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人天】Torture Me Love Me|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0 【人天】Torture Me Lo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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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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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20樓發表於: 2024-06-11 23: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1 诗歌 07.19

“进展…还算顺利吧。”

“你问我哪里不顺利…只能说因为进展太顺利，反而会显得有些不顺利吧。”

“哈，你说的是，或许只是我想太多。”

天气预报显示东城今天有雨，但这场雨到现在也没有要下的意思，只是黑压压的乌云看着怕人。玻璃门外又传来一阵铃响，预示又有不知道第几个人进来这间普通到有些无聊的小店，非常君看着一侧玻璃窗外正在街上啃食半条剩鱼的猫，想起了高中时候，也有一只黑猫游荡在校园里，靠着学生偶尔的施舍半饥半饱的活着。那是只孤傲的猫，平时容不得任何人去摸它，只有当它饿了的时候才会找个手里有吃食的学生靠过去，细长又毛茸茸的尾巴蛇一样撩过那些中学生的小腿，无论男孩女孩好像都没办法抵抗这种带毛生物的撒娇于是几乎每一次它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说句不太合群的话，非常君对这种生物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但那只孤傲的猫却意外很喜欢他，每次看见他都要喵喵叫着黏上来，而他每次都要纠结是踢开好还是推开好，你看如果踢开被人看见一定会有人说他不近人情，弄不好越传越糟糕，如果推开，那只猫则很有可能会在他手边直接躺下，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变得更麻烦。

…不过好在这麻烦没一直跟着他。

不算宽阔的店内人来人往，却没一个人坐在他周围，大抵是他挑的位子太偏僻又刚好在冷气口的位置，实在太过阴冷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这有些奇怪的歌…你又在看什么？”

没有确切的对象，也没有固定的方位，他的目光短暂收回，并不响亮的声音不知道在对谁诉说，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会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爱伦·坡的诗，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你对诗歌不感兴趣。”

“你看过他的《征服者蠕虫》吗，一出叫做‘人’的悲剧。”

急促的警笛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非常君望向街口，果不其然见到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专心致志吃鱼的猫被刺耳的声音吓炸了毛，叼着剩下的鱼一溜烟地躲在了远处的汽车底下，他的目光追着救护车直到它拐弯去了下一条街，脸上有着微微的笑。

“我知道这里很普通，但我喜欢。这片区域已经有了新的规划，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拆了，你看，我们之前待过的中学已经迁走了，旁边也早已建起了大楼框架…可是就算建再多的高楼，也无法驱除这里的暮气。”

“如果对你而言这都算不上快，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沉稳。还有，上次的事你太自作主张了。”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有事脱离掌控。”

“他是挺讨厌的，我不喜欢他的目光，永远像在追着什么暗自祈求一样…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懒得再换了，况且现在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了。”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了吗？”

“…好吧，看在你上次做的也还不错的份上，仅此一次。”

吃完半条鱼后，窗外的猫餍足地舔了舔爪子丢下鱼骨走了，非常君这才收回视线，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小碟蛋糕笑了笑，说：“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种甜腻的食物，人的适应力太高，如果一直习惯这样的甜度，就会对其他的东西食之无味，但…”拿起碟子旁的银叉，他沾了些乳白的奶油放进嘴里，继续道：“就算是我，偶尔也想要稍微放纵自己一下。”

草莓酱滑落在蛋糕一半的位置，没有摘掉萼片的草莓半陷其中，他听着某人对自己的评价笑了。

“你说我贪？不不不…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不贪的人了。”

“毕竟，我只放纵这一次。”

单手撑在桌上支着脸，他捏着叉子一下下将一块完整的蛋糕捣成了一堆看不出形状的混合物。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也是时候再往前走了，不能急…还不能急…这一次，也要走得平稳才行。”

“你猜，这步棋他们要下在哪一处？”

…

旁边堆积如山的仪器还在规律的发出声音，君奉天坐在地冥床边，有些笨拙地拿着在热水里浸过的帕子给他擦脸，他长这么大很少做这种事，上一次还是玉逍遥喝多了吐得不省人事他实在看不过眼才勉强拉着人去洗了洗，刚才看躺在病床上的人连睡着了都出了一头汗，护工又恰好不在，他才会做这种他格外不熟练的事。

窗外夜色正深，君奉天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越来越困，就连默云徽走进来都没有察觉。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他原本乌黑的发里就掺了几根银丝，默云徽站在他身后一时百感交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喊了两声。

“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抹了把脸，君奉天站起来看小师弟也是一样满脸疲惫就给他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个苹果在手里削。他削苹果的技术到现在也没长进多少，一块块掉进垃圾桶的果皮上连着厚厚的果肉，默云徽看着那个苹果就这么在他手下进行瘦身大法笑了笑，说师兄削苹果还是这么惨烈啊，他也笑，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机会练手，看着的确有点磕碜。

“你那边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将手里只剩三分之一个的苹果递过去，君奉天问道，默云徽接过说了声谢谢。

“我们找到那个单子说的地点了，我也是刚从山上下来。”那山路又绕又颠，他们几个人轮番换着开车胎都要爆了才爬到山顶上去，可等他们到了，才发现山上的旧民居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

“被烧了？”君奉天下意识反问，默云徽点点头，三两口啃完苹果和他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就跟论坛帖子上说的一样，那儿早就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上山的路布满杂草，但能看出有被人为清理过的痕迹。开车路过一个小瀑布后，山顶上有几片空地，应该就是之前村民居住的地方，但已经变成断井残垣，到处都是大火烧过后遗留的废墟。凭着帖子上说的两句诗他们也找到了那个古建筑的所在，虽然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不过确实在门框边刻着字，经年累月那些刻痕已经不怎么清晰，勉强能看出些笔法。

“虽然到处都被烧了找不到别的有用证据，但我想大师兄应在在那里住过。”说着，默云徽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君奉天看了一眼疑问道：“烟盒？”

默云徽展示给他看的，正是一个白蓝色的烟盒，上面写着PARLIAMENT，百乐门。

“我在瀑布下面发现的。”也亏得是默云徽眼尖，要是普通人哪怕看到瀑布下有个烟盒大概也不过认为是别人随手扔的垃圾罢了。看到君奉天也有些不解，他笑了下解释道：“大师兄就是抽这个牌子的烟，而且看得出来那山上很久都没人去了，这个烟盒还没有褪色，我拿到的时候上面的灰也很薄，怎么都不可能是遗留很久的。”说着，默云徽耸了耸肩，“那上面条件可差了，没水没电的，我想如果大师兄住在那有一定可能是会到那边上清洗，结合这两点我猜这烟盒就是他丢的。”

君奉天笑了下：“的确像是玉逍遥能干得出来的事呢…”他又问道：“那线索现在是不是又断了？”

“所以我来问你啊，师兄。”默云徽往前拖近了凳子，看了眼旁边睡得不甚安稳的地冥后问君奉天：“我记得你说过大师兄六月一号的时候和你通过电话，师兄，我需要你清清楚楚地再帮我回想一遍和他电话里的细节。”

可是就算自己再怎么回想，那通电话里也并没有提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啊？君奉天抓抓头发，只好又从头一点点地说给默云徽听。他和玉逍遥通电话的时间不长，哪怕说得再怎么详细，其实也没多少可说。

默云徽听完歪着头问：“那你知道他当时的位置吗？”

“我不知道他那时候在哪，不过貌似人还挺多的，大概是什么娱乐场所吧，因为我有听见音响在放歌。”

“什么歌？”

君奉天细细在脑海里重现着那段旋律，说：“小星星。”

他话出口的瞬间默云徽就懵了，迟疑地小声唱着：“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如果今天坐在对面的是玉逍遥，那他一定会接着唱下一句，可惜对面坐着的是君奉天，所以他一本正经点头，并贴心地补充到：“是成年男女合唱版，有点摇滚的样子。”

传世经典版本就是多啊…默云徽在心里感慨。

“娱乐场所，还放着小星星，那天又刚好是儿童节，会是商场或者游乐场这种地方吗？”

坐了一整天的君奉天有些不大舒服，就往后靠着椅背，对默云徽的猜测摇了摇头：“如果是这些地方那肯定会有很多小朋友在，但我没有听到小孩的声音，反而都是些成年人的说话声，而且都快晚上九点钟了，就算是儿童节小朋友们应该也都被父母带回家睡觉了吧。”

