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3 【无衣师尹/凯旋侯/枫岫主人x湘灵】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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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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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30樓發表於: 2022-08-13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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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无衣师尹拿起桌子上的机械鸢，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昔日那眉目之间的温和，仿佛被冰雪融化，只剩下冷意。他静静地注视着，紫罗兰色的眼里，倒映着机械鸢黑色的寒光。整个鸢身是由乌金所致，而乌金，是火宅佛狱独有的矿石。

　　撒手慈悲看着他不发一言，书房内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感到窒闷。

　　“是凯旋侯。”男人慢慢的说出了答案。他的声音没有怒，只有平静，但又却太过平静，让人心里感觉到冷。

　　撒手慈悲一愣。“凯旋侯仅被册封不到一年，根基不稳，他的势力，恐怕尚不能渗透进流光晚榭。”

　　“如果在慈光，有人帮他呢？”

　　无衣师尹缓缓的地坐回了椅子上。“吾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久到那个人，终于忍耐不住了。”

　　撒手慈悲的喉结滚动了下。“师尹，离界主是弭界主的胞弟，我们……”

　　“吾动不得他。”男人接下了学生未说完的话。“但吾，可以动他身边的人。”

　　“封锁慈光与碎岛的边境线，不许任何人通过，只要发现在边境线附近逗留的人，全部交给刑司庭关押。”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侍童点起灯火，烛光充斥了整个书房，唯独照不亮无衣师尹的眸子，他那紫罗兰色的眼底深处，是至深的黑色，什么样的光，也进入不了。

　　“撒儿，吾需要你的帮忙。”

　　撒手慈悲慌忙单膝跪地。“师尹有令，撒手慈悲必赴汤蹈火，怎敢让师尹恳求学生？”

　　“吾要你，去把公主带回来。”男人看着他，仿佛将他的心事全部看透。“吾知晓，你不喜欢她，但她的身份不能曝露，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你去做。”

　　撒手慈悲抬起头，无衣师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沉稳镇静，取而代之的却是失落与疲惫。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突然想到，他一直当神一般崇敬的师尹也是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可他脆弱，只因一个女人。

　　撒手慈悲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低声问道。“师尹，我该怎么做？”

　　“明日，你要……”

　　撒手慈悲领命离开之后，无衣师尹将目光再次落在手上的机械鸢，它曾出现在湘灵的侍女手里，又出现在湘灵失踪的地方。两者的联系就像一层薄薄的窗纸，他不敢去戳破。

　　他的呼吸开始困难，鼻尖再次充斥着血液的铁锈味道，他拿起香斗，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连香灰都没有，又摸向挂在腰间的锦袋，也是空荡荡的一片。无衣师尹慌乱的打开抽屉给香斗装充香料，他的手颤抖着，连轻盈的银匙都无法拿稳，细碎的香料不断的洒落在桌面上，他的额头冷汗津津，拼命地呼吸，拼命地集中注意力。直到香斗被点燃，熏香的气息涌入他的鼻翼，驱散了那铁锈的味道，他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喘息着，靠坐在椅背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铁锈的味道了。

　　在宫墙底下第一次抱住湘灵时，他便迷恋上少女身上那清甜的气息。只需几个呼吸，就能让他安稳整整一天。后来他闻的次数越来越多，点燃香斗的次数便越来越少，直到它渐渐地，只成为手中的一个摆设。

　　无衣师尹想起昨日，湘灵依偎在他的怀中，她身上的香气，笼罩住自己。少女的声音里，满是对他的依赖。

　　“我知道你对我好。”

　　是谁欺骗了谁，又是谁依赖着谁。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是那么的淡，淡到了透明。他伸出满是冷汗的手，拿起桌上的机械鸢，举到面前，手指微动，慢慢的转动着它。

