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 [襲蓮]血7，23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3 [襲蓮]血7，2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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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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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

10樓發表於: 2008-05-19 00: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襲滅天來十五嵗.
中午,一步蓮華正在睡午覺,他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匆匆跑了出去.

剛入夏,樹葉大概是被肥料和空氣中的化學物質給催的,大都長熟了,綠得出油.空氣中卻還有些涼意.
但要穿夏裝也不見得也有多冷.

襲滅天來翻過圍牆,砸了門鎖,爬上了市中心商業區旁邊一座因故施工停止的大樓,在樓頂坐著抽煙,兩隻腳甩在天臺的欄杆外面.恍恍惚惚地想著待會兒和叔父的見面.叔父的兒子上個月跟女朋友吵架後居然跑到花市去買了農藥吞了.剛從新聞報導上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差點沒笑出來.

剛吃了午飯,精神有點萎靡,他奮力地眨著眼睛,幾乎要睡著了.

然後,就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趿在腳上的人字拖鞋便悄悄飛了出去.他一驚,差點往下掉.這樓雖只有七層,但也足以摔死人了.

“哎喲”一聲驟地從樓下竄上來.他探頭向下看去,哈,拖鞋砸到叔父頭上了.心念一動,他又把手中的煙頭拋了出去,祈禱煙頭也掉到叔父頭上,讓他整個人燒起來算了.

當然,煙頭掉下去的時候,他的叔父已經進了樓梯口.

再點一隻煙.第二十個煙圈盤上天空的時候,一個掛著白襯衣,乾瘦得像只螳螂佝僂著背的男人出現在天臺口.

他轉頭瞥了男人一眼,有把頭側過去.半晌,丟了煙頭,翻身下來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點笑意也沒有,臉色發黃.似乎在思量什麼,男人看了他許久,終於拉開乾癟的嘴唇,道:“你最近過得怎樣?”

襲滅天來聳聳肩,懶於回答.

男人正要再開口,襲滅忽然上前戳著男人乾枯的胸骨,道:“他回不回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總之我跟他,跟你,沒有任何牽扯了,OK?”

“但他是你爸爸,而且......”乾瘦的男人勉強地扯著嘴皮子笑,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襲滅天來一把抓住他的臉頰,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咬著牙說:“而且他給了你錢要你把我心甘情願地帶回去是吧?你回去跟他說,你自己也記清楚了,不要再來找我.我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家的電話的,但你聽著,也回去一字一句地告訴那個大慈善家,我要是再接到你們打來的電話或見到你們及與你們相關的任何一個人就馬上把我媽和我的資料送到報社去.”一口氣說完,他狠勁將人一推,大步走下樓去.

男人坐倒在地上,低低的喘息.腦中,那雙完全跳脫的灼得人渾身寒涼的眼,怎麼也揮不開.

回去的路還很長,待會兒還要去打架.他什麼也沒帶,就赤手空拳去吧.

回到那個破工廠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他渾身是傷.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受傷的了.他現在只想快些,快些回去,屋裡還有個人在等他.

偏偏倒倒地撞進屋裡,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臂,拖著著一隻正在流血的腿.屋裡空蕩蕩的,只有他的喘息聲在迴響.

他咳了幾聲,啖出口血來,清清嗓子,喊道:“一步.....”腦子有些混沌,似乎無法思考了.聲音依舊是啞的,並且怎麼都放不大.不過在這靜謐的空氣裡,這樣的聲音清晰得可怕.

“一步......”他無意識地再喊了聲,潛意識覺得只需要喊,人就會出現在他面前.拖著那條腿上上下下又前進了幾步,一時失力,撞到地板上.臉頰貼著冰涼的地板,他忽然反應過來,一步根本就沒有在屋子裡.

他去哪兒了?這是週三,一步沒有工作.一步該在家裡等他的.但他沒有在.

襲滅天來的眼忽然睜得渾圓,眸色泛出方才廝殺的瘋狂------一步走了!顧不上那只受傷的腿了,他一下跳起,沖出門去.

他被拋下了.再一次.

