刚才在车里的事情。这一次出差的起码也要三四天，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大概是他和北冥缜认识以来持续相处的最久的一段时间。

他在北冥缜旁边的座位坐下，看到北冥缜手里亮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一份满是字的资料。

“这是，出差要用到的吗？”

北冥缜听见他的问话，视线从窗外转回来。“是下周回来要向总部汇报的文件。”

“原来是这样。”砚寒清心想。自己三十好几了，毫无斗志也不思进取的。北冥缜年纪轻轻就忙成这样，虽然他常常能意识到这件事，但是自己还是不由得再次同情和钦佩。

北冥缜现在二十几岁了呢……

他今年三十三岁。北冥缜应该是小他很多。

砚寒清觉得自己应该是曾经清楚意识到他和北冥缜的年龄差距，可是一时又没了记忆。他看了一眼北冥缜，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资料，想想这时候还是先不问年龄这种无聊的问题。

正要收回视线，他忽然注意到北冥缜的座位旁边放着他的钱包身份证和登机牌，身份证上面是有出生年月的。

见北冥缜正认真在笔记本上输入文字，砚寒清歪头瞧了一下那张身份证，第一眼还是先看到了照片。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身份证照片总有些惨不忍睹，但是北冥缜真是邪了门，照片上的人长相周正，眉眼英俊，透着股稍显稚嫩的青涩感，看样子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去拍的。

砚寒清移开视线，看到他的出生年份，心底惊讶他们真是差远了。

北冥缜才23岁。

原来他们差了十岁。

他顺势看到出生月日，忽然愣住。

6月29日，和他是同一天。

虽然他离开家里后就没有过过生日了，但是在6月29那一天，母亲总会给他寄来礼物，附上长长一封信，所以他多少对这个日期是敏感的。

北冥缜感觉砚寒清在一旁十分沉默，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砚寒清坐直了身子，心绪有些纷乱，“没事。”

意识到自己要与北冥缜相处挺长一段时间，砚寒清心底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

他会忍不住在意起很多事情。

有个声音提醒他，这个人之前非常直白地对他告白过。再经过早上那一番折腾，他的心也有些乱。

不过，他似乎是想多了。因为直到下了飞机入住酒店，北冥缜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让人在意的话，也做什么乱人心曲的事。

砚寒清懊恼地一拍额头。心想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与其说他在担心，不如说看起来像是他在期待什么事情能发生一样。

早上他们两个人在车里的情况，应该是因为大清早脑子还没清醒。

服务生为他们拿着行李，送他们到酒店高层。“经理。请。”

这家酒店也是北冥集团旗下的，每一个服务人员都认识北冥缜，也做好了所有居住准备。

砚寒清第一次跟着北冥缜出差不清楚情况，所以有点懵。为什么这一层只有一个房间，而开门后，他又发现这里准确来说不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层房子。

北冥缜松了松领带，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换拖鞋的人，“你要休息一下吗？”

砚寒清扫了一眼手表，也才下午三点。虽然是一路坐着交通工具赶过来，但是在飞机上他已经睡了整整三个小时。“没事，我今天睡多了。”

他站直身子，北冥缜给他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砚寒清拿过来放在手里，刚才在外面冷得他十指冰凉，现在碰到温暖的东西，他的身体就不由得放松了。小声说了谢谢，他在最近的沙发弯腰坐下。

北冥缜打开一间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砚寒清扫了一眼周围，有好几个房门。自己的行李箱被放在北冥缜刚走进去的那间房子的隔壁门前。今晚自己应该是睡那个房间。

他捧着杯子站起来，喝了几口热饮便走过去开房门。既然今天还没开始什么行程，那他就简单收拾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和资料。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北冥缜敞开的房门里，他正在衣柜前挑选衣服。

砚寒清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北冥缜的行李只有一个电脑包了。

到哪都有衣橱，好方便。

他走进面前自己的房间，窗户大开着吹进来一阵风。这座城市的气温更低，气候也更干燥。砚寒清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赶紧冲过去把窗户关了。他打开行李箱，想要把那条戴了十几年的老围巾拿出来。左翻右翻，才发现自己忘记拿了。

他心想算了，其实也没多冷。便拿出一件中领毛衣给自己套上。

坐在床边，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最新的骚扰短信内容，【好几天都不能见到你，你让我怎么办呢。】

砚寒清不以为意地把手机屏幕熄了。他的房间门没有关，他看到北冥缜走到门口。“要下去吃饭吗？”

中午的飞机餐不太行，他和北冥缜都没有吃多少。所以当下，砚寒清想还是下去吃吧。

他应了一声，跟着北冥缜往门口走，走近了才发觉，北冥缜全身上下都换了行头，十分整洁，似乎发型也梳了一遍。虽然并不是穿西装打领带，但是看起来也怪正式的。

砚寒清心底忽然有些紧张。

莫非下面的餐厅都是优雅人士聚集地。

那他穿着一件袖口起毛边的中高领毛衣算怎么回事。

他忽然有点想回房间套一件大衣，但是北冥缜已经打开门回头看他。“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砚寒清摇摇头，走了出来。

事实证明他又想多了。到了餐厅发现环境是简朴整洁的，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还有些温馨。北冥缜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换了个方向给砚寒清。“你爱吃什么。”

砚寒清笑了笑。“我都可以，不挑食。”

北冥缜的手没动，依然是向着砚寒清。

砚寒清面带微笑无奈地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个套餐，然后问北冥缜。“经理，你呢？”

“跟你一样的。”

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了。北冥缜看砚寒清有些走神。“你在想什么？”

砚寒清笑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说自己有选择困难症，所以总是喜欢让别人先做决定，然后自己就跟着别人的决定来。”

北冥缜看着砚寒清的笑脸。“我没有选择困难症。”

砚寒清点点头。“这个是看得出来，其实我也没有。”

“是吗。”北冥缜撕开餐具上的薄膜。

砚寒清拿起旁边的茶壶往北冥缜的杯子里倒。“经理，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工作上没有。”北冥缜拿起杯子。

砚寒清顺着问，“那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我觉得经理你穿得跟平常不一样，就好奇问问。”砚寒清放下茶壶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蹭到壶身，轻微缩了一下。

“小心。”北冥缜朝另一边看了一眼，一个服务生很快走过来把茶壶撤走。

砚寒清沉默了几秒。

大概是他之前体验到的北冥缜的贴心不够多，今天频频来袭，他有些想逃走，但是却有一股力量让他身如磐石。

“我确实是注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北冥缜的话让他忍不住看过来。

餐厅的灯光从他们头顶打下来，还有侧面的大面积暖光。让北冥缜平时冷厉的眼神和硬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北冥缜说：“你不喜欢的话，我等下换回去。”

砚寒清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盯着北冥缜的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头皮像是被什么给拍通了一样，里外透着股酥麻感。

他没有傻到听不懂北冥缜的话。

原来是为了他换了这一身？

砚寒清低头又看到自己的袖口，把手搭在腿上。“没有，我觉得很好。不对，不用我觉得，你本来就很……”话到嘴边，他说不出那个形容词，仿佛说出来的话气氛就会变了。

“喜欢就好。”

砚寒清抬起眼，看到对面北冥缜的唇角抿成一条线，他居然在笑。

他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和北冥缜不是在出差，而是在约会了。

30.

这一餐吃得砚寒清的心里不太平静。

砚寒清跟着北冥缜走出餐厅时出神了会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你觉得刚才的菜味道怎么样？”北冥缜回头看他。

砚寒清按了一下上行的电梯。“还不错。”刚才脑子里都是爆炸的信息，说实话他几乎不记得饭菜的味道。

北冥缜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电梯的门正好开了。“你先上去吧。我接一个电话。”

砚寒清应了一声，看他走到走廊另一端去接电话。

他刚才无意间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里有欲这个字。

他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慢慢想起上一次和欲星移见面的事。关于骚扰者的话题他没记起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倒是记得欲星移提及他十六岁那一年曾经把离家出走的北冥缜找回来的事情。他后来仔细想了想，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了。因为按道理说这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少年人应该会将其列入难忘事迹里。

那么，北冥缜呢，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只有毛玻璃一样模糊的记忆，甚至，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也许早忘了。

北冥缜挂了电话，眼神有些冷下来，划着手机看了一会才上楼，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砚寒清正坐在客厅的桌子边办公。

听到动静，砚寒清抬起眼来，“回来啦。”

短短三个字，北冥缜的眼里的情绪渐渐柔和下来。

“嗯。”北冥缜走过去，坐到了砚寒清对面。“你在做什么？”

“我在检查明天要用的材料。”砚寒清的手时不时点一下鼠标。

“我和小泉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砚寒清无奈地笑笑。把电脑合上，“明天要作为你的助理出席，所以我觉得自己也得把这些材料背熟了。”

“这个项目当初是你和另一个人负责的吧。”

“是，不过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想复习一下。”

“不要给自己加班。”北冥缜的语气很和缓。“会议是明天晚上开始。”

其实砚寒清是想为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好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习以为常的骚扰信息已经掀不起波澜，需要解决的问题停滞不前，无东西可想。出差前每天下班后独自一人时便会烦恼，然后面对一个个令人生厌，被他人引起的微妙生活变化。似乎这一次出差像是一种休假，他暂时远离了那些东西。

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天他脑子里都是别人的身影。

砚寒清站起来，把笔记本夹在臂间。“我去倒点水喝。”还没走几步路，他听见身后脚步声悄然而至。他不确定北冥缜是否用了什么香水，说用了味道微乎其微说服力不强，说没用又觉得他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很清新让人很熟悉的味道。

“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北冥缜在身后问。

“我怎么会有压力，经理不是刚提醒我不要加班吗？”砚寒清偏头看他，发现北冥缜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北冥缜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对什么事妥协一样。“我们之间的相处，会不会让你有压力？”

砚寒清愣了一秒，否认。“没有。”

如果说压力是让人害怕让人不适，那么的确没有。他有感受到的，倒是一种无形的联结。似乎有什么东西连接了他的大脑，源源不断往其输入北冥缜的印象。

手臂被北冥缜抓住，他明明没有要挪动脚步的迹象，北冥缜的眼神却闪过一丝忧虑。

砚寒清站在原地，感受到北冥缜逐渐收紧的手。“那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直白的问句在房间里响起，砚寒清一瞬间感觉到热量冲上大脑。在他没马上拒绝，甚至在他脑子里已经在怀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句时，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又侵袭全身。

不同于彼时一连串骚扰事件降临的时刻，那时的危机感是自己的个人领域被闯破和窥视。

现在的危机感，是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水的边缘，稍不注意便失足溺毙。

他的危机，具体来说是发现自己脑子里没有“不可以”这个词。

北冥缜看到他久久没反应，便当他默认了，缓慢却利落地伸手抱了过来，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砚寒清这时，才忽然想起北冥缜身上那股让人熟悉的香味是什么。“你的洗发水……”

北冥缜嗯了一声，说那一天在他家借宿觉得这个洗发水的味道不错然后就买了同款。

砚寒清还拿着笔记本，听见自己重重吞咽了一下。感觉到刚才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往下移，握住他手掌下方。砚寒清动也不动，问道：“……怎么了？”

北冥缜手指搭在他腕间一会，“你的脉搏跳得很快。”

砚寒清莫名想缩回手，却被握紧了。北冥缜适时地松开怀抱，“你讨厌我碰你吗？”

“我不知道。”砚寒清快速回答了，却觉得这个回答很不全面。他看见北冥缜的嘴角不知何时又抿着，同时眼睛里在有什么情绪在流动，砚寒清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直视那样坦荡的目光。

“不知道，可能是不讨厌，也可能是没关系。”北冥缜的声音很轻，在砚寒清听来重如千钧。他的脉搏仍然被北冥缜握着，因为这个，砚寒清感觉此刻自己无所遁形。

北冥缜接着说，“我很好奇，如果拥抱也可以，那么更进一步，你会是什么样子？”

现码现发，有什么虫明天起床再整了。

31.

