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五月五日 w$ae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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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五月五日。 Ki(0s
陽光從邊窗透入,默教授眼角一瞥,站起身拉上了窗簾,回過沙發坐下、點了點頭。對面水夫人瞇起的眼睛眨了眨之後張開,微微笑,搔了搔膝蓋上小北的下巴——正睡得懶洋洋的幼犬囫圇著輕哼兩聲,轉轉頭埋進水夫人懷裡。 I.p"8I;
「睡成這樣。」水夫人笑咪咪地揪了揪小北的耳朵,「我們忠兒小時候也是這樣喏,總是白天睡覺、晚上精神得很,萱姑那時候還在坐月子沒力氣哄,豔文又笨手笨腳的,都是我去帶他睡覺。」 :/6u*HwZh
默教授沒什麼表情,卻是尊重地望著水夫人,眼鏡底的瞳光溫和中帶著一絲感激,語聲似乎也帶了點笑意:「剛出生那會兒也不好帶吧?」 %-an\.a.
水夫人側著頭想了想,笑道:「哪裏,我們忠兒最乖囉,也就不按時睏覺皮了點,平常也不會胡亂吵鬧,沒災沒病的,是個健康的寶寶——剛出生的時候四點五四公斤呢!」 JykNEMB#
廚房裡健康的寶寶打了個噴嚏。 ~n%]u!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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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著涼了嗎?」劉萱姑轉過頭問,見俏如來搖搖頭,便放心地轉回身,繼續拿著鏟子翻炒。 PQ"v
「母親,用不著做這麼多菜,中午我們吃粽子就好了。」俏如來一邊說著,一邊仍然手腳麻利地勺著餡料,填進手掌捧著的糯米堆裡。 B %
「老師難得來一趟,總不好讓他跟著我們吃菜。」劉萱姑翻動了一陣子,覷著鍋裡肉色轉深,挑了根筷子戳了戳最厚的那塊雞胸肉,熟練地掀開頂層櫃,拿出米酒開始倒。「說老師喜歡吃雞肉的,我特地在菜市場托人家進的閹雞,以前住巷子底那個徐阿姨記得嗎?她教過我做的這個酒槽雞⋯⋯」 X]s="^
劉萱姑絮絮叨叨地從料理的作法聊到老鄰居,俏如來聽著、偶爾搭腔回個幾句「那個客家人吧?」、「喔?她孫子這麼大啦⋯⋯」這類的話,手上這顆粽子終於成型,俏如來仔細地連粽葉捆緊,堆在盤子上。纍纍成群的粽子有各式各樣的形狀,從劉萱姑示範做的完美三角形、他起初不得要領綑成的長方形、再到現在總算似模像樣的形狀,倒也頗見成長的軌跡。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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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萱姑仍然輕聲細語和他說著話、煮著菜,滿滿兩大盤的粽子,旁邊是一小碟一小碟的餡料和一大鍋糯米,洗過的粽葉仍散發著新鮮的清香。 [ub)`-6 u
著實很有過節的氣氛呢⋯⋯俏如來想。他洗了洗手,對劉萱姑說:「母親,我先出去一下。」 kQ|phtbI
劉萱姑像趕人似地,「去吧去吧,都讓你不要進來啦。」母親總是不想他幫忙這類家事,心疼他。 )Mh5q&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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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噙著笑走出廚房,就見默教授也走了過來,還來不及說話,默教授便牽住了他的手,檢查一般仔細地看了看,指腹抹開他手背上的水漬。 .K+5k`kd
俏如來忽地臉上一紅,回頭見母親仍然在廚房裡忙,這才壓下心底的難為情。「老師⋯⋯」 6>[J^k%~w)
默教授鬆開他的手,轉而捧住他的臉,在他疑惑的眼光中說:「祖母剛剛和我說你出生時候四點五四公斤。」 Ll`nO;h
俏如來眨眨眼,略羞窘地說:「我長大了。」 `m\ ?gsw7
「嗯。」默教授復放開他,卻是環臂將他整個人摟住,瞬間抱緊、似乎在感受他的身體。「『健康寶寶』。」 `&J=3x
俏如來滿面通紅,低垂著頭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默教授暗暗笑了笑,抬起他的下頷端詳他因羞赧添上幾分豔麗的臉龐,視線逡巡在他顫動的眼睫和秀麗的鼻梁間,輕輕在他唇瓣上一啄。「要一直健康。」 PUC:Pl77
俏如來眼神飄忽、又禁不住偷偷覷了默教授一眼,索性一咬牙將人攬住,大大方方地吻上。 ~/!jKH7`j
唇舌交會而又分開,俏如來才低聲說:「你也要一直健康。」 5yf`3vV|3@
「好。」默教授輕聲回道,牽住他的手往客廳走。 Nk?L<'
廚房裡正在裝盤的劉萱姑只聽得兩人幾句模糊的應答,說做了什麼菜、粽子包了什麼餡之類的。她勾起笑,本來還想喊開飯,又覺著該給他倆多些時間溫存,轉身決定多加一道菜。 "F?p 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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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五月五日。 ZSn6JV'g
俏如來撐著傘急急穿過路口,傾盆大雨洒在傘面上,好像是世界唯一的聲音。 VW:Voc
學校側門新月台入口也積了一洼水,那年球過網險些砸中默教授的球場,那排杜鵑被淋得毫無生氣,過了季節連落花也不剩一朵半蕊。匆匆走過小徑,進了文學院,假期中小門不會開、只能擎著傘穿過中庭,到了側門刷了證件進去。 l>pnY%(A
俏如來這才收了傘,水珠沿著傘尖流淌,低頭一看褲子也濺濕了。俏如來也不去管,轉過迴廊上了樓梯。 :V#B]:Z9
經過演講廳,俏如來收著雨傘,卻在重重雨聲中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抬頭,默教授正走過來。 Bb7Vf7>