* * *

一步蓮華逡巡在陰暗的街道裡.月亮變成了毛玻璃,昏淡而晶透.透著微光的雲像是多少年前的灰煙翻滾.
拐過這條街便是那棟鬧鬼的破房子.這棟房大約有八十年的歷史,是棟半洋式的建築,院子裡大理石柱的形狀還殘留著當時建築的遺風.房子本是很結實的,經過戰亂,經過文化大革命,歷經千難萬險,終也沒有被銷毀.但因為來自各處施工隊伍多次試圖拆掉它而變得有些殘破.殘破歸殘破,拆除工作從來沒有成功過.至於原因,似乎是有人在其中周旋.到最後,房子報上了文物局,淺淺擱置在那兒,沒有人管理,便成了鬼屋.

房牆外有一圈始終沒被銷毀的鐵格子欄,欄裡圍著薔薇.鮮紅的花從格子裡不斷向外伸,繁茂得有些陰森.那些相互推搡著伸出來的花朵就像那些牢籠中伸向天空的手,揮舞著,揮舞著,燦爛又無力.

一步推開剩了一顆釘子的小柵欄,那黑黢黢的木欄“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他低頭看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便越過掉在地上的破木頭往裡面走去.

六十年再回來,人沒有變,物卻非昨日之貌了.只有那些仿佛寄宿著這家人荒魂的花朵,幽幽地吐露夜寒.
他深吸一口氣,夜間的陰涼全透進胸腹裡去了.

大門關得死死的.他伸手敲了幾下,門空洞地響.當然不會有人再來應門,他也只是敲敲而已.

微微低下身子朝門鎖處察看了一下,他取出包裡的鑰匙插進門洞裡.鑰匙是金色的,保護得很好,澄亮的光澤在朦朧的月裡穿透了時間,一閃爍,門便“嘶啞”一聲,開成大洞.

一步蓮華雪白筆挺的西裝漸漸融入了這黑暗裡.

那緩慢的,輕乎乎的步伐,流水一般,將夜色染白.

* * *

在哪裡?一步蓮華在哪裡!
襲滅天來死睜著雙眼,目眶生疼,腦子不斷不斷地眩暈,似乎下一瞬間就要墜,墜,墜......

天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終於,黑透了.

襲滅天來閉上眼,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燈火閃耀.

* * *

點上古舊的油燈,灰濛濛的燈罩將光的銳利褪成一汪黃澄澄的水,染上一步淡金領結,染上束得整整齊齊的白髮,跳動,然後惹起無數的同伴跳動.

一步將所有的燭臺和燈都找出來,點著了,所有的點光都在跳動.仿佛有無數的影子在跳動,仿佛很熱鬧.

他走到鋼琴前,用布撣去可能會碰到的地方積下的灰塵,在這仿佛很熱鬧的環境裡,敲起琴鍵.長久的塵封,琴音都變了調.彈了幾個音,他站起來,從琴格裡取出調律扳手,打開琴蓋,一點一點開始調試.

單調的音節“叮叮咚咚”地響,響在這間看起來很熱鬧的屋子裡.

* * *

忽然鑽心的劇痛-----襲滅天來驚醒了,低下頭看去,有只野貓正在啃自己腿上的傷口.他一咬牙,抬腿就踢.貓撕裂地叫喚,然後遠遠地被踢飛了.

死寂的街道,只有他一個人.大大咧咧地躺在接到中央.

他忽然覺得很累,很累,還想睡,但腿很痛,全身都很痛.血流了一地.

真是浪費.白白流了那麼多血.看吧,都不能再進一步的口了.他笑著想,一步真是非常挑剔的吸血鬼,血液都一定要新鮮健康的才行.這樣的血液在黑市實在很難買到啊.以後他去做醫生吧,直接從醫院拿就是了.來醫院獻血賣血的人都很健康呢.

朦朧的月光變得有些眩目,晃蕩晃蕩地飄在雲中央.

算了,做醫生要讀書的,襲滅天來是不會去讀書的.他只想要守著一步蓮華.

可是,一步蓮華已經丟下他走了.想到這裡,他忽然站起來,盯著那輪一灘渾水一般的月亮,半晌,往街道深處走去.他至少要找到一步蓮華,他不許他走.