北冥缜每说一句话，砚寒清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一下。

北冥缜逐渐逼近的气息，还有从腕间传来的温度以及力量，还有，那种直视过来的眼神，这些都让他怔得说不出一句话，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氛稠密得让他有一瞬间的不清醒。

砚寒清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北冥缜眼里的热度渐渐退却。

“可以不用给自己压力。”北冥缜慢慢松开手。“放心吧，我有原则。”

北冥缜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门合上的声音让砚寒清整个人松懈下来，他扶着沙发坐下，低下头，整个人长舒一口气。

他举起手扶着额头，死死盯着地上逆了毛的地毯，纳闷自己在罪魁祸首离开后仍过快的心跳还有异常高涨的体温。

北冥缜刚才的举动，到底是真诚的，还是故意的。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冷风吹过来有些刺激。盯着远处繁华的高楼大厦半刻，他摇摇头，又把窗给关上了。索性回到桌子边打开了笔记本继续工作。

但是从黄昏看到好几个小时把那些材料看得烂熟于心又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又寻不到落脚点了。

他不是木头，面对北冥缜那一系列举动，内心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躺在床上面对漆黑的天花板都找不到出口。

其实纷乱的念头里有一条明晰的路线，但是砚寒清总是刻意避开。

当他花了好长时间，意识到自己的回避时，又愕然。这么与自己斗争，一夜竟然就过去了。

奇怪的是，北冥缜的脸色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眼眶下面黑黑的，嘴唇也变得有些苍白。

但是到了晚上的会议，北冥缜如同变了一个人，神采又回来了。会议进行得很顺利，需要砚寒清补充发言的时候他也没出错。

后来会议结束后全体移至下层又参加一个酒会。砚寒清跟在北冥缜旁边，在每一个商界的人物向北冥缜走过来之前简单提示那人的身份。北冥缜点点头，与其他人握手碰杯，手里的酒续了又续。

“你去休息吧，你的脸色不好。”北冥缜回头跟他说。

砚寒清看他喝了这么多脸色丝毫没变，内心有些诧异。“我还可以。倒是经理，如果可以，麻烦尽量少喝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突然插入，砚寒清侧头看向笑声来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士，面容精神，看起来很精明干练。

这个面孔在昨天的参会人员信息里面出现过，也是一位大人物。

北冥缜在砚寒清提示之前就开口了：“林董，您好。”

“小缜，好久不见，你这小秘书够体贴的。不过你们北冥家的人酒量一向都很好吧。上次见你，你跟在你爸旁边，才十几岁啊，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林董拍拍北冥缜的肩膀。

北冥缜礼貌笑笑，跟他攀谈起来。

砚寒清在旁边默默站了一会，看到北冥缜要跟林董走去某个地方，拔腿跟上去。

北冥缜放慢脚步回头跟他说，“你去外面走廊等我，很快就结束。”

砚寒清看了一眼北冥缜的脸色，“不需要我了吗？”

北冥缜头已经转回去了，“出去吧。”

砚寒清站在原地看北冥缜一行人进了另一个大厅，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去外面走廊等了。

长长的走廊宽阔得可以放下许多松软的沙发长椅，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砚寒清挑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林尚明给他回了微信，不由得坐直了脊背。

【砚哥不好意思，这几天手机摔坏了，送去修到现在才好。所以刚看到你的消息。我最近不忙，砚哥要约我吗～】

砚寒清打了几个字，犹豫了一会又删掉了。【我在出差呢。等回去我们见个面吧。】

【好啊，砚哥请我吃饭吗/可怜】

【没问题。】

回想起那天林尚明踹开门的神情，砚寒清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林尚明是什么情况，但是目前也只能暂时这样故作轻松。

“您好。”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砚寒清抬起头来，“您好？”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跟他打招呼，奇怪的是，这个人有点面善。但是砚寒清十分确定参会名单里没有这张脸。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面前的男人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大概大不了他多少岁。他伸出手来，“您是北冥集团X城分公司的职员吧？”

砚寒清与他握手，在心里猜测他的地位。“是的，不好意思，请问如何称呼您？”

“我姓黄。”只提了姓，没介绍自己的职位和公司。

砚寒清笑笑，“黄先生。”

“砚先生。”

男人微笑着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你们经理呢？”

“经理在与别人谈话。”砚寒清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

“哦？你们经理真的年少有为。”

砚寒清轻笑，“经理，算不上是少年了。”北冥缜处理问题的时候，偶尔会展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感。这常常让砚寒清忽略这个男人其实小自己10岁的事实。

黄先生又跟他简单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黄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砚寒清感觉这个人从出现那一刻就是带着目的性的，但是又看不透他的意图。

“见过的。”黄先生轻笑。“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见过我。”

砚寒清回了一个微笑。“那黄先生今天也是来参会的？”

他轻轻摆手，“不是，我跟朋友来的。”

果然不在名单上，砚寒清看了一眼酒会大厅的门，“您想见我们经理吗？”

黄先生很快否认了。“不了，我对高层的人物不感兴趣。”

没想到面前的人并非是找北冥缜，砚寒清岔开话题，“那就奇怪了，我以为黄先生本身就是高层人物。”

黄先生挠挠头，“让你见笑了，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员工，为资本家打工而已。而且最近我的公司经营得不景气……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跳槽了。”

砚寒清点点头，“那您目前有意向的单位了吗？”

“……其实不瞒您说，我挺想进北冥集团的……毕竟是名企，但是我也知道不好进。”黄先生眼神里有些憧憬的意味。“所以一看见您，我就想了解一下您是怎么样优秀的人物……我好学习一下。”

砚寒清苦笑道，“没有的事，我很普通。就是普通地上班而已，本身能力一般。”

“您谦虚了，要是不优秀，北冥经理还带着您来？”

砚寒清苦笑，有些懒得解释真实原因是因为秘书请假了他才来替班。

大厅的门开启了，里面走出来一众人，砚寒清余光看到北冥缜的身影。

黄先生拿出手机来。“我可以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想跟您交个朋友……”

砚寒清知道他其实是对进公司感兴趣，看到他恳切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在他手机上输入号码。

黄先生举着手机站了起来。“我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大概是要走了，砚先生，有空再见，回X城一起吃饭哈。”

“好，再见。”砚寒清站起来，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视线和远处的正倾听别人说话的北冥缜擦过。

刚才那位林董，一手搭在北冥缜肩上，一手搭在另一边一位看起来面容姣好的女子肩上。爽朗地笑着，因为往他这边走，声音传了过来。

“这次有些匆忙，回去有空啊，再一起吃顿饭。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林董说着，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哎呀，我忘了还跟沈老板有约，苗苗，你自己可以回去吗？”

林董接着拍拍北冥缜，“也对，阿缜啊，你送苗苗一下，她喝酒不清醒？你们酒店靠得近，顺路。”

被叫做苗苗的女子犹豫了一下。“爸，司机不是在楼下……”

林董打断，“哪有司机，出差还带什么司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已经走到砚寒清身边，北冥缜停下脚步。“林叔，不好意思，我稍后还有个视频会议。怕是不方便送林小姐了。”

林董脸色有些微变，不过很快又笑开来。“做了经理就是大忙人。唉，闺女，你自己回去行吗？”

苗苗点点头。林董叹了口气。“回去吧。”

北方的冬天很干燥，冷风一吹，把每个人身上仅有的水分都要榨干。砚寒清摸了摸指甲盖边的倒刺，看了一眼走到露台边的北冥缜，他慢慢跟过去，问他，“经理，视频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北冥缜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金属方块。“没有视频会议。”

砚寒清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觉得有些荒诞。“你也会撒谎？”

北冥缜把金属方块放回口袋，的目光从远处转到他身上，“我不像会撒谎的人吗。”

“我以为你都是实话实说直来直去。所以今天挺意外的。”砚寒清靠在露台边缘，笑了一下，却欲言又止。

北冥缜瞧见他的模样，低声问道，“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砚寒清想问，但是又觉得，问了都是废话。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林董的意图，不就是介绍自己的女儿和青年才俊认识然后制造机会让两人独处。

砚寒清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北冥缜的表情是比较冷淡的，那女孩似乎也看得懂北冥缜的意思，所以也是维持着疏离的礼貌，大概只有林董意识不到尴尬的气氛。

砚寒清说，“那女孩挺美的。”说完，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这句话。

“是吗。”北冥缜又拿出刚才的金属方块来把玩。砚寒清才发现那个东西是打火机。

北冥缜的表情有些不清晰：“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吗？”

这个问题打得砚寒清猝不及防，他偏头看向北冥缜，奇怪的情绪生长开来。“还好。”

“我也还好。所以没必要。”北冥缜看了他一眼。“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頂端

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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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1-12-12 13: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5樓(elodie03) 的帖子

不辛苦不辛苦，我每天有空就搬一点上来哈哈哈哈

頂端

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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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4樓發表於: 2021-12-12 14: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32.

“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又来了。

北冥缜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看着他。指向性太明显。

来回走动的侍应端着酒来到他身边，端着一排盛了酒的酒杯，砚寒清顺手拿了一杯，视线看向远处。他现在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他喝了一口，感觉酒味道还可以，醇香的液体在流过喉咙后意识甚至有些许弥散。

他感觉到北冥缜的视线仍在他身上。

“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北冥缜问。

“你是说刚才那位先生？我只知道他姓黄。”

“他为什么会把手机给你。”砚寒清听他这么问，想了想刚才跟那位陌生人的谈话内容。

“他说最近想换份工作，对我们公司有兴趣。就跟我要联系方式。”砚寒清看了一眼北冥缜，下意识解释出口。“我给了他人事部的电话。”

北冥缜表情缓和了一些。

砚寒清觉得这酒味道不错，于是又喝了几口。直到杯子见底。

北冥缜说：“我忘了提醒你了，这酒度数有些高。”

“没事，我酒量还是可以的。”

……

不久之后，砚寒清强打着精神跟北冥缜回到酒店，进了自己的房间马上就倒在床上了。

这酒有没有让他喝醉，他不知道。他感觉到身上暖呼呼的，忍不住松了松领带。

房间门被敲响，砚寒清坐起身来去开门。北冥缜拿着一杯热水站在外面。“喝点水吧。你好像有点醉了。”

砚寒清轻轻摇头，“经理，你放心。我没事。”但还是接过那杯水。

然而砚寒清知道自己是嘴硬，他受到酒精的影响了，视线有些模糊，意识也涣散起来，拿了那杯水就往嘴里灌。灌得急，水漏下来把衬衫弄得湿答答。

砚寒清赶紧回身拿纸巾擦。他听见北冥缜说：“你醉了。”

“我没事。我没事。正好要洗澡了。”砚寒清无奈笑笑，掩饰性地把剩下的水全喝完了。他瞄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镜，自己脸色明明很正常，为什么北冥缜会说他醉了呢。

他拿着空杯子想走出去放好，快走到门边时有些踉跄。北冥缜走过来扶了一下他的肩膀。“还说没醉。”砚寒清抬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却感觉搭在他肩头的手握紧了。

“经理。”砚寒清看向北冥缜，他意识到自己和北冥缜面对面离得很近。

砚寒清清楚地明白，现在他和北冥缜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他知道北冥缜喜欢他，而北冥缜也知道砚寒清知道他喜欢他。

听起来很绕。但确实，由于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使然。他们维持着这种微妙的气氛，谁也没去打破。而现在，虽然他有些醉了，但能明显看到北冥缜的表情，多了些什么。

北冥缜那副模样，似乎是即将要打破这微妙的局面。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北冥缜表情缓了缓，松手道，“我不会趁人之危。”

砚寒清被扶着坐下，然后看到北冥缜往后退几步。“就算我现在做了什么，等你醒来，估计也会忘掉。”

看着关上的门，砚寒清的脸又加热了。比酒精催使的温度更热。

算了，索性先洗澡吧。砚寒清脱下外套，正要把外套挂好。却感觉手指触碰到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砚寒清瞬间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一个隐形的窃听器。

砚寒清拔了扔到地上。

这是什么时候别在衣服上的？出差前？

不可能。砚寒清想，他仔细检查过行李了。那时候没有多余的东西。

在路上？也不可能，这是他为了出席今天的会议准备的外套。今天才穿上的。

砚寒清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又走过去开门，看见北冥缜拿着一盒药。

北冥缜正要把解酒药给砚寒清，看到他明显比刚才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你怎么了？”他顺着砚寒清的视线看到地上的东西。

如果不注意看，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北冥缜知道，他抽了一张纸，把窃听器捡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砚寒清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在我外套上了。”说完，他看见北冥缜的眼神突然冷下来。北冥缜把药拿给他，安抚了他几句，拿出手机便走了出去。

砚寒清看了一眼解酒药，想着发现那东西之后自己的酒早醒了。他跟出去，看到北冥缜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

“今日所有参会人员名单发给我，包括所有曾经进入会场的人。”北冥缜的语气听起来含着怒意。

他也确实生气了，砚寒清明明就在他身边。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延伸出来的恶意总是能追上砚寒清，像一张粘腻的网。

砚寒清在他身边坐下。感受到北冥缜压抑的气场，他都有些忘了刚才的自己也是出离的愤怒和不解。他伸手轻拍他的肩膀。“经理，没事啦。还好刚才就发现了。”

北冥缜转头看他，紧皱的眉头有些松开。“抱歉，没想到带你出来也会碰上这样的事。”

砚寒清轻轻摇头。“没事。你不用抱歉。我还要谢谢你呢，如果刚才是我自己一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他感觉到自己搭在身边的手被握住了。

砚寒清一愣，看着北冥缜的手。他的手是温暖干燥的。

北冥缜没有松开手，他看着砚寒清。“明天我们本来应该回去了。但是发生了这种事，在离开之前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放这东西在你身上。”

砚寒清点点头。北冥缜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来，看到一封名为参会名单的邮件。

这一晚参会人数仅有一百多号人，包括晚上的晚会便是一百五十多位。北冥缜滑动名单，脑中迅速思考着。

砚寒清看着北冥缜认真的模样，被握着的手微微出汗，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抽开自己手。

在他犹豫之间，北冥缜松手了。与此同时他开口问道：“今晚跟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位先生，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只知道他姓黄。”砚寒清回答完，怔愣了一瞬。没错，今晚晚会除了在北冥缜身边，他几乎没接触过任何人。但是离开北冥缜之后，他跟这位黄先生谈话过。

可是，如果把这位先生列为怀疑对象。那他们除了握手也没有任何距离过近的接触，他是什么时候把窃听器放在他衣服上的。

北冥缜把手机放下。“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经理你呢？”比起被放窃听器引起的个人不适，砚寒清现在其实更担心北冥缜的心情。他知道北冥缜在担心他，北冥缜会很认真地帮他找出那个人。

但是。砚寒清那种心理负担又出现了。“我真的没事。”砚寒清轻笑，他下意识握住北冥缜搭在膝盖的手。“反正我还记得黄先生的脸。今晚先到这里吧。”

砚寒清第一次主动碰他。北冥缜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砚寒清已经起身。

“嗯。”北冥缜应了一声。

砚寒清还是看得出来北冥缜眼里的忧思。“经理……先这样吧，不用太担心。我还好好在这里呢。”说完，那种熟悉的难为情又浮上心头。他这样说，真的有种明摆着知道北冥缜担心他的感觉。

他凭什么呢。

那种不可置信感又出现了，连带着对自己的质问。

北冥缜的眼神稍缓，他打了酒店的座机吩咐今晚安保加强。

砚寒清洗完澡很快便钻进被子里。关了房间的灯，他的脑子异常清醒。刚才他是真切地感受到别人在担心他。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有感觉到这样紧密的关心。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头一次再这样漆黑的房间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寂。

这到底是一时的矫情还是残留的酒精作祟。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砚寒清的头探出被窝。

“我可以进来吗？”北冥缜在门外问。

是刚才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可以。”砚寒清坐起来去开床头灯。

门被打开了，他看到北冥缜穿着宽松的睡衣。

北冥缜站在门口，“抱歉，今晚我可以待在你身边吗？”

砚寒清有些诧异。“什么？”

“我不放心。”北冥缜说，“我需要时刻看见你。”

33.