“也是…”正纠结的时候，默云徽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立马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道：“诶，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酒吧这些大师兄常去的地方？现在不是都会办那种节日主题的活动吗，说不定大师兄那天就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这样说来的确是有可能…”就算是有这种可能，但六一做活动的商家得有多少，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就算能找到玉逍遥当天在哪，又能证明些什么呢？

交谈间护工回来了，默云徽就问自家师兄明天上午有什么安排有没有要紧的事，在得到没什么事的回答后笑着把人拖走了。

“师兄，我也知道这么讲没依据很荒谬，可我总觉得如果能弄清楚这件事，对我们一定会有帮助。”打开车内灯后往副驾那看了一眼，默云徽系上安全带，没忘了多说一句：“为表歉意宵夜我请！”

君奉天笑笑说了句没事，随他一起回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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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21樓發表於: 2024-07-01 07: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2 枯萎 07.19

晚上十点。

夜幕降临后的房子里没有开灯，不管是外面朝里看，还是里面朝外看，都是同样的无尽黑暗，谁都无法看清，又或者现在谁都不想再看清。

门外，非常君已经站在那很久了，久到好像他只是个来拜访的陌生人，只能在门外安静等候，他欠缺了打开门的勇气。

开门不需要勇气吗？当然需要，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门后等待着自己的会不会是一把刺来的利刃，伴随着某张恨意扭曲的脸，还是虚无的一片…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他想要看到的有一定差距，说句实话他要的从来都很少，也非常简单。

长吸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按下一串密码，在咔哒一声锁芯打开后将手搭在了门板上，他准备好了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推开门的几秒钟间就已然想好了最坏的情况，可当他真的推开门让屋外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线照进屋子里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预想中反射着银光的刀具，眼前没有愤恨的面孔，里面的一切就跟他离开时一样。

今夜仍然是个有淡薄月光的夜晚，一如昨夜如水般淡漠的月色穿过了玻璃天窗，只单单照耀他缺了一角的蝴蝶。桌上的物件还是那样摆着，他走时拾起的筷子仍旧放在碗上，只是别在细白脖颈上的玫瑰落了地，在没有光亮的桌下深沉了原本明亮的色。

他摁下开关，灯，便亮了。

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的玉逍遥皱了下眉，还有些不太习惯突然亮起来的灯光，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茫然睁着眼睛看向那片死去的蝴蝶，过很久才眨一次眼。

非常君不知道他这样有多久了，只是在打开门看见他的时候，原本存有一丝顾虑而悬起的心安然落地，同时也因他的萎靡不振而略微有些触动，目光从他偏靠在手臂边的发丝沿着衣服的线条落在搭在一起的手指上，在皮鞋踏在瓷砖地的每一道声响中都能看见它们一点点从无力到收紧，像是绝望的人坐在悬崖边上，在回头时又看见了威胁人性命的毒蛇，紧张却没有办法。

白到了无生气的手指搭在不过两三厘米宽的椅背上，往前探出的指尖隔着一层衣物触碰着玉逍遥的脊梁骨，这让他特别慌张，只能佯装镇定。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尽量回复自己的体力，这样不管是反抗还是伺机逃跑胜算都会大些。”对于他的好心告诫玉逍遥并没有什么反应，非常君笑笑，俯下身子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又拿起筷子在菜里翻了翻，“还是说你真的担心我下毒。”挑起一些米饭放进嘴里，他嚼碎了吞下，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惜字如金的人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这么无聊，还是说你想知道一些其他人的消息…好奇他们和我说了什么吗？”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玉逍遥开口了：“…我说我好奇你会告诉我吗。”

得逞的笑慢慢现在脸上，微眯的眼向下注视着呼吸逐渐乱步的人，他说：“当然，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肩头被一双手突然按住，玉逍遥的呼吸乱了节奏，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慢慢下移在自己的颈边，直到带着湿意的话语暧昧地绕在耳旁。

“但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玉逍遥看向他，不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被他索求，他难道不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吗？

“我想看…”非常君笑着说：“我想看你痛苦挣扎，想看你屈服，想看你的顺从，更想看在一切分崩离析后，你要选择怎样活下去…”

难掩听见这番话的震惊，玉逍遥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却忘记自己的双腿早已麻木到几乎没知觉，刚起身就带倒了椅子向一边栽倒，他颤抖着双手撑在地上，非常君没有去扶他，而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并向前逼近。

“到他们和我一样知晓绝望的滋味前，我不会放手。”

皮鞋上压出一道褶，非常君单膝跪在瞪大眼连话都说不出的玉逍遥身边，将他的双手慢慢拢在手心里，原本就冰凉的手里更像是捧着一团雪，哪怕对方没有挣扎，他却能从这温度里感受到那份拒绝，于是他将额头轻轻抵在细长的指边，模样如同一个在神像前祈祷宽恕与原谅的罪者，可讽刺的是他却是一个永远也不奢求谁原谅的人。非常君深深的明白，哪怕肉体之间的距离是零，自己可以牵着他的手向他贴近，两人之间的鸿沟却是再也跨不过去的了，他不会原谅自己。

是什么导致现在这一切呢？是什么都好，他都明白，都知道，也都不在乎，毕竟从他决心做这一切开始，就再也不想去原谅谁，也再不需要谁的原谅了。

手背碰到了对方散下的额发，玉逍遥斜眼去看这个跪在自己身边的人，觉得如果自己今天是一个局外人，哪怕眼前不是朋友，大概也会张开双臂去拥抱他，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寂与孤独不是作假的，在他低下头展现脆弱的同时，无声无泪也是他在哭泣，可自己还没宽容大度到可以原谅他所有的背叛与伤害，做不到在面对他时说什么“没关系”。

“你这个疯子。”甩开他的手，玉逍遥冷笑。

在短暂的怔愣过后，被人放弃而空无一物的手摸了摸胸膛，心还在，还在正常地跳动着，却有点疼。

是啦，玉逍遥哪是那么容易就会服输的人呢？这点自己不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了吗？就算遭到怎么样的对待与威胁，他都一定会找到间隙来予以反击，他从来都不是个会乖乖听话任人摆布的娃娃，外表的金玉其外绝不代表内在就会败絮其中，自己是最明白的。

“…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

“既然你可以折磨我，我为什么不可以。”

“那我爱你，你也会爱我吗？”

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这个突然出现，单纯到无以复加的问题成功在一瞬间就问倒了玉逍遥，让他刚才还满腔意欲针锋相对的想法顿时湮灭，只剩下灰烬里的火星闪烁着微弱的火光，逐渐变成一缕乌泱泱的烟在脑海中升腾，让人迷惑不解。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就这样折磨我吧，可是我也爱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所以，你也要爱我。”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压抑许久的情绪因为非常君的这句话几乎失控，玉逍遥勉强攀着桌沿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臂，在锁链声中厉声质问道：“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折磨我？！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接受吗？！谁的爱和你一样？你这样对我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说爱我！你说你恨我所以这么折磨我我还能对自己说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现在你居然说你爱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真以为我傻了会蠢到相信这种鬼话吗？！”无法接受他为这一切冠上“爱”的名义，玉逍遥感到前所未有的气愤，挥手打翻了桌上的花瓶，那里面却没有一滴水。踩碎了掉落在地的玫瑰，他死死抓着非常君的肩，指尖用力到几乎要穿透衣服扎进他的血肉里，而面对他的怒吼，非常君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在一笑之后，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爱我。”

“…”

“你不会爱我，你的视线从来都不在我身上停留，从前不会，现在不会，我知道以后也不会。”

“不如就告诉我你一直在看着谁吧？我去杀了他，让他再也不能留在你眼中，这样，我才能走进去。”

“我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我是恨你，可我也爱你，每次看到你我都不知道是该杀了你好，还是该继续爱你才好，如今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它们得到平衡。我知道我病了，我病到无药可医了，可是我不在乎，你恨我、不原谅我也好，要摒弃我们之间的所有也罢，我都不在乎了，因为我发现，恨，有时候比爱更让人难以忘怀。”

“所以玉逍遥，恨我吧，这是我说的。”

恨我吧。

更为强烈的恨我吧。

将这份对我的恨溶在血液里流经你的全身，肆虐在每一条血管当中，镌刻在骨骼之上，让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对我的恨意…除了恨我，别再想其他任何事，哪怕你因为这份恨变得丑陋不堪，我对你的心意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就算最后是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倏然滑落，玉逍遥呆滞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眼前的非常君居然可以那么淡然地说出这些话。头顶的灯光让他感到晕眩，他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住。