　　机械鸢的翅膀随着转动的气流伸展开来，不断的扇动，仿佛他一松手，就会迫不及待的高高飞走，离他而去。

　　无衣师尹手指捏住了翅膀关节的最脆弱之处，用力按了下去，鸢身发出了折断的声音，它的翅膀垂落了下来。

　　如困顿的鸟儿，被男人牢牢的抓在手里。

　　“吾……真的想对你好。”

　　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书房，空气中仿佛有一丝淡淡的哽咽，拖着长长的线条，不知是属于人，还是属于风。

頂端

月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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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31樓發表於: 2022-08-13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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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阴冷潮湿的密室中，湘灵蜷缩着身子坐在冰凉的地面，这里的空气冰凉刺骨，她的手脚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不知名的所在。

　　怜应醒来后摸索着，爬到公主的身边，她触碰着湘灵和她同样冰冷的手，忙不迭的放入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公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侍女哭泣着，如若不是她硬拽着犹豫不决的公主踏入结界门里，现在她们也不会被关在这处不见天日的囚牢之中。

　　“公主，你说句话好不好？”怜瑶也摸索了过来，她将手心放在少女的双眼之上，感觉到那睫毛的颤动，确定了公主意识的清醒。可无论她怎么哄劝，湘灵仍是沉默着，一动不动。

　　在男人的怀中昏迷之后，她再次回到了那个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的，繁华的宴会里。

　　盛装的衣饰，无形的丝线，被操纵的身体，还有男人们那鬼魅的面具，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没有尖叫，没有挣扎，而是像一个真正的玩偶一般，被丝线吊起，任男人们摆布。她旋转着，期待着，终于，落入最后那名男子的怀抱。

　　男子轻吻她的额头，他身上的那股甜香，充斥在她的鼻尖，是那么的熟悉。

　　“原谅我。”男子的声音不再似前几次那般混沌，渐渐地恢复了他本来的声线。

　　紧接着，她被推落下悬崖，但没有一丝惊慌，她怔怔的看着男子的脸，那张如雾一般的面具终于散开，露出了艳丽的深紫色双眸，和左眼下那墨色的花纹刺青。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时，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满脸的泪水。

　　湘灵心痛的仿佛要炸开，她缓缓的坐起身子，蜷缩在一起，将小脸埋在膝盖上。

　　“骗子。”

　　她哭泣着，哭得指尖都在抽搐，少女的呜咽，在森寒逼人的密室里，不断的回荡。

　　慈光之塔天色明丽，阳光整日的照耀着，给人们的身上带来阵阵的暖意。

　　两班人马在花园中对峙，百花盛开灿烂如锦，空气里暗香浮动，可稍微敏感一点的人，便能感觉的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无故带人闯入吾之属地，无衣师尹真是愈加的目中无人了。”离界主坐在八角亭内慢悠悠的举杯饮茶，清澈的茶水中，倒映着他那双狭长中带着阴柔的眸子。“如若说不出合理的解释，就莫要怪吾去弭界主那里告首辅一状了。”

　　站在众侍卫之前的撒手慈悲脸上带着笑意，走前两步向男人躬身行礼。“离界主地位尊贵，就连师尹都要礼让三分，又怎敢无故冒犯。只是昨夜有刺客偷入流光晚榭意图刺杀首辅，被侍卫及时发现，首辅万幸只是受了些轻伤。之后我们用追踪术追查，发现刺客竟入了离界主的属地。首辅担心刺客躲藏于这里，恐怕对离界主亦有刺杀之意，故派我前来搜寻抓捕，让离界主安心。”

　　男人嗤笑一声，目光越过凉亭之下黑压压的贴身侍卫看向撒手慈悲。“无衣师尹对吾就连撒谎的理由都如此敷衍了么？”

　　“哎呀呀，师尹一片丹心，离界主莫要怀疑啊。恐怕现在刺客仍潜伏于这里，还请离界主允许我们搜查。”

　　“吾如果拒绝呢？”