砚寒清没想到自己会答应北冥缜。

他一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需要人陪他度过这样一个夜晚吗？

还是北冥缜的语气太坚定以至于他不忍心拒绝。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理所当然的，两个大男人又挤在了一起。好在这一次相比之前北冥缜借宿他家那时，床相对来说大了。而北冥缜也从他房间拿了另一床被子过来，不像之前那样同盖一张被褥。

砚寒清局促地翻了个身背对北冥缜，他疑惑自己为什么一直在拿回忆跟现在比较。

“上次借住在你家……”北冥缜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响起，格外清晰。砚寒清惊讶他居然也在想过去那事。

那一天是个雨夜，北冥缜淋得浑身湿透出现在他门外。一个平时衣冠整洁的人那么狼狈还是有一定的视觉冲击的。之后也没想到他和北冥缜会挤在一张床上，还有他梦游到楼顶的事，清晨回到楼道看到北冥缜惊慌失措的神情……

砚寒清突然反应过来，就是那一个清晨，北冥缜跟他说，我喜欢你。

“晚安。砚寒清。”北冥缜刚才喃喃那一句，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突然道晚安。搞得砚寒清本来混乱的思绪更加纠结。

“晚安。”砚寒清回他，紧紧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睡了没多久，再次睁开眼时，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见北冥缜正穿上大衣。略暗的房间里，迷蒙间砚寒清注意到北冥缜的外套上有个隐隐发着红光的东西。砚寒清坐起来了。“经理！你的衣服上……那好像是摄像头！”

北冥缜似乎是没听见，往房间门口走。

居然开始把手伸向北冥缜……砚寒清开始对偷窥者产生更深的厌恶感，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追上去想告诉北冥缜。然而北冥缜打开房门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砚寒清顿住脚步，他看见那人拿着到刀刺进北冥缜的腹中。

“经理！”砚寒清感觉自己要疯了。

……

“砚寒清？！”很多声呼唤拉回神智，砚寒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剧烈摇晃着。他费了很大力气睁开眼，房内时是暖黄色的灯光，北冥缜焦急的神情就在眼前。

“你做噩梦了吗？”北冥缜问完，注意到砚寒清的眼角有些湿润，心底更急。“怎么了？”

砚寒清挣开他的手臂，看了看他的腹部。总算回过神来，刚才那让人惊痛的场面其实只是一场噩梦。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砚寒清摸摸自己的额头，一片冷汗。“我……我没事。”说完，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北冥缜没事。

正感慨着，砚寒清忽然被按进一个怀抱。他当下一愣，面前的人将他抱得很紧。

“跟我说吧，不要什么都放在心里。有什么事就跟说我吧。我想知道。”北冥缜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砚寒清听见他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些哀求。他认识北冥缜以来，听他说话，有领导式的命令，有不容拒绝的要求，还有斩钉截铁的直述。但这是第一次，听到北冥缜的哀求。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砚寒清很难不妥协。

“我梦见你被人用刀刺了。”砚寒清很干脆回答了。北冥缜松开怀抱，似乎这个答案不在他预料范围之内。

北冥缜怔怔看了他一会，轻叹口气，表情缓和下来。“我还在这，只是一场梦。”

砚寒清点点头。

“所以，你是梦见我受伤了，才这么伤心？”北冥缜这样直接指出，砚寒清哑口无言，他抬眼看过去，床头灯描绘了北冥缜的侧脸，砚寒清清楚地望见，他的嘴角掠过笑意，但很快又消失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影响到你的情绪了。”北冥缜往后靠在床头。“继续睡吧。这里很安全，放心。”

砚寒清从那梦里清醒过来了，他现在才知道，这个梦还有刚才和北冥缜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北冥缜说喜欢他。

那他这段时间以来没有排斥北冥缜，这到底是什么心情呢。对北冥缜是不忍心拒绝，还是信任这位上司，或者是。

其实他也很在意他。

砚寒清缩回被子里，平躺着。能感受到靠在床头的北冥缜，视线正落在他脸上。

砚寒清喉头一动，紧盯着天花板。“你也休息吧。”

床头灯关上，室内又回归黑暗。他听见身旁被子的摩擦声，北冥缜也躺好了。

砚寒清闭上眼睛，试图继续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思绪如一团乱麻，让他隔一会就忍不住翻身。

但他又怕吵到北冥缜，所以每次翻身时，他都十分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

“睡不着吗？”北冥缜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清醒的。

“嗯。”砚寒清没想到他纠结近半个小时，北冥缜还没睡着。身上的被子忽然一重，一条手臂横过来抱住他。虽然是隔着被子，但砚寒清还是略紧张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想抱着你。”

北冥缜这一次倒是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了，仅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砚寒清没有说什么。他不着边际地回忆起，小时候在奶奶家寄宿，那时候盖的是自家打的实心棉被，大概也是北冥缜手臂的重量，这样压着他，倒是让他困意上来了。

酒店的窗帘很密实，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砚寒清醒来时，看了一眼手机，竟然已经是10点钟。他下床去拉开一点窗帘，回头看床上，床的另一边只有多出来的被子。

出了房间，好像也没有人在外面。砚寒清看到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旁边放了一张纸条。

【醒了就吃早餐吧，我先出去查昨天的事了，中午回来。】

砚寒清捏着这张纸条，拉开椅子坐下。他的手臂撑着桌子，低头渐渐把脸埋进手中，长出一口气。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砚寒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马就接了。

“尚明，怎么了？”林尚明主动打电话过来，砚寒清心底是有疑虑的。

“砚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林尚明压着声音。

砚寒清看向桌上已经有些温冷的牛奶。“你说。”

34.

“就这件事吗？”砚寒清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砚哥你有点失望吗？”那边林尚明轻轻笑着。“等你出差回来再说。”

“没有失望，好。”砚寒清挂了电话，感觉有些愧疚。林尚明原来打电话来只是邀请他参加下周的生日聚会。

砚寒清察觉到自己想要了解真相的态度太明显了。

出差这么多天。砚寒清仔细想了想，虽然一开始在自家衣柜里看到林尚明踹门而入的情景很是冲击，当时心情复杂，但是到了现在，他仍是不太相信林尚明会和跟踪事件有关。

如果林尚明根本不是怀疑的那样。

那他就伤了这段友谊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回去之后一定要查清楚。

砚寒清吃了早餐，去厨房把盘子洗了。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经理……”砚寒清走出厨房，擦了擦手。“你一大早就出去查事情，辛苦了，谢谢。”

北冥缜脱下外套挂好，回过头看他。“为什么。”

砚寒清好像要说什么，但又不开口。

北冥缜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我问的是为什么你又开始道谢了。”他看见砚寒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自己大概提了一个很难接上的话题。

“找到是谁放窃听器在你身上了。”北冥缜说道。

“谁？”砚寒清抬头。

“昨晚酒店里有个兼职服务员，监控里显示是他放的。不过他昨晚结了兼职费就走了。”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出现了。砚寒清苦笑，这个骚扰者到底有多执着，有多只手通天。

难道他要一直这样在别人的目光里活下去？

北冥缜看砚寒清明显地低落了。“别胡思乱想，我还没说完。”

砚寒清愣了愣，又抬起头。

“那个兼职服务员联系上了。”

北冥缜看了看门外。“现在就在外面。”

砚寒清怔了一下，抬腿就往门外走。

打开门，看到一群黑衣壮汉围着一个青年人。

青年人看到他打开门，脸上出现惶恐的表情。

砚寒清还没开口，青年就扑过来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那个人告诉我窃听器只是拿来恶搞朋友……真的对不起！”

“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青年局促地摇头。“昨天只见过一面……”

砚寒清皱眉。

“刚带他看过监控了，是昨天向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位。”北冥缜走到砚寒清身边，轻按他的肩膀。

“是他？”砚寒清有点惊讶，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合理。

突然过来跟他搭话，而且好像很熟悉他和北冥缜的情况。

但是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自己上来搭话又让服务生放窃听器。

砚寒清又问了服务生一些问题。一问三不知。

虽然服务生说是那位黄先生指使，但是毕竟没有实质性证据。就算报警也没用。

砚寒清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凝重。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姓黄的那位先生。”北冥缜坐在一旁。

砚寒清回过神来，眉头展开。他深深看了一眼北冥缜，心底涌上来那股莫名的情绪。

感谢中带着歉疚，歉疚中带点羞愧，羞愧中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情绪。

相比自己被动地待在原地心绪如麻，北冥缜形式干脆利落，常常能让事情有进展。

北冥缜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到底有多少，他估计不到。

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在为自己做很多事。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北冥缜回看他。“如果要说谢谢，不用了。”

砚寒清叹了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也不能说。”北冥缜眉头轻轻皱起来。

砚寒清无奈地笑了，“经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中午。”

砚寒清其实早就看到手机里公司秘书发来的信息，已经预订了明天中午12点左右的飞机回去。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气，万里无云。“经理，你觉得……累吗？”

“不累。”

“那……出去走走怎么样？”

砚寒清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敢主动邀请自己的上司出来散步。

他只是觉得离出发还有一天的时间，既没有工作任务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这样为骚扰者的事心烦一整天也是无用功。日子还是得过。

他也想主动为北冥缜做些什么。

至少出趟差别让北冥缜因为他的事败了心情。

天气比前几天好一点，没那么干冷。不过他还是把高领毛衣穿上了

北冥缜走在他身边，肩膀时不时能碰到一起。

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和公园。砚寒清看了看手表，距离午饭时间还有2小时。

“经理，我中午请你吃饭吧。”砚寒清昨晚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附近有个环境不错的餐厅。

北冥缜点点头。

砚寒清想想，这2小时就这么干走着好像也挺无聊的。

他余光看了看北冥缜，心想北冥缜不止一次来这里出差过，应该比较熟悉这个城市。“经理，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他看到北冥缜认真思索的神情，有些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北冥缜虽然来过几次，但估计都是在工作，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出来玩的。

“有。”北冥缜似乎想起来了。

砚寒清有点诧异，北冥缜看起来就是工作狂从来都不会去哪玩的人。

他觉得好玩的地方，会是什么样？

于是，砚寒清也没想到。北冥缜说的好玩之处是电影院。

虽然他平常也很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感觉很有氛围。

北冥缜刚想问他想看什么电影，就注意到砚寒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张海报上。

北冥缜说，那就买这部吧。

“啊？没事没事，经理我们换一部看吧。”砚寒清摆摆手，不能看这种电影，他可是想着让北冥缜心情变好才出来玩的。

然而票已经从售票机吐出来了。

电影开始了。北冥缜看了半小时，侧头轻声问砚寒清，“你喜欢这种题材吗？”

砚寒清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觉得每次看这种电影会让我更加珍惜当下生活。”

砚寒清有些担心北冥缜会觉得不感兴趣，便微微侧头看他的反应。

北冥缜一副了然的样子，在认真看电影里坚强的主角们怎么与命运搏斗。

这是一部中规中矩的灾难片。

看到一半，砚寒清察觉到前排两个贴在一起的头总是会挡住字幕。他坐直了身体，恰好前排的俩人头又分开了。

然后砚寒清看见其中一个人牵起另一个人的手亲了一口。

砚寒清无语，情侣看灾难片也能调起情来？

散场时，砚寒清靠回座椅。灯光打开，砚寒清扫了一眼前排，愣了，刚才的情侣是一对同性。

砚寒清愣了许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后一股力量将他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砚寒清愣了一下，“经理，我没事。”

北冥缜似乎是想确认什么，拉着他往外走。

“真的没事？”走出电影院了，北冥缜回过头问他。

“真的。”砚寒清不知道北冥缜为什么突然担心起他来。

“你刚才看电影的时候表情好像不太好。”

砚寒清摇摇头。“可能是我看得太认真了吧，不过说实话刚才那个剧情确实……”

讨论了一会剧情。砚寒清问北冥缜，“经理你也爱看电影吗？”

“偶尔看。”

砚寒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道北冥缜的喜好。

到了饭点了。砚寒清带北冥缜去他看好的那家餐馆。

这个餐馆走的是古色古香风格，装修也算是别致。主营家常菜。他们被服务员带去座位，是一艘装了纱帘的小船，船下还有烟雾弥漫。

砚寒清躬身进到船里，他看了北冥缜一眼。“经理，您看看菜单。”

北冥缜抬起眼：“您？”

砚寒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种带领导来吃饭的感觉，莫名就用上“您”这个称呼了。

明明北冥缜比他小了足足十岁。

“不好意思。经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砚寒清问出口的时候，意识到这又是一个了解北冥缜的机会，于是眼神不自觉都带着期待感。

北冥缜看了一眼菜单。“我什么都能吃。”

“好吧。”砚寒清心想，没有忌口的，倒是挺好的。

“你呢？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北冥缜反问他。

砚寒清回答：“我也没有忌口的。”

“芹菜？”

砚寒清愣了愣，“对，你怎么知道？”

他听北冥缜口味这么随和，于是自己也想做个随和的人，没想到北冥缜戳穿了他。

“有一次公司聚餐，发现你全程没有吃过芹菜。”北冥缜在菜单上画了几下，把菜单递给他。

“是吗。”砚寒清接过菜单，一时想不起来北冥缜提的是哪一次聚餐。

不过北冥缜参加公司聚餐的次数屈指可数。砚寒清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应该是吃火锅。