“所以…你要告诉我，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是因为…爱我？”

“我不否认这里面掺杂着恨意，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他说着，向前靠近，被他的话吓到的玉逍遥双腿发软跌坐在了椅子上，一抬头，便是一张近在眼前的脸。

掐着玉逍遥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非常君眼里染上疯狂的笑意。

“这样一来，我只看着你，你只看着我，我折磨你我爱你，你折磨我，你也爱我…多好。”

说不清是因为惊吓还是别的原因让眼里突然有了泪水在打转，玉逍遥的手指死命揪着衣袖。喉头动了一下，他咬着牙对非常君说：“…我不会爱你，永远不会！只要我恨你一天，我就一天不会爱你！”

闻言，本来还有点小喜悦的男人失望地垂下了眼，像是讨要糖果失败的小孩，他松开钳制住玉逍遥下颔的手转而将他抱在怀里，圈在玉逍遥腰上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让他感到要被拦腰截断，可是在生死一线上，还是没有向着彼岸迈出玉石俱焚的那一步。

“我说了，我不在乎。”

“那如果我连恨你都不愿意呢…”

“那…”

谈话到此，非常君低下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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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4-07-01 07: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3 重夜 07.19

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唯一的预兆就是几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电灯闪了几下后全部熄灭，非常君回了房间，玉逍遥听见他打开门又关上了，但是没过一会他又出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响起在黑暗中，屋外的雨势看起来很大，在屋内却听不见什么声音，反而是有股难言的沉闷，玉逍遥靠在桌子边，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心如擂鼓，当对方踏出过道时，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而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具…
滂沱大雨弹珠一样快速往下坠落，哪怕只是站在门边那被风不断斜吹过来的雨水打在脸上也还是有些痛感。靠着墙，玉逍遥摸了摸脖子望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在那片无边无际纯粹的黑夜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拿着铁锹在地上翻挖，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伴随迟来的雷声惊响将眼前这一切照亮，可每当这阵亮度闪过，那片黑色就如同墨水般快速晕染整个视野，给人更紧逼的绝望。

铁器插进坚实的土地，那个声音就算不去看脑子里也可以想象草皮是如何被摧毁，黄土一锹一锹被翻开，泥点溅在黑色的雨衣上，和着雨水在衣角边滴落，他手下逐渐有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大不小，正够他一脚将地上那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物件踢进去。玉逍遥听见一声闷响，不像是踢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但还不等他猜测，被挖开的黄土又被掩盖上去。这些土太松了所以那人将铁锹扔进一旁的草丛里，走上去踩实了泥土。靴子用力踩上黄泥发出雨声也掩盖不了的噪音，眼睁睁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玉逍遥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刚才被埋下去的是什么，不由腿脚有些发软，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呼吸不要太粗重太急促，缺乏体力支撑的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要往下滑去。

不知不觉出了一头冷汗，还没想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黑色的身影就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了屋檐下，一眨眼的电闪雷鸣让他暂时目不视物，一股泥腥气和说不上来的腐败味却在逼近，在这个距离里他甚至能听见那些泥水滴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而这个声响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颈边突然濡湿的舔舐让玉逍遥尖叫了一声捂着脖子向角落里缩去，对方却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摁倒在地，用满是烂泥的冰冷手套摸上了他的脸。湿厚的黄泥抹在皮肤上的感觉滑腻又恶心，强烈的腐味让玉逍遥反胃不已，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跑，可对方的臂膀如同铁铸的一般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开，在被人圈禁的这一小块空间里他几近窒息，脑子里不断闪回着一些早已模糊的画面，是他疑虑得看向每一个路口，是他惊恐得在夜里一遍遍注意着身后，是他一次次被噩梦吓醒，瞪着酸疼的眼熬过每一个夜晚…嘈乱的大雨还没有停下，雨滴打在土里的闷声宛如在一点点侵占着呼吸，玉逍遥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块任人宰割的死肉，可脖子上残留的唾液和脸上糊乱的烂泥又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当冰冷的双唇落下个烙印似的吻在咽喉处，坚冷的牙啮咬着那一小块皮肉时，玉逍遥再也忍受不下去，带着哭腔地吼问：“你到底是谁？！”话一出口，反倒是他先愣住了…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他是谁？明明知道的不是吗？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松开了手，他连忙爬起来用衣服袖子使劲擦着脖子。

“你…你不是他…对不对？”玉逍遥问道，可男人只是透过那张面具看着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面具上怪异的花纹留存在闪电过后趋渐隐没的余光之中。

…

雷响了几声后办公室里的灯闪了闪，随即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雨水沉重的砸在玻璃窗上，靠得近一点似乎都能听见咚咚的敲击声，日光灯边有一只飞蛾停留在灰白的墙上，不清楚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飞去光源中心，默云徽坐在座位上沉默地看着，心里脑里都装满了事情，他想大吼一声驱散纷杂的思绪，又想出去淋一场大雨好让自己可以更冷静下来，但他也明白这些其实都于事无补。

只要一点头绪，只要一点线索，只要能有一点他就能从这个迷宫里找到出路，可现在他看似有了方向，却分不清东南西北。

“怎么了？又遇见什么难事了？”君奉天走过来关切地问到，默云徽示意他坐，抿了口茶说：“没有解决的事都堆在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每件事看起来都没有关联可细想却又是藕断丝连，我只是有点沮丧，如果我能力更强或许我早已发现解决的门路。”杯中的茶快凉了，他又喝了一口，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君奉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在用你最大的努力帮他了，或许现在我们还没能找到那个正确的路口，但我相信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点点头，默云徽看向这个让自己憧憬已久的师兄，忽然理解了玉逍遥一直那么依赖他的原因…又想起还不知所踪的人，默云徽疲累地垂下眼望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心中仍是杂乱无章。

“其他商家把歌也发过来了，你们快来听听看！”小孩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向他们挥手，他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君奉天过去查看。

全市能够符合条件的娱乐场所总共有两百六十多个，他们筛选过后总共找出了五十多个办了六一主题活动并播放了那首儿歌的场所，他们将文件中完全相同的歌曲筛掉，最后留下了将近四十个版本。

传世经典就是不一样啊…所有人看到的同时在心里发出了和默云徽一样的想法…

“好吧，不管今天是有四十个还是四百个版本，我想我们要全部听一遍了…澡雪！去定夜宵！”

…

坐在冰冷的缘廊上，玉逍遥背对着打开的落地门，他的身前是怪物，身后又像一个会将人吞噬殆尽的无底黑洞，他腹背受敌无路可逃，在逐渐逼近缩小的夹缝中挣扎求生，他不知道现在吊着他的这根稻草还能支撑多久，他只知道如果再没人来救他，很快，他就会坠落在一座坟墓里。

大雨滂沱里，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十分明显，就连雨衣上不断划下的水声都那么响亮，直直穿透了无数水滴织成的严密雨幕，就算是雷声也无法阻挡。在他的靠近下，玉逍遥一点点向后缩去，可这地方并没有太多位置让他后退，当他摸到门框时对方已然站在他身前。

“你不是他…你和他不一样！”虽然身形看着相似，动作习惯貌似也没有多大出入，可人的气质是难以改变的，玉逍遥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个人却不是非常君。

那是个他也不认识的人，或者说…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人。

单薄的衣物很快就被不断滴下的水珠洇湿一片紧贴在皮肤上，脖颈后一阵又一阵吹来让人心寒的冷风，令他心惊的阴影终于停下了蔓延的脚步宛如一堵高墙挡在面前。

在厚重宽大的衣物下看不见他胸膛的起伏，在嘈乱的雨滴声里听不见他呼吸的频度，那似乎不是人，而是一个死物，一座没有情感思想的大理石雕像，但下一刻他做了个让玉逍遥惊讶的举动——他抬起手捏住了面具下缘，正一点点揭开。
终于要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了吗？就在玉逍遥一眨不眨地望着时，他不知道有另一双手正从他身后的黑暗里朝他伸来，他太想要知道一些真相了所以他根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直到那双手突然将他抓住，那阵一直在颈后徘徊的冷风也在一瞬间拉近了距离，近得就贴在他耳边。

…是谁？

所有的动作甚至连心跳貌似都在极度紧张的刹那停跳了几拍，一只放在腹前的手顺着胸膛的曲线缓缓划过，直到指尖率先触摸到裸露在衣物外的身体，短薄的指甲利刃般游走过。背后的人身上带着点浅淡的香气，印象中那一直是好闻的味道，可与身前的泥腥腐臭混在一起只让人作呕。