俏如來愣了愣,對方卻越走越近了。他這才想起要支起勉強的微笑。「老師。」 ;eMb$px
「嗯。」默教授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沒看,低垂的眼視線方向是他的雨傘,好像這樣招呼之後,也就不必再多餘客套,竟就要與他擦肩而過。 =9A!5
俏如來獃愣著任默教授經過,待人都要走到轉角時,才著急地開口:「老師!」 Xliw(B'\a4
默教授回過頭。 $~r=I[5'(
腦中一團亂麻,俏如來竟不知該說什麼,勉強擠出一句:「老師吃午飯了嗎?」 /?S,u,R
「正要去。」默教授回應了他的疑問,卻沒有再多話了。 *!,k`=.([#
「我!」俏如來追上前,撞上默教授冷漠的眼睛,心底一寒,這一年來一再勒令自我謹記的種種原則忽然又回到了腦袋,他沈默、默教授也跟著沈默。好一會兒,俏如來才開口:「我暑假就要去哥大了。」 oMKGM@V
默教授靜靜凝視他半晌,點點頭,說:「恭喜。」 ^NrC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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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嗎?只是這樣。曾經曖昧模糊,曾經甜蜜繾綣,曾經同床異夢,如今淪落到這樣既熟悉又陌生的境地,平時裡故作普通師生關係,堪堪比陌生人再熟稔些許,比傳統的師徒情義更加不如。而自己即將出國,未知歸期,從此分隔兩地,也只換來一句「恭喜」。 Zc=#Y
俏如來覺得一股冷意從腳趾竄進心底,好像室外那場雨潑進了這條狹窄的走廊。 ^F-A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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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他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 FeJKXYbk<
默教授又看了他半晌,最後不發一語離開。 )Nlx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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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佇立一陣,回過神來又趕上兩步,靠在窗邊,就見默教授從側門出來,打開了傘,掩住了他摯愛迷戀的頭臉,頎長的身段如枯竹大跨步走過中庭,從文演講廳旁邊的月門穿過去,再望不見了。 `Wu.wx
中庭中,已結過果實的洋紫荊冷漠地承受著大雨,落葉在雨水澆灌下潮濕萎爛。那棵菩提樹,那條閒步小徑,都在下雨。 MwWN;_#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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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恍恍惚惚地想起弟弟們失蹤的那個童年,父母親人們奔走尋找,把他留在家裡一個小角落。也是這樣隔著一扇窗,除了外頭無止無盡的雨聲什麼也聽不見,誰也沒有回來。 f4^\i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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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五月五日。 2XV3f$,H
俏如來關上電腦,把手邊學生們的報告整一整收進資料夾,放進書桌旁邊的立櫃裡,這是第三本了。 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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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鳴了一聲,打開是劉萱姑的消息,說銀燕已經敲定了婚期,順道和他說端午節快樂。 jo"zdb
俏如來算了算時差,想來故鄉親友們或許才迎來清晨,母親該是起身了、大早上地通知他這個好消息。 78E<_UgcB
俏如來試探著打了電話過去,與劉萱姑好一頓說,最後是劉萱姑催著他去休息,自己這裡的時間已經換日。 W 6CNMI]
他順從地掛上電話,洗漱後上床休息。想著自己最小的弟弟卻是最早成家的,記憶裡,那還是個倔強尖銳的少年。 &FDWlr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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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閉上眼,回想自己的少年時期好像結束得很模糊。印象裡他攜著家人的驕傲進入全臺最高學府,第一堂是科通識性的國文課,授課教師是甫回國、剛展開學術生涯的默教授。 ExSy/^4f
那時候什麼都還沒有開始,所謂「知好色而慕少艾」,自己便是那個意氣風發、將整個世界握在手心的少年。還未吸引到默教授的目光前,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3Q^oR
那時的默教授⋯⋯為人冷漠,作風利落,學識淵博、口才便給。同時也⋯⋯很好看啊。 O2Tna<cR&
俏如來微微笑,進入了夢鄉。 :qv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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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五月五日。 S[RVk=A1