上司来参加公司的聚会，一般都容易让员工聊不开。所以北冥缜只是出了个场，待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走了。

砚寒清那时候心底还觉得这个年轻的领导还挺识相。

现在回忆起来忽然替北冥缜担忧。

北冥缜，确实不算是那种温和稳重的领导。他是年轻的，也是有点严厉的。

好像公司里的人都有点怕他。

可惜他们不知道北冥缜其实是个挺好的人。

菜一道道上来。砚寒清看北冥缜吃得还可以，自己也觉得这饭菜的味道不错。

砚寒清无意看了一晚周围，脖子微僵。

刚才在影院看到的同性情侣。居然就坐在他们侧前方。

他又无辜地撞见，其中一个人帮另一个人擦去嘴边沾到的酱汁，这样亲昵的场面。

“砚寒清。”

砚寒清的视线老实收回来，询问的眼神看着北冥缜。

“你这边，粘上东西了。”

北冥缜话音刚落，砚寒清扯了一旁的餐巾就往自己脸上擦，360度毫无死角。好像要赶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前自己先做妥当。

砚寒清看到纸巾里的番茄酱，把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下的垃圾桶里。

服务生端着东西走过来，面带微笑地问他们：“先生，我们店里做活动，每一位顾客可以抽个运势签，最高中奖是打一折哦。”

砚寒清随手抽了一根。展开来看，神情越发不对劲。

北冥缜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事业有成签”，尾部写着打6折。

“哇，这位顾客您运气很好。抽到桃花朵朵签？！”服务生惊讶地看了一眼砚寒清手里那张签，“可以打3折哦。”

签上除了写打多少折之外，还露骨地写了一句话：爱情就在你身边。

服务生还非常周全地把这句话也念了出来。

砚寒清莫名有些脸热，“那等会我拿这张签去买单就可以了吧。”

服务生点点头，给他们倒满两杯热茶。“您二位小心烫。”之后便走开了。

砚寒清把签放在旁边，发现北冥缜正盯着那张签。

砚寒清喉头一动，拿起热茶喝了一大口。随即猛地被烫到，强忍着没吐出来便咽了下去。

北冥缜担心说道：“你没事吧？”

砚寒清摆摆手，觉得舌头以及口腔都是火辣辣的。

“啊，给我看看。”

砚寒清下意识啊地张开嘴，舌头伸出来。

北冥缜凑近看了看，“应该是烫到了，有点红。”

下一秒，两个人后知后觉。

不只是舌头，北冥缜发现砚寒清的嘴唇也有些红，大概也是烫到了。

砚寒清忽然闭上嘴。

北冥缜却没坐回去。他看了看砚寒清。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吗。”

“没事了。”砚寒清说话不由得有点大舌头。

这时，他看到那对同性情侣站了起来，路过他们身边时，其中一个人扫了他们几眼，转过头去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砚寒清看到那个人向他们投来一个微笑。

那个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包含着祝福。

砚寒清心想那对情侣莫不是以为他和北冥缜？……

35.
砚寒清在努力甩掉“他们像在约会”这种想法。因为一旦有这种想法，他发现今天他们一起出门后发生的事确实跟约会的情节是百分百重合。

包括结束散步后一起回酒店。

砚寒清故意放慢脚步。对于和北冥缜并肩走路，他开始有些心虚。因为北冥缜似乎根本没像他那样胡思乱想，这么看来倒像是他心怀鬼胎一般。

砚寒清走进电梯，按下楼梯按钮。便退后一点站，观察着北冥缜的后脑勺。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可能是砚寒清的视线太明显，北冥缜微微回头问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没什么。”砚寒清视线回避。

北冥缜转回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砚寒清的目光又渐渐回来了。

没过几秒，北冥缜微微转过身来。

砚寒清抬起眼看他，就见他渐渐靠过来。他退半步，他就进一步。直到砚寒清抵到电梯的金属栏杆，那个栏杆的温度很冰，透着毛衣直达皮肉。砚寒清哆嗦了一下。

北冥缜伸手到他身后，手掌隔在他的后腰和栏杆之间。

今天一整天北冥缜都很正常，他们之间的相处平平得就像朋友。可是砚寒清发现，他们之间不可能是朋友，至少从北冥缜看他的眼神就明白，那不是对着朋友会有的眼神。

北冥缜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砚寒清矢口否认：“没有啊。”

北冥缜偏头示意他电梯的墙面都是镜面的。

砚寒清哑口无言。

“从餐厅走出来之后，你的态度也一直很奇怪。”

砚寒清抬起手，抵在他和北冥缜之间，嘴角扯出一个故作镇定的微笑。“我没事经理。”

北冥缜的眼神微敛，似是无视他的微笑，“你是不是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

砚寒清大脑嗡声响，北冥缜式的直白又来了。他在心里想为什么这个电梯走这么久还没有顶层，这个时间明明已经够他们楼上楼下来回三四次了。

这么想着，砚寒清就听见电梯叮了一声。好像如获大赦，砚寒清从北冥缜侧边走出去，“到了，经理。”

就算是避开了。砚寒清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他认为自己没有喜怒都形于色的习惯。虽然还没到不露山水的程度，但是还算是挺能掩饰的。

开了门，砚寒清便说自己先去收拾行李了，然后快步走回房间，一秒都不敢耽搁。

不敢看北冥缜的表情，也不敢听北冥缜再说什么惊人发言。

砚寒清心里如果有事，做事便毫不拖延，没过一会什么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了。他想了想，还是出去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走了出去，就看到阳台敞着，北冥缜坐在外面。

砚寒清看到半透明的白色窗帘后，北冥缜似乎是在喝酒。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要来一杯吗？”北冥缜看到他来了，举杯问了一句。

砚寒清看了一眼，杯子里只有少许红色液体。小桌台上放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空杯。

砚寒清点点头，拿起杯子自己倒了点。

“黄先生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没有证据说明他跟窃听器有关。”北冥缜看着手机。“不过，查到一件事。”

“什么事？”

“查到他半个月前曾经频繁出入一间酒吧。”

“什么酒吧？”

“你去过的，上次在那里还碰见你的学弟。还记得吗？”

砚寒清轻轻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间gay吧。无意间看见里边的火热场景，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得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听见北冥缜问得这么诚恳，砚寒清点头。“经理，你问吧。”

“你当时为什么会进去那间酒吧？”

砚寒清一愣。

“因为碰巧见到好久不见的学弟，他说要进去，我有点好奇也跟着进去了。”这个烂理由砚寒清自己都觉得牵强。

北冥缜抿了一口酒，又问一句：“那你觉得里面的人怎么样？”

砚寒清笑笑，“经理，你在审问人吗？”

酒壮怂人胆，刚才他也喝了好几口，现在就开始对北冥缜显露些许叛逆了。

北冥缜偏头看他，没有生气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觉得是就是，可以回答吗？”

“我觉得……没什么。”砚寒清回答。

“我想听真实的感受。”北冥缜不容拒绝的话语直击砚寒清痛点。

“我觉得很不得了……”用什么词形容砚寒清想不到，只能想到“不得了”这样的词。

“不得了，是觉得难以接受，很厌恶吗？”北冥缜进一步追问。

砚寒清靠到阳台边，垂下眼睛看杯子。“倒也没有，我觉得那都是个人自由。”

“好。”北冥缜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那就是，你觉得可以接受？”

砚寒清受不了北冥缜一连串的问话，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喝光了便把杯子放在桌上。“经理，你的行李还没收拾吧，要不我帮你收拾收拾？我的已经收拾好了。”

“好的，麻烦你了。”

砚寒清有点意外北冥缜这么干脆，但还是离开了阳台。

他感觉自己还是先不要和北冥缜单独交谈太久。不然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北冥缜没带行李箱，只有一个手提包。砚寒清慢慢叠着他的衣服，看着手中的衬衫……他模糊想起，应该是不久前他借住在北冥缜家里的时候穿过的，他还是记得的，因为当时穿的时候就感觉这衬衫应该价值不菲，布料非常舒服又有版型，那时候穿走了送去洗衣店洗了又还给北冥缜了。

北冥缜竟然带着这件衣服出差。他见过北冥缜的衣帽间，衬衫的数量多到铺满一整面墙。

只是碰巧吧，可能有一样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砚寒清凑近闻了一下，是接近薰衣草的气味，不是很浓。这……是自己家里也在用的洗涤剂。

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什么容易让人误解的事情。砚寒清回过身来继续叠衣服，然后整齐放进提包里。

床的另一边柔软得有点塌陷，砚寒清转身一看，是北冥缜坐了下来。

北冥缜的神情很放松，轻笑着问道：“那件衬衫，味道怎么样？”

砚寒清脸上一热，说话磕磕绊绊：“经理，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叠上一件衣服的时候。”北冥缜的眼神直视着他。

砚寒清吞咽了一下，转身快速把刚叠好的衣服又放进去。“挺好的，让我想到家的感觉。”

砚寒清背对着他，感觉到床微微弹起来又轻轻陷了下去。北冥缜的体温逼近了，他靠了过来。

砚寒清脊背忍不住挺直了。“经理……”

“那里对你来说还算家吗？”北冥缜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砚寒清的身板微微弯了下去。

“算吧……”他知道北冥缜是什么意思，在那样的家里，他总是被监视、窃听。可能算不上一个自由之地了。

但是在偷窥者出现之前，毕竟砚寒清在那个小家里度过好几年个人时光。还是有感情的。

“我真不放心让你回去。”

北冥缜的话语就在耳边，靠得极近。砚寒清微微偏头，说道：“经理，你是不是醉了。”

北冥缜摇摇头：“我没醉，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很适合。”

“什么适合？”砚寒清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在发麻，这种感觉真的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便要融化了。

北冥缜稍微退离开了。砚寒清松了一口气，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扳了过去。

砚寒清的心跳频率逐渐升高，北冥缜的额头抵了过来，他闭着眼睛。“你今天是什么心情，你自己不清楚吗？”

两张脸近得过分，砚寒清生怕自己一开口便碰到他的嘴唇。

然而没等砚寒清酝酿怎么回答，柔软的触感便压了过来。砚寒清紧闭双眼，嘴唇不自觉从一开始不为所动到最后被北冥缜磨得迎了过去。

他的后背倒到床上，他清晰地听到床单被扑了一下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明显。砚寒清的感官好像无限被放大。最后集中在和北冥缜唇齿相碰的这一点。

北冥缜的吻跟他平时冷静的形象大相径庭。那是稍微强硬的，濒临失去理智的感觉。

这种感觉却不让人讨厌，也没有让人想逃。在舌尖缠绕的过程里，砚寒清失神了。

中途似乎是要喘不上气，北冥缜的手钳住他的下巴，亲吻间让他嘴巴再开一些，氧气才交换得顺利起来。

要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摘了路边一朵花，看到里边有香香的蜜，他忍不住吸一口，再舔一口那样，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又觉得有点快乐。

36.

战线拉得很长。

砚寒清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嘴唇互相分开时，彼此的气息与刚才不同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砚寒清觉得脑子里信息量过载了。

北冥缜稍微退开了一些，将砚寒清红得惊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低低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砚寒清没有回答什么，他花几秒钟缓了神。站起身来。“行李，差不多收拾好了……经理，我先回去了。”

北冥缜抬头看着他一会，平静说道：“好。”

砚寒清把刚才叠好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包里，拉好拉链离开了。看他连门都忘记关，北冥缜回过神来看向玻璃窗，窗外天色昏暗，室内通明，所以玻璃上照出了自己略带笑意的表情。

从某种角度来说，砚寒清很像一种动物，应该是乌龟，一直需要不停敲打。

但北冥缜又怕自己敲打的力度重了，他就缩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所以北冥缜认为今天自己做的已经够了，甚至可能还有做过头的嫌疑。

等时间过了，冷静一会还是要去看看砚寒清的状态。

砰——

窗户忘记关，一股风吹进来把门关上了。把砚寒清吓了一跳，

他就躬身坐在自己床边，脸埋在手掌里。要命的触感，以及他刚才的心情都让他吓了一大跳。

他没有跟人接吻过。三十多年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情动的时候，但是后来都是不了了之。所以他没有经历过太亲密的关系。

他不知道，原来嘴唇跟他人接触的时候会是这种感觉。

不坏，甚至带着令人战栗的快感。

砚寒清悚然，手托着额头，瞪着双眼看地板。

除非他也喜欢北冥缜。

不然，凭什么，他当时没推开，而且现在还坐在这回味。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十几分钟，等冷静下来，他才走到门边。

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还有点肿的嘴唇。砚寒清沉下气，悄悄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北冥缜似乎还在房间。

他走出来，往右边拐去浴室。打开水龙头，扭向冷水这一边，捧起冷水往脸上扑。

这种天气下碰到冷水，砚寒清瞬间感觉自己的脸麻木了一些，温度也逐渐降下去。

这么大岁数了，他早就不是年轻时脸皮薄的自己。这种事……

怎么样才能转移注意力……

对。那位黄先生去过那间酒吧。砚寒清沉思了一会，回去打算再去一趟那酒吧看看。

在那之前，他还记得林尚明的生日。

毕竟要去参加生日派对，他要送林尚明什么礼物呢。

砚寒清想着想着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心中一切事情又急速后退，为脚步声的主人让位。

砚寒清拉开浴室门，跟北冥缜迎面对上。

北冥缜走过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砚寒清点点头，偏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说道：“还可以，托经理的福。”虽然眼神飘忽，但是刚才冷水洗脸非常有效。

北冥缜侧身看了一下挂钟，神情放松说道：“晚安，早点睡，明天就回去了。”

砚寒清应了一声，走过他身边，很快到房间门口，打开门。“晚安。”说完便关门了。

关门后，砚寒清背靠着门板，懊恼地想刚才自己那句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调侃起来了？

