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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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06-12-14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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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恐懼，源自於一場夢魘。夢魘，則真實呈現禁錮心靈深處的歇斯底里。

　　倘若說，生存的希望必需以滅亡的殘酷做為代價，再強韌的心，終究也有崩潰的一刻。當夢魘愈加清晰逼人，素還真愈是有所領悟。而後，他為自己卜了個卦。

　　兇煞．劫。果真如夢境所預告，有死無生之卦。

　　「生死之劫？」照世明燈鎮定下來，「你之前不也經歷過，哪一次不是有驚無險的安然脫險？」

　　「兇煞．劫。」素還真據實相告，同時也做下決定。

　　「兇煞．劫？！」驚愕不已。

　　所謂『兇煞．劫』乃卦象最兇者。受劫者，九死無一生！意圖擋煞，煞氣賁張，勢必牽引受劫星十六方位護星，無一可免。擋不了、化不了，更甚者，受劫者即便已應劫數，劫運仍餘波盪盪盤旋變化，直至天象再轉。

　　「慈郎。」素還真離了桌案，向他靠近，「還記得你答應代我守住這片田地不？」

　　「我們可以再找法子──」照世明燈不願就此放手。

　　「慈郎。慈郎。」一連喚他兩次，素還真搖首相對，「我需要的不是安慰。」當前，凡是與素還真相關者皆須自第一線退去，避免厄運加身。

　　「怎麼可以！」照世明燈焦急萬分，「你怎麼可以放棄？！」

　　「素還真有棄權的資格嗎？」素還真又復平日的素還真，「慈郎。聽我的安排。」

　　「對不住。」他緊握他的手，彷如想就此拉住他，「我實在擔心你──」素還真宛如交待後事般，不知怎地，讓他膽跳心驚。

　　「耶。」素還真拍拍他，迴身自桌案上凌亂書冊堆撿出一古老書簡，「你看，天策真龍在上古時期……」

　　＠＠

　　髮已乾，夜更沈，倚著窗櫺，照世明燈半夢半醒著。

　　是誰說過，這江湖不是素還真的江湖。有他沒他，江湖依舊，鬥爭依舊，所以是素還真支的天，亦或天策真龍頂的天，差別何在？

　　呵。說的是。

　　管他天策真龍或是哪個神，想要這個天下就由他拿去享用吧！誰在乎？只要認識的那個人沈澱回原來面目的他，大聲笑、大聲哭，不再像一縷虛無的魂魄，這天下是誰做主，也與他無關。

　　＠＠

　　「你成佛了嗎？」有一次，照世明燈這麼問素還真。

　　「成不了。」素還真倚著小橋欄杆，專心凝注水面沾附朝露的嬌憨睡蓮，「我懼怕死、貪戀生，更脫不出慾望、憤怒、疑惑，怎能成佛？」

　　「但你不再笑、不再哭。」照世明燈指向水中的他，忍不住激動，「看看他！安祥？是失去靈魂的空殼。」

　　「空殼？」他細細且緩緩地打量與他相似的水中人，彷彿許久未見，「慈郎。你感受不到素還真的存在嗎？也許，我是另一個假素還真。」他笑將起來。

　　「如果你是假的，」照世明燈卻未發笑，「就放自己自由。」

　　「你瞧。」他伸出雙手，撩起衣擺，「沒有手銬腳鐐，自由的很。」笑意未減。

　　照世明燈眼眨也未眨，深幽幽的瞳孔盈滿了悲慟，直勾勾地銜上他的眼。

　　「我還是哭還是笑，不在人前罷了。」無奈地，素還真吐出屈服的歎息，「素續緣──我終會釋然，就像狂刀，那麼強烈的愛情，不也就這麼走了過來。」

　　「倘若，」照世明燈拉過素還真，說道，「倘若走不過來，喚聲慈郎。」

　　「當然。」素還真捏捏他的手，「不只一聲，我會喚無數個慈郎，直到見到你來，可以吧？」

　　「最好是如此。」於是，照世明燈露出笑顏，指向水上憨蓮，「看。蓮花們全都開了。」

　　「嗯。」素還真應著。眼底，卻沒有蓮花。

　　＠＠

　　所以，他在這裡。守候。

　　＠＠

　　「刺客！有刺客！」

　　一聲怒吼，劃破寂靜的夜色，隨即而來，是更急的吼聲與刀劍鳴聲。騰龍殿，剎時燈光大作，宛如晝日。

　　照世明燈被驚醒，凝神一聽，吵雜聲竟是來自天策真龍寢宮方向，呆坐兩秒，隨手帶上外掛，飛掠而去。

　　嗡嗡的人聲在月華下穿梭，照世明燈抵達時，值勤的步雙極早已領著手下重重包圍現場，往內圍望去，可依稀知道有人正與眾人對峙，當瞥見天策真龍自遺世老手中接過外掛披上，照世明燈亦往內場走去。

　　＠＠

　　風也般的飄忽身影，落在那張貼武道大事的公開亭。是憶秋年。

　　憶秋年背著手，狀似悠閒，尋找照世明燈所遺留的線索，在觀看之時，許是有意想不到的訊息，他露出頗為玩味的笑容。

　　「憶前輩？」不確定的，清脆的少年嗓音喚著。

　　緩緩，憶秋年迴過身，少年身後的青年，吸引了他的目光。憶秋年並不認識青年，但他知道青年的名，他笑了。

　　「憶秋年，憶前輩？」少年想確定。

　　「哈。」憶秋年隨即注目於少年，神情愉快的，「小哥說是，我便是。」

　　「前輩夜安。」少年微微福身請安，「小子素續緣。身後這位是──」他側身介紹青年。

　　「不二刀。」青年冷冷言道。

　　「夜安。」憶秋年對二人頷首示意。

　　「憶前輩。」素續緣欲語，「他──」還休。

　　「正在恢復中。」憶秋年略為修飾辭意，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不願太殘忍。

　　「恢復嗎？」身為醫者與人子，素續緣是明白的，他苦笑，「續緣想前去與他一會，不知前輩是否──」

　　「自然。」憶秋年捋鬍，卻有所保留，「可是否能與他一談，端視他意願，老夫不好勉強。」

　　「多謝。」素續緣輕聲說謝。

　　「噯。」憶秋年擺擺手，說道，「趁夜，即刻啟程，明日午時便可抵達，如何？」

　　素續緣頷首同意，身後的不二刀自然相陪。

　　「嗯。」憶秋年含笑捋鬚，「小心跟上。」話才落，身即動，疾疾而掠。

　　不多時，已然不見蹤影。

　　＠＠

　　「回來了！左護衛回來了！」「通報！快通報魔皇！」

　　窸窣耳語，隨著護衛魔劍道魔皇誅天左右的左謢衛遠遊歸隊的飄渺身影，有如燎原火，瞬息翻燒魔劍道上下。

　　所謂左右護衛，顧名思義，自是魔劍道魔皇誅天之左右手。

　　右護衛專攻智謀，今日魔劍道所有版圖，泰半出自右護衛巧謀妙計。在與西疆王國對峙數年後，西疆王朝這一廣大地域，因右護衛的出現，頓時瓦解崩毀而成為歷史的一頁。

　　左護衛卻是個謎。一個墮落人間的謎樣男子。沒有人知曉他來歷身份，沒有人知曉他憑藉什麼理由一步登上魔劍道第一高層的職位，唯一明白的是，在那雙枯井般的眸子底，是見神殺神，遇鬼殺鬼的修羅鬼。

　　「左護衛。」右護衛頷首問候。

　　「嗯。」千年不化的冷漠，左護衛淡淡應了聲。

　　「左護衛。」誅天凝著下首的他，眼底閃爍明亮的光彩，「見你回返，本皇也就放心，先回房歇息養足精神，晚些，有事與你商議。」

　　「嗯。」對誅天，左護衛亦是惜言如金，依言退去。

　　「右護衛。」誅天總算擱下手中路觀圖，「今晚就到這裡。」長夜本是漫漫，算著時辰，他也該去會另一人。

　　「是。」右護衛彎腰告退，動作敏捷的消失在門的另一端。

　　「總也盼到你回來。」誅天低低自語，「這回可不輕饒你，等著吧。」跨過門檻，他疾急往那再熟悉不過的路徑尋去，迫不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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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06-12-18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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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束手就縛吧。」大半夜的翻騰與喧譁，在場眾人已有疲態，終於，那竭盡所能搗亂的黑衣少年再次讓眾人團團圍住，天策真龍對著場內的少年做下宣告，「任你神通廣大，也插翅難飛。」

　　「哼。」冷哼一聲，仍帶尖銳的青稚嗓音說道，「能縛便來縛吧！別盡是搞排場。」

　　「尖牙利舌。」不堪天策真龍被反駁，步雙極沈聲斥罵少年。

　　「哈。」少年斜眼覷他，「本太子生來就是牙尖舌也利，更是向來愛說實話，怎麼地？莫非閣下看不見那一路倒下的蝦兵蟹將，哈。」僅是隨隨便便賣弄了幾下，竟就砍倒一群所謂的急先鋒，天策真龍真如他人所懼怕一般？更何況眼前這默默無名者。

　　「你！」步雙極怒目相向，正待開口反譏，天策真龍喝退了他。

　　「步雙極。」命所有人退開，天策真龍橫眉一掃，微顯不耐，「少年。」他對黑衣少年說道，「你可知擅闖我騰龍殿會有何下場？」

　　「喔？」黑衣少年拄著那巨大的駭人巨劍，蠻不在乎，「前提是，本太子束手就縛嗎？哈！」

　　「少年。」天策真龍不怒反笑，「江湖路不是這般好玩。你信是不信？」他注意到最擅使毒的鷲默心已來到左側，「騰龍殿光是一人，足以叫你伏首稱臣。」

　　「誇言！」黑衣少年冷哼一聲，「要本太子稱臣，好比痴人說夢！」

　　「是嗎？從前的我也同你一般天真。」天策真龍露出懷念笑容，「直到生死同命的至友，教會了我背叛。」悲傷，一閃而逝，「今日，天策真龍便教你何謂江湖險惡！」隨之而起的，是無情冷酷。