俏如來拍了拍小北的頭,得來牠愛理不理的一掃尾。揉了揉牠的耳朵,再給小南添了些水,便關燈上樓。洗漱出來,默教授便把書闔上。 19i[DR
「以後別這樣看書了,傷眼睛。」俏如來說著,幫默教授拔下眼鏡,關燈上床。 -nk0Q_7N
「唔。」默教授揉揉眼,也沒說好不好,湊過來他身邊,好像在一起等室內進入黑暗。 h\*I*I8C
俏如來靠在默教授肩膀邊,探向默教授的胃,問道:「胃會不會不舒服?不然剩的粽子我們送人吧?」 7G23D
「還好。」默教授今晚不聽勸、吃了兩顆,讓俏如來緊張得七上八下的,事實上他並不覺得吃撐了。「很好吃。」 g;!,2,De}
晚上默教授已經用行動讚美過了,這會兒又特意說出來,讓俏如來只覺心裏一陣甜,笑說:「還是當年母親教我包的粽子,起初怎麼都弄不成形,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記得怎麼做。」 j6BFh=?D
默教授歪了歪頭,鼻子湊到俏如來頭頂、順勢聞了聞他的髮香。「包得很漂亮。」 s@|TQ9e |j
即使已到中年,面對默教授的讚許俏如來仍然滿心竊喜,蹭了蹭默教授的脖頸。 ]]|vQA^
默教授卻突然支起身,俏如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掌剛剛還在默教授身上、現在卻被擺到了身側。 M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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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包也無所謂。」這似乎說的是粽子,默教授卻雙關也似地開始解俏如來的睡衣。 s6_[H
「蒼離⋯⋯」俏如來輕抖著喚了聲,默教授已經卸下他的褲子,接觸到他漸漸發起熱的軀體器官。 oqy}?<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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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洩過一次後,默教授才從被窩鑽出來,開燈去拉抽屜,見他虛張聲勢地半掩著眼睛,姣好的下半臉卻紅霞滿面。 r'& 6P-Vm
默教授擠了些液體在掌心、在被子底探進俏如來的身體,上身卻湊近俏如來的耳朵,舔咬著說:「都半百的人了,還怕?」 8#15*'Y
在默教授面前永遠顯小的俏如來放棄掩耳盜鈴,承認自己怕羞,並且羞著羞著同時也任默教授恣意擺弄姿勢,進入時倒抽一口氣,在默教授抱住他的時候在耳邊說:「其實,我喜歡我的三十歲。」 >FReGiK$T
進度超前的默教授朝著俏如來又填又撞,倒是不太記得方才的話題,便問一聲:「什麼?」 p}h9>R
俏如來心喜默教授這樣沒頭沒尾、其實滿是感情的問句,便在感官刺激間斷斷續續地說:「我喜歡我三十歲的時候,不是因為那時候年輕,那時也不夠成熟。但三十歲的我,對你是,全心全意⋯⋯」 ]s~%1bd
默教授配合著動作,「一往無前?」 axdRV1+s
又是調戲,俏如來羞惱地去咬默教授。 KJ8Qi+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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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如今的俏如來待默教授已不再全心全意了麼?卻也不是。只是那時候,俏如來誠摯熱烈,有信心有勇氣,守著默教授便像那是全世界。 4z!(!J)
縱然偶爾受挫,心傷憔悴,卻是拂過塵埃,再更深刻地認識自己、了解對方。 JAI;7
青年俏如來在生活的間隙悟道,上下求索,崩毀又重建,終於與默教授接軌,看見更美的風景,那裏很高很遠,靜水青山。 TXK82qT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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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又是默教授去收拾,回到床上俏如來已經迷糊了。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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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默教授輕喚,彷彿千言萬語、都只在這一聲。 Z+C&?K
「嗯⋯⋯」俏如來連打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只囈語般地說:「不要吃多了⋯⋯」 nh%Q";
「唔。」默教授躺下,把人摟在懷裡,憐惜地輕撫俏如來的臉,「很好吃。」 ph=U<D4
俏如來只剩嘟嘟囔囔的幾個喉音,默教授胸膛震動,讓俏如來把臉埋進。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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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教授關了燈,櫃上的鬧鐘分針一劃,五月五日這便過了。 XnV$}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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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道友端午節快樂。:) ob"yz}
賀文突發,這兩天如果還行的話會再貼(中)篇和(下)篇⋯⋯(也許可能只有下篇XD) W1p5F\ 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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