　　“刺客隐藏在这里，不知何时就会刺杀离界主，叫首辅怎能放心？”阳光过于明媚，撒手慈悲眯起了双眼，好似狡猾的狐狸。“可我见离界主丝毫没有惧怕之意，难不成刺客是……？”

　　“放肆！”男人将手中茶杯拍向石桌，瓷器瞬间化为一堆齑粉。凉亭之下的贴身侍卫们瞬间将手放在腰刀刀柄之上，等待主人一声令下。撒手慈悲带来的侍卫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两方势力剑拔弩张，他们的兵器，都在渴望着对方的鲜血。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穿过人群走到撒手慈悲身边耳语，他惊讶的扭头看着侍卫。“刺客已经被首辅抓到了？”

　　得到确定的回复之后，撒手慈悲扭回脸来，满脸歉意的对凉亭内的人躬身赔礼。“撒手慈悲搅扰离界主实属无心，还望赎罪。”说罢便转身欲带众人离开。

　　“搅扰吾之后，还想安然离开么？”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只听得一阵刀剑出鞘之声。撒手慈悲没有转身，他手中的去杀弯刀，也没有出鞘。

　　“无故斩杀秀士林子弟，按律以命抵命。这可是当初弭界主，亲自写下的律令。”撒手慈悲的声音平静，一字一句的传入男人的耳中。“离界主是认为光靠这些侍卫就能杀了我，还是说由你本人亲手解决我，然后赔上自己的命呢？”

　　“亲生胞弟触犯慈光律令，徇私包庇遭人诟病，或者大义灭亲博得美名。”撒手慈悲转过头，对着凉亭的方向笑了笑。“请离界主猜一猜，弭界主会如何选择？”

　　男人坐着的石凳之上，有着深深的凉意。弭界主极好猜忌又薄情寡义，就连对他这个亲生胞弟都颇为忌惮，如若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他的兄长会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将他斩杀，只为安抚势力庞大的秀士林。

　　撒手慈悲见离界主收敛了杀意，便不再多留片刻，带着侍卫迅速离开了花园。男人挥手，贴身侍卫纷纷散离回到各自的岗位，只留一人听令。“把她叫来，吾有事嘱咐与她。”

　　侍卫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传回了消息，那名妇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迹。

　　调虎离山！

　　明里由撒手慈悲带人拖延时间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将侍卫全部聚集在了一起，暗里却有另一队人偷偷搜索躲藏起来的那名妇人。所谓的找到刺客，恐怕指的就是找到了目标！

　　一时大意，满盘皆输，离界主将桌上的瓷器全部推落在地，那如女人一般秀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

　　“派人通知慈航禅师，将公主速速转移！”

　　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囚牢，到处都是低沉诡异的声音，像是冤魂的哭泣，时不时的传来凄厉的哭号，令人毛骨悚然。五花大绑的中年妇人被拖拽着经过长长的走廊，送到最深处的刑室，她面无表情的准备好迎接各种酷刑，却在抬起头看见刑架之上锁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孩童时，疯狂的尖叫挣扎了起来。

　　其中的一个，是她的儿子。

　　妇人哭号着，喊着儿子的小名。她明明将他藏了起来，藏在了一个只有他们母子两人知道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完全没有料到，还有第三人知道那个地方。

　　侍童怕痛，很快便交代了他最好的玩伴藏身之处。妇人明知将机械鸢送给侍童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却还是做了。报应总是来得那么快，却落在了她儿子的身上。她跪在地上不断的向侍卫们磕头，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儿子，不一会，脸上便全是血污与青紫。

　　侍卫冷冰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人被藏在了哪里？”

　　妇人犹豫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抽在儿子身上的一鞭，男童痛呼了一声，他的气息愈加的微弱。