“看看，我就知道，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想我了，是不是？”

这个声音玉逍遥不能再熟悉了，他本该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里惊惶到牙关直颤才是，可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安心起来！就像从前千百回，每当他惴惴不安、惶恐焦虑的时候，非常君的出现总是能让他定下心来，可这次居然也没有例外？！

不愿去深思这背后代表了什么，玉逍遥的视线不断在身前身后两个人之间往来，他早该想到的，不止一个人！

当然不止一个人，已经介入这件事的默云徽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疑点，如果从始至终只有非常君一个人他就给不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去应对。他要做的事太多了，他不会在游戏刚开始就露出破绽，那样只会让自己分身乏术所以他一定需要人来帮他分担。

在暗夜之中玉逍遥忍不住笑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也是真正抓住了这片迷雾的一缕，在向着事实靠近这件事着实让玉逍遥感到喜悦，他现在迫切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相，然而眼看就要知道那人的真面目了，一方叠好的手帕不知沾了什么捂在了他口鼻前，他不甘心地想要挣扎，最终还是愤懑地晕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烛台上的火光一簇、一簇的亮起来了。

放下捏着面具的手，背映着暗夜中暴风骤雨的人无趣地啧了一声，问道：“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单方面的拥抱只能抱到一片虚无，哪怕能碰到他的身体，却永远不能摸到他的心，非常君垂眸看着因为失去意识才靠在自己怀中的人，细细理过他的短发，指尖流连于上挑的眼尾，轻声呢喃道：“还差一点儿，他就是我的了。”

“现在不是么？”

密长却不卷翘的睫羽因这话而掩下，几乎要挡住目光，他吸了一口这夜里冰冷的空气，头也不抬地回道：“怎么，你心焦了吗。”

“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有耐心，为此你我花费了很多没必要的时间，如果只是想要他，我们还有很多办法。”
“…你还是不懂我啊。”

“我还要怎么懂你？”

那些蜡烛已然式微，微弱的火苗在光与暗之间不断挣扎，不时因触碰滚烫的蜡油而发出痛苦的叫喊，非常君抱起玉逍遥往里走去，身影渐渐要隐没在晦暗之间。

“再去听听《鳟鱼》吧，它会替我给你解答。”

话音刚落，适才还处于不解状态的人好如听见什么乐事一样在面具下笑弯了一双凌厉的眼，带着几分揶揄地对着非常君的背影说：“哦~原来如此啊。不过…这样，你还要说自己不贪吗？”

走至生命尽头的烛火正在他停留的时间里逐步熄灭，非常君转过头，咧开嘴角笑了。

“很不幸，这次我必须得承认了。”

将一个吻落在玉逍遥眉心之间，他靠近在火光边缘的侧脸也随之在眼中沉寂。

…

“是这个了。”

耳朵开始痛的时候，君奉天终于说出了大家都想听的那句话，默云徽一马当先赶快捂着耳朵痛苦地闭上了眼，其他人也如出一辙地做起了相似的举动，一个个看起来就跟被唐僧念了八百遍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

揉揉仍在嗡嗡作响的耳朵，不敢耽误时间的默云徽立马就拨通了电话给店主，可惜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看看时间也不算太晚说不定店还开门，就委托人送君奉天回家，自己先去看看。

“默云。”默云徽刚要走，君奉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顿了几秒钟后看着他说：“…不管有什么消息，都先不要告诉地冥。”默云徽一时也有些发愣，不过转眼一想就地冥现在那个状态，确实不管好事坏事，他还是先把身体养好才算个事，贸贸然大喜还是大悲的刺激他想也知道会怎么样。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玉逍遥经常去的地方这都快凌晨了还在营业，开车到达城市另一边后，默云徽站在门外朝里望了一眼，好家伙人山人海灯红酒绿啊！摇头笑笑，他走进去亮了下证件，很快老板就麻利地跑过来带他去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简单交谈了解一些大致后，他拿出了玉逍遥的照片递过去，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这…好像是有点印象。”

“那他六一那天有没有来过你这？”

“我这每天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个个记得谁哪天来过呀。”老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默云徽只好继续问他：“那监控呢？监控总有吧？”

“监控有是有，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早就洗掉了啊。”眼见着老板的苦瓜脸上又添了几个褶，默云徽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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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4-07-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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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生苗 07.20

非常君打开门的时候，玉逍遥正站在窗边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只是他看得太专注了，以至于都没发现到有人正向他走去。

“在看什么？”背着手站在他身旁，以自己的视角看去，向上只能望到一角灰暗的天，向下也只能看见一片衰败的地，所以目光自然而然的被窗台上那只死去却还留有艳色的蝴蝶吸引，那是这个单调又枯燥的空间中唯一的色彩。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它是何模样，貌似总能轻易夺走自己的注意，因为它美丽吗？不，应该是因为它太扎眼了。

醒来后再没看见下过一滴雨，可偶尔还是会响起几声闷雷。浓重的乌云仍然层层叠叠的堆积在天上，仿佛地平面以上全被阴暗严丝合缝的连在了一起，但玉逍遥其实没在看天，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看一眼就够了，他一直在看的，其实是那片荒芜布满枯草的地。

啊…你说为什么人死之后埋在地下，就说他们“入土为安”了呢？对于有的人来说，死之前的不安真的会随着一抔一抔的黄土掩埋在身上而“安”吗？无视了非常君的问话，玉逍遥在转眼看向他时不经意又看见了那只死蝴蝶，却不曾在它快要风干的尸体上停驻，或许它也需要“入土为安”。

在卸去没必要的伪装后，他们各自找到了一丝轻松，所以现在可以这样面对面的谈话，再不用担心会有其他多余的欺骗，反正就算说真心话，也没人会相信的。

“还没结束是吗？”

“是。”

“那要怎样才能结束。”

“你迫不及待了吗。”

“太无聊，我厌倦了。”

“呵呵…”非常君靠着墙仰起头想了想，说：“那不如这样吧，等你决定了你的选择后，我们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选择？”玉逍遥不解地皱起眉头，非常君就看着他浅淡地笑笑，低下了他高高抬起的头颅。勾在耳后的发丝缕落下，虚晃地掩在锐利的眉眼前，他时怒时喜的情绪都和声音一起在此时变得如此平淡，宛如是在低声说给自己听一般。

“从前你不选择，现在你也不选择，你已经逃避了太多太多事，那未来你就一定要选择。”

玉逍遥看着非常君说完转来的眼睛，突然感觉心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不是什么强烈的痛感，只是无法言喻，哪怕这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可既然他疼了，也就没法忘了。

“你看过地冥的跟随，听过我的祈求，你有没有发现某个人那一直像在追寻着什么的目光？”听到这句话，玉逍遥不动声色地撇过了头，于是非常君继续说到：“…你早就发现了，可你不说，对此无动于衷，无视我无视他一次又一次，是不是？”单方面注视的眼光中有着太多因为熟知的无可奈何，他那么平静，或许也是因为早已感同身受的洞悉。

“所以啊，你怎么能觉得我残忍呢？明明一直以来最残忍的就是你。”此时越真诚的笑容代表着越赤裸尖利的讽刺，要将人刺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还无法诉说任何苦楚才好，玉逍遥被扎疼了，本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但非常君还是有一句说对了，自己确实从来都没有说过，可这并不代表无动于衷，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走吧，我累了。”

“赢了就想乘胜追击，输了就要到此为止吗。”

也转头给他一个笑容，玉逍遥对他道：“我是怕你到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哇，真是太贴心了！可我就一定要输吗？”

“结局只有两个，你我只能择其一。”

“不，还有第三种结局。”非常君相当喜欢他们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这样的玉逍遥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中学时代那个站在台上风采非凡又璀璨耀目的人，那么绚丽、那么吸引人，他只是站在那，就好像夜里唯一的烛火一样，要引得他们这些飞蛾奋不顾身地朝他飞去，最终在他的火中热烈又幸福的死去…

背着手微微弯下腰，在一个亲密又保持着距离感的位置上，非常君说：“第三种结局…我们谁都不会赢，也谁都不会输。”不带刺的玫瑰会少了伤人的艳丽，不能蜕变的蝴蝶只能死在蛹中，他要的从来不是光秃秃的花蕊，也不是丑陋的蠕虫。
再度向着窗外看了一眼，非常君似乎明白了玉逍遥方才一直在看的是什么，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坏心眼，在离开前故意贴着玉逍遥的耳边暧昧地说：“为了你，我特地在他的身上放了一把花种。”

