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6【煙雨滌塵聽暮蟬】(玄宗) 15、立冬，4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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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雨落

此去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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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7)

40樓發表於: 2012-02-07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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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文之後瞄了眼日期...原來遲這麼多了Orz
從子芙的描述中~四奇都對阿沐真的另類寵愛=W=b
最後火藥味的部分還不錯(嘿嘿~

一季一寂思年華，繁花落盡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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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芙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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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41樓發表於: 2012-02-08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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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0樓(瀟然雨落) 的帖子

嗯，年前就已經寫了。
其實玄宗是個和樂大家族，所以不管是誰都是很快樂的生活。
而沐心荷是個努力認真、不肯服輸的人，自然會激起他人的欣賞，
後面的火藥味只是蒼試試水溫罷了，畢竟能知未來天命的人，
總是會比較杞人憂天一些，不過也很容易畫地自限就是了。

感謝賞文。

子芙｜岫嫣。存文地 ↓
霧中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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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42樓發表於: 2012-02-27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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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滌塵聽暮蟬】

十三、《月老廟》

　　華燈初上，熱鬧的夜市充斥著叫賣聲、談話聲，各式各樣的攤販將整條大街給擠滿，有販賣手工藝品、卜卦算命、祈福求財，靠近廟宇附近的空地搭了一個台子，正在熱鬧地酬神祭祀。

　　玄宗眾人由年長者帶著師弟妹，小心翼翼地在人滿為患的隊伍中前進。翠山行牽著最好動活潑的黃商子，看他見了稀奇事物便要往前衝，連忙又施力將他拉回。

　　沐心荷看得眼花撩亂，比起苦境的繁華，這裡的廟會小了一些，但風土民情卻與苦境大不相同。

　　「翠師兄，吾要吃糖葫蘆！」雖然是吃飽了才下山，但看到了零嘴還是嘴饞的很，黃商子拉著翠山行的衣袖撒嬌著，一旁的白雪飄見了，也吵著要吃。

　　赤雲染連忙拉住白雪飄的手，「白師弟，小心別被人潮衝散了。」

　　最後拗不過黃商子的胡攪蠻纏，大家人手一枝裹著厚厚麥芽糖衣的糖葫蘆，連蒼和赭杉軍也有，只是一向不愛甜食的赭杉軍瞪著手中那枝糖葫蘆，似乎是不知該怎麼處理。

　　「荊衣……」他投降般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紫荊衣，冀望他能夠幫忙吃掉。

　　紫荊衣搖搖頭，笑得一臉燦爛。「為了吾的健康著想，請恕師弟吾不能拔刀相助了。」

　　赭杉軍無奈的拿著那支糖葫蘆，看著其他師弟妹吃得高興，無暇他顧，只好轉移目標，找尋好友幫忙。

　　被稱作玄宗裡最神秘的人，一向展現若即若離、高深莫測的蒼，無人知曉他到底喜愛什麼、厭惡什麼，此刻正氣定神閒、不慌不忙地吃著糖葫蘆。

　　眾人雖吃驚，卻也見怪不怪。大家根本分不清蒼到底喜不喜歡，他的個性一向讓人難以預料。當然紫荊衣對於玄宗上下給予蒼的推崇，僅僅是嗤之以鼻，給了一句評價：『神棍。』

　　「好友，你也……」赭杉軍似是難以置信，語氣有些艱澀道。

　　「感受人生的甜味，也是一種修行。適時放鬆，順其