　　「老人家就是話多！」黑衣少年啐了一聲，不勝其煩，右手提巨劍，反手負背，正式擺出對戰陣仗，未脫的稚氣瞬間化去。

　　「很好。」天策真龍笑道，「報上你的名來。」

　　「黑衣。」眸光一閃，殺意銳現，「天策真龍！獻上你的命來！」低喝一聲，身後巨劍以著不可思議的輕巧極速的快意而來，劍光耀耀，舞來朵朵帶殺的亡命劍花！

　　天策真龍未動。劍花，已來到眼前！終於，天策真龍動了！揚袖化劍光，身移、位轉，從容不迫。

　　黑衣馬步反弓，回劍刺後，在天策真龍站定的同時，劍亦追命而至！

　　「好！」天策真龍大喝聲好，袖翻飛，鎖劍氣。

　　「哈。」黑衣定眼一瞧，「兩只袖全沒了，看你如何再避？」旋劍，削去殘布，再次取命，鋒茫赫赫！

　　「可惜。」天策真龍揮去臂上殘袖，冷冷笑道，「少年，你已無第二次機會。」

　　「什麼－－」黑衣反唇欲譏，竟覺眼前一暗，「你！」語音未落，他已然中毒昏厥過去。

　　「江湖。」天策真龍低首看向黑衣，低喃。隨即露出莫名嫌惡的神情，不知是對江湖，亦或是圍將上來的眾人，「遺世老。」將殘局交與在旁待命的老者，轉身離去。

　　＠＠

　　銀光如絲，斜掛的彎彎月兒溫柔依舊。暗影幢幢，野原的林間夜獸卻未得寧靜。

　　憶秋年領著素續緣與不二刀疾行，不二刀勉強跟上，但素續緣可落後一大截，於是他逐漸放慢腳步，幸虧有先見之明，倘若他一人趕路，大抵半夜便可上步雲崖，目前看來，估計在天見光時，應可抵達。

　　一路行來，素續緣格外沈靜，憶秋年不免意外，原以為他定是急於明瞭素還真一切近況…不知佾雲與瀟瀟又是何結果？

　　嗯。照世明燈查無實際線索，委實不妙，就只一個仇字，如何著手？仇－－是指仇家？不出世的和氏，哪來仇家？據鄉里透露，和氏秀女是唯一繼承劍法者，尚未離村前，未婚而懷有一子。

　　未婚，一子，劍法，仇家。仇家－－仇家？！和氏？何氏？！

　　不！莫要自己嚇自己。但，假若真是，豈不是－－嗯。十五年來的藏匿怎可盡化烏有，還是早做安排，也省卻麻煩。至於烈風劍法傳人自然得回和氏村尋找線索。

　　心底有所盤算，憶秋年總算放落心中大石，樂於享受風的輕拂。

　　使出渾身解數，素續緣趕得辛苦。

　　雖知曉天上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但憶秋年著實是近年來一等一的絕世隱士，所幸，正因為此，素還真方能走脫死神擺弄。

　　死神，老是與素氏一家擦身而過，莫道素還真大大小小的劫數，就是小小且微不足道的素續緣也是一次次一腳踏進又踏出在鬼門關出入。他算幸運，因為素還真，總遇得上命中貴人。素還真呢？自然也有貴人，也是因為素還真。

　　多年的飄泊日子，成了習慣，過去，他很少記憶了。

　　遠久遠久前的他，愛得深怨得深，強裝老練卻是幼稚。自那滿江惡臭屍味脫出，外表童稚實則世故，愛怨交加，為還債而來。化身聖童，不再愛不再怨，連自己也不愛。庸醫神仙，孺慕的正是那半神半仙者。

　　為他而亡，是宿願。想看他的淚，就為他流，想他知道無解的心痛滋味。見他淚流，不爭氣的他卻陪著流淚。開始，害怕死亡。

　　死亡來了又走。當他有意識時，只見恩師、乾坤袋、信一封。信是素還真所修，收藏於袋中內層，其實沒說什麼，想來，這或是素還真留與他最後之物，便，捨不得。

　　素還真過得如何？是否快樂？

　　他常想，卻不敢聽有關他的消息。愈聽愈想，愈想愈苦。不聽不想，方才，不苦。

　　他是渴望再見素還真的，當照世明燈來到眼前。

　　素還真過得如何？是否平安？

　　話，道不出口。他的思念，只想叫一人明瞭。

　　素還真見到他會是如何？冷漠以待？怒目相向？亦或是溫柔擁抱？

　　不論哪一種，他是如此期待、滿心歡喜與他再會，別無所求。

　　天，就快亮了。

　　不二刀放慢步伐，漸與素續緣並肩而行。

　　他曾是那般目中無人，在刀邪傳說的年代。沒有敵手，讓他意興闌珊，偏生那樣的年代，『刀邪』是不敗的神話。他落刀從不留情，刀鋒刺穿軀體的劇痛，強烈扭曲求勝的尊嚴，使人不忍著睹，於是他以血磨刀，一刀追命。

　　『刀邪』，成了揚名立萬的捷徑，不敗神話終究會破滅，但誰都想自己是創造奇蹟的那人，不二刀不懂拒絕。何必？妄想勸阻自以為是的愚蠢者，最是累人，是以，他用刀說。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十載歲月，直到再也不耐煩血腥味與蠢如青蠅的愚昧刀者，他遺棄不二刀的所有，學著流浪與放逐。反反覆覆，他與刁刀，分、離、分、離，心底明白，他依舊是不二刀。

　　他為此沮喪。接著，他遇見了半駝廢。看著那塊粗鐵經由炙焰淬練成形，沈穩規律的打鐵重聲，半駝廢忘我的渾然，在在令他著迷。於是，他住了下來，開始不同的生活及體驗。

　　又過去十載歲月，因為葉小釵，他知道了素還真與環兒。進而尋回刁刀與不二刀。

　　其實素續緣說的對，刁刀依舊是刁刀，不二刀卻已非昔日的不二刀。他渴望放下。放下去他媽的天命、放下去他媽的江湖蠢事。可笑的是，一條千年怨魂的復活，不二刀的命運終於也要走向最後。

　　即便是心有不甘。他終要面對天策真龍，當他心靈再度獲得平靜。素續緣若辦不到，他想到還有一人可以，在聽到素還真的名的剎那。

　　＠＠

　　「左？」昏暗內室，誅天自睡夢中乍醒，臂彎上的溫熱不知何時溜了開去，於是爬起身，喚著。

　　沒有回應，他拉過黑絲錦被掩體，往那延伸向外的小樓台靠近，「左？」

　　左無神正曲膝坐於桅杆上，清冷的眸凝注無雲的月，似有所思。

　　「左？」見他不理，誅天並未發怒，反倒是百般忍耐的討好，「天寒，咱們進屋裡可好？」西疆氣候，日夜溫差極大，就算有功體禦寒，那冷氣也是鑽得進骨子去。

　　「月，又圓。」左無神隨口提說，未動。

　　誅天走向前，扯過錦被一角，圈住左無神，肌膚相貼。

　　「是藍月。」左無神無視身後突來的親密，繼續說著，「下輪，也該是紅月。」

　　「快了。」誅天對他耳語，不甘寂寞地，身子輕輕磨蹭他的，想引起他注意，「我定為你獻上肅殺血月，在下次月圓。」左無神連呼吸也未紊亂，倒是他滿腦子淫欲，聲浪裡盡是澆不滅的情慾。

　　「我會期待。」聞言，左無神反身攀附他強健體魄，冷涼涼的手指，彷若靈蛇，撩撥他炙人的無邊慾望，冷笑著。

　　「不──不會叫你失望。」誅天忍不住呻吟，全身顫抖不止。

　　左無神仍是不變的笑容，有如覆戴一只修羅面具。誅天似習以為常，甚至，慾火更因此高漲，直沖腦門。顧不得寒冷或春光外洩，他欺了上，就地要了他，展開另一場激情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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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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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素還真？」天尚未光，洛子商快步走來，帶神祕笑意，輕輕喚著睡得沈了的素還真，「醒醒。」

　　「嗯…」睜開一目，素還真眼帶矇矓的含糊問道，「洛兄……風之痕回來了嗎？」

　　「不是。」洛子商好玩的看著素還真難得睡迷糊的模樣，「風叔得等到午時才會回返，記得嗎？」

　　「啊…嗯。」眨著眼，素還真試圖清醒，「那是何事？」隨著洛子商扶他坐起，外頭昏昏暗暗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

　　「醒著嗎？」對他一笑，洛子商取來素還真衣衫、披掛擱在床頭，再轉身端來盆熱水為他梳洗，「前日，你不是提說冷熱交替有助血液脈流順暢，有個地方想讓你瞧瞧。」

　　「現在？」素還真疑惑他為何選在天將亮未亮的此時。

　　「嗯。」打理好一切，洛子商傾身抱起素還真坐進扶椅，整理起他柔得像絲的雪白細髮，「有點距離，怕風叔回來見不到我們。」他壓低了嗓，「還有，那是我的秘密場所，就是憶先生也不給他知。」

　　「那我豈好──」凝著鏡中洛子商的頑童表情，素還真好不為難。

　　「你不一樣。」放下木梳，洛子商悄悄玩起他的髮尾，「況且，你不也希望早日恢復？趁這機會，漫漫閒遊，不也挺好？」他喜歡他的髮，溫柔的像水，「還是，你不願意與我一起？」