“你猜到了明年，那片地上会开出怎样的花朵？”

…

“听他们说您坐这都一个晚上了，不用去休息吗？”贴心的端上一杯热水，酒吧的侍者好心提醒着，默云徽看着她笑了笑，说自己在想事情。

“啊…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抱歉。”

“稍等。”开口喊住已经转身的女孩，默云徽示意对方坐，问道：“你是今天才来的，星期三你排班吗？”

“我在那边的大学读书，只有每个礼拜三有空，所以就来这边打打工赚个零花钱喽，不过我之前都是上夜班，现在放暑假我不想再熬夜，就早上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之类的。”

“噢~在这种地方上晚班应该很累吧，人又多事又多，你肯定遇到过很多不友善的人。”真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默云徽甚至轻轻叹了口气，她笑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后又接道：“但是大部分客人都是很礼貌的，也有些非常慷慨，虽然上晚班很累但小费也挣得多。”

“是吗。”默云徽不好意思地一拍脑袋，“我真是年纪大了，下意识就对那些喜欢逛夜场的人带有偏见，那你有遇见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客人吗？我也很好奇你们在工作时的氛围安不安全，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尽早和警察沟通。”

“谢谢，不过老板他有雇看场子的人所以安全方面还不错的。嗯…在这里工作总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吧，印象深刻的也有几位，比如长得一脸凶相却说自己有社交恐惧症的大叔，每次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拿东西都觉得很可爱，再比如说有一位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女孩子，如果只是从外表看你甚至会以为她才上初中的年纪，但她比我还大，都快三十岁了，说话的方式也很成熟，娃娃脸就是好啊…”

“哈哈哈，这世上真的就是有那种冻龄美女呢，还有没有其他的？例如长得很好看的、气质特别出众的？”

“啊，你说到这个，还真有一位。”调整了一下坐姿，她下意识的动作表明她在这场谈话中比较放松，对接下来要谈论的人也比较在意，默云徽歪着身子靠着椅背，面上始终带着一抹笑。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客人，长得很白净，睫毛又密又长！不过我每次都只是端酒过去的时候才会扫一眼，室内光线又比较暗，所以我也没仔细看过，但依照我的直觉那绝对是个美女、啊不是，呃…美男！”她像是嘴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每次看见他都是嘻嘻哈哈很高兴的样子，可他也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但大概是因为这种错觉，他的气质非常独特，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随着女孩言语的字句吐出，默云徽的脑子里立马勾勒了一个人物的雏形，他抿了口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继续问道：“你对他评价这么高，是有特别关注他吗？”

“他漂了一头白发很扎眼，想不关注都难啊！而且他也是常客，从我到这家店来兼职就…大概看到过他七八回吧，每次小费都给的很多，又很有礼貌…”说到这她伸手给默云徽指了个楼下的位置：“喏，就那个位子，他们每次来基本上都坐那张散台。”

“他们？”

“嗯，反正我之前看到的几次差不多都是那几个人，可能因为散台那比较热闹吧。”

“噢~”听到这，默云徽已经喝完了玻璃杯中的水，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咬着杯口。牙齿嗑在玻璃上，已经看不见疲惫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就像动画中正在思考的人物一样，他问道： “我记得…今年的六一好像也是星期三呢，你那天有来吗？”

“当然了，今年老板搞六一主题活动，那天晚上是大爆满，我连轴转了一个晚上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辛苦你了！那…你那天晚上有看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漂了一头白发、高高瘦瘦又很慷慨的客人吗？”抬起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年轻爽朗的女学生，默云徽在心中祈祷，终于——

“看到了呀，他和一位朋友一起来的，就坐在那。”

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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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4-07-01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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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爪痕 07.20

出门正撞上下雨，车又恰巧今天限号，默云徽站在门边叼着老板给的烟，迟迟没有点上。尽管熬了个通宵一晚上都没睡，但他此时更想走走路呼吸一下雨天湿润的空气，坐在室内吹了一晚上空调冷风的滋味可说不上好。如果走路他还能去前面那条街的一家早点铺子弄几个叉烧包吃吃，再配一碗豆浆…

“没带伞吗？您可以拿这把去用。”才刚结束谈话的小姑娘递了把透明的雨伞，默云徽手忙脚乱地把烟吐到一边的纸篓里。
“那我明天拿来还给你。”

“没事儿，不还也无所谓，这种伞要不了几个钱的。”她大气地一挥手，言行真实说不上的爽快，他好奇地问她学什么的感觉记性还蛮好的，女孩哈哈一笑，说学马原的。

难怪啊…默云徽在心里感叹，再度道谢后撑开伞往自己目标的早点铺走去。

事实证明世上并非所有最精致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比如说早点这个东西吧，装修精美气氛优雅的潮流店里价格昂贵份量又小的早餐它真不一定有桌椅老久喧闹吵杂的老铺子里东西好吃，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有年代感的加成，默云徽一直觉得早餐就是得在这种小店面里和几个人拼一张桌脚都参差不齐的桌子吃饭才有那种感觉，从前这么说给玉逍遥听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并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这番话的深度赞同。

要了一屉叉烧包和一碗豆浆，店内的桌子都坐满了，默云徽只好端着自己的早点去坐外面撑着一把大伞的桌子，好在雨不是很大也不会斜着飘，他贴着桌子坐应该没问题。马路牙子边有只猫正在吃其他顾客丢给它的食物，他喝了一大口豆浆，翻着手机看澡雪给他发的消息，大致内容就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求证了之前给的名单上的人某几日的行踪和秘书的话，简单来说那些人都被移除了犯罪嫌疑人名单，而非常君7.11和7.18的确都在自己办公室没有离开超过十五分钟，从时间上来说十五分钟很难够他去做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还跑一个来回。

『那这个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吧？』

“这傻孩子…”看着小孩的提问他嘀咕道：“之前袭击人的那个就不能是他的帮手？”

“什么帮手？”

“啊？”顺着声音猛一抬头看到刚一面还在讨论的人，默云徽差点没给吓得心脏病突发，手里的调羹当啷一声落在碗里溅了他一脸豆浆。把手机扣桌上他抽了几张纸擦脸，对非常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万分好奇。

“这真是…好巧啊。”

“确实是好巧。”

“这都八九点钟了，你不用去上班？”

“反正就算迟到我也不会被开除不是吗？”

“…”

这一带都不给停车，非常君必定是走过来的，但这么个雨天他却没有打伞，头发上还留着细密的雨珠，熨烫平整的西装上也有斑驳的水痕。

“没带伞吗？”默云徽问，他点点头，说出门时没有下雨，就没带。

“噢…”默云徽端起碗喝了口豆浆，“你家离这边挺远的，去上班也不顺路吧，就为了买个早饭跑这么远不大划算啊。”

“没办法，谁让人就馋这一口呢。你不也来了吗？我记得警局离这边也不近啊。”

“那倒是，这家叉烧包还是不错的。”说话的间歇又吃了个包子，老板娘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对非常君说叉烧包暂时卖完了正在蒸，他要是能等可以先坐着等会儿，默云徽在想他会不会坐在自己这边，果不其然他真就坐在了对面，但是相对无言。
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微妙，不管是从前上学的时候抑或现在。作为班级里同样的优等生，即便是处在同一个交际圈子里，可他们之间仍没有过多的交谈与了解，默云徽想过或许这是因为自己是跳级上来的，不如他和玉逍遥他们在一块的时间长，但这更有可能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吧，比起热烈的爱恨，自己和他就是非常淡漠的关系，如同一辈子在路上只会遇见一回的陌生人，连一点羁绊的影子都看不着。

两相沉默间，正在路边舔爪子的猫走过来亲昵地在非常君腿间绕着圈，他并没有一脚踢开也没有刻意俯身去抚摸，似乎就把它当做一阵灰尘般无视了。

“我记得以前学校里有只黑猫，又凶又冷，只有跟学生们讨食时才会让他们摸一下，大师兄还给他起了个‘小花’的名字。”大概是看到这只猫，他突然有感而发，“可小花只亲近你一个，可把他羡慕死了。”

穿着整齐的正装坐在老旧的小铺里已经是极度格格不入的事，更何况还有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在身边磨蹭，非常君寻思着他的话，给了一个抱歉的笑脸，“时间过得太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是有只猫吧，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后来有看到过它吗？它一直在操场那块儿晃悠来着，可突然有一天就再也没看到过了。”估计是这句话当中的什么引起了非常君的注意，他眉宇皱了一下又松开，没任何笑意地笑着说：“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为什么每次你问我问题的时候都让我有种置身审讯室的感觉呢。”