* * *

閃爍的燈影,錯落地耀在一步蒼白的臉上.

那些美麗的,動人的,不受控制的顏色劈劈啪啪地閃過腦海,隨著躍動的手指在琴音中起伏.

房子,在這所房子裡所犯下的罪,或許能在這些連綿如海濤的音符中洗淨,門外生出的惡之花,或許會在月中枯萎.

他的清晰的記憶是從一片廢墟開始的.他從廢墟裡面爬出來,這個地方剛經過一場戰爭,百廢待興.那天陽光無比刺眼,他渾身刺痛,幾乎要燃起來了.

他在廢墟裡面奔跑,喘息,許久之後停下,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面.腦中只有盤旋的飛機和一個穿黑衣的男子.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能明白自己是不能與普通人共處的.

被這家人收留,住了半個月,他就失控了.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覺得噁心,又渴望鮮血,最後陷入昏迷,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棟房子裡的人都被吸乾了.
有人開了大門,有人進來了.

一步仍舊不動聲色地敲擊琴鍵,鼻息中,濃郁的血腥味混著窗外滲進的薔薇花香縈繞在腦際.

他皺著眉,剛要開口,襲滅驀地撲倒在鋼琴上.渾身的血粘上了一步雪白的衣裳.

多少年前的那一夜,他穿著這身衣裳躺在樓道盡頭處那間屋子裡的床上,被嗜血的瘋狂折磨著,樓下正開著舞會.他本不該與人再有牽扯,但面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滾落到他懷裏,口中喃喃著:“不許走.讓我去上學也行,不許走......”

頂端

劍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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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1樓發表於: 2008-05-19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滅滅會不會為了一步，以後去當醫生哇？

這邊超同情吸血的人，吸毒還有可能戒掉，吸血則是生理本能，除非死亡否則永遠不能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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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

我不負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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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3)

12樓發表於: 2008-05-19 06: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希望莲华这次能控制住自己对血的渴望啊~紧张看~
灭灭好执著啊，执著是苦，我有不好的预感~

完全拜倒在石頭的牛仔褲下了, 花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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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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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

13樓發表於: 2008-06-06 21: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劍懷心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知道也...寫這篇文沒有特別的好好構思什麽,大概就是順著感覺寫吧...
唉...一步吸血的問題,嗯,現在已經開始明瞭了......

to 邪道
控制,嘿嘿,有襲滅災就萬事大吉了~滅滅一定會好好幫他的~
放心放心,八成是個好結局,不會來悲的~

頂端

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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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

14樓發表於: 2008-06-06 21: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
襲滅天來昏迷著,一直在發燒,身上的傷口有些發炎了.

一步蓮華仔細地替他清洗乾淨了,一直坐在床邊,襲滅天來死死地抓著他的手,使得他分寸都離不開.
正打算乾脆把襲滅抱到醫院去,電話響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襲滅天來做著一個夢.

夢中,他和母親坐在地鐵上,不知道將要去哪兒.母親的淡淡地笑著,靠著他的扣著鴨舌帽的腦袋,低低地說話,話語的內容他怎麼也聽不清,只能把手放在母親的腿上,由母親分分寸寸地拂過他的指節與手背上凹下去的部分.那柔柔的觸感瘙癢在他的心頭,他低著頭淺淺地靠在母親耳邊說話.

站在他面前的幾個學生瞅著他們母子竊竊私語.他斷斷續續地能聽到諸如“不是母子”,“單親吧”,或者“母親太年輕了吧”,之類的揣測的話語.

他抬眼看看母親,那張精緻的臉,看看兩隻古怪地繞在一起的手,覺得,母親並不似大多數同學的母親,像母親.

地鐵轟隆隆地響,要去向哪裡,他不知道.

後來,他想起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那個時候的母親,那淺淡美麗的微笑,是在告訴她,對不起.母親要離開了.