这一夜，砚寒清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天到了机场，砚寒清提起精神看了看北冥缜。他正在看笔记本电脑，上面是秘书为他列的行程表。他的脸色，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一点破绽。

北冥缜抬起眼，视线跟他对上。

砚寒清想收回目光，因为之前也是在电梯被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他。然而现在转移视线来不及而且太明显，索性就开口问道：“经理，您接下来的安排很充实吧。”

北冥缜不置可否。“还可以。没有刚进公司的第一个月忙。”

砚寒清微愣。想起北冥缜进公司已经四个多月了，他的办事能力和管理能力进步得飞快。真的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身上的沉稳安静跟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符合。

“经理，你很优秀。”砚寒清不吝惜他的赞美，是发自内心想说出这句话。

北冥缜听了这句话，抬起头来看他。“谢谢。你也很优秀。”

砚寒清抿了一下嘴唇，视线放到落地窗外飞起的飞机。

“那么，你对我还算满意吗？”北冥缜冷不防又接了一句。

砚寒清没有看他，沉默了。

北冥缜合上笔记本电脑，托着腮看他的侧脸，视线往上便看到他有点睡乱的头发，有一撮毛发翘了起来。

是该继续敲呢，还是暂且放过他。

砚寒清余光看到北冥缜朝自己伸手，下意识缩了缩。

北冥缜愣了一下，轻笑道：“我想帮你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砚寒清啊了一声，然后自己急忙伸手去整理头发。“没事的经理，这点小事而已。”

这一次订机票订得晚了，头等舱和商务座都已经没票。他们二人就坐在经济舱。

砚寒清坐在靠窗的位置，北冥缜便坐在他旁边。

飞机起飞后，因为精神状态比较差，砚寒清感觉这次他有点晕机。

抵抗晕车、晕机的方法就是睡觉。

正好砚寒清觉得困极了。没过多久，双眼就合上了。

睡了很久，砚寒清醒来，发现身边的窗户被拉上了。他看了看前排的窗户，看到外边的阳光直楞楞射了进来。

北冥缜坐在一旁。砚寒清看他很安静，转头仔细看，发现他闭着双眼，神情宁静，应该是睡着了。

不过睡得不太好，他的头微微垂着，脖子看起来很累。

砚寒清想，下次出差可以带个u型枕这样比较方便路上睡觉。

机舱广播响起，在提醒大家飞机遇到颠簸气流，请继续系好安全带。

砚寒清在一阵颠簸里觉得更晕了，忽然感觉到自己肩膀压下一个重量。他低头，便看到北冥缜的短发。从砚寒清这个角度看下去，纤长的睫毛和笔直的鼻梁，好像在闪闪发光，晃得他都忘了晕机的感觉。

北冥家基因应该很好。

砚寒清莫名想起北冥缜那个二哥，走在路上也是路人都忍不住侧目的面容。

北冥缜的头渐渐往他肩膀下方滑，砚寒清伸手接住他的头，轻轻扶好，坐直了身子将他摆在肩上一个合适的地方。

砚寒清确认北冥缜不会再掉下来了，托在他脸侧的手松开来。

他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看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他想了想还是继续睡，于是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听到机舱广播在说飞机即将降落。砚寒清想终于要结束了。

但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正靠着北冥缜的肩膀。

睡前好像不是这样的。砚寒清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北冥缜开口问道：“醒了？”

砚寒清不好意思地笑道：“嗯，睡了一路。”

“要不要喝点水。”北冥缜帮他拧开水瓶。空姐分下来的水，砚寒清动也没动过，现下感觉确实口干舌燥。

“谢谢。”砚寒清接过水，喝了几口便想把盖子盖上。不过他找了找，发现盖子还在北冥缜手里。

北冥缜伸手接过他的水瓶，帮他盖好放在前座的袋子里，然后便靠着椅背。

砚寒清觉得心里痒痒的，跟着后靠椅背，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座城市刚好在下雨。冬天下雨，天气湿冷。北冥缜提前让司机在机场外等候，让砚寒清也坐进来。

北冥缜说了砚寒清家所在的小区，让司机先去那里。

砚寒清要开口，却又被北冥缜抢先说道：“不用谢。”

砚寒清讪笑，转头去系安全带。

过了高速，砚寒清看着车外逐渐有烟火气的街道。这次好像跟来机场的路不是同一条。

路过了好多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路牌立在路边，砚寒清扫了一眼。“长坪街”三个蓝色的字一闪而过。

砚寒清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脑海深处的记忆涌现出来。自己上学独居时曾经在这里自己租房子住。

现在这条街道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很多地方都已经翻新。

砚寒清沉浸在回忆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这条街……也是年幼的北冥缜离家出走被找到的地方。

砚寒清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看手机的北冥缜。

北冥缜应该是不记得这件事了，他那时候太小了。

奇怪的是砚寒清也不记得那天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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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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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5樓發表於: 2021-12-13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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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37.

出差回来后第二天正常上班。

清早到公司，砚寒清看到北冥缜的秘书小泉站在电梯门口。

“老家的事处理好了吗？”砚寒清站到他旁边。

小泉微笑道：“砚哥！早啊！处理好了，都处理好了。”

砚寒清笑笑：“那我待会把出差期间的资料交接给你。”

小泉跟他道谢。“谢谢砚哥，真不好意思，当时有点赶，不得不临时让你替我的职位。我请你吃饭吧！”

砚寒清摆摆手说道：“还请什么客，没事的。干嘛这么客气。”

小泉无奈笑笑，降低音量：“必须请啊，经理估计这几天折腾你了吧。”

砚寒清想开口但是面前的电梯开了。他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里面的北冥缜。

北冥缜定定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小泉大概是有点吓到。他心虚地走进去，微微鞠躬：“经理，早啊。您的后续行程已经整理好稍后跟您汇报。”

北冥缜点点头。

砚寒清也轻轻跟他道了一声早安。

回到公司，北冥缜与他的地位差距是非常明显的。

虽然经历了出差那几天微妙的事情。但砚寒清好像没感觉到想象中的尴尬。

倒不如说，北冥缜又展现出滴水不漏的状态来了。

上午过了一大半，砚寒清敲了敲电脑键盘。手机屏幕亮起，他斜眼看了一下。

是林尚明的微信消息。

【砚哥，回来了没有？】

砚寒清回复他自己正在上班。

突然想到要计划再去那个酒吧看看的。

今晚不加班，也不是双休日，酒吧人应该少一点，是个合适的时间。

保温杯里面的茶已经冷了。砚寒清起身去茶水间。茶水间的热水器亮着灯。他接了满满一杯的热水。

喉咙干得很，他凑到杯子边，吹了好几次才去喝。但还是觉得烫。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砚寒清转过头，看到北冥缜拿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走了进来。

砚寒清忍不住站直了，轻声跟他打招呼。“经理。”

北冥缜点点头，走到水池边洗杯子。“你中午要去哪里吃饭？”

砚寒清说自己带了午饭。

北冥缜点点头。

砚寒清收回视线，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水，反问：“经理，你呢？中午吃什么？”

北冥缜走到他旁边接水。“中午跟x公司的高层见面。”

砚寒清笑笑，说道：“那您记得吃了饭再去见面。”

北冥缜表情稍缓，说：“放心吧，我的三餐比较规律。你的肠胃好多了没有？”

砚寒清见他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多了。”

“把盖子盖上吧。这样很危险。”北冥缜看着他的保温杯说道。

砚寒清说好，然后把杯子盖上放在手里。他看着倚在桌边喝水的北冥缜。说道：“经理，我先走了。”

出了茶水间。砚寒清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

下午砚寒清很准时就拿起东西走了。临走时同事还打趣他说劳模今天居然抢着回家。

砚寒清心里有事。只是无奈笑骂他们几句就走了。

BrokenWing，这间酒吧还是一样从外边看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去后别有洞天。

而且今晚格外热闹。砚寒清进来时就感觉周围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都是男人。有的人眼神带着逡巡，像是要把他看穿。

砚寒清有些不自在。来这里以前他回了趟家，因为穿着工作服去总感觉有点奇怪。于是他就找了一套比较休闲的服装。黑色长T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棉衣，搭配了一条浅亚麻色的长裤。

很普通。

砚寒清看到门口的服务生拿了一个东西给他。“先生，今晚的主题是假面舞会。您需要戴上这个。”

砚寒清接过来，透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样子是某种鸟类的半面具。

“砚哥？！”

砚寒清还没戴上。不远处坐在吧台的男人就叫了起来。“砚哥你怎么会来！”

那人戴着面具，砚寒清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尚明？真巧。”砚寒清笑了笑，入乡随俗也戴上面具。

林尚明的喜悦只表现了几秒。他扯了扯砚寒清把他带到吧台边。绕过他去拿杯子，中途轻声说了一句：“砚哥，我这次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但是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说。”

砚寒清食指敲了敲桌子，问他：“什么地方是合适的地方。”

林尚明给他倒了一杯酒。“没有窗户也没有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砚寒清看着他，虽然面具挡着。但他可以感觉到林尚明身上的紧张感。

目光有些闪烁，好像在躲着谁。但是又故作镇定。

“那你找找有没有这个地方？”砚寒清无奈地笑笑。说实话，他很好奇林尚明要说什么。但是听他这一通发言心里有些疑惑。

林尚明说你在这里等等，于是就走开了。

砚寒清转过头来，跟吧台旁边的酒保攀谈。聊了一会，便顺其自然地问他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酒保说自己在这待了三年。

砚寒清在想自己要怎么问起黄先生的事情。光是描述外表，黄先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而且酒保一天见那么多顾客。估计也不记得。

状似无意问问，描述了一下黄先生的长相，说了黄先生的名字。酒保摇摇头。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砚寒清无奈笑笑。

黄先生来过这个酒吧。这能说明什么呢。是和偷窥者在这里见面？又或者。黄先生就是酒吧里的人，酒保明明认识他却说不记得这号人？

砚寒清的疑心是从知道偷窥者的存在开始就一天天加深的。

他很抱歉地看了一眼正在摇晃调酒杯的酒保。转过身便看见鬼鬼祟祟走过来的林尚明。

“砚哥……要不，我们去那个角落说吧？”林尚明指了指一处卡座。

砚寒清说：“你不是说要找一个没有窗没有门的地方才好说吗。”

林尚明叹了口气，说自己没找到，就去那边凑合凑合。

砚寒清半是好奇半是戒备地跟着他走了过去。去了看周围没有多少人坐着，确实清静一点。

林尚明坐下来，慢慢凑到他耳边，砚寒清耳边一痒，下意识要躲开。

林尚明搂住他的肩膀，有些急地压低声音。“砚哥，我们得装一下，这样别人才发现不了我们在说悄悄话。”

砚寒清沉下气，放松身体，低声回他：“说吧。”

林尚明急促地回答他：“砚哥。我发现有人在偷窥你。而且他偷窥了你好几个月了。”

砚寒清一愣，佯装惊讶：“谁？”

林尚明捏紧他的肩膀要他冷静下来。

砚寒清心里却平静得很，这几个月的经历，他感受太深了。

“我认识那个人。你估计也认识，不过可能你不记得他了。”就算是贴着耳朵，林尚明声音也极小，生怕被谁听见。

砚寒清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林尚明这一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而且他又是什么意思。砚寒清盯着他面具后面的眼睛。见他眼神里那种紧张和畏惧不像是演戏。

他只好顺着林尚明的话问下去：“是谁？你说。”

林尚明贴紧了砚寒清正要开口，但是下一秒立刻稍微移开身子，伸手往砚寒清身上抓。

砚寒清看他摸摸自己的领口又摸摸他的裤子边，从头到脚一个地方没落下，接下来又要扒开他的衣服似的，不禁疑惑地问：“等等，突然这是怎么了？”

林尚明脸色惨白，低声说：“那个人很狡猾的。你先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窃听器这样的东西！”边说着，手就要伸到他衣服里。

砚寒清抓住他的手。“尚明，我自己来找吧。”

林尚明应该是吓得够呛，在他身上搜索的手指都是冷的，昏暗的卡座里，砚寒清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突然，砚寒清感觉到自己被拉扯着向后，背后像撞到一堵结实的墙。

“你在干嘛！”

砚寒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头看过去。透过酒吧的顶灯，只看到面具下一个光滑的下颌角。

这个人虽然戴着半张面具。但是砚寒清马上认出是谁了。

“经理！”砚寒清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背是靠在北冥缜的胸膛上。

北冥缜质问林尚明之后便冷冷看着他。

“你是谁！”林尚明低声喊着，警惕地站了起来，似乎要扑过来一样。

北冥缜放在砚寒清肩膀处的手收紧了，对着林尚明说道：“你为什么骚扰他？”

砚寒清头一次听见北冥缜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不由得吞咽了一下。他赶紧转过身解释：“经理，他是我学弟。”

北冥缜听了他的回答，不但没有松气，反而盯着林尚明的眼神更加充满敌意。

砚寒清估计北冥缜是想起林尚明那天踢开他房间门的情景。而且林尚明在他眼里还是个可疑人物。

可是，砚寒清刚才虽然感觉到林尚明说话和动作都很古怪，但看他头上冒着冷汗是真的很紧张。

砚寒清是真的想听林尚明说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于是他抬起手来按了按北冥缜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示意他放松。

北冥缜低下头来看他。

砚寒清侧头小声说：“我相信他。”

北冥缜跟他对视了一会，渐渐松开手。

林尚明好像挺生气，眼睛都要瞪红了。砚寒清急忙走过去安抚他：“不好意思，尚明，这都是误会，尚明，你先说那个人是谁吧。”

林尚明收回瞪着北冥缜的视线，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低头在砚寒清耳边说了几句话。