　　「沒的事。」洛子商叫他沒有拒絕的藉口，素還真只有答應。

　　洛子商笑將起來，如此開懷。

　　＠＠

　　天乍明，憶秋年等人總算踏進步雲崖山界，神清氣爽的憶秋年回首對他二人說道，「再半個時辰便到玉籬園。」

　　連夜疾行，素續緣已疲憊不堪，就連話也說不出，竭力撐著，就是想見素還真，聽憶秋年所言，他未多作表示，因過度疲勞而疼痛顫抖的雙腳，隨即邁步前進，不願停留。

　　憶秋年見狀，原想提議暫作休息只得作罷，再次隨風而行。

　　小徑，就在不遠處。玉籬園在晨曦的拂照下，安靜的彷如一幅山水靜畫。

　　憶秋年覺得奇怪。按理，洛子商應在園前劍舞飛揚，今兒個卻未見蹤影？他示意素續緣兩人先在外等候，進屋查探。

　　清冷薄霧，將散未散，看來將有一場雨下。

　　素續緣閉著眼，盡力調適呼吸順暢，腦中卻是空白一片。是因為疲累，或是過於焦慮？他亦不知。

　　「素續緣。」憶秋年走了過來，「你二人先行在此休憩。」他指向座落一旁的矮石椅，「我到附近轉轉。」

　　「素還真不在？」顰了眉，素續緣問道。

　　「嗯。」憶秋年倒不擔心素還真，「似乎一早就外出了。無庸掛心，想來也就在附近，走不遠。倒是你。」雖說不上風塵僕僕，素續緣也失了初見的風采奕奕，「素還真可能隨時回轉。」

　　目送憶秋年仍如飄忽秋風的身形遠去，素續緣迴身凝注那茅蘆草屋。

　　他的父親－素還真便是住在這處茅屋？感覺太不真實，素還真與茅屋？

　　「素還真是一個怎麼樣的父親？」不二刀倚著樹身，雙手環胸，問著。

　　「父親？」不二刀這一問，著實讓素續緣愣了好半晌，「哈。」他低頭沈笑，笑自己竟回答不出這再平常不過的問話，「對不住。我也不知。」

　　「不知？」不二刀挑了眉，頗不以為然，「那麼，你知什麼？」

　　「我只知江湖的素還真，與你一般。」素續緣偏了頭，瞧他，一笑，「至於你所好奇的，我亦不熟識。」

　　「這樣父子情，」不二刀雖對他吐露的，有所存疑，但回頭一想，江湖中打滾的名人，如此似也不足為奇，「倒是第一次見。」

　　「是嗎？」又是一笑，素續緣反問，「那你與你的父親又是哪一種父子？」

　　「不二刀沒有父親。」他抿著嘴，又道，「只有義父。」

　　「喔？」素續緣繼續又問，「那，是哪一種？」

　　「賜予我刀魂之父。」言及此，不二刀難免橫眉相向。

　　「你的意思是，」素續緣揚揚眉，無視不二刀的惡臉，「刁刀便是他轉贈與你？」

　　「與你無關。」不二刀想也未想，拒絕回答。

　　「除去刀魂，他尚過繼了什麼給你？」素續緣似不懂看臉色，一個勁兒地打破砂鍋似的問法。

　　「我說過，」彷若刺到痛處，不二刀突來怒火，「與你無關！」

　　「原來。」素續緣點點頭，倒也明白其中道理，「你義父過身多久時間？二十來年可有？」

　　不二刀未答腔。

　　「不二刀，你知道嗎？」素續緣端坐挺身，又是那副叫人震懾的專業神情，「你的義父從未離開。刁刀附有他難消的執念，一縷幽魂寄附在你心底，你只能隨其擺弄，見不著己心。」

　　「世間沒有鬼魂。」那天策真龍算什麼？不二刀心底想，口頭上卻不願認輸，「就算有，刁刀下的亡魂也有千千萬萬。」

　　「千千萬萬，」素續緣站了起身，「怎有那執念來的重？」見他不語，素續緣又言，「他的執念成了你的執念，無論你想不想要，一如刁刀，這一切皆由你來承受了。不二刀，我問你一句。」頓了頓，「你想放下什麼？你義父，亦或是你自己？」

　　「我──」第一次，不二刀有了遲疑。

　　「待你有了結論，再來同我說吧。」素續緣不好再逼，向外走出幾步，繼而回首對他說道，「憶前輩不知哪裡去了？我到附近看看，待會兒便回轉。」

　　言罷，素續緣也入了那綠林，不二刀收回視線，陷入沈思。

　　＠＠

　　不見憶秋年，素續緣卻也不想回轉來時路，愈走愈遠。

　　人，其實就是一種念。因為執，所以成人。不二刀想放，可放不落。談何容易？悟，吾心也。說的簡單，終其一生，念－成就個人思想、行為與信念，一旦崩毀，豈不意謂枉活一場？！

　　不二刀會做何決定，他不去揣測。他只明白一事，『不二刀』終究會得到，解脫。

　　那自己呢？他不禁自問。素續緣搖首苦笑。他不也為那滴點思慕而執著難捨……

　　太過沈浸於自我思緒，待素續緣驚覺，早走偏了方向，趕忙回頭細察來時路，好回轉玉籬園，此時，突來一陣細微低語，他疑惑的站直身，凝神傾聽。

　　聲音愈來愈近，來自左方密林處，且正往素續緣所在位置而來。是人聲，至少二人，雖聽不清內容，但似乎愉快的很。步雲崖並非遊地，獵戶應也不至選上這座峭壁立崖玩命，那麼──

　　乍時明白過來，素續緣竟有拔腳欲逃的衝動，但他卻是僵立當場，連拔腳的勇氣也提不起！他在害怕？！

　　無法動彈。素續緣像是讓人給定住了般，直直地瞪著密林裡接近的聲響，揪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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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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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覺得如何？」洛子商滿是期待問著素還真身體狀況。

　　「好的多。」素還真微笑以對，「想不到步雲崖亦有冷、熱泉相接的地質。」

　　「那就好。」洛子商高興輕觸他的手指，「以後咱們可要常來，你說好不？」

　　「只要不擔誤洛兄弟平日修行。」修行不容一日怠忽，更何況憶秋年對洛子商的要求是嚴格嚴厲。

　　「甭掛心。」洛子商聳了聳肩，「我早把時間排定，再者，那陰陽泉就是凌晨方達到極致，效果亦奇佳，你不也這麼說？」

　　「話是如此…」拒絕洛子商的好意，倒顯得矯情，況且這不正是自己對他提起？於是素還真話鋒一轉，「陰陽泉有助血氣通流，對練武者亦有益處，洛兄弟自然不可錯過。」

　　「自然。」洛子商泛開笑靨，「這寒火二泉也就這三旬有用，遲了，得再等半年。瞧，老天也幫你是不？」

　　「不。」素還真搖首，笑道，「是洛兄弟幫我。」

　　「那，也要是你素還真。」忽地，洛子商抿嘴一笑，「豈止是我，相信風叔亦樂於相助。」

　　素還真只得苦笑，「洛兄弟莫要挖苦素某。」風之痕自始至終追求的總是劍道一途，素還真對他而言，不過是驚喜的好奇罷了。

　　「風之痕的好意難以承受？」洛子商似笑非笑，確有挖苦之意。「打我認識他以來，風之痕就只一號表情，人冷、話更少。對你，風叔可謂付出極大的耐心。」風之痕偏愛獨處，是以孤獨峰名為孤獨峰。可如今只要他在玉籬園，素還真也難離他十尺遠。

　　「確實。」素還真無奈搖首，「但，風之痕什麼心思，聰穎如洛兄弟怎不明瞭？」

　　「壓力大？」洛子商呵呵大笑，「話說回頭，風叔怎會盯上你的？」

　　「旁觀者清。」素還真笑得好苦，「加上口快。」

　　「喔？」洛子商不免揶揄，「看來做人還是別太老實的好，你說是不？」

　　「是。」素還真哪能說什麼，頷首受教。

　　「嗯。」很快的，洛子商話題再轉往他處，「不知怎地，最近我老覺渾身不自在。」

　　「身體？」素還真問道。

　　「不。」皺著眉，洛子商猶疑說道，「好似有人在暗處窺看的感覺，可一轉身──」他聳了肩，「你以為呢？」

　　「窺看？」素還真暗自顰眉。是那林中窺者？「也許錯覺？」

　　「不。」洛子商十分肯定，「總不會次次錯覺，你與風叔都未查覺？」

　　「嗯。」素還真微微沈吟，「有的。確有一人侵入，但他一直未有動作，也就──」

　　「嗯？」洛子商前進的腳步遲疑了下，盯著前方綠林叢木，低首附耳於素還真，輕道，「有人。」

　　「嗯。」很小很小的細微聲，但顯見正在等待他二人的接近。「過嗎？」也許會有危險。

　　「過。」洛子商揚揚眉，「怎麼不過？送上門的挑釁，自然合該好好迎接，才不失禮。」

　　「嗯。」素還真笑了笑，「那便走吧。」

　　＠＠

　　等待，總是如此熬人。

　　揪緊的心，幾幾乎要叫他窒息過去。素續緣雙手環抱自己，極力克制釐不清是喜是驚的顫慄。

　　鎮日思念的人，近在咫尺。為何心底竟非全然的欣喜？他的畏怯顯得可笑，而這可笑卻惹來意想不到的熱淚。

　　淚。滑下頰，熨著手，一震，落地，無影。

　　原來，淚真是熱辣辣的……

　　＠＠

　　「小心。」素還真對身後的洛子商輕聲囑咐。

　　「信任我。」洛子商低首笑道，「就算以背示人，洛子商也未必是可欺的。」

　　面對這樣的叢林灌木，洛子商便反身而走，好確保素還真不致被林木刮傷。待一出得灌林木，洛子商迴身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就是事後想起他也不敢置信，當然，素還真是讓他護在身後的。