默云徽喝豆浆的脸都快埋进了汤碗里，他倒是觉得这话挺有意思，歪着脑袋回：“那你可要当心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违法犯罪了，见了我当然就会不自觉的心虚啦。”

“哈。”说不上来这一声是好笑还是冷笑，反正肯定是带着不爽的笑，非常君接过老板娘匆匆拎来的打包盒，起身时有意无意踢了下本就不稳的桌子，没有盖的牙签桶啪一声倒下，哗啦哗啦泼了贴着桌子的默云徽一身。

“抱歉，这不犯法吧？”这下他终于因为自己孩子气的行为愉快得笑了出来，默云徽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告你袭警哦。”

“那为表歉意，就当我请你这顿饭。”俯身放下一张大额的纸币，非常君对着他挑了下一边眉尾，转身提着东西走在了潮湿闷热的绵绵细雨里。

…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在人行道的一边停下，旁边的巷子中伸来一把黑伞笼在了头上。令人厌恶的小雨至此才算被隔绝，非常君松了口气，扯开了扣得严实的领口，“你怎么知道？”他转头对正在为自己撑伞的人问到，对方嗤笑一声，说：“如果他不是知道了什么，刚才对你的态度就不会这样敛不住锋芒。”

“是个合理的推测。”

顶着一头招摇鲜亮的蓝发，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人背靠在有些肮脏的巷子墙边吹了声口哨，“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还得去他面前晃悠。”看着他随意的动作，洁癖的非常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不，你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做，但是就不必做到底了。”

“为什么？他不马上就要通关了吗？”

“没为什么，单纯是我想让一切都按照我的步骤走。”

听到这话的人马上在墨镜底下翻了个白眼，倒了两粒口香糖扔进嘴里后拉上了卫衣的帽子嘀咕道：“你真是个控制狂。”

“嗯？”控制狂当即打眼角一道冷光扫去，他立马举手投降，笑得露出了一边尖尖的虎牙。

“当我没说。”

收拾完掉在身上的牙签，默云徽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钞票犯起了难，但最后他还是把那张钱收起来重新付了款，甚至还多给了五块钱就当是赔人家的一盒子牙签了，老板娘客气地说就几根牙签而已不要紧的，他笑了笑，撑着伞准备去附近搭地铁回去。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站在十字路口边，正在等那些要么骑车没带头盔要么逆向行驶的人。默云徽走到路口时绿灯就剩十秒不到，怕自己来不及过完马路他准备等下一个，闲暇时视线不知不觉就移到那身帅气的荧光绿制服上，年纪不大的警察被他这么一看还以为有什么事于是主动上前来询问，他立马摆了摆手说只是觉得制服很帅。

“过马路要看路。”交警同志严肃地说到，默云徽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目光转到斑马线对面时正看见一个久寻不得的人。
哪怕戴上了帽子却还是难以掩盖那张扬的发色，没有打伞的男人戴着口罩，隔着一整条马路的距离坐在护栏上翘着二郎腿吹泡泡，甚至还挑衅地对他勾手指。交警吹响哨子让那坐在栏杆上的人赶快下来，默云徽则盯着显示屏上正在倒数的秒数，冷静地将手里的伞收起来挂在一边。下一瞬口香糖泡泡破开，红灯也变成绿灯，交警同志满头问号地看着旁边的人突然向着斑马线另一头跑去，而那个坐在栏杆上的死小孩也开始跑…这都什么情况？

在不太平坦的人行道上进行追逐战可真是太难受了！总是要左一脚右一脚避开那些翘起的砖头或坑洼的默云徽恨不得当场打个电话给市政好好抱怨一通，这给自己工作带来的不便太巨大了！紧盯着前面的目标努力不让自己追丢，他有一句“站住！”堵在喉咙那喊不出来，因为很明显就算喊了对方也百分之一百不会站住的！

“我靠真是不讲武德！我一晚上没睡啊！”

嫌疑犯当然不会在乎自己讲不讲武德甚至还抽空回头做了个鬼脸，默云徽气得不轻，低声骂着一辈子都没说过的脏话，跟着跑进了一旁的市场。

早上的菜市场人多到堵得出入口水泄不通，又特别是在夏天，到处脏乱就不说了各种活禽鱼虾的怪味和人群的汗味混合在一起简直是闻一口都想死，默云徽迫不得已被挤在一对牵着手的大叔大妈中间，眼看着跟条鱼一样穿梭在人堆里的男人急得恨不得能飞。

“让一下！”

“哎哟少年人怎么走路不看路你就不能往旁边走走嘛！”

“我追人呢快让啊！”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人满为患，默云徽望着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挑菜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群又生气又无奈地咬着牙冲开大爷大妈爱的联线继续往前跑去，好在对方那头蓝发等同于一个靶子还有迹可循，他一路闪过不按规定超出线外的摊位、被谁丢在地上的烂菜叶子，还要避过突然冲出来的三轮车和慢慢悠悠拄着拐杖的老爷爷老奶奶。

What the fuck！这都是什么！一千米障碍赛吗！默云徽下定决心等抓到那个小子一定要给市政市监工商卫生写无数意见书！至少连写一个月！

转出市场是一条卖炸物的街，这里支起了很多油锅，围在油锅边的人也有很多，默云徽不敢再横冲直撞，可就是这犹豫的几秒钟刚还在前面的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中，他气喘吁吁地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又往前追了一点，确定真的再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后颓败地坐倒在地上。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的身体正在强烈警告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又或许是因为没抓到那个关键的人物让他气愤不已，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连呼吸也吃力起来。

汗水浸透了衣服，从前就算熬个几天不睡去追人默云徽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累得他想就地躺倒先睡一觉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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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4-07-01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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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含苞 07.20

面前那扇门打开后，出现在面前的不是非常君，而是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哪怕他带着墨镜口罩，可玉逍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晚那个人。

“怎么换你来了。”他坐在窗下，偏着头柔柔地笑，那人显然对他这态度愣了一下，端着餐盘走进来没有说话，他就笑了两声，指尖拨过额边长了的碎发，“我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再掩饰还有意义吗？”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第一句话：“他让我拿来给你。”相比非常君这个声音显得更轻佻些，玉逍遥换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说：“你走过来些，离得这么远我怎么看得清呢？”没有质疑，男人真的走近了许多，他抬起头仰望，微微颤抖的指尖攀上了沁满冰冷潮气的衣服。

“你怕我吗？还是怕他？所以才从来不让我知道你？”

“我谁都不怕。”

“哦…”似是感叹的一声，玉逍遥扶着他起身，手搭在他肩上，明明脸上还是笑着，又突然使力将人推到，装盛东西的陶瓷碟子跌落在地顷刻碎裂，他挑了一片尖锐的握在手里，骑在男人身上后抵在他颈边，依然笑得和煦。

“说起来我还没见识过你的真面目呢，昨天晚上…不是要给我看的吗？”随着字句道出，他的指尖已经勾住了口罩的系绳，正要揭开的时候却被抓住了手腕。

“你准备好了吗？”男人低声问他，他俯下身，耳语道：“…还有什么没准备好呢？”

“杀人。”

“杀你，我准备好了。”握着碎片的手更用力，锐利的前端也更往前近了半公分，玉逍遥自己的手也被这块碎片割破，有一股连心的痛正从手上传来，但即便利器快要扎进脖子里，男人还是癫狂地笑了起来，似乎生死并非他看重。

他的态度让玉逍遥感到挫败，愈发收紧的手心被什么液体濡湿，正顺着雪白的瓷片滴下来。

“你在抖啊，看来你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扭转形势，男人从玉逍遥鲜血淋漓的手中拿出碎片扔到了一旁。

他确实没做好准备，也做不了那个准备，因为他没有力气，没有可以反抗的能力。

因为疼痛的关系玉逍遥喘息着，额边冒出了冷汗，这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可他脸色惨白，在一框阴雨暗沉的投影下看着犹如一只将要落在地上死去的蝴蝶那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双手捧起，看看他蝶翼最后的扇动。