北冥缜站在一边，他看到砚寒清的表情在逐渐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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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1-12-13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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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说实话，砚寒清听到林尚明的话时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确实，他不记得林尚明说的那个人了。他们压根不认识，连面也没见过。

林尚明看砚寒清沉默的神情。“你不信？”

砚寒清摇摇头。“尚明，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一头雾水。你先冷静冷静，或者找一个真正让你放心的地方，我们详细说？”

林尚明正要回答，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紧，他往后一看，迅速挣扎着。“喂！”

砚寒清见北冥缜拎着林尚明往外走。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他们三人的动静不小，整个酒吧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北冥缜的车就停在酒吧对面。

林尚明被扔进了车里，他勉强坐起来，瞪着外面的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抱歉，尚明。”砚寒清拉拉北冥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北冥缜靠在车门旁。“不是说要找一个放心的地方吗？在这里说。”

林尚明愣了愣。

北冥缜说道：“这个车上没有任何窃听器和摄像头，放心。”

砚寒清点了点头，坐进后座。

林尚明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你可能真的不记得那个人了。以前刚上大一，我就跟他在一起了，刚开始我觉得他很对我胃口。后面却因为一件事分开了。”

刚才林尚明悄声跟砚寒清说：“我发现我大学那时前男友在偷窥你。”他没反应过来，因为过去太多年了，他可能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忘光了。

砚寒清现在在车里听林尚明讲了几句，脑子里终于是有了点记忆。他在大学期间听林尚明提过几次他的男友。也在林尚明跟男友失恋的时候安慰过他。

“当时我和他分手的理由，就是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家地下室都是一些奇怪的照片还有录像带。每张照片里都是差不多的几个人。我感觉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后来他发现我去过地下室，态度立刻就变了。后来是我提的分手。”林尚明慢慢说着，捏紧拳头。

“我毕业后，其实在X省那边工作。上个月才回来这里。没想到……竟然在街上碰见他了。他混得人模人样的……巧遇之后，我就发现，我的手机经常能收到骚扰短信，家里的锁也有撬过的痕迹！当时我很烦，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他打来的。他约我在一个小区见面。我不信邪，就去了。去了小区里边，看到他进到一栋楼里，我就跟上去了，上到某层楼层，他就不见了，那时候我看到一个房子的门是开着的，我寻思他应该在里面，就进去了。谁知道……哥，那个房子应该是你住的。”

砚寒清听到这，心底已经感受到一股寒意。“你当时去的是哪个小区？”

听见林尚明回答的小区名。砚寒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房子是我在住？”

“我看到阳台的衣服了，有一件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我还看到你挂在门边的水电缴费单，名字就是你的。”

“你还记得他家在几楼吗？”北冥缜的声音字车窗外响起来。

林尚明这才发现，他说这番话时还有另一个观众。

砚寒清看林尚明又要生气。按住他。

“抱歉，刚才失礼了。”

砚寒清一愣，没想到北冥缜会道歉。北冥缜离开车窗，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车子启动驶离这条街。林尚明问：“现在要去哪？”

“带你去砚寒清家里，确认一下。”

砚寒清心绪纷杂。那么，之前他和北冥缜躲在衣柜里看到林尚明破门而入的情景，可能真的是误会。

他转头看了看林尚明，见他眉头紧皱。

砚寒清问道：“尚明。那个人……后来还对你做了什么？”

林尚明摇摇头。“反正是偷拍了一些照片，发到我手机上然后屁也没放一个，可能以为我会害怕吧，我自己其实觉得没什么……但是他居然能进到你家里，这就很恐怖了吧。”

“你也进了砚寒清家里。”北冥缜在前面突然发言。

林尚明被噎了一下，急忙解释：“我那时根本不知道是砚哥的家，我以为那个人在里面，谁知道进去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说完，他转头顺便跟砚寒清道了个歉：“砚哥，真不好意思……其实我一发现这是你的房间就想马上告诉你这些事，但是我的手机被那个人监控……所以我不能在手机里面说，我只能跟你说我过生日要开派对邀请你来，这样才有机会，面对面和你说……不过谢天谢地，今天我们在酒吧遇见了。”

砚寒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能告诉我，我还应该谢谢你。”砚寒清顿了一下，继续说：“那你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吗？”

“我也只是见过他上次那一面，其实变化还挺大的。那之后我就没亲眼见过他了。只是在电话里和信息里知道骚扰我的人就是他。”

今晚去了一趟酒吧过后，问题的答案突然近在咫尺。砚寒清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他甚至不太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北冥缜把着方向盘，眼睛在看前方，心里却有事。

刚才林尚明和砚寒清的对话他几乎都听完了，总的来说，就是骚扰砚寒清的人，是林尚明认识的人。

是真是假，只能是继续往下走。

“是这个房子吗？”砚寒清走到自己房门前。

林尚明看了看门外的门牌号，有点犹豫。

砚寒清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林尚明看了看房间的摆设，点点头。“对，那天我就是闯了进来。”

他左顾右盼，看到一个房门上面还有隐约的脚印。面露尴尬。“砚哥……”

砚寒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噢，怪我。好久没打扫卫生了。”

“这是证据。目测跟你的脚大小一致。”北冥缜在一旁说道。

林尚明尴尬地笑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砚哥。”

砚寒清笑着叹了口气。“总算，有了一条比较清晰的线索。”他看了林尚明一眼，想起什么，便走进书房。翻到一个文件夹便走了出来。“尚明，你看看这个人的简历。你认识他吗？”

林尚明结果来看了看，简历上的人名字叫李非。他仔细看了看照片，说道：“不好意思，我没见过这个人。”

“是吗。”砚寒清有点失望。

林尚明又浏览其他信息，看到所在公司名字，眼睛突然瞪大了。

砚寒清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这公司……就是那个人的。”林尚明喃喃说着，“不会错的，我前段时间也去调查了一下他毕业后的去向，他自己开了间公司。名字叫卓九。”

砚寒清一愣。

又是卓九。

北冥缜皱紧眉头。他看了看日期，发觉明天便是李非拘留释放的日子。

北冥缜问道：“能说说那个人的名字吗？”

之前没有问名字，是以为就算知道了名字也不认识那个人。而现在既然说与卓九有关，北冥缜就直接问了。

林尚明犹豫了一下，“卓安九。”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北冥缜和砚寒清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卓安九，就是卓九的老总。实质上就是卓九的控股人，但也有涉及到公司业务，所以平时以老总身份行动。

砚寒清记起上一次在公司见到来和北冥缜谈话的卓九老总。那样气定神闲，看起来算是优雅的男士就是骚扰者本人？

他觉得脑袋嗡嗡的。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和线索让人可以想到是那位老总。

北冥缜沉声说道：“谢谢你提供线索。不过要想确认那个人的身份，还是得有实质性的证据。”

林尚明挠挠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很懵，我也是，我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会骚扰砚哥……”

相比毫无头绪地去想一个疑难问题，有了答案之后便可以按图索骥。

这几天北冥缜通过北冥异和欲星移庞大的信息网和人力去调查卓安九这个人。很快就核实，卓安九和砚寒清、林尚明确实皆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但调查卓安九平时的生活却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是普通的企业家生活。

北冥缜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尚明。

林尚明突然提供线索背后是什么动机。

他不了解砚寒清和林尚明之间的同校感情有多深。虽然他直指骚扰者本人的身份，但是没有证据一样是找不到突破口。

砚寒清回忆起这段时间关于骚扰者的引起的一切事情，被拘留的李非、跟李非的前妻和儿子在一起生活的外卖小哥、黄先生、林尚明……哪一条线索是中途中断的，又有哪一条线索是有效的。

为了理清楚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进行了无数的假设和推断，最终还是觉得“先捡软柿子捏”。

今天也是一个没出太阳的日子。北冥缜看着窗外白得发灰的天色，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进来。”

“经理。您的咖啡。”

听到这声音，北冥缜转过身来。“怎么是你？”

砚寒清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咖啡是小泉负责的。你的工作做完了？”

砚寒清笑笑，说道：“还没做完。工作太多了。”

北冥缜的视线回到窗外。“回去继续做你的工作吧，做不完便加班。”

砚寒清停在原地没有走。“经理，谢谢你。”

“又怎么了？”北冥缜转过头看他。

“我已经知道你……为我的事情费了多少力气了。”砚寒清苦笑，接着说道：“但是今天我不能加班。”

北冥缜的表情和平常一样冷。“为什么？”

砚寒清顿了顿，说道：“经理，您稍后是不是约了李非见面？”

北冥缜眨了一下眼睛，没回答他。

“您知道我也想见李非的吧……但是你还故意让我今天的工作量比平常多三倍。其他人都是跟平常一样分量的工作。”砚寒清直视着他，“资本家也不能这样剥削劳苦民众啊。”

北冥缜没有想法被拆穿的不悦感，脑子里只是一瞬间闪过一个想法：进步了，现在居然能和他开玩笑了。

砚寒清看北冥缜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自己这一番说辞倒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但是他肯定，北冥缜就是那个意思。一是昨天他打电话给刚出狱的李非时，李非挖苦地说：你经理比你还上心，他先一步约我见面了。二是小泉说北冥缜都把工作要事都提前做完了，刻意空出了半天，似乎要去见什么人。

砚寒清咬咬牙，继续说道：“经理，你想见李非就见吧。但是我也要一起去，可以吗？”

北冥缜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段时间还有接到骚扰电话和信息吗？”

砚寒清一愣，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有的……但是频率比往常低了。一天也就收到个两三条。”

北冥缜点点头。

砚寒清看他这么自然地转移话题，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走上前。“经理，你还没回应我。”

北冥缜放下咖啡，看着走到他跟前的砚寒清。“你希望我怎么回应呢？”

“带我去见李非。”砚寒清垂下眼睛。“把事情问清楚就可以了。”

“抱歉。”北冥缜很快就回答他了。

砚寒清失望地抬起眼睛。

北冥缜看着他深色的瞳孔，“我是抱歉，我给你加了这么多工作。你说得对，我是不想让你去见李非。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让我来就可以了。”

砚寒清听了他这样说，想要开口却被北冥缜按住肩膀。

“我以前气你自己为了查这件事自己行动……但是现在，我也在做一样的事。而且你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有些事有些人，也是应该亲自去了解。我应该尊重你。”

“好。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砚寒清松了一口气，刚才失望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开心的神色。

“为什么不对我用‘您’这个称呼了？刚进来的时候还会说您的。”

砚寒清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经理……我一急就忘了礼貌了。”说话间，北冥缜靠了过来，距离近得砚寒清一时忘了自己接下去还要辩解什么。

北冥缜盯着他的嘴唇，低声说道：“我们都已经做过那种事了，还用这么礼貌吗？”

那种事……是什么，砚寒清完全知道。

砚寒清站直了身子，脚步重若千钧一般。他盯着北冥缜的眼睛，竭力让自己镇定，生怕自己脸上泄露一点颜色。一般碰上这种情况，砚寒清知道要马上回应才行不然会更加暧昧。“是，您……你说得对。”

“我们之间不用礼貌。”

砚寒清从没发现北冥缜的办公室这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北冥缜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的脸很热，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北冥缜真的很擅长直白加引导式的问句。砚寒清感觉每次自己都落于下风。

砚寒清急中生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继续去工作啦……工作挺多的，我尽量能做多少做多少。经理你等会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玻璃门仓促地被合上，百叶窗挂着没放下来，北冥缜很清楚地瞧见砚寒清那落荒而逃的模样，他跑回工位上，拿起鼠标和电脑便埋头苦干。

他看着看着，嘴角便轻轻上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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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1-12-13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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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缜砚】非比寻常（北冥缜x砚寒清/现代架空/长篇 ..

39.

“我们都已经做过那种事了，还用这么礼貌吗？”

砚寒清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这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正站在他身边，望着面前跳动的楼层数字。

他们正要去和李非见面。

砚寒清眼神十分专注地盯着电梯门缝。直到那条缝大开，他跟着北冥缜走出去。

透过玻璃门远远就看到北冥缜的专属司机在车边等着。

砚寒清走了几步，突然被轻轻拉住。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孩。砚寒清愣住了：“……小智？”

北冥缜闻声看过来。

小孩扯了扯砚寒清的衣袖。“哥哥……我妈妈找你。”

砚寒清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女人。

相比上次在病房里苍白的面容，感觉她的脸色红润了一点。砚寒清回头跟北冥缜说稍等，便走了过去。

女人看见他走过来，轻轻鞠了个躬。“砚先生……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砚寒清摇摇头。“没有的事。您……是知道了什么吗？”他试探着问女人。

女人叹了口气。低着声音如实说出了自己和李非曾经是夫妻，这个孩子也是李非的儿子。因为和李非性格不合便离婚了。后来便跟那外卖小哥在一起生活。关于骚扰者的事情，她透露李非确实不是骚扰者本人，但是有帮那个人做事。包括外卖小哥，也曾经被骚扰者利用过。女人说如果需要的话自己可以作证人。

砚寒清愣了愣。说道：“谢谢您。”他其实早就放弃了外卖小哥这条线索。他不知道如果把外卖小哥一家子拉扯进来，骚扰者会做出什么事情，毕竟骚扰者都已经恶毒到拿李非来替他顶罪了。

那个人的行为动机总是没有缘由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人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说日后如果需要她作证人一定要联系她。

砚寒清收下了联系方式，但是心底想着应该不会联系这个号码。

牵扯越多的人进来就可能越会殃及到更多人。虽然骚扰者也没做什么致命的事情，但是他做的事是渗透进生活每个角落里的那种恶意，本着基本的道德意识，砚寒清都知道这对母子不该承受那种恶意。

北冥缜还站在原地等他。砚寒清轻轻笑了笑，走过来。“我们走吧。”

和李非见了面。李非的脸色有些灰败，对于他们的提问总是提不起精神。

砚寒清说道：“想想你曾经妻儿？你不想杜绝后患吗。”