　　前頭，是一錯愕的少年，淚滿腮。

　　「朋友。」見少年柔弱好欺又無動武之意，洛子商不忘口頭揶揄兩句，「見到洛子商如此令你感動嗎？」

　　聞言，少年捉起衣袖胡亂抹去臉上未乾淚水。

　　見狀，洛子商一笑，側身與素還真說道，「看來不是他。」

　　「那──」又一個侵入者？素還真舉首看向少年。

　　少年放下了袖，投目而來。素還真先是愣了下，彷若少年在哪兒見過般，倏地，心頭鼓動的激盪再次甦醒過來，他認識少年！

　　「續…緣？」素還真許是失了神，話在口裡打轉，怎地也轉不出去，「續緣？」

　　「續緣？」洛子商好奇看向少年。素還真與他相識？少年究竟是──啊！他想起了！素續緣！素還真早夭的兒子！是他嗎？「素還真。」他蹲下身，「是他嗎？是素續緣嗎？」

　　素還真未開口回答，倒是少年走將前來。

　　「我是。我是素續緣。」少年眼中只有素還真，「爹──父親大人，許久未見。」停在三步外的距離，他拘謹且生疏的向素還真問安。

　　「素還真！」洛子商扯了扯他衣袖，不無擔憂他失常的茫然。

　　「洛──洛兄弟。」素還真好似說話也那麼困難，緩緩說道，「請你，請你先到前方等我──等我們。」

　　「你沒事吧？」洛子商攢著眉，不放心。

　　「不。」閉閉眼，素還真再次請求，「去吧。」

　　洛子商無奈頷首，站起身，「有事，儘可以喚我前來。」對素還真說，亦是對素續緣說。

　　洛子商的離開，突顯出兩人之間足以窒息的沈默。

　　素還真略為仰首看著昂然而立的素續緣，他的心是複雜的。

　　「為什麼來？」素續緣，在他沒看見的時候，偷偷長大了。

　　「照世明燈。」素還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添了好多滄桑。

　　「又開始行醫？」那只乾坤袋，是他少年的珍寶。

　　「這是我唯一會的。」也是素還真唯一傳授給他的技藝。

　　「嗯。」素還真靜了下來。

　　「父親──爹親。」素續緣卻是再也忍耐不住，「續緣──續緣可以過去嗎？」他離他，實在太遠……

　　素還真凝注著他，微微頷首。

　　「爹親。」素續緣在他面前蹲下身，「爹親。」他該有許許多多的思念想道與他聽的，但卻一字也道不出。

　　「續緣。」他渴望碰觸他，可他的手好比秋風落葉，抖動不已，「身體如何？」

　　「沒事了。」素續緣雙手托住素還真的，心疼難當，「倒是您──」

　　「不礙事。」素還真笑著，「過些日子便可完全康復，無須掛心。」

　　握住那雙僵硬死白的手掌，素續緣不發一語。

　　「轉眼，」瞅著他烏黑似綢的髮，素還真感慨萬千，「你已成年。」

　　「歲月，」素續緣低低說道，「快過流水。」

　　「續緣？」素還真輕聲喚他，「站起身好嗎？」他想仔仔細細看一看他。

　　素續緣擢身而起，髮笄邊的藍羽飾跟著飛舞搖曳。素還真凝目注視眼前翩翩少年，良久良久。

　　「知道嗎？」素還真輕聲說道，「我似乎從來沒有抱過你，嬰兒時的你、少年時的你。」

　　「好像是。」素續緣低聲回道。

　　「現在的你也是。」素還真似乎笑了笑，「續緣，介意給素還真一個擁抱──」

　　呼地一聲，素續緣迫不及待撲進素還真懷裡，紮紮實實擁住素還真，「不介意。不介意。」連連說著。

　　「對不住。」對他，素還真從來只有抱歉，「我不知你還活著，不敢去問，怕再聽一次死訊…」

　　「不要緊。」素續緣打斷他的抱歉，「我明白。一切的一切。所以，續緣來了。」

　　「你不打算離開？」素還真不覺擰了眉。

　　「我已離開得夠久了。」素續緣雙眸銜上他的，「上次，因為死亡。這一次，就是死亡也帶不走我。我要留下，不論您是否同意。」再見素還真那一剎那，他已做下決定。

　　「你倒是愈來愈固執。」素還真癟了癟唇。有那麼點無奈。

　　「我們是父子。」素續緣還了漂亮的一記。

　　「哈。」素還真卻是露出笑靨，「說的好。說的好。哈。」

　　＜＜＜＜＜＜＜＜＜

　　寫這篇，壓力莫名奇妙的加大＋ˍ＋幸好熬過來了－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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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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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烈日炎炎，烘得地熱人暖，唯獨那陰冷地牢拒絕它的探視，兀自緊緊錮著滿座怨氣及陰溼，發臭。

　　騰龍殿地牢，守衛並不森嚴，因為騰龍殿至今尚無重犯被判至此寒牢受磨，但今天有所不同。

　　一個全身黑的黑衣小鬼昨夜膽敢獨闖騰龍殿叫囂，雖引起莫大騷動，可如今是安安靜靜的昏死在那闇闇牢籠內。

　　冷牢中唯一有微弱光線透進的天窗底，兩名看衛霸著那小的可憐的四腳木桌，飲著不知打哪兒偷渡進來的二鍋頭子，誰也不理誰，一個逕兒地一杯接一杯對飲。

　　「好喝嗎？」幽幽女聲，毫無預警地蹦出，似近似遠。

　　受到驚嚇，兩名看衛猛地站起，手中仍緊捉酒杯，不安卻又力持鎮定看向來人，因兩人突然起身，力道拉扯到小木桌以致傾斜，藏青酒瓶受到牽引，眼看便要跌落桌下摔個粉碎，看衛自然不敢妄動，來人卻是淺淺一笑，八方不動，裙擺輕揚，右腳踢底，一個巧勁，酒瓶翻飛上桌，完好如初。

　　「鷲將！」看衛倉皇行禮。

　　來人正是鷲默心，騰龍殿唯一的女性將領，擅毒。

　　「嗯。」她點頭受禮，「牛飲，易醉、壞事，下次莫要叫我再見，否則──」

　　「小的知罪。」他二人忙不迭感謝鷲默心睜一眼閉一眼，頻頻表示再也不敢。

　　「可有動靜？」鷲默心望向籠內的黑衣刺客，走近觀看。

　　「沒有。」兩人跟隨在後，「連哼也沒哼一聲。」是以他二人才放心大膽的悶頭牛飲。

　　「嗯。」她未回首，低聲說道，「你二人還是去去酒氣，省得叫步將軍聞到，不好。」

　　「可──」兩人當然想，但總不好留鷲默心一人在此，倒是駐守牢門的大毛怎沒有聲響，該不會也偷懶去了吧？

　　「我等你們。」鷲默心揮手要他們放心離去，「快去快回就是。」

　　「多謝鷲將。」二人忙往牢口退去，心底想著待會兒先修理大毛一頓再說。

　　鷲默心腳步輕移，來回走著，眸卻不離昏迷的黑衣，暗暗忖測少年來歷。是初生之犢，或是銜命而來的殺將？

　　「鷲默心？」步雙極頗為意外會在此見到這毒女，「你在這兒做什麼？」到處找她，原來倒是較自己快一步。

　　「避暑。」鷲默心習慣性的退至角落，隨口丟了個理由給他。

　　「很好笑。」步雙極白著眼，「小鬼何時醒？」

　　「你想何時？」鷲默心反問。

　　「現在？」步雙極意有刁難。

　　「可。」鷲默心話才落，那廂黑衣已有反應，並非她事先解了毒，而是手法之快，快到就是步雙極亦未察覺。

　　見狀，步雙極悄悄挪了位，離鷲默心遠了點。

　　黑衣少年掙扎著醒來，鷲默心盛杯水放進籠裡，步雙極冷眼旁觀。

　　「你！」步雙極對黑衣少年展開質問，「何門何派？」

　　好不容易坐直身子，少年隨手捉過眼下木杯，一口飲盡，終於，清醒過來。看看在場的另外二人，他轉頭對距離最近的鷲默衣說道，「再一杯。」遞過茶杯。

　　不發一語，鷲默心斟上茶，又要遞回，步雙極低吼，「鷲默心！」

　　黑衣少年仍是仰頭喝盡，丟下杯子，舉袖抹去唇畔水漬，「天策真龍呢？」他問鷲默心。

　　鷲默心微垂首，未開口。

　　「黑衣小鬼！」步雙極平復不滿，「龍主乃中原霸主，怎有空理會你這無名小輩，哼！」

　　「霸主？」黑衣少年冷哼一聲，「他很快就不是了。」

　　「憑你小鬼一名？」步雙極不由嗤笑。

　　「憑我魔劍道之名！」黑衣少年對他怒目相向，「我不是小鬼。吾乃魔劍道太子──黑衣劍少！」

　　＠＠

　　「魔劍道太子？」天策真龍蹙著眉。

　　「龍主。」遺世老上前發言，「魔劍道動作頻頻，戰火，已逼在眉睫，但──」他頓上一頓，「送上門的黑衣劍少，將為龍主帶來勝利。」

　　「勝利？」天策真龍並未如遺世老所預期的高興，轉頭問屈世途，「屈世途，你以為誅天會因此受牽制嗎？」

　　「可能會，可能不會。」屈世途不似遺世老樂觀，「魔劍道野心勃勃，豈會因一人而乍然放棄？可黑衣劍少身份特殊，亦不無可能就此嚇阻。」他無法確定，端看天策真龍做何決策。

　　「一試便知，是嗎？」笑了笑，天策真龍明白屈世途之意，「遺世老，便依你所言。」

　　「是。」

　　＠＠

　　夜涼風清，無眠的人對著無眠的月。

　　鷲默心非是今夜值星將領，卻也沒好命的早早休憩，多年習慣使然。

　　戰事將近了。她不知他人如何想，她是難耐的期待。昔日，她的愛情與家族，為了一個女人的愚蠢而毀滅鏡碎，懷著怒火與屈辱，她活了下來，就只為撕碎那愚蠢女人的無辜笑臉，然而，這一切卻盡為魔劍道所毀。

　　她是為了什麼，受盡折磨，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所以，魔劍道該死。

　　「鷲默心？」

　　她未轉身面對來人，或該說，她不願與那張臉對上，「有事？」

　　「沒。」孤跡蒼狼感到微微的沮喪，對鷲默心的冷漠。她向來如此，冷漠、難以親近，但似乎對他異常疏遠。

　　「沒事，」鷲默心強壓不耐，請他離開，「何不回房？」她不喜觀有人盯著她的背瞧，更厭惡無眠的夜與他人分享，尤其是孤跡蒼狼。

　　「為什麼？」不單單是沮喪，他甚至感到無聊的委屈，「我如此令妳討厭？亦或是母后的關係？」當他耳聞鷲默心針對魔劍道轉而投效天策真龍的理由時，立即聯想到國師所提說慘遭亡族的鷲族與鷲族公主，他明白她便是她，儘管鷲默心一再否認。