母親沒辦法只和你活下去.母親需要你的父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覺醒來,陽光從白紗窗中透射出來,刺痛了他的眼睛.本來應該是個很甜蜜的夢,為何變得那麼苦澀了呢?他皺著眉,心裡有點小脆弱,有點想哭.
他想要找到一個人,抱著他,拍拍他的後背,跟他說,他不會離開.
然後,他想到了一步蓮華.忽而,他驚覺,一步蓮華不在身邊.再看向陽光時,他歎了口氣.
這不是他家,那麼,他又在哪裡?消毒水的味道,是醫院.一步蓮華把他送到醫院來了麼?

他扯掉手背上的針管,甩甩發昏的腦袋,執著地起身,想要離開這裡.正此時,門開了.

進來的男人看上去很陌生,多看幾眼,他忽然盛怒,在眼珠將要迸出來的前一瞬卻又將怒氣吞了下去.只將被子拉過來,蒙頭翻身睡去.

“你躲我做什麼?”來人走近了,站在他背後,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分外潮濕.

然後,就再沒有聲音了.襲滅天來終於不耐煩,掀開被子,正要破口大駡,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那人已經走了.

回到家裡,一步蓮華正窩在床上睡覺.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的一角,爬了進去,而後將臉埋在一步長長的銀絲裡.

“你回去你父親那裡吧.”

聽到聲音的時候,他才知道,一步並沒有睡著.

窗臺上耷拉著的厚重的黑色窗簾完全隔去了外界的光線,屋子被白熾燈染成蒼白.惟有那一簾黑絨簾子,像一個巨大的洞窟,將所有的光線吸納進去.一步蓮華柔軟的腔調,清淡的語氣,仿佛一抹雲,蓋在他心上,幻化成一劑藥水,刺痛了他.
他悶悶,不吭聲,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了些.

一步蓮華翻了個身,對著襲滅天來埋得死低的腦袋,分開手指挑起他額前的幾綴開始變灰變淡的頭髮,道:“你該去上學.”

又是這個話題,又是這句話.襲滅天來聽得噁心.他幾乎不能忍受任何人,再在他面前提起.此刻,他心裡某些東西又泛起.他現在沒有了怒氣.
“可以,不過我還是要住在這裡.”他抬起頭,一雙深色的瞳孔,仿佛對面的黑色窗簾,要攝去一步心中僅存的某些東西.

一步蓮華皺皺眉頭,避開那迫人的眼神,懶懶地陷在枕頭裡,半搭著眼朝很遠很遠的地方望去.
“如果在道境念書的話,還是住校的好.”

“那個人究竟和你說了什麼?”襲滅天來陰沉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步蓮華.

一步閉上了眼,過了許久,久到襲滅都快以為他睡著了,他又開口道:“我沒想到你是他兒子.”

“你認識他?”

“我到葉城來就是為了躲開他.”

襲滅天來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加上了一步蓮華本不存在的一份.

他還是去上學了.十六歲的,總是陰沉著的少年,在道境的私立高中,在父親的監視下.

* * *

“三月臨幸這小城
春的事物堆綴著……
悠悠的流水如帶
在教堂後花園的石墩下打著結子,而且
三月的綠色如流水……”

一步蓮華靠在床頭,厚重的黑幕隔去了白日的三月,屋子裡錯落的是電視螢幕過濾後各色冰冷的光.
素還真搖搖晃晃的朗誦帶著此起彼伏的聲波,蕩開在狹小漆黑的空間裡.
雪白的薄被還掛在身上,下麵是疏落的白綢衫.棉柔的帳子換成了輕紗,卻遮不了黑暗.
一步蓮華半睡半醒地看著畫面上流動的春天,搜索自己記憶中,上一次看到陽光下的綠樹嫩芽的情景.想了很久,也只有些樹影錯落的片段,耀眼,又眩目.

從床頭櫃上拾起遙控板,關了電視.這屋子,便什麼都沒有了.連他自己的身影也融在了黑暗裡.
起床,整好被子,準確無誤地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衣服,換上,往外走.
走到家門口,扶上門把手,那一步,怎麼也踏不出去.回頭看了一眼,看進襲滅天來的屋子去,又將手放了下來.

正此時,門被敲響.那聲音,就如洪鐘.他如夢初醒.

打開門,刺眼的陽光讓他渾身一縮,一下閃開,額前一小片皮膚仍舊紅腫起來.