　　“慈安寺！她被藏在了慈安寺！”母亲嘶声力竭的叫声几欲刺穿在场人们的耳膜，她的声音传了很远，甚至传出了整个囚牢。

　　但很快，便戛然而止。

　　血液，在刑室的地上慢慢的流淌，发出粘腻的声响。相隔很远很远的书房内，无衣师尹再一次点燃了手中的香斗，那熏香的味道，慢慢占据了整个房间。

　　鼻尖铁锈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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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32樓發表於: 2022-08-13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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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慈安寺坐落在东边的山上，虽然地处偏远，但因其为慈光之塔国寺，所以香客仍络绎不绝，终日香雾缭绕，甚为壮观。

　　幽暗狭小的废弃厢房内，慈航禅师听完离界主贴身侍卫带来的消息，正准备派人将密室中的公主转移时，一个小沙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头上全是汗水。

　　“大师，首辅突然前来，要求拜佛上香。”

　　“什么！”慈航禅师脸上浮现了一抹慌乱。“告诉首辅，现已入夜，不可打扰佛门清修，还请他明日再来。”

　　“已经来不及了，首辅带了好多侍卫，看门僧不敢阻拦，现在已经进入大殿了！”

　　慈航禅师头上也立刻渗出了一层冷汗，首辅来访他不敢怠慢，此刻也顾不得转移公主的事情，急急忙忙赶到大殿。照明火把上燃烧的火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殿外近百名侍卫静静伫立着，魅影森森让人见之胆寒。

　　慈航禅师进入佛殿，映入视线内的是首辅修长挺直的背影。他走上前去单手行佛礼。“首辅突临蔽寺，寺人仓促失了礼数，还望首辅宽恕。”

　　无衣师尹并没有转身看他，一双眼睛只是看着面前的佛像。

　　塑了金身的佛像，在灯火的照映下流光溢彩，富丽堂皇。却不知如果失去了那层金粉，露出灰白的本色，还能否保持宝象庄严。

　　神佛如此，何况于人。

　　“大师，吾有迷惑。”佛殿中很安静，无衣师尹的声音，轻悠悠地回旋着。“吾，要如何摆脱贪欲？”

　　慈航禅师垂下眼睛回道：“世间争斗大都因贪欲而起，其中尤使人愚蔽者，乃爱与欲也。爱，看不破，欲，放不下。首辅看不破，放不下，便不得自在。若看得破，放得下，就能得到自在了。”

　　无衣师尹接过侍卫点好的供香，闭目拜佛。

　　“该如何放下？”

　　“贪欲建立在眼、耳、鼻、舌、身、意。剃除须发，而为沙门，受道法者，去世资财，乞求取足，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勿再矣。如此，便可放下。”

　　男人睁开眼睛，将供香插进香炉之中。

　　“请问大师放下了么？”

　　慈航禅师心中一颤。“这……”

　　这时一名侍卫跑进殿内，在首辅耳边低语之后便退到一边。无衣师尹终于转过身，慢慢的走到禅师的面前。男人身上的威势，压迫的他几欲跪地。

　　“慈安寺本是清净之地，如今却因大师的贪欲，成为了藏污纳垢之所。”无衣师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入禅师的耳中。

　　“既然大师放不下，吾便帮你放下如何？”

　　慈航禅师猛的抬起头，只看见了侍卫手中一道寒冷的银光。随后他感觉到脖子一凉，彻骨的凉意。

　　他倒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却只能看着无衣师尹慢慢离去的背影。然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整座慈安寺的僧人被侍卫抓到了佛殿，在佛像的面前，被屠杀殆尽。血，溅在了佛像的金身上，溅在了佛像的眼睛里。

　　神佛用染血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人间的炼狱。

　　无嗔无怒，无悲无喜。

　　不见天日的密室里，湘灵蜷坐在墙角处，地上的凉意越来越严重，她的身子一直发抖，她的意识早已混沌。

　　在这两天里，她又迷迷糊糊的做了其他的梦，大部分都是关于无衣师尹的，很温暖的梦。

　　他温暖的怀抱，他温热的手心，他炙热的亲吻，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是暖暖的，如沐春风。