　　「母后？」喉頭有份苦澀湧上，一如她當年的愛情，「我不認識她，高貴的皇子。」

　　「不要這樣稱呼我。」鷲默心是故意的，他幾乎生起氣來，「孤跡蒼狼什麼也不是。」

　　「你的母后聽了，可是會傷心的。」如今的孤跡蒼狼什麼也不是，相對的，鷲默心又何嘗是？

　　「妳打算堅持到何時？」孤跡蒼狼穩定住情緒，說道，「妳所愛所恨的人，皆已遠離這人世。」

　　「還有魔劍道。」她的恨太深，已拔除不了，她的恨太沈，更難於表露，但從來不曾遺忘過一日。

　　「魔劍道的仇，我自然會報！」孤跡蒼狼現在只想要她承認事實，「妳只要告訴我，妳是鷲族公主。」

　　「我是，」鷲默心感到好笑，「又如何？」

　　「我願代母后贖罪，」頓了頓，孤跡蒼狼說出另一種承諾，「代父皇照顧妳。」

　　「贖罪？照顧？」鷲默心低低笑將起來，孤跡蒼狼天真到令人不可思議，「用什麼贖？又如何照顧？你可以將你的父親還給我？將我的族人還給我？將我的愛情還給我？將我的孩子還給我？呵。」

　　「不能。」孤跡蒼狼一項也做不到，「但我可以把我的愛情給你。」衝動地，他許下了想也未想過的諾言。

　　「你的愛情？」鷲默心終於轉過身，與他相對，「好偉大的情操。」她笑了笑，諷刺的拍了兩下掌，「遺憾的是，」冷下顏，她淡淡說出拒絕的言語，「我不需要。」

　　「為什麼？」孤跡蒼狼急了，他是真心的，「命運讓妳我相遇，定是有它的道理。」不試試，又怎知結果是好是壞。

　　「你知道嗎？」鷲默心看著他，卻又未看著他，「你與他有八分相像，另外兩分，卻讓我想起那愚蠢女人。」見他無言以對，她又續道，「好吧，只要你與他十足相像，我便不再拒絕。」她說了極殘忍的話，讓人退無可退。

　　靜靜的，孤跡蒼狼凝望著她，半晌，他開口說道，「我不會放棄的。」

　　＜＜＜＜＜＜＜＜＜

　　想給鷲默心不同的結局，隨後，白衣即將登場，黑衣繼續吃牢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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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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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與我無關。」對孤跡蒼狼的宣言，鷲默心似不當一回事，揮揮手，逕自往來的方向折返。

　　夜是涼的，她是死的。無論是愛人、青春甚或是親情，皆阻不了她報仇意念，至於孤跡蒼狼，並非重點。

　　慢慢踱過迴旋的長廊，步雙極緊閉門扉透出些許微亮，她不急不徐，依舊保持原有步調前進著，再彎過廊道與天井，來到與步雙極等人背地而建的樓閣獨居，那是屬於她的，暫時性的。

　　風中傳來夜晚的味道，就在鷲默心停步門柱前。她微乎其微的抿了唇，推開僅是掩上的門板，走入，閤上。

　　燭光搖搖盪盪，約莫半柱香時間，屋內陷入該有的黑暗，再過半柱香時刻，一個影子，如雪地裡的貓，輕且悄的，自樑柱頂端往地落了實。

　　「要走了？」合該已就寢的鷲默心，卻在廊柱後現身，挽留影子，「確定這裡沒有你想要的？」

　　影子動作敏捷，旋開了兩人的距離，提劍護身，未張口。

　　「一身的白？」似曾相識的氣質，不消說，鷲默心已然明白影子為何而來，「你亦是魔劍道太子？」

　　影子震了下，轉瞬間明瞭鷲默心傳達的訊息，「不是。」冷冷的，影子否認她的猜測。

　　「喔？」鷲默心笑了笑，「可憐的黑衣小弟，不知還得在地牢裡受什麼樣的罪？」

　　「黑衣？！」影子一聽黑衣劍少在此，淡默的顏守不住波動。

　　「果然。」鷲默心倒無一絲意外，「你很聰明，懂得由弱處著手，可惜，鷲默心並不是！」說的同時，她手輕揚，化出道綿綿掌勁。

　　「黑衣何在？」影子輕鬆化去掌勁，急切追問黑衣下落。

　　「我為何回答你？」影子雖無進擊動作，鷲默心豈能就此停住，低喝一聲，推掌再出。

　　「我不想傷人。」影子順著掌風，退開一步。

　　「傷得了嗎？」鷲默心抿嘴一笑，「你當真以為此處如你所見毫無防備？」她未再進逼，自懷裡抽出絲巾擦拭雙手。

　　「毒，害不了我。」影子話才盡，劍尖直指鷲默心喉間，「說！」

　　「喔。」影子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最叫鷲默心感到意外的是，此人竟明白自己所佈陷阱，「我是很想告知，可，也得看你是否有這能耐！」

　　影子快，她鬼魅的身形又怎是好捉摸的？她步一滑，滑出影子劍尖所及之處，同時，手中絲巾疾射而出！

　　「休走！」影子旋劍撕巾，手巾應劍而毀，隨即，一股腐味撲鼻，影子不理，執意近逼。

　　「不走。」鷲默心翻身上了屋簷，「你說你不畏毒是嗎？不知迷魂藥對你是何效力？」

　　「不──」月華中的影子單腳一蹬，正要躍上簷邊，卻覺失去平衡，直往地墜，「這是──」

　　「孩子，教你個乖。」鷲默心輕輕落地，及時搊扶住將要傾倒的他，「愈是無害的，愈是足以致命。」見影子神色茫茫，她逐問道，「告訴我，你是何人？出自何派？」

　　「白衣。」影子彷彿沒有意識，卻又清楚地回道，「魔劍道。」

　　＠＠

　　「魔皇。」右護衛躬身，佇足那對鏤刻雕花的門扉外，沈聲請安，「天策真龍使者帶來口信。」

　　「說。」難掩對門外之人的不耐，誅天弓腿盤坐，霸著不著寸縷的左無神，不准他離開。

　　「太子做客騰龍殿，歸期未定。」右護衛依舊恭敬守儀，拱手躬身。

　　「闇蹤？」誅天皺了眉，「他不該回我魔劍道，怎會在騰龍殿？」

　　「聽使者言，」右護衛這般回道，「太子硬闖天策真龍寢房。」

　　「那蠢材！」誅天太瞭解闇蹤性情，「沒人指點，他走得到？白衣與他一起？」

　　　「不見少子。」右護衛繼續說著，「就太子一人。」

　　「哼！」這會兒，誅天了然於心，「摸不著路回來也就罷，竟摸上天策真龍門前，愚蠢！」

　　氣急敗壞的誅天，右護衛自然不敢攖其鋒，倒是一直閉目假寐的左無神開了口，「救，不救？」

　　「不救！」誅天竟無一點猶豫，「你的事重要。」前刻還在腦怒的他，此刻卻笑容滿面。

　　「闇蹤會傷心的。」左無神再閤上雙目，拋下一句。

　　「他傷心自由他傷心。」誅天撥著他的髮，說道，「我只怕你失望。」

　　＠＠

　　「你的兒子與你很相像。」洛子商瞄著素續緣，對素還真說道。

　　「是嗎？」素還真抿著唇笑，「續緣？」

　　「洛兄是這麼以為？」素續緣推著素還真的輪椅，反問洛子商。

　　「不嗎？」洛子商揚揚眉。

　　「不。」素還真應著答，「續緣與他娘親較像。」

　　「爹親。」素續緣難掩驚訝。在他面前，素還真很少提起關於風采鈴的事。

　　「真的。」素還真半閤眸，無聲笑著，「與她一個樣。」

　　「個性嗎？」洛子商忍不住提問，素還真的妻子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竟讓他有著如廝安靜的笑顏與思念。

　　「洛兄。」素續緣接下了話，「你是對續緣好奇，亦或是對續緣的娘親好奇？」

　　「續緣兄。」洛子商好笑的看著他，「我是對素還真好奇，至於你，」聳聳肩，「還不是很熟。」

　　「喔？」素續緣挑著眉，「不用很久。」畢竟他可能得在此地待上好一陣子。

　　洛子商打眉斜視，正想還以顏色，那端憶秋年硬是介入二人對話中，「看來是素續緣先找到你們。」

　　「不。」洛子商雙臂環胸，瞥眼素續緣，「是我們找到素續緣。」

　　「嗯。」憶秋年似乎沒心情與他說笑，隨即問道，「怎不見風之痕？」

　　「辦事。」洛子商放下雙手，正色說道，「怎麼？」

　　「沒。」憶秋年走近素還真，「日安。可好？」

　　「好。」素還真頷首回禮，「多虧了風之痕。」

　　@@

　　藉由風之痕，他身軀終於逐漸有所知覺，是一直最熟悉的痛覺。當痛愈來愈強烈，強烈到彷彿自骨子裡壓迫而來，他便明白最難熬的時刻到了，但他不能更無法喊停，只是跟著洛子商的指引，一步再一步的跌倒、爬起，試圖壓抑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惡夢。

　　那夜，痛楚，讓他呻吟著醒來。卻見風之痕顰著俊眉，執著溼巾輕輕按去他額上冷汗，默默無言。

　　「為何不說？」風之痕擱下汗巾，語有責怪。

　　「總是要的。」素還真只是苦笑。叫他如何對風之痕與洛子商提起？他的痛苦從來只屬於自己。

　　「你，」對素還真的苦笑，風之痕有一絲不悅，「似乎很習慣？」

　　「這是過程。」風之痕的情感向來淡薄，可並非無從察覺，素還真不解問道，「你因何不悅？」

　　「我？」他愣了一下，這一剎那，他竟也釐不清，「沒。」他揮手帶過，「這，是開始？」

　　「開始是為了結束。」素還真突然打了個呵欠，「我累了，你也該回房安歇。」

　　「嗯。」風之痕捻熄燭火，面對一室幽闇，他繫上一對門，低語，「結束，將來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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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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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憶秋年帶著素還真避開眾人。