回過頭,進來的人迅速關了門,一步跨到他身邊,手抬到一半,懸在空中,半晌,又放了下去.
“到那邊坐吧.”一步勉強笑笑,轉身往廚房走去,“我去拿吃的.”

“一步.”來人話說到一半,又戛然止住,轉而道,“咖啡.”

蒼,終於還是找上門來了.

端了茶盤過來,放在桌上.盤內一杯Espresso,一杯Cappuccino,一小碟松子曲奇.

坐在茶几旁的人身子微微前傾,端起了那杯Espresso,抿了一口,點頭笑道:“不要去教什麼鋼琴了,到我家來給我煮咖啡好了.”

一步蓮華在他對面坐下,出神地望著牆上的畫,並不回應.

拈起頰邊那綴淺紫的頭髮放在手心耍弄,蒼聳聳肩,道:“本來現在我可以說許多有氣魄的言辭,見到你,才發現,似乎沒什麼用.你根本就不會搭理我是吧?”

咖啡還是熱的,輕煙裊裊地纏繞在空氣裡,越升越高.半晌,一步收了神,開口道:“我沒想到你是襲滅的父親.”

“你該明白,我不是來跟你談他的.”

一步蓮華繼續看著牆上那幅畫.畫是隔壁的綠毛小朋友送的,紅紅綠綠的也不知道畫了些啥.

“你的傷口不需要處理一下麼?”蒼轉頭看了一下牆上的畫,又轉過身來,眯著眼看著一步蓮華.

“已經好了,多謝關心.”一步雖容易受傷,但只要體力充足,復原能力就能比常人快十幾萬倍.

蒼看了他半天,歎了口氣,看向厚重的窗簾,忽然想要一把扯開它,把春光都抱進來撒到一步蓮華身上去.而後,他收回目光,眯著眼睛瞅著一步蓮華,那雙眼幾乎就要看不見瞳仁了.
“可以說了吧.”
這個時候的問話,大概除了為什麼離開之外也沒什麼別的了.蒼覺得直接問氣勢上又低了他一截,所以選擇直接利用他的理解能力,如此開口.

“你也看到了.”一步果然開口了,蒼竊喜,“我不是正常人,也許根本不是人類.”

“就為這個?”

一步搖搖頭,表示不願再說下去.

蒼平淡地揚起嘴角,又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不說就算了,那你現在也不會跟我回去了是吧.”

“我現在過得很好.”一步深吸了口氣,終於把手伸出來去拿那杯大半都是奶泡的咖啡.手伸到一半,卻被蒼抓住,死死握著.
一步沒有用力,也不會因為握得太緊而生疼,只是思慮著要怎樣甩開他.他希望雙方都留下情面,畢竟,只要他住在這裡,他們就一定會再有來往.

正當他要動手的時候,蒼從身邊取出一個資料夾來,放到這只手中.
“你走後兩天,檔案館的人終於找到你的資料給我送來了.我有看電視,你的事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弄出來的命案早就交由安全局處理,所以媒體都不能再報導了.”蒼收回手,靠在椅背上,“你小心點.我能找到你是出於偶然,他們也可以有這樣的偶然.”

* * *

一勾月掛住了高聳的鐘塔.十字架懸在月色之上,灰雲之下.

一步蓮華朝上望去,似乎在那彎鐮刀一樣的月中看到了耶穌,又或者,看到了襲滅的臉.他低頭淡淡地笑.

教堂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傳說中,吸血鬼都是畏懼教堂,耶穌,十字架的.而他似乎就是個吸血鬼,有朝一日,被太陽曬死,便從此蒸發得靈魂也不剩了.這個世界,仿佛並不曾存在過一步蓮華這個人.
但他,不會被桃木樁紮死,不會害怕耶穌,不會避諱教堂.他可以享受地聆聽一群小女生的唱詩,覺得心底一派清聖.

他忽然,想見襲滅天來了.