　　可醒来之后，面对自己的仍旧是彻骨的冰冷与噬人的黑暗。梦的次数越多，醒来时的绝望越深。

　　她害怕了。

　　原来没有无衣师尹的保护，她的命运会如此不堪。

　　他照顾着她，他关心着她，他陪伴着她。而她却一边心安理得的接受，一边又逃避着他。

　　自私又软弱。

　　耳边响起铁门打开时那沉重缓慢的声音，随即，一道光洒落在地面上。很幽暗的火光，但在连续两天见不到任何光线的湘灵眼里，却分外的明亮。

　　然后，一个人的阴影出现在地面上，湘灵知道那是谁的影子。她惊慌的低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无衣师尹站在密室门口，他看见少女突然低垂下来的头，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直到现在，她还在躲避着自己。

　　他将自己的心都给了湘灵，却被她毫不在意的扔掉，不论自己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仍是选择要逃离。

　　失望的情绪转为噬心刻骨般的痛楚。爱，他看不破，欲，他放不下，若看的破，放的下，是否就不会再有这些痛苦的情绪。

　　“湘灵……”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公主，不是乖孩子，而是叫她湘灵。

　　湘灵的心，忽然震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她体内升腾。

　　“吾……”男人刚要开口说话，少女如风一般扑到了他的怀里。她紧紧的搂住无衣师尹，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雏鸟，寻找着他的保护。

　　“无衣，无衣……”在扑到他怀里的这一刻，湘灵将所有的恐惧与悔意，随着泪水倾巢而出，毫无保留。

　　“无衣，带我离开。”

　　无衣师尹的心，瞬间柔软了，他下意识的轻抚少女的头顶，原来这个动作，早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男人一把将少女横抱起来，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转身离开了密室。

　　“我们回去。”

　　对湘灵的爱欲，他看不破，他放不下。贪念过重，即为疯魔。

　　而在弑佛的那一刻始，他便已入了魔。

　　湘灵回到了流光晚榭，怜瑶搀扶着她去浴室沐浴。怜应正要跟过去，却被无衣师尹留了下来。

　　当她看见男人将机械鸢摆在桌面上时，知道计划已经败露，立刻跪了下来，向他磕头。

　　“整件事全是我一人策划，与公主无关，杀罚任由首辅处置，只求不要怪罪公主。”

　　无衣师尹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地上的侍女，他的唇微微上扬，是冷笑。

　　“忠心护主，勇气可嘉，吾又怎会杀你。”

　　听到男人的话，怜应的心却并没有松下来，反而更加缩紧了。

　　无衣师尹慢悠悠的点燃了手中的香斗，袅袅的熏香，飘到侍女的面前，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

　　“只是你好像没有分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怜应屏住了呼吸，她浑身发冷，在微微颤抖。男人走到她的身边，将香斗递给了她。

　　“拿住。”

　　侍女不知道首辅何意，但还是恭敬的伸出双手抬高，随即，便感觉到手心传来剧烈的灼痛，落入手中的，并不是香斗的手柄，而是正在燃烧的斗炉。

　　“握紧。”无衣师尹轻声命令她。

　　怜应颤抖着双手，听从命令将指腹也贴在了滚烫的炉壁上，十指连心的疼痛让她全身都渗出了冷汗，她紧紧的咬住下唇，嘴里很快便有了血液的味道。

　　“吾知晓，你对公主一片赤诚之心。”男人低头静静的看着侍女，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只不过，你的心，太热了……”

　　“就像这香斗一样，太过于灼热，只会伤到接触它的人。”无衣师尹坐回椅子上，端起木桌上的茶，热气上升，氤氲了他的脸。“握着它好好的反思，直到公主出来。”

　　怜应的手，已经被烫的没有了知觉。她直直的跪在地上，首辅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际。

　　太热了。

　　她的护主之心太热了，热到了盲目，轻易地信了别人，将公主推到危险的境地。

　　是她害了公主。

　　尽管握着滚烫的香斗，可她的手还是凉的，从心底渗出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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