李非听到砚寒清这样说，脸色有些变化。但是表情仍旧维持着有恃无恐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有……你在威胁我吗？”

砚寒清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把该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刚才拿到你前妻的联系方式。”

李非抬起头来，按捺不住的惊讶。“你从哪得到的……你想用我前妻的联系方式让我说出更多吗？”

砚寒清点点头，他有些讶异李非和前妻之间果然没有联系，而且李非还算识相，主动把他的意图说出来了。

李非的头沉重得抬不起来，他看着桌上茶杯留下的水渍，徐徐说道：“不知道你们已经调查到多少……反正我今天能说的就说，以后不必再联系我，也不要打扰我前妻和孩子。”

北冥缜坐在一旁，看砚寒清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今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这座城市的冬天很少见到晴天，天空干净得万里无云。砚寒清走出茶馆看到外面的天气，心里舒服了不少。

北冥缜在身后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李非也指明骚扰者本人就是卓九老总，此外还说了很多事情，虽然有利于理清思路。但是关键的证据还是缺乏。哪怕是有一条录音和视频都能作为证据。偏偏这老总谨慎得很，每次下派任务都是面对面的，而且见面的时候不能带任何电子设备，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是有用的一条是。卓安九有一处自己住的宅子，李非说他只去过一次，宅子里琳琅满目都是作案设备和跟踪对象的资料。不过去的路上他一些手段剥夺了意识。所以不知道宅子的地点。

说实话，砚寒清对李非的话只有80%是信的。

砚寒清摇摇头，他透过玻璃窗去看还坐在座位上的李非。刚才李非说完话之后，砚寒清便把写着李非前妻联系方式的纸条给他了，似乎是近乡情怯，李非当时拿着却没看。

当下，砚寒清远远瞧见李非展开纸条后错愕的神情。

北冥缜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李非气愤地站了起来，碰巧撞到了旁边端茶送水的服务生。北冥缜正出神间，忽然感觉手腕被抓住。

砚寒清拉着他跑到五百米外的巷子里，停下来的时候有些喘。

北冥缜看了看砚寒清还没松开的手，问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砚寒清想起刚才李非那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松开手顺了顺胸口，慢慢说道：“刚才……给他的纸条不是他前妻的联系方式，为了套话……这么骗他他可要气死的。”

见惯了砚寒清平时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突然见到他这样“使坏”，北冥缜一瞬间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合适，他转头出去看了看。果然李非跑了出来，正四处张望，确实是生气的模样。

北冥缜看到李非朝着他们躲藏处的反方向走了，他转回身子正要跟砚寒清说别担心了，却看到砚寒清正靠着墙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一副掩饰不住的得逞却又有点惭愧的模样。“怎么样……他过来了吗？”

北冥缜说：“怎么办，朝我们走过来了。”

砚寒清皱了皱眉，快速拉起他往巷子深处走。可惜这巷子是直的，好像找不到拐弯处走进去，再不走快点李非走过来很容易就找到他们了。

北冥缜跟在他身后，心底越发想笑，却一样因为自己的谎话生出愧疚之心。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非常幼稚。

但是当砚寒清将他扯到巷子深处，跟他一起蹲在居民堆在一旁的箱子后面。北冥缜又觉得自己才20几岁，这种幼稚很合理。

北冥缜看着蹲在一旁的砚寒清，低声说道：“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打过他。”

砚寒清愣了愣，往外面又看了好几眼。才作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蹭到白墙的灰，心想自己刚才这是为啥那么紧张，才不好意思地笑道：“……让经理看笑话了。”

话刚说完，砚寒清又被北冥缜扯下去蹲着。

砚寒清疑惑地盯着北冥缜。

北冥缜说：“没有笑话。”

砚寒清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正要换一边腿作重心，忽然被一只手托着脸侧过头，北冥缜靠近他，隔着刚才跑乱的刘海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砚寒清发现自己紧张的事情不应该是李非有没有跟过来。

40.

砚寒清理了理刘海，红着脸站起来。“回去吧。司机应该等久了。”也许是没有任何预兆，这一次砚寒清手足无措的程度堪称羞窘。

北冥缜看他这副模样，站起来轻笑着补充一句：“刚才我让他下班了。”

砚寒清背对着他点点头，说道：“那经理我来开车吧……看天气快要下雨了。”

北冥缜应了声好。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步伐速度不减地跟在砚寒清旁边。

乌云迅速密布，远处湿冷的空气席卷而来。

走到车边，砚寒清看北冥缜似乎还在跟对方通话，便自觉伸手去拿北冥缜手中的钥匙。

二人刚坐到车里，雨就淅沥沥下了起来。砚寒清启动车子，忽然想到还没问经理接下来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北冥缜把电话稍微拿远了点，说道：“先开去你家。”

砚寒清愣了一下，利索地驶离巷子。

与李非约见的地方离砚寒清家里只有几公里。很快便到了砚寒清住的小区。

北冥缜也才刚挂电话不久。他望了一眼细密的雨帘，找出雨伞拿给砚寒清。“你拿着雨伞回家吧。”

砚寒清缓慢接过伞，问他：“车上有几把伞？”

北冥缜看了他一眼，说道：“一把。”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大门口离砚寒清那栋楼其实不远。砚寒清把伞还给北冥缜，低声说道：“没事经理，我直接冲过去就好了。您待会回家得用到。”

北冥缜掂了掂手里的雨伞，不由分说打开车门。

砚寒清怔了一下，快速解开安全带。余光瞥见北冥缜已经撑开伞走到驾驶座旁边，他赶紧打开车门。

北冥缜微微弯腰把雨伞罩在他头上，说：“这个天气淋湿了会感冒。你想请病假吗？”

砚寒清想到请病假还得出示病历本等一系列手续就觉得头皮发麻，只能顺从地钻进伞下，恭恭敬敬地伸手去抓伞柄：“谢谢经理……我来拿吧。”

北冥缜没松手。

砚寒清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手背，与这个飘着雨的冷天气格格不入的温暖正通过手掌传过来。

北冥缜说道：“没事。走吧。”

砚寒清讪讪松了手，跟着北冥缜走了几步路。

这个雨下得不大不小，砚寒清看到自己溅了水的鞋尖，心想如果没有伞确实如果冲过来好像也要一点时间，这个时间足以把他淋湿。他略微抬起头，觉得北冥缜这个伞不错，把人兜得严实。

仰头看了几秒，忽然发现这么严实是因为北冥缜把雨伞都倾斜到他这边来了。他侧过头看了看，北冥缜的左肩洇湿了一小片。

砚寒清悄悄抬起手把雨伞扶正。

可是北冥缜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放慢了步子说道：“不好意思，雨伞比较小。”

这把伞本就不是双人伞，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算是勉强。

砚寒清点点头，下意识朝北冥缜靠过来，坚持把雨伞扶正。“这样就好一点了，经理您不必这么照顾我。”

北冥缜的脚步放得更慢，直到走出几步，停下来。

砚寒清跟着他停下，疑惑地望向他。

北冥缜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已经下班了。我不是你的上司了。”

砚寒清此时还靠在北冥缜肩膀旁边，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因为这寒冷的雨天宁凝固了，他无奈地笑笑：“好。确实下班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不是以上司的身份关心你。”北冥缜继续说着，换了一只手把伞放到两人之间。

砚寒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紧紧揽住了，他听到北冥缜低下头来跟他说：“是追求者的身份。”话音刚落，砚寒清感觉揽着肩膀的手收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密切。

其实到那栋楼，才几分钟的路程。砚寒清却觉得自己没发现这条路有这么长过。

北冥缜把他送到楼下便走撑着伞离开了。

砚寒清慢慢走进大厅里，盯着向下走的电梯。心里一直在纳闷刚才二人贴得那么近，他剧烈的心跳会不会被对方听到。

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砚寒清心底又觉得好笑。

而立之年的男人了，还会因为这点小雨生病吗。

但倘若他和北冥缜解释，他怕是也不会听。

砚寒清谈过那么一次恋爱，这种珍视别人的感觉倒是很少体验到。他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会称赞他体贴，别人与他分开的理由，却也是因为这太有分寸的体贴。

回到家，照旧把家里都检查一遍，没有异样之后便放下心来。砚寒清把衣服脱下来放洗衣机里，想着干脆洗个澡。

虽说而立之年的男人似乎应该对自己的免疫力有信心一点。

托北冥缜的福没淋到一点雨，但砚寒清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热水器故障凑合洗了个冷水澡就中招了。

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砚寒清就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沉。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依然是骚扰者的信息在道早安。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的气温又比平常低了几分。南方的冬天，树叶虽然仍是深绿色，这颜色却也应景地透着股冷，跟着冷风摇摇晃晃。

“砚哥。”

砚寒清在工位上如梦初醒，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微笑着指了指会议室。“砚哥，要开会了。您还不走吗？”

每周五照例开的会议。这一次还好不是砚寒清上台汇报，他庆幸自己还可以坐在下面略微走神。今天因为感冒吃了点感冒药，副作用似乎是嗜睡，精神比较难集中。他时不时就点点头差点睡着，总算有一次猛地低头自己吓醒了，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自我安慰再等上一会就可以下班，回到家要把周末都花在睡觉上。

“砚寒清。”有些清冽的声音突然凌空响起。

周围的同僚目光都倾注过来，砚寒清立刻拿着没写什么东西的笔记本站起来，看着台上的北冥缜。“经理，您问。”

恍惚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他曾经因为走神被北冥缜在开会的时候呵斥过。

不是好像，是确实。砚寒清很快想起来当时北冥缜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不过他今天确实不该在开会的时候打盹。

对上北冥缜看过来的视线，却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北冥缜说道：“把上次出差的工作结果简单汇报一下，2分钟。”

砚寒清松了一口气。出差报告由他一手撰写，只要简单提炼要点就汇报完了。

会议结束后，砚寒清回到座位上，坐他工位旁边的姑娘凑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天，砚寒清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好烫。”

“没事，应该只是低烧了。”砚寒清摇摇头。“等会下班我就去买退烧药。”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盒东西。砚寒清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上面贴着一个便签：【砚哥，这是经理叫我买的退烧药，祝你早日恢复！——小泉】

砚寒清愣愣地看了很久，直到小姐姐叫了他好几声才转头去看。

小姐姐无奈地笑笑。“你还能自己回去吗？我陪你回家吧，你这样谁放心啊。”

下了班，大家都因为即将迎来双休日很快便从办公室蜂拥而出。

砚寒清避开高峰期，强撑着精神走进电梯，跟身边陪着他的小姐姐道了声谢。“你还陪我等了一会才走吗，谢谢。我回个家坐坐公交就到了。”

小姐姐笑了笑，说道：“行，看你们男人就是爱逞强。我送你到公司门口吧，我也坐公交车回家，虽然不是同一辆但是……经理好。”

砚寒清看了看边打电话边走进电梯的北冥缜以及身后的秘书小泉，跟着问好。

北冥缜点头示意，注意力又转到电话中。

小泉站在砚寒清身边，砚寒清顺便小声跟他道谢。小泉摆摆手，说没什么，砚哥应该谢经理。

直到出了电梯，北冥缜还在打电话。似乎很忙，砚寒清心想等下周来上班再好好谢谢北冥缜吧，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请他吃个饭。

仓促吃了退烧药。退烧药的后劲比普通感冒药大，砚寒清在公交车上差点睡过站。

这一路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砚寒清进了门便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过了很久很久，砚寒清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途中甚至模糊感觉身边似乎有人，走来走去，最后坐在他身边，压抑又沉闷。

那一瞬间砚寒清想起来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检查房间。意识猛地清醒，他支撑着坐起来。

跟梦境不同，周身没有人，夜光挂钟显示已经是十一点。

自己回到家来居然睡了这么久。

砚寒清觉得头痛欲裂，起身仍是昏沉。踉跄着走到开关边，灯光亮起的时候刺得他闭了好久的眼睛才回过神来。

门突然被敲响。把精神气不足的砚寒清吓了一跳。

砚寒清联想刚才梦里压抑的人影，心想这个时候难道骚扰者还要来吗。不过他认为骚扰者根本不会敲门。

现在是月头了说不定是物业的来收费了。

他看了看猫眼，涣散的精神突然快速凝聚。

走廊没有人。

砚寒清觉得浑身有点冷，把猫眼合上。伸手把门锁反了几轮。

敲门声又响起来。

这次砚寒清又快速看了看猫眼，愣了一下。把重重门锁打开来。

“经理。不好意思。”砚寒清没想到这个点了北冥缜还来这里。

北冥缜手上提着袋子。跟着他走进来。“微波炉在哪里？”

砚寒清带他去厨房。看北冥缜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碗粥倒在陶瓷碗里放进微波炉。

那碗粥已经没有热气。

砚寒清抬头看了看北冥缜沾了寒气的眉眼。问道：“经理……你是不是很早就来了。”

北冥缜转头看他：“刚来。”

41.