頂端

劍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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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8-06-06 21: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爆，阿來的爸爸是蒼老大，這糾結的愛啊。。。

親，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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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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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8-06-07 04: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他忽然，想见袭灭天来了。
-------
这句话太有爱了~看见“文化大革命”这几个字的时候，囧了一点点。
虽然不知道在囧什么。
对了，苍是来头很大的正道势力吗？
是跟莲花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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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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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8-06-07 06: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的文字讀來很辛苦(非是負面意涵)
因為字裡行間透露的是絕望與沉悶
所以看著看著情緒容易陷入其中
其實是很融合於故事背景當中的文字
尤其有些比喻相當別具創意，對營造文的氛圍有加分效果

這裡的蓮其實很有吸血鬼的絕望成分
而滅就是個掙扎在希望與絕望裡的孩子(事實上他真的也只是個孩子)
於是特別想看看兩人如何發展

不過，第四章樓主還真投了一個大爆點
蒼居然是滅的生父，但蒼的個性照理說不會捨棄滅才是
不知道樓主會有怎樣的安排

看著看著，文裡滅對蓮的依賴需求讓人心酸
知道蓮有所顧忌，卻總寄望看到他回應滅的那天，能早日到來
請繼續加油^^

頂端

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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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8-06-12 01: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劍懷心
對於蒼老大...只能說聲抱歉了...
這是襲蓮嘛哈哈哈哈~
多謝回帖哦~

to XXXX
勢力大的人,在我眼中,通常都是黑白通吃的
所以,蒼...總之,他不會和蓮華對立的
我捨得他也捨不得嘛哈哈~
感謝回帖~

to devil
多謝大人的誇獎,這篇文寫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挺痛苦的
大概是最近在這種氛圍裏面太久,人也變得提不起勁來

關於吸血鬼的故事,自己其實看的並不多,所以也沒有速定的概念,寫得時候沒有特別的指向.
不過,事實上,蓮華真的不是吸血鬼.

蒼那個問題...其實至今還沒想好怎麽解決...
他的出場都不是本身預料的...
整個人就是一個意外......

感謝回帖!

頂端

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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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08-06-12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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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
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吧.襲滅天來.
偶然在學校遇到一個叫做紫宮太一的小子,見面的時候,那小子正和傳說中非常難纏的同班吞佛童子周旋.而他和吞佛童子的關係還算融洽,於是便走上去打了個招呼.
紫宮太一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他總也想不起來,從何處聽過了.也許,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

打完這場球,就該回家了.襲滅天來心底有些難以言喻的顫動.每週五的這個時候,他從不懈怠的精神力便會無法遏制地消散.天邊的雲,灰淡的顏色,緩慢地爬在蒼穹底上,一步一個爪印一樣,滿載疼痛的痕跡.雲底下的黑色,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太陽直射點還在北半球轉悠,天黑得晚,讓他一點期盼也沒有.他偶爾會想,如果天黑得早,這樣的週五,一步蓮華會不會來接他呢?

最後一個球,準確無誤地砸到了善法天子的頭上,沒等及對方開口,他抓起凳子上的毛巾,水,以及,書包,轉身就奔了出去,留給那個拿著白紙巾一點一點沾著頭髮上的污垢的人一個不管不顧的背影.

跑到校門口正準備攔車,面前忽然蓋過來一個黑影,嚴嚴實實地裹著密不透風的黑雨衣,不能見一分臉色.
微淡的陽光透過灰色的雲往外滲著,空氣裡一片死寂,一絲風也無,但對面的人影仿佛被風吹到,受了寒一樣,微弱地發顫.
他有些疑慮,定定地愣了一陣,忽而一驚,伸手抓過對面人的胳膊就往校內跑.學校有一些人影,錯落地擦過他的肩膀,驚詫地望著他,望著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嘭!”
關上舊體育館的大門,襲滅天來按著自己起伏的胸口,希望確認自己,或者對方是否一樣的真實. 可惜關上大門後的舊體育館完全與外界隔絕開來,一絲明亮都投不進來.他什麼也看不到.
對面的人緩慢地拉下帽沿,一簇銀絲流瀉出來.在黑暗中,隱隱潤著微光.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陰天,沒想到光線格外的刺人.”一步蓮華淺淺地笑著.