　　「看來，」憶秋年站起身，頗為欣喜，「風之痕為你費了好一番功夫。」凡是他手指施壓之處，素還真皆暗自蹙眉，疼痛意謂著素還真的知覺神經正一點一滴恢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此成效，風之痕自是功不可沒。

　　「受前輩所託，風之痕自然盡力一為。」他真希望，事只是如此單純。

　　「哈。」憶秋年捋鬍低笑，「與他幾年的交情，可也沒見他這麼賣力過，」要說瞭解風之痕，憶秋年絕對稱得上，「除非素還真有風之痕渴望的東西。」

　　「誤以為有。」素還真對風之痕除了無奈，仍是無奈，「他，不聽我──」

　　「沒用的。」憶秋年幾乎是同情地拍拍素還真的肩，「一旦他認定的，誰也休想改變。你還是順他的意，省點力氣的好。」

　　「也只好如此。」素還真再次苦笑，「前輩此行有何收獲？」

　　「嗯，」憶秋年負手而立，「不二刀如你所見，瀟瀟自有人領路前來，問題是烈風傳人──」少了此重要因素，所有努力皆是空談。

　　「何用憂急？」素還真說道，「人事已盡，再來就得看各自的運道，前輩且放寬心，耐心等待。」

　　「你倒是看得開。」憶秋年搖著頭，「小傢伙有沒有給你惹什麼麻煩？」他雖提的是洛子商，本意卻是想知步雲崖是否有異狀。

　　「有風之痕在。」倏地，素還真有那麼一絲遲疑。

　　「怎？」憶秋年立即問道。

　　「有一名窺視者。」素還真沈吟片刻，不太有把握似的說著，「風之痕好像與他相識又好像不是，就是風之痕在場，那人便聲息全無。」

　　「嗯？」憶秋年不覺也顰了眉，「可有與那人面對面見著？」一個來歷不明、動機不明的陌生客，是為他、為他，亦或是他而來？

　　「未曾。」素還真搖首，「與他談過一次，之後，只遠遠看著。」

　　「看來，」憶秋年抿了嘴，「他尚在觀察玉籬園。你，以為他可能是誰？」也許，素還真已有答案。

　　「情況不明。」素還真提了個笑，笑憶秋年真看得起他，「但有可能是為風之痕或洛兄弟而來。」

　　「洛子商？！」憶秋年心頭擰了個結，「何以見得？」

　　「倘是為素還真，打一開始便有機可趁。我，不會反抗。」素還真笑著，「若是風之痕，可能是監視。」至於洛子商，就他所認識的，並無機會或理由招惹莫名仇家。

　　「你們，」憶秋年似有所思，「可有提醒洛子商注意？」風之痕用不著他擔心。

　　「提過。」素還真看著憶秋年亦有他思，「前輩是知道他的。洛兄弟並不以為意。」

　　「我會說說他。」當他察覺素還真有所懷疑時，憶秋年忙收歛神情，「近來，武道有一謠傳甚囂其上。」

　　「喔？」素還真順他話意，轉了個心思，語帶嘲弄的說道，「該不會是，素還真已然現身江湖這等無聊消息？」

　　「噎？」憶秋年瞪大眼，「有人告知過你？」

　　「沒。」素還真輕輕笑將起來，「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總是如此，當他面臨死亡時，卻無人相信真實，硬是一口篤定又是一個詭計，就是一頁書也曾這麼質疑過他。除了無言以對，他也只能笑。

　　「看來素還真，代表另一種不可能。」乍然耳聞諸如此類有關素還真的謠言，活靈活現的讓人在道上傳送，憶秋年好笑之餘，卻是感慨。

　　「也許。」素還真抿著嘴笑，「但我只想要更多勇氣。」

　　＠＠

　　「我想要勇氣。」不二刀凝著夜空下的素還真，渴望他能給予自己未來的方向。

　　「勇氣？」這話，素還真幾個時辰前才對憶秋年提過，而不二刀竟想向他索取？他不禁啞然失笑，「素某恐怕力不從心矣。」一名四肢幾近癱瘓的人？

　　「不。」不二刀偏過頭，望進深黝黝的暗林，「不是你。我需要的是環兒。」

　　「環兒？那小小的孩子？」素還真想笑卻笑不出，「他能幫你什麼？」

　　「幫我尋找勇氣。」不二刀回過頭，皺上眉，「你只要告知我，他如今身在何處。」他不想，亦沒有義務對其他人透露太多。

　　「告訴我，」素還真如此說道，「我便告訴你。」

　　「你！」不二刀先是不悅，繼而是困惑，「你與我記憶中的你，似乎不太一樣。」

　　「你不也一樣？」不二刀的敏銳，再次讓素還真驚訝，「更加的不確定。」

　　「不確定？」不二刀心中駭然，素還真這話正是一針見血！他是如此容易一目瞭然？「你憑什麼這麼說！」莫名怒火燒灼著。

　　「那你又因何動怒？」素還真毫無所懼，雙目探進那怒火之後的動搖。

　　「我！」素還真的逼視，竟讓不二刀心虛，「我──」他想反駁，卻無從反駁。

　　「愈是逃避，愈是裹足難進。」見不二刀慌了，素還真亦不忍，還是開了口，「靠旁人取得平靜與勇氣，又豈能次次如此？」閉閉眼，揮去酸澀，他繼續說著，「勇氣來自你的心。當心產生了力量，便產生了勇氣。」

　　「心的力量？」不二刀微微沈吟，「那，素還真的心是如何產生勇氣？」並非好奇，純粹參考。

　　「我？我沒有心。」素還真笑了，「你的力量得自個兒摸索，就是環兒也幫不了你。」

　　「他，在哪兒？」就算是，不二刀還是想見見他。

　　「你認識的環兒，」靜靜的，素還真凝注著他，「也許某一天，當你與他相遇，卻再也不識得了。」

　　「不。」不二刀極有把握的說，「我會識得。」

　　「是嗎？」素還真莫名所以地笑，「不用再尋找那孩子，江湖不是他應該在的地方。」

　　「我並未尋──」陡地，不二刀抿嘴不言。其實他亦不甚明白，再見那小童一面是為著什麼理由？

　　「你知道上古七星與七星之主的故事嗎？」素還真轉開話題。

　　「沒興趣。」不二刀做出回應，極冷的。

　　「呵。」素還真忍不住笑了，「真是冷漠。」

　　似乎沒聽到素還真說了什麼，不二刀僅是看著那夜幕裡的星光，緊蹙雙眉，思考著。

　　素還真呢？

　　他闔上眸子，陷入另一種沈思。

　　＜＜＜＜＜＜＜＜＜

　　(－Q－) zzzZZZZ(人啊，年紀大了還是不要逞強的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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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37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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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雨露霑霑，凝了風中的冷意。