受病情影响。砚寒清仍是做了梦。

但不是噩梦。

醒来时砚寒清有些震撼。他梦见自己牵着北冥缜的手和他一起在海边看风景，北冥缜的表情模糊不清，他悄悄拉近距离，忽然就醒了。

睁开眼后愣神了很久，就算是砚寒清再怎么找借口，估计心底也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他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少年，仗着年轻还可以指鹿为马自欺欺人。

他知道现在自己很在意北冥缜。

清晨的阳光很温和，打在砚寒清眼头，他低头看了看餐桌上洗得很干净的杯子。

昨天北冥缜就是坐在这桌子旁看着他把药喝了。

“经理，刚才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你在猫眼外面？”

“可能当时正好我走开去关走廊窗户了，吓到你了？”北冥缜把药端给砚寒清，见砚寒清憔悴的神色，顿了顿开口说道：“这个房子还是不安全的。虽然你之前说习惯住在这里了，但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搬家的事。”

砚寒清深知搬家的意义。年轻时打工到处搬家，深知有多折腾人，这个房子也是当初跟房东杀价几天才捡到便宜。住着也已经习惯非常，所以他从没有打算搬家过。

但是北冥缜提建议时担忧的眼神总是会时不时浮现在他的思绪里。

砚寒清给阳台的薄荷浇了点水，眼睛眺望到远处高低不一的楼房和大道。

还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公司。

砚寒清路过镜子时看到自己略显沧桑的脸，心想躺了这么久自己应该出去走走。于是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出门。既然已经从李非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就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干。

他拿出手机拨了林尚明的电话。

等了半天，都是忙线。最后是关机。

砚寒清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又皱起眉头。

林尚明行事有点毛躁。这几天没联系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骚扰者看样子也在对他下手。

如果有什么事……

砚寒清拿出李非上次给骚扰者私人住宅的地址看了看，又觉得如果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他沉下气打开林尚明的朋友圈。

林尚明昨天下午刚发了一条动态，分享了一首歌。

再往前翻，从他来看这段时间发的几张照片来看，这些地方要么是酒吧，要么是办公桌或者一些风景。酒吧还知道地点，打工的地方看起来有些陌生。

砚寒清估计这么早酒吧还没开门。

打工的地方……

半年前的动态，照片只有一个办公桌。文案是如何如何抱怨上班的痛苦。砚寒清放大了图片，总算是从桌角的logo和文字勉强辨认出来。

似乎是一个新媒体公司。

砚寒清搜了个大概的地址就出发了。

他料到今天是休息日，林尚明可能没去上班。但他还是认认真真找到了地方。

前台坐着一个女孩，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便起身询问。

砚寒清问她认不认识林尚明。

女孩愣了愣，说道：“尚明啊，他不在这里干了，您是？”

砚寒清愣了愣。

他对林尚明太不了解了。

正有些伤神，他看到姑娘手上戴了根银链子，上面有个银月亮挂坠。想起今早翻朋友圈里看到尚明曾经发了一张合照，这个手链跟合照里的人戴着的特别相似。

看样子和尚明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砚寒清试探问道：“不好意思，我是他的学长，有点事找他，能再问问您后来尚明去哪里工作了吗？”

姑娘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把地址写给他。

砚寒清照着纸条搜了一下地址，怔愣了半天。

是卓九？

看砚寒清不言不语站着，姑娘担心地问了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请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公司的？”

“大概上周吧？”

他没想到林尚明这么大胆直接去了卓九应聘。

明明前几天才告诉他骚扰者就是卓九老总。

砚寒清不由猜测林尚明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可是再拨打电话仍然是没有回音，现在他只想知道林尚明在哪。

砚寒清去了一趟卓九。

他心里觉得不舒服。还戴了个口罩。

卓九的大厅里摆满了各种绿植和艺术品，有些不伦不类。砚寒清刚进了旋转门，便直冲前台想询问。

忽然听见身后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他微微回头，远远看见有人在簇拥中走进大厅。

“卓总好。”

砚寒清很快背过身，低头填前台要他登记的表格。

皮鞋踏过地面的声音从他身后路过，砚寒清却觉得背后发冷。

大厅的气氛恢复到刚才有点交谈声的状态。砚寒清转头看了看，确认那一队人马已经离开才转身和前台继续说话。

“先生您好，林尚明先生在4楼B组的办公室。您填好表格直接坐电梯上去就好了。”

砚寒清想了想，拐去楼梯间。他不能碰见卓九的老总，虽然还没找到百分百的证据，但是他心里的不适是真实的。

上了楼透过玻璃门看到林尚明坐在办公桌上伏案工作。砚寒清总算松了口气。

联系不上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有半小时就12点。他干脆就在楼下等林尚明一起吃个午饭。

林尚明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应该会非常惊讶。

砚寒清下楼时翻了翻信息。骚扰者今天一样给他发了很多信息。

【我和你的上司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在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今天是休息日也忙着到处跑？】

【亲爱的，你在找我吗？】

砚寒清把短信关掉，脚步停在楼梯中层，从积了层薄灰的窗户看出去，隔着五条街道，北冥分公司所在的那栋玻璃壳大厦在阳光照射下发着幽蓝色。

林尚明下班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看吓了一大跳。脸色很快从惊讶转成尴尬。“砚哥……你怎么？”

“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林尚明看了看手机，“哦对……我刚才工作太认真了没发现关机。”

“这年头还有人能离开手机？”砚寒清装模作样地质疑。

林尚明看了看周围，把他拉进楼梯间的角落。“我其实是受不了每隔一分钟就来一个骚扰电话了，所以就关机了。我这几天打算去办个新手机。”

“我前期被骚扰也差不多是这样。现在情况好一点了。看样子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吸引火力。”

林尚明哭笑不得，好一会才想起来问道：“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砚寒清找林尚明本来是想拿那个私人地址问问他有没有印象，结果现在他知道林尚明冒险来卓九工作，当下就不想再问地址的事情了。他这么大胆，说不定循着地址就去调查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上班？”

林尚明被问得一愣：“我……就是想就近调查！”

“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调查的。”砚寒清说了一句，看到林尚明有些无奈的笑容，心底还是觉得替他担忧。“还是换个工作吧。你在这里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你来这里之后跟他见过面吗？”

林尚明叹了口气：“没正面见过。”

砚寒清跟着他叹气。“难道你想和他正面交锋。”

“哥你就先放心吧，我在这里也待不久。”

跟林尚明吃了顿饭，两人各有心事。离别之时，砚寒清看他进电梯的背影，心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发消息给林尚明。【记得设置紧急联系人，万一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

放下手机，砚寒清靠在路边的长椅上出神。

等到可以回家的那趟公交车，砚寒清才如梦初醒起身。坐在公交车的空位上，他听到身边传来相机的喀嚓声，便警觉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身边的人原来只是在看电视剧，在用手机截图所以会发出类似的声音。砚寒清很快收回视线。

回到家的时候，砚寒清看了看大敞的阳台。他记得自己出门前是关上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出门前给家里的环境拍的照，确认确实是关上了。

难道屋里又有人来过了。

那一刻砚寒清却不想去查房间了，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心底响起北冥缜建议他搬家的声音。

砚寒清请了三天假去找新房子。欲星移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打电话约他见面说一起找。砚寒清不想折腾老人家，拒绝好几次。

却还是在出门的时候看到欲星移的车就停在楼下。

欲星移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到他便把烟头掐了。“看见我不高兴？”

砚寒清笑笑，心里无奈却还是开口：“老师，你不用工作吗？”

“前段时间在工作，现在闲下来了就来看看你。”欲星移坐进副驾驶。

砚寒清自觉地坐在驾驶座。“那看看我之后呢？”

“你不是在找房子吗？我有个可以推荐的地方，房子大，环境美，安保好。”欲星移说着，在导航里输入地址。

“这样的房子，应该不便宜吧。”砚寒清转动方向盘驶向大路。

“我难道还不知道你的经济情况。有我推荐，价格好说。”

“我才知道老师您还兼职房租中介。”

“太久没见了你忘了怎么尊敬我？”

“不好意思老师。”

没料到这么快就有可以选择的房子，砚寒清看着前路，有些后悔请了这么长的假。

到了现场，砚寒清犹豫地问道。“请问……这对面是北冥缜住的房子吗？”

欲星移看了看对门。“是啊。你没来过吗？”

“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说推荐的房子就在北冥缜对面。”砚寒清还疑惑刚才导航的地址怎么那么熟悉，刚进来小区更是感觉自己就来过。

“你没问吧。”欲星移挑了挑眉。

砚寒清轻轻叹气，拔腿就走。欲星移抬手拦住。“干嘛去，来都来了不看看房子吗？”

“老师觉得我可以租得起和经理一样的房子吗？”砚寒清拉下脸来。

“价格不是问题。真的。你先看看。”欲星移笑道。

砚寒清看了看这位热情过头的“中介”，无奈之下还是进了门去看房子。

确实环境非常不错。他以为会和北冥缜的房子一样宽敞，实际上相对小一点，却比他现在租的那个宽。采光通风都好，其他的设备也都正常，更好的是每家每户门前都自带摄像头。

“说出价格让我死心。”砚寒清对欲星移说。

听了欲星移的报价。砚寒清瞪大了双眼。“这么便宜，这里是凶宅吗。”

“是好宅，这么便宜是因为房东好心？”欲星移看他满意，心里也高兴。想起北冥缜的请求，这下欠小辈的人情算是还上了。

砚寒清当下也不管什么了，就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但他听到欲星移说房东就是北冥缜的时候愣住了。

“阿缜好像跟我说他邻居不久前刚搬走，他也是最近刚刚买下了这一层楼。所以到时候你需要和他签合同。”

……这么说来他和北冥缜的关系除了上下属，互相在意的对象之外，又多了一层——房东和租客。

北冥缜这几天忙着去S城出差，租房合同也是托人代签。砚寒清签了租房合同后便很快搬走了。奇怪的是这几天骚扰者没有半点信息发过来，反而是这样砚寒清就觉得奇怪。

他以为至少会发来几条咒骂或者调笑的骚扰短信。

砚寒清谢过搬家工人后，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合上门便转身去收拾家具和行李。

冷静下来后他才真正审视了一下现实，现在他就住在北冥缜对面。

他知道其实自己有逃离之心，但是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忙着搬家一天，他随便煮碗面条对付了一下。洗了个澡便铺好床睡了。

以为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会做一些梦，然而一夜无梦。醒来时砚寒清还觉得神清气爽。

窗户外掠过几阵清风，和稀稀拉拉的鸟叫声。砚寒清收拾了一会就去公司上班了。

走到工位旁，砚寒清望了一眼北冥缜的办公室。玻璃墙被百叶窗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他坐下来，打开笔记本。陆陆续有人进来，跟他道早安。砚寒清微笑回答他们。

“哎哟，小泉你回来了？”坐在靠近门口的小哥叫了一声。

砚寒清看向大门。北冥缜的秘书小泉拉着行李走进来，脸上挂着苦笑。“别提了，这几天跟着经理累死我了。他太会折腾人。”

大门合上了，下一个开门的人是坐在他旁边的同事。她走过来看了眼砚寒清，捂着嘴巴笑道：“砚哥怎么巴巴望着我？我不就是因为堵车了比往常晚来几分钟嘛。”

砚寒清笑着摇摇头。“赶紧去打卡吧。”

大门没有人再进来。砚寒清心里也跟着门闭紧。

小泉半个小时后又拖着行李从北冥缜办公室走出来了。手上转着钥匙。

“小泉，出差这么多天回去休息啊？”砚寒清见他路过，就跟他打了声招呼。

“是啊。经理给我批了两天假。我得赶紧休息去。”

“好……好……”砚寒清忍不住问道：“那经理呢？”

“经理应该也是回家休息了？他把我放在公司楼下就叫司机开走了。”

想到北冥缜可以好好休息，砚寒清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在下班后回到家门口时又提了上来。他注意到北冥缜门口放了三天的快递仍然放在原地。难道北冥缜还没回来。

正疑惑着，砚寒清听到叮的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了。

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不一会就停下脚步。

砚寒清掩饰着慌乱，微笑道：“晚上好。经理。”

北冥缜也是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晚上好。好巧。”

北冥缜其实知道砚寒清已经搬过来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碰见。他感觉自己疲惫且有些狼狈。这样跟砚寒清碰上了，他不免有些不自在。

砚寒清感觉北冥缜似乎瘦了。他走过去接了北冥缜的行李，看他拿钥匙打开了门才说道：“经理，好好休息吧。”

“你吃饭了吗？”北冥缜犹豫着问道。

砚寒清看了看门口推着刚刚才从超市买的菜。“还没。但是我买了菜准备做。经理你等会过来吃吧。”

“好。”

想到要做菜给北冥缜吃。砚寒清便计划着要做三菜一汤，荤素要合理搭配。这个季节得吃点润肺的。

他煮了点山药排骨汤，另外各自准备了一盘清炒菜花、木须肉、干煸豆角。除了那排骨汤都是些快手菜。虽然简单了点但是希望能快点做出来给北冥缜填饱肚子。

砚寒清炖了半天排骨，刚把汤和肉盛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了。

“刚好菜已经好了。”砚寒清打开门笑道。

北冥缜看着他，目光柔和，点点头走进来。他刚洗过澡，发梢微湿，身上穿着浅灰色的长袖卫衣和白色长裤。砚寒清闻到他身上的草木清香，敏感地觉得自己刚炒完菜身上的油烟味应该很明显。

但是北冥缜似乎不在意，准备碗筷的时候还与砚寒清挨得近。砚寒清不着痕迹地避开，伸手去解围裙，却发现刚才似乎急着做菜自己给系带打了个死结。

北冥缜注意到他的为难，便绕到他身后。“解不开了？”

“嗯。”砚寒清有些尴尬地回答。

北冥缜帮他解。砚寒清感觉到腰后碰到北冥缜的手指，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解开了。”北冥缜帮他把围裙脱了挂好。

砚寒清坐下来与北冥缜面对面坐着吃饭。

砚寒清随意地问问他这几天的工作，北冥缜回答他关于S城项目和本部的工作对接。等北冥缜说完了，砚寒清才发觉自己怎么在吃饭的时候提起工作来了。

“不好意思，经理，我们吃饭吧，不聊工作了。”砚寒清有些懊恼。

北冥缜轻笑，“没关系，聊你关心的。”边说着，夹了一块肉片送到砚寒清碗里。“你做的菜很好吃。下次教教我吧。”

“没问题。”砚寒清点点头把肉片吃了，咀嚼的时候愣了愣。

他们之间的相处，自然得让他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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