襲滅天來說不出自己的心底究竟是怎樣一種情緒在氾濫,只覺得,仿佛能看見,夕照的紅繁縷正在刺探他夜雨的簾子,一分分,一分分,揉進來,在晚風中飛逝.
仍舊,說不出話來.

“本來打算接你去吃蛋糕的.沒想到,還是沒辦法簡簡單單地走在大街上.”他今天去了很多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沒能讓他如願以償.倒是身體印上了大塊小塊的紅紅的燙傷.

襲滅天來伸手磨開了他領口的扣子,揭開了這件厚重的雨衣,小心翼翼地觸摸著一步紅腫的手臂,感覺著那些凸出來部分慢慢地變平,而後消失.他的眼眶有點濕.幸好光線太暗,他們幾乎看不見彼此.

掛在包上的毛巾忽被一步扯了過去.然後,那柔軟的觸感就落在了自己額上,臉上,脖子上,拂去附在皮膚上的那層膠著,一瞬間變得乾爽,下一瞬熱氣又湧了上來.隨後,卻是舒適妥貼的冰涼,穩穩貼在熱氣最濃的後頸.
“這樣涼快些沒?”一步總在無意間…無意間,體貼著.
而這冰涼體貼,忽然間,讓襲滅天來的熱,升級了.他猛地揮開一步的手,朝後退了幾步.意欲避得很開,又像要靠得很近,他實在沒辦法再挪動腳步.

“襲滅?”話一出口,一步蓮華忽然意識到,不能再開口了.沉默蔓延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襲滅天來開始不安,在黑暗裡,似乎能見到一步蓮華頭髮的微光,但似乎,又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無法確定一步蓮華是否真的在那兒.但又渴盼一步蓮華不要在那兒.腦子一片混沌.

一步蓮華思考了一會兒,靠牆坐下後,又開了口.

“襲滅,我以前總在想,我究竟活了多久了.自自己有意識起,也有六七十年了,那那之前呢?想了很久,都沒有過結果.”他頓了一下,大概是吞了口氣,繼而道,“昨天,蒼拿了一份資料給我------也就是一張破掉的黃色紙片的影本.紙片上有我的照片,還有籍貫啊,父母名字啊,出生年月啊,身體狀況啊,諸如此類等等等等.原來我已經八十六歲了.
“這份資料,說是在紫耀國軍隊一個生化實驗基地的檔案室找到的,因為大部分資料都被銷毀了,具體還不很清楚.不過,對我來說,這些就夠了.”

“那你做的案子豈不是已經機密化了?”體內的熱潮退去了,遺忘了.

“你跟你父親一樣敏銳.”

“哼.”

“不過那邊應該還沒確定我的生死吧.或者,他們也許還不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八十六歲該是什麼樣子?總不會是這樣.也許目標都還沒鎖定呢.”

又是沉默,隔了一段時間,襲滅再次繃著嗓子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步蓮華站起來,走到門邊,手貼在門上,半晌,道:“外面應該天黑了,我們回去吧.”

洗澡的時候,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後頸,讓水沖刷著,仿佛那冰涼的觸感還在.
拉開模糊的玻璃門,他想,他沒辦法再縱容自己鑽到一步的被窩裡去了.
對著鏡子,按動自己筋糾骨突的右肩,像是失去了痛感,像是依然麻木.早年,遇到一步蓮華之前,這個地方曾被叔父打到脫臼,沒有及時地處理.過了很久,讓住在那個工廠的翠山行扯弄好了,但突兀糾結的樣子,卻永遠留在了那裡.
他張開慢慢變得寬大的手掌,握住自己的右肩,想像著,一步蓮華的絕然光滑.而後,收攏五指,他對鏡子裡面的人說,他不能依靠一步,他要一步依靠他.仿佛鏡子裡面是蒼的臉,在被蒸汽的鏡面流下的水路中扭曲,被他扭曲.

一個人一生,或許為了某個單純的目的,就可以做出許多事來.

[本來還有1/3的内容,因爲修訂的時候覺得有點問題所以決定暫不放出...所以...這節内容很少...
但由於近期内不會再更新,所以決定至少更新一點......
下次更新補完會將第六節一同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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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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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