　　昨夜，落了一場無聲雨，無聲的寂寞，排遣不去的苦悶，遺忘一山寒氣。

　　風之痕負著雙手，打直了背脊，遠眺。

　　「風之痕？」憶秋年拐過彎，卻見廊道盡處，風之痕苦眉凝思，「怎不多歇時刻？」

　　「嗯。」風之痕不動如山。

　　「怎麼？」憶秋年來到他身邊，「有事？」

　　「沒。」風之痕收回目光，似在考慮。

　　「很少見你如此。」憶秋年歪著頭打量他，「你在猶豫？」

　　「只是考慮。」風之痕說了頭，卻沒有尾。

　　「素還真？」憶秋年竟了然於心，一猜中的，只是－「為什麼？」風之痕的遲疑，是否關乎其身？

　　「就是考慮，」風之痕抿嘴一笑，「為什麼。」他當然明白憶秋年是問考慮什麼，但風之痕問的卻是，他為什麼願意做下這等付出。

　　「那，」憶秋年捋著鬍，反問，「為什麼？」風之痕既做下決定，便自有分寸，無需為他操心。

　　「你以為，為什麼？」風之痕不做回答。因為，去與回的快意，他已問過無數的為什麼。沒有。答案是無解。至少，目前是無解。

　　「風之痕不懂的為什麼，」憶秋年狡黠一笑，「憶秋年又怎會懂得為什麼？」

　　「抱歉打擾二位興致。」突如其來的，憶秋年身後不知何時站著洛子商，「可否讓一讓路？」

　　洛子商雙手捧著食盤，打算前往的地方，自然是素還真寢房。

　　「噯。」憶秋年瞄了眼盤中飧，「洛兄起了個早，卻是來聽我二人閒話家常？」

　　「閒話家常？」洛子商忍不住嘴裡嘟嚷兩句，「還真是特別的閒話與家常。」就聽憶秋年和風之痕為什麼來為什麼去，鬼才聽得懂他兩人打什麼啞謎。

　　「站在那兒磨蹭什麼，」憶秋年催他快些前進，「說不準素還真正餓著。快走。快走。」看來是嫌洛子商礙事。

　　「慢聊。」洛子商才覺憶秋年擋路，送去一記白眼，快步走過。

　　「真是。」送走洛子商，憶秋年轉身想再與風之痕談話，「風──怎？」風之痕神情不對。

　　「他。」風之痕冷眼注目於一點，「動機存疑。」

　　「他？」放眼望去，盡是綠林，憶秋年未動聲色，說道，「有底嗎？」他暗暗希望，此人是為風之痕而來。

　　「沒。」正因心無頭緒，是以懷疑對方動機。

　　「決定一探？」風之痕既然提起，表示他將有所動作。

　　「麻煩。」話才落，風之痕身形已如電閃，破空而去。

　　「說是麻煩，」憶秋年揚眉一笑，「你倒是跑得比風還快。嗯，追上為是。疾！」他縱身一挺，眨眼已逝。

　　＠＠

　　沒有原因，素續緣突地驚醒過來。燭淚將殘，窗漏底禁不住山嵐餘氣，夜幕正悄退。素續緣順手捻熄殘燭，站起身活動筋骨，轉身看望尚在夢中的素還真。

　　昨晚，他睡得並不安穩，因為，素還真睡得也不安穩。

　　@@

　　回到玉籬園，直到晚膳時分，他才再度見到素還真，然後，回到寢房，素續緣終於與素還真獨處。

　　「看來，」洛子商俐落非常的安頓好素還真，也就轉身邁步回房，素續緣扣上閂，「你還是不得閒。」

　　「閒。」平躺在床的素還真，雙眼微闔，「就是因為太閒，眾人才一人一手拉著我。」

　　「我可以，」悄悄的，素續緣來到床沿，「看看嗎？」他想徹底瞭解素還真目前的生理狀況。

　　「請。」素還真笑了笑。

　　素續緣靠坐床沿，四指合併搭上素還真脈位，神情專注。就近，素還真默默凝望著他。

　　「笑什麼？」眉緊緊擰著，素續緣臉色不覺凝重，不意一舉首，就見素還真嘴角上揚，如此溫柔。

　　「沒。」素還真暗地一喟，「只是在想，老天待我不薄。」

　　「因為續緣？」輕輕地，素續緣問著。

　　「我很高興，」很難去表達人父的心情，素還真的能言善道似乎在素續緣面前一點也不管用，「你安然無恙的活著。」

　　「但你卻不希望，素續緣來到身邊。」他是明白人。

　　「牽絆愈多，愈是動彈不得。」素還真淡然描繪鐵血江湖的原則，「而死亡也隨時來臨。」

　　「牽絆？」素續緣似乎笑了，「你現在這光景才叫動彈不得，不是？」

　　「倒也是。」素還真喃喃自語。

　　「為何呢？」見他如此，素續緣只覺胸口陣陣發疼，「你總這樣對待自己？」

　　「總？」素還真似不解素續緣話意，抿了唇，笑著，「生與死是緊密相連的。當一個死亡，可以換得多個生機，續緣，你以為素還真應該做何選擇？」

　　「從未動搖？」素續緣無從答起，因為他想到了風采鈴。

　　「沒有。」素還真語帶苦澀。對風采鈴是如此、對崎路人是如此、對素續緣是如此，就是對素還真亦是如此。

　　「你好殘酷。」

　　「呵。是啊。」素還真並不否認。印象中，似乎有誰也這麼說過他，啊！「風采鈴也這麼說過我。」

　　「娘親？」沒想到素還真又再度提及風采鈴，素續緣的疑惑脫口而出，「你是否經常想她？」

　　「我？」素還真驚異地看向素續緣，隨即又平復了情緒，「很久之前，就沒有了。」感情是會淡去的，尤其死亡是那唯一的連繫。

　　「是嗎？」不可否認，素續緣有那麼點的失落。

　　「感到失望？」素還真一眼便看穿他的思緒，「續緣。你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素續緣捉著他話尾不放。

　　「晚了。」素還真卻僅是笑了笑，「歇上吧。」

　　＠＠

　　其實他是明白的，卻固執的，想聽素還真親口說出。

　　他總存有疑問。一個孩子孺慕父親，是否天經地義？當他四處行走，走過一村又一村，他們似乎是快樂的，儘管生活總是困頓。

　　那，素還真與素續緣呢？他努力的想，試著憶起他們是否有過類似的笑顏。記不得，他竟是一絲絲印象也沒殘存。記不得。

　　他不明瞭自己在期待什麼──呵。他又怎不明瞭心底的期盼？只是──

　　「素續緣？」那端，洛子商刻意壓低聲音，像是怕擾了誰清眠，「這麼早？素還真呢？」

　　「睡著。」素續緣自是見著洛子商雙手捧著食盤，「爹親一向都是洛兄代為照應？」

　　「當然。」洛子商聳了肩，「打素還真第一天來到玉籬園，就是如此。怎麼？」

　　「嗯。」素續緣鎖著眉，接著問道，「爹親是怎麼來的？」

　　「你想知道？」想起那日，洛子商眉也鎖上，「來龍去脈，續緣兄不如轉問憶先生。」

　　「多謝。」素續緣誠心感謝，洛子商對素還真的無微不致，光是小動作便一目瞭然。

　　「哈。小事一樁。」洛子商轉眼又道，「不過若是為素還真，那倒不必。我陪他來，他陪我。愉快的很。」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素續緣幾乎對他感到妒嫉，洛子商的愉快，正是他所祈望的。

　　「話說回來，」洛子商提出疑問，「續緣兄怎未陪傍素還真左右，任他傷重流離？」做人兒女，怎可棄至親不顧？而素還真似乎以為他已不在人世，這令他好生奇怪。

　　「我──」素續緣尚不及成句，洛子商做了個手勢，說道，「素還真醒了，咱們進去再說。」

　　＜＜＜＜＜＜＜＜＜

　　嗯－︿－好像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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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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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朝陽露臉，夜霧也幾乎散盡。三道御風的影，啣風疾行，追逐著被追逐者。