他手里还在滴落鲜血，有人实在忍不住内心的鼓动，短暂抛却了拥有的理智，依循着本能揭开了一半伪装，低下头舔舐起他红艳锈甜的血液，玉逍遥瑟缩了一下，想要逃离又被摁在原地难以动弹，除了忍耐，他没任何办法去阻止这如同野兽一般的动作。湿冷的舌尖就像一条带着粘液的蛇从他的手臂开始慢慢缠上，一圈一圈箍死了他逃亡的路线，他难以忍受地咬住下唇，想要闭眼却仍瞪着眼睛，还沾着他血的手摸向他的左脸，同样冰冷的指腹摩挲起颊骨那块，贴在他脸边的人问：“他是不是也这样摸你？”

“你说什么？”

“他会摸你的左脸、你的脖颈…”像是为了复刻口中的那个“他”，他不顾玉逍遥满脸的恐慌，手滑在他脖子上细细感受着其上细腻的肌理。“但我猜他还没真正尝过你的滋味，还有太多的事没有说给你听…”再度往下，他舐过了手心中几道细小的伤口，又疼又痒，玉逍遥想将他推开，却怎么推都纹丝不动，等他苍白的脸从手上抬起，胡乱沾满殷红的嘴角向两边拉开，忽的一道闷雷炸响在耳边，完全呆住的玉逍遥看着他连齿缝中都挂着血丝的脸吓得瞬间血色唰的从脸上退去，心跳都停止了几秒。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怕？他分明不是人，是一只鬼才对！

“你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曾经那么令人绝望，竟然也可以在一瞬间变得这么有安全感，求救无门的玉逍遥当即看到救世主一样朝着门边望去，眼神里写满了无助和恐惧，非常君立刻沉下了脸，走过去一把将还沉浸其中的人拎了起来，还没开口训斥，俨然被吓得不轻的玉逍遥就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衣服不住地发抖，他有一眨眼的怔愣，矮下身将人抱在怀里安抚，狠狠剜了一眼还在擦着嘴边血迹的人。

“嘁。”对方冷哼一声，到底还是识相的离开了。

简单在房间里扫了两眼，非常君大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摸着玉逍遥的头发，衣服上被蹭到不少血迹，但他丝毫没有在意，直到玉逍遥缓过神来懵懂地看着他而后倏然意识到什么将他推开，他只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恼怒，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也离开了。

…

将手里的碎片扔进纸篓，非常君不满地看向正坐在桌子上跟小孩一样晃着双腿的人，倒了杯水抿了口后冷声道：“你吓到他了，我说过不喜欢事情脱离我掌控，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的脸上完全没了笑容，和方才安抚人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你嫉妒了。”

“你指什么？”

笑嘻嘻地跳下高台，他走过去一把按下对方端着水杯的手后带着一身血液的锈味贴近，说：“因为我比你更早一步尝到他的滋味。”调笑的声音喑哑得如同猫爪子挠在心上，干涸了血渍的手指浸在白水中，霎时透明无色的液体内散开粉尘般的红雾，他抬手将血水抹在非常君嘴上，眯着眼说：“你真该早点试试。”

被云层铺满的天空透不出太多光，在关起纱帘的室内，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氛围，而上一次的起因也是因为相同的一个人。

“在我看来，那是你的蝴蝶快要落地了，而我抓住了他，放进了你的手心，免得他掉在尘埃里。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居然还来指责我吗？”苍白的手指抵在心口，轻薄的衣服上晕了开一抹浅淡的血色，非常君沉默地垂眼看着他脸上胡乱的血迹，端起水杯喝下了里面带有血腥气的水。

“如果他是我的蝴蝶…那你又是我的什么？”

他笑笑，哑着声低语道：“我是你的刀，是你的鱼钩，是你不为人知的本相，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说的好。”脱下脏了的衣服，非常君笑着从一旁抽出条毛巾挂在他脖子上，饶了一圈后用力勒了一下，凝望他不羁的双眼轻声说道：“那你更应该知道，我对自己，也是从不留情的。”

“去把脸上的血擦了。”

…

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住的血块像是血液被定格一般聚集成一堆，玉逍遥呆呆坐在房间里出神地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脑子里是一堆乱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他发现自己更怕的是直到如今也没能摆脱对非常君的依赖，还是会在某些时刻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

扭头去看窗外，一开始他还会因为突然响起的雷声而心慌，慢慢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这个习惯太可怕了，自己必须要改掉才行。

非常君从门外走进来，玉逍遥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放下医药箱挽上衣袖，他将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后想要去抓玉逍遥的手又有些犹豫，犹豫了一会儿才踌躇着开口说：“…伤口需要清理。”

玉逍遥没有理会，也不想理会，他想自己现在需要尽可能的和这个人保持距离才好，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的依赖又会再深一分，但非常君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还是小心地抓住了他的腕，轻声道了句抱歉后用纱布沾着碘伏帮他清理着伤口。

“伤口深了，大概会很疼，你先等一下。”

“为什么跟我道歉？”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玉逍遥转头正视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脸上笼着深厚的不解，而他闭了下眼，在医药箱里找着麻醉，淡然地说道：“反正你也不会原谅我，又何必这么问。”

“那我总能问问他是谁吧。”

戴上手套推出针管里的空气，他微微笑着，没有回答。

针头扎进皮下的痛感比手上的伤口更尖锐，玉逍遥看着这管药被缓缓推进自己身体，继续说道：“我想过，你必须要有一个帮手，不然你不会轻易拉默云徽入局，而这个人也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非常君沉默着，像是没有听见抑或他正在认真聆听，所以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我没有完整看过他的模样，但那夸张的头发颜色让我记起了一个人。”说到这，玉逍遥盯着非常君冷漠的侧脸，不自觉顿了一下，“是那个沉默寡言由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的向导。”

再一声雷响过后，大雨倾盆而下，透明的玻璃窗上霎时布满水珠一股股向下滑。雨水的影子朦胧的投下，覆盖了玉逍遥一身，他忽的想通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惊疑不定地说道：“这么说来之前也是你在诱导我，引着我掉进这个陷阱…”有一种熟悉的困倦感慢慢席卷全身，四肢也逐渐使不上力，他捂着头看向还是一言不发的非常，对方正无言地望着他，不发一语。

“为了今天这个局面你到底谋划了多久…你太可怕了…”有气无力地说完话，玉逍遥失力地向前倒去，他趴在地上才看到抽完药的空瓶上写的药名，当即气得想要砍人，可他现在却连瞪一眼的力气都没了。

“你…”

“果然还是因为之前摄取多了吧，起效的时间慢了些。”非常君笑着，侧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什么都别再想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我不…你给我说清楚…”

“别怕、别怕…睡吧，等你睡醒，这些都会恢复原状的…”戴着手套的手慢慢覆盖在眼睛上，还能依稀闻见乳胶的气味，玉逍遥不情愿地闭上眼，像置身在水底听着他温柔又虚妄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于是哪怕不愿意，身体还是愈发地向下沉去，直到在他手下完全失去清醒，也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虚虚实实的环绕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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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26樓發表於: 2024-07-01 08: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7 沉梦 07.20

“一共二十六块二，四舍五入二十七，扫码还是现金？”

趴在车窗边睡了半个小时，默云徽挠挠头扫了钱，摇摇晃晃地爬向警局门前那段又高又长的楼梯，出租车在他身后一骑绝尘以媲美职业赛车的速度呼啸而去，他走了几步，突然发现26.2四舍五入居然变成了27了？！

“…罢了罢了。”猛掐人中防止自己当众晕倒在警局门口然后从大楼梯上滚下去，默云徽身心俱疲地走进门，抬手示意谁都不要和自己打招呼后定了个闹钟躺在沙发上准备睡一会儿，他现在累得有点想吐，脑子里也一团乱麻，再不休息一下估计真的会猝死…可人就是这样，不想睡的时候困得不行，想睡的时候又莫名其妙无比清醒。

只有自己存在的办公室内响着空调的风声，门外那几个小的正在摸鱼商量中午要去吃什么，澡雪应该是在吃零食，薯片还是饼干听不清楚，只听见他一边说话一边咔嚓咔嚓的响，说发现了一个新开的广东菜馆，要等周末去试试看，还很大方的邀请秋水和其他几个一起去，不过得要秋水开车来。

“诶？可我那个车只能坐四个人，咱们有五个人怎么坐啊？”秋水为难地说到。

“这还不简单。”其他人笑着起哄，“澡雪个子最矮，让他坐后备箱去就是了！那里刚好有一个位置哈哈哈!”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还有没有同事爱了！”