　　隨著後方的逼近，那隱入風間的黑影，原是淡到幾近難於察覺的黑影，霍地，氣息逐漸轉換，強烈的令人無法忽略。是警告、是威脅。

　　憶秋年凝著前方愈見清晰的身影，疑惑一閃而過，倏地，像是想起了某事，他瞥向風之痕。

　　「來的好。」眸光閃現，風之痕低叱一聲，眨眼一瞬，甚至衣袂也不及翻飛，快如風痕的他，已然負手佇立前方──黑影的前方！

　　轉瞬的電光火石，闇色斗篷下的雙眼彷彿要噬人似地，迫了上來！風之痕氣定神閒，未退半分，來者腳步更不曾停頓，斗篷下的幽暗竄出靈蛇劍光，取的正是那不退不怯的風之痕！

　　手中無劍，風之痕卻未急未躁。劍光逼近、憶秋年疾行而至、風之痕雙手負背！

　　纏鬥。

　　劍刃明快又大膽的直取風之痕咽喉處，隨身白綾無風自舞，就見風之痕信手拈，隨性擺，那白綾巾追上追下，圍堵著那白利利的劍刃，毫無遜色！

　　忽見劍光轉亮為暗，一個起落，火也般的鮮艷著了劍身！劍，所至之處，襲來陣風，烈火之風焰！

　　「烈風劍！」在旁觀看的憶秋年驚喜低呼。

　　「好。」風之痕饒有趣味的看著奇異之劍，左手併掌向天，驟然，指間似花綻放的優雅彎扣，一柄暗沈沈的皓然長劍，扣上了風之痕指間。「小心了。」綾巾抽退，長劍在手。

　　風之痕眸光異變，魔性乍現！在手長劍，攫命而出！

　　不遠的憶秋年蹙緊了眉。

　　他熟悉風之痕，但眼前的風之痕卻讓他有絲絲迷惑。攫自風中的烏黑長劍從何而來？魔性乍現，從而何來？攫命之心，又，從何而來？！

　　一個尖細的驚喘聲傳來，憶秋年回神望去。

　　風之痕手持烏劍。

　　劍，破體而出。鮮血，隨劍身細灑。

　　烈風劍之主臉色青白，強忍長劍貫體的痛楚，揮劍向風之痕。

　　風之痕抽劍回身，瀟洒如風。

　　又是一陣細喘，叫憶秋年眉頭又打了兩折。烈風劍之主許是他欲尋之人，風之痕不也明白？可他下手之重──

　　烈風劍主狼狽退了幾步，胸前那狹小劍孔淌著涓涓血泊，劇痛似乎讓他站不住腳。

　　風之痕冷眸一覷，手中長劍緩緩動起。

　　憶秋年雙眼一定，暗喊要糟，身形似箭，疾射而去。

　　劍與劍的交集，交織出一片低鳴不已的劍擊聲響。

　　正是憶秋年及時帶離烈風劍主，且順手抄來烈風劍，一擋風之痕！

　　殺意！

　　風之痕不肯罷手，憶秋年不能停手，你來我往，劍擊聲不絕於耳。

　　「風之痕！」憶秋年聚力丹田，轟天一喝，意欲喚醒風之痕。

　　風之痕長劍似有一頓，憶秋年自是明白機不可失，又是一聲轟天驚雷，震得天地也為之動搖，「風之痕！」

　　雙耳鳴叫，風之痕不自主向後退去，手中長劍摔向地面的同時亦消失無蹤，當他再次抬首，魔性已不復見。

　　「他，」撇開憶秋年若有所思的目光，風之痕直指地上傷者，「血流不斷。」

　　憶秋年安心之餘，忙返轉為昏厥傷者處理傷口。

　　「如何？」

　　「不礙事。」憶秋年站起身，「只是，你下手重了。」

　　＠＠

　　「素還真。」一如往常，洛子商輕快擱置食盤，來到素還真床畔，「昨夜睡得可好？」

　　「好。」不變的回覆，素還真瞥向安靜佇立一旁的素續緣，「續緣？」

　　「是。」素續緣上前應答，不太明白素還真喚他何事。

　　「你呢？」素還真問道。

　　「我？」素續緣無法理解素還真的話。

　　「素還真是問續緣兄，」洛子商擰來方巾，開始為素還真梳洗，一邊忍不住接話，「昨兒個，臨時搭的床舒不舒適？」

　　「喔。」沒由來的心慌，素續緣避開素還真的視線，「很好。」

　　「續緣兄？」洛子商以眼示意，請素續緣遞來銅鏡前的紫雲木梳，「謝謝。」脫了鞋，他跪坐素還真身後，一柄一柄的梳抹那似雪似銀的優雅，如此投入。

　　素續緣凝著洛子商，胸口的鬱悶愈見沈重。

　　洛子商想必每日都是這樣與素還真渡過，在玉籬園的時光，彷若水流，徐徐舒緩了素還真每一分苦澀糾結。可，素續緣怎麼辦？

　　「續緣？」素還真看著他抑鬱的神色，感到不解。

　　「嗯？」素續緣收起心思，轉上昨夜他心底的打算，「續緣是想，爹親有否考慮藥浴？」

　　「再等一陣。」素還真搖首，「續緣何不先開來囑意的藥方？」

　　素續緣應聲是。

　　「咱們先用膳，有話再慢慢說。」洛子商跳下床，順手抱素還真入座，「續緣兄，藥材方面，子商可以幫忙採集，不用同我客氣。」

　　「多謝。」

　　＠＠

　　慘綠綠的詭譎大殿，誅天跨坐他黃澄澄的龍騰帝椅，左右護衛各佇守一方，座下站有三人，正是連日不眠不休催動魔饜大軍的三陰姥。

　　「陰姥。」誅天威武震天，眼底未掩期待，「如何？」

　　「稟魔主，大事已成。」尖銳刺耳的蒼老聲，出自三名老婦之一。

　　「好！好一個大事已成！」誅天大手一拍，揚首大笑，「這時刻總也讓我等到，天策真龍啊天策真龍，且看誅天怎麼誅你這個天，哈！」

　　「稟魔主。」一名侍衛匆忙來報，「騰龍殿又有使者來。」

　　「又來？」誅天緩緩笑起，「該不會是來求和？哼，帶上吧。」就看你天策真龍還有何計可施！

　　「騰龍殿使者，拜見魔劍道魔主。」

　　「說吧。」誅天正等著呢。「天策真龍有何口信？」

　　「龍主並未交待，」使者解下腰際劍套，「但有一物轉交。」

　　「喔？」誅天做出手勢要四周部屬稍安勿躁，就算使者是天策真龍，誅天又豈是他一劍可以解決的？而使者，絕無第二劍的機會！「真是讓人期待，右護衛。」

　　「是。」右護衛步下台階，接過使者呈上的劍套，束口的布套鬆了開些，他眼角瞄見稍稍露口的劍柄，未動聲色，轉身呈交誅天。

　　「右護衛。」誅天單手支顎，並無接過的意思。

　　「是。」右護衛支劍而立，倏地，布套由上而下，左右撕裂開去！

　　「好。」誅天紋風不動，眼底卻閃過怒氣，「好一件禮物。告訴天策真龍，要殺要剮，隨意。誅天不受任何威脅。來人。送客！」

　　就在使者離去之際，誅天隨即招來下屬，「跟上。確定白衣、黑衣二人是否被制騰龍殿，速速來報。」那柄劍，正是屬於白衣。「該死！在這當頭，白衣搞什麼鬼！」

　　「魔主。」右護衛進言，「是否告知風之痕二人落難？」

　　「嗯？」誅天有所遲疑，「可風之痕表明不想介入。」

　　「魔主。」右護衛另有看法，「不介入，不表示風之痕也不顧太子、少主生命安全。」

　　「值得一試？」誅天反問。

　　「值得。」右護衛肯定，「倘若幸運，不須費一兵一卒，太子、少主便可安然回返。」只要風之痕願意。

　　「嗯。」誅天沈吟片刻，「就這麼辦。」

　　＜＜＜＜＜＜＜＜＜

　　接下來，重頭戲總算要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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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06-12-18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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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月華暗淡，只有夜風幽涼。風中，有殘餘的花香，飄飄忽忽。

　　尋著殘香，鷲默心來到植滿嬌艷牡丹的花園小徑，疑惑地，她環視四週，卻看不到非屬牡丹之外的花種，『香氣來自何方？』她想。

　　未猶豫，她筆直前行，探尋的正是殘香所在。不是香氣引人，而是她無法不在意。誰又知這隱然的殘香意味著什麼？

　　小橋流水，似乎是所有花庭必備的造景，鷲默心聽到流水聲，猜想前方該有的景色，小橋未映入眼簾，反是倚橋如木的高大黑影讓她警覺起來。

　　「誰在那裡！」她低斥。

　　「是我。」黑影似未料到有人闖入，過了會兒，才回道，「天策真龍。」

　　「龍主！」鷲默心吃驚低呼，「鷲默心拜見龍主。」

　　「免。」天策真龍微感不耐，「夜深，愛卿為何而來？」

　　「嗯。」略為沈吟，她說道，「忽有殘香飄散，鷲默心恐事出有異，是故──」

　　「殘香？」天策真龍沈默須臾，「這庭子除了牡丹花香，哪還容得下其他香氣。」

　　「但確有異香──」

　　「什麼樣的？」天策真龍問道，「花香？」

　　「呃，」鷲默心有所遲疑，「鷲默心不敢肯定。」

　　「哈。」天策真龍忽地一笑，似想起什麼，「該不會是蓮花香氣，那清香白蓮的索魂香？」

　　「這──」鷲默心暗自皺眉，經天策真龍一提，倒還真有點像是蓮香，可又有哪裡不對，「請龍主允鷲默心察看一番，以防意外。」

　　「愛卿行事倒是細心，」天策真龍亦不阻止，「去吧。」他不擔心這所謂的異香，若有問題，徘徊於此的他，怕是逃也逃不過，不是？

　　鷲默心頷首行禮，越過始終隱在幽闇的天策真龍，小心查探。

　　黑暗中，天策真龍再度托上橋身，等待鷲默心的回報。

　　「龍主。」皺著眉，鷲默心總算回返。

　　「可有收獲？」天策真龍隨口一問。

　　「無。」鷲默心有些惱，那異香像同她惡作劇般，就在最貼近的剎那，消失的無蹤無影。

　　「愛卿還是在意？」天策真龍甚至不用揣測，笑道，「這麼吧，待天明，再來察看一番，說不準會有所發現。」

　　「得令。」出乎鷲默心意料，隱身夜色的天策真龍，似乎有那麼點不同於白晝。

　　「怎麼？」原以為鷲默心合該退離，天策真龍問道，「愛卿還有事？」

　　「不。」鷲默心搖首，順勢福了福身，以便退離。

　　「鷲默心？」一聲突來的呼喚，來自花徑入口前端，「是你嗎？」顯然為是否踏入而猶豫。

　　福身待起的鷲默心硬是一僵，眼眉間露出惱意。天策真龍眼光瞥過鷲默心，落在花徑那端，未言。男聲再度喚起，更近了些，像非得到回應不可。

　　一時進退不得，鷲默心忍不住嘴裡嘟嚷，「男人。」麻煩。

　　「孤跡蒼狼。」沈沈且和緩的聲音，一路平順傳過花徑，天策真龍開口說道，「轉個方向去。」

　　「龍主？！」孤跡蒼狼吃驚低叫，「對不住，蒼狼無意打擾，只是──」他遲疑。

　　「只是？」輕哼一聲，天策真龍冷了聲，「蒼狼想入花庭一遊？」

　　「不！」孤跡蒼狼豈敢造次，哪想天策真龍竟將他的耳語一字不漏給聽全去，「蒼狼告退。」拱手退去。

　　「鷲默心也──」隨著孤跡蒼狼遠離，她亦想退離。

　　「去吧。」天策真龍允了她。

　　＠＠

　　「龍主。」遺世老屈著身，在三丈外的距離。

　　「如何？」天策真龍等著他回報。

　　「誅天似未動搖。」遺世老對誅天的反應感到不解，按理，誅天不該無動於衷。

　　「無妨。」天策真龍沒多大意外，「誅天總是一門之主，倘若這般輕易洩了底，魔劍道豈會有今日局面。」

　　「是否再派人試探？」手頭握有兩大籌碼，遺世老說什麼也不甘心看誅天好過。

　　「不用。」天策真龍微感厭煩，「別叫誅天看笑話。」

　　「但──」

　　「夠了。」天策真龍無意多費唇舌，「那兩人，一是殺二是廢，斷去後路，也省得麻煩。」就算誅天突圍救援，亦是徒勞。

　　「龍主──」遺世老心底訝異，天策真龍非是好殺之人。

　　「無需懷疑。」天策真龍像是明白他心裡想法，冷笑，「千年歲月，總得有些長進。要不，可對不起兄弟們的辛苦教誨。」

　　「龍主之恨，遺世老感同身受。」一提此事，他每每咬牙切齒。就因七星的愚蠢，好不容易一統的天下，隨著天策真龍倒下，陷入一團更大的混亂。「如今應尚有兩人在世，龍主可有打算？」

　　聽聞尚有人存活，天策真龍不覺往事纏身。不知過去多少時辰，天策真龍入定般的身形動了動。

　　晚風悄悄拂過，空氣滿佈愈加濃郁的花香，濃的像是要掩飾某種惡臭。

　　「這花，還是香。直叫人──」莫名的，天策真龍冷冷笑著，「作嘔。」

　　＠＠

　　就著月色，鷲默心漫漫而行。

　　藏匿於牡丹花香的異香，讓她隱隱不安。倘若明日仍無所獲，她也許該勸服天策真龍暫且遠離那座花庭，至少，不好日日在那兒消磨時光。大戰將近，天策真龍分毫差錯都出不得。

　　「鷲默心。」幽幽聲起，彷彿字裡也帶著寒意。

　　鷲默心旋過身，對著空無一人的幽暗長廊福身，「鷲默心參見步將軍。」

　　「哼。」悄悄現身，只聽步雙極冷哼一聲，似乎不滿鷲默心的從容，「睡不著，何不到班巡守？」四處遊盪，莫怪乎有耳語傳她是夜遊神。

　　「多謝步將軍關心。」她甚至笑了笑，「鷲默心正想去探一探那對兄弟，稍後自當回房休息。」

　　「少浪費無謂體力，」步雙極也不囉唆，「備戰當頭，望妳好自為之。」

　　「是。鷲默心明白。」她垂首福身，只有順從。

　　步雙極皺起眉，打從心底對毒女的服從感到猜疑，他始終無法信任使用毒物做武器的她，「明白就好。」身形再度隱沒。

　　「慢走。」鷲默心打直腰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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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O_O……..2…..29……29了耶(抖)可是還是在圖騰打轉Q_Q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抵達兵燹第一集啊……..直接跳過封靈島好了，嗚…….ε(┬┬＿┬┬)3
　　其實沒寫什麼啦..||不過以後我會儘量回到一星期一篇的進度
　　我是說儘量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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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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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