可怜的澡雪还在努力为自己的权利做斗争，默云徽揉着太阳穴，皱着眉翻了个身。

一场短暂的大雨过后又出了太阳，没有拉起的百叶窗一格有一格无的向内透着光，正巧有一道光照在眼睛那晒死个人，默云徽懒得再去关，他想吐槽这种帘子很久了。

为什么就不能换个正常的、普通的窗帘呢？难不成是怕会有人躲在里面？太荒唐了。

挂在墙上的时钟里指针规律的响着声音，门外那几个小的还在说笑，一点也没有要继续回去工作的意思，空调冷风一阵阵的吹，混合着沙发的皮革味让正处于半梦半醒间的默云徽恍惚置身于一辆傍晚的公车上。

在幽微的黄昏里，载着数十个人的公车行驶在寂寥的路上，他坐在靠窗的座椅上，身边到处都挤着人，各种异味和说话声封闭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小空间里，冷风再怎么吹也吹不散，他想开窗透透气，可窗缝由外向内飘来的也都是汽油和尘土的味道，这让他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夕照的太阳没那么毒辣，可那种深沉却格外浓厚，像是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闷着，默云徽靠着窗，眼神不经意看向车内的后视镜，意外的在上面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是双凌厉阴鸷的眼，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凝望，仿佛它出现在此时此地，就只是为了透过一面镜子去注视着这里的某个人。

不自觉皱眉，默云徽疑惑地回过头在人群里搜寻，可目光所及之处哪里都找不到那双眼的主人。窗外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他头疼地扶着额，下意识觉得有人坐在自己身后，正睁着那双阴冷的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让他背脊发寒，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蟒蛇蛰伏在后，时不时朝他吐露着腥红的信子。

拥挤吵闹的公车缓慢的在余晖中移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车上所有人都不再出声后才终于停下，就快要吐出来的默云徽捂着嘴踉踉跄跄地扶着过道边的座椅从人堆中向车门那走去，没多少路的距离却让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才自一个又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身边挤过去，车门在眼前打开，他临下车前又回头向着刚才的位置看了一眼，隐约在有限的缝隙中看见半张惨白的脸正朝向自己的方位勾起两边嘴角僵硬地笑。古怪的笑容似乎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也渗人得让默云徽心里一惊，赶紧下了车。

空旷的街道上，无论左边还是右边都延伸着一片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围墙，被岁月斑驳了的黛瓦白墙哪怕映照再温暖的色调也始终透露着衰败的气息，静静矗立在眼前的大门依旧是那么高，高得仿佛是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跨在身前。联想起多年前站在同样地方的自己，默云徽抱着一侧手臂后退了半步，回头时身后已空无一物，只余自己被拖得细细长长的影子。
这里是玄尊的庄园，历经无数风霜朝代的古宅。可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

吱——两扇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被隔绝的亭台楼阁也自这逐渐扩大的缝隙中显露，园子里看着还是那么阴暗，哪怕外头热得人汗流浃背，从门间吹出来的风依然冰冷刺骨。默云徽站在门槛前踌躇，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潜意识告诉他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可既然他都来了，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

正当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猛地将他推了进去，他摔倒在石砖地上，大门紧接着又吱呀在他背后重重阖上，他爬起来转身，还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到底是谁？谁将自己推进来的？纵然心中充满迷惑，默云徽还是向园子内里走去，就好像多年前一样，他孤身一人迷茫地走在偌大的庄园中，这里雕梁画栋，处处尽显末代时的奢华，同样也到处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沉寂气息，如清晨林间聚集不散的大雾，似一种百代积累的巨大枷锁，困锁曾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绕过前院，走过花园，默云徽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怎么都找不到这条路的出口在哪，他再次迷失在庞大的园子里，却再也等不到一个人可以遇见，告诉他该怎么走出去。依山傍水的宅子里连池水都是活的，到如今也能看见清澈流动的水中游着几尾鲤鱼，他远远望着前面低垂着竹影万千的月洞门，依稀记得过了这道门，往前些是条弯弯绕绕的抄手游廊，描金点彩的圈着另一侧的荷花池子，待走到底又是一面垂花门，玄尊书房的一侧就在那。

游廊上挂着的老式红灯笼在晚风中晃动，坠下参差不齐的流苏也摇摆不停，地面上几道模糊影子不安定的晃悠着，一侧满塘的荷叶中却开不出一朵花，默云徽依着记忆走在日薄西山里，走完了这条游廊，可四周的景色却不再依着记忆中的模样，它不断变化着，逐渐就连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而等他穿过那扇似曾相识的垂花门，出现在眼界里的竟也不是玄尊的书房。

一色平整的青石砖地，两侧对齐摆放的盆栽，在植物的绿意间，这条宽敞的路前是一间空旷的厅堂，没漆上厚重的红漆，没封起所有的窗户，没那么多的雕刻镂花，一幅丹青诗意的中堂画便足矣。

默云徽认得这里，更认得明亮的光下那个站在门边，正对着自己温柔微笑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与周边不太相称的现代衣服，默云徽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自己也曾穿过的高中校服，困惑于这个时空到底是属于自己人生的哪个阶段。
有一个名字嗫嚅在嘴里，兜兜转转唤不出完整的来，有一些事藏掖在心里，百转千回也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短短十米不到，于是这次大胆地走向前，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想问些什么，对方却笑着步下几级阶梯，先行开了口。

『你看见了吗。』

看见，看见什么？纳闷地歪着头，默云徽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但笑不语，白皙的脸上一双又冷又艳的眼看来的目光与明媚的朝阳无异。

抬起背在身后的手臂，少年人骨峋纤细的指尖划过眼前，默云徽的视线跟着他的手，余光中悄然飞起一只玉白的蝴蝶。
柔软、脆弱，又如雪般的蝴蝶，在不为人知的静谧时空中无声挥洒着它细微的鳞粉，它逆着微风盘旋在身周，找不到停留的触点，就只能不停扇动着一对白纸一样单薄的蝶翼，默云徽心想，或许它是在寻找一朵花，一朵可以让它停下，仅适合它的花，可这里又怎么会有它希冀的那朵花呢？无言望着白蝶略显慌张地在四周算不上温暖的空气中飞舞，他不明白它为何出现在这。

还是那只腕骨嶙峋又雪白到快要与阳光融合了边界的手，微微抬起手指像在招引那只蝴蝶，迷茫无措的蝶循着他的白飞来，轻柔地停在他的指尖，不过一瞬，它又向上扑动着翅膀，最终如落在花蕊上一般停落在他浅红的唇上，而他还是笑着，不论是人还是蝴蝶，都快溺死在他不图任何回报的柔意中。

…你又何尝不是一片让人陷入就无法再脱身的深渊？

眼神中渐渐漫上难以言喻的情绪，默云徽抑制不住地朝着他又靠近半分，也想抬手抓住些什么。眼看自己就快要触碰到他的手，眼看着这次自己终于也能找到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被他们所忽视的中堂里却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自身后隔着校服轻薄的衬衫圈住了少年人单薄的腰身，默云徽惊愕地盯着那双白到没有任何生气明显是属于成年男人的手臂，再抬眼时，只看见心心念念的人那满脸的惊惧。

“醒醒、醒醒！”

眼珠动了几下，默云徽勉强睁开眼，懵逼地和眼前的某个人对视着，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澡雪。

“干什么？”抓抓到处乱翘的头发，根本没睡好的默云徽打了个呵欠，还沉浸在那个怪异的梦里，澡雪嘟着嘴说：“你闹钟响好久了都没醒，我是怕你还有要紧事。”

“我睡了多久？”

“三小时吧。”

找回掉进沙发缝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默云徽敷衍地点点头后撑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接了杯冷水灌下去。“你等下带两个人，再去那个小区给我从头到尾地查一遍，任何可疑的进出口哪怕是个狗洞也要给我记下来。”

“哦…那你呢？”

“我要出门。”

奇怪的梦总是让人在醒后提不起劲，默云徽坐在桌子边摁手机，猜想自己最近可能真的太紧张了点，以至于做梦都逃不开这些事情。翻到需要的那个手机号拨通，他喘了口气向后捋过头发，委屈在沙发上的老骨头这也酸痛那也酸痛地抗议着，好在这令人不快的一天没将不幸进行到底，电话铃声响了几秒钟就接通了。

“喂？”

“啊啊…师兄，是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视线瞟到玻璃门外，那几个小的又在讨论周末聚餐澡雪到底要不要坐后备箱，自然又受到刚走回去的某当事人强烈抗议，默云徽挑着眉，没想到他们居然到现在还在谈这个，现在的小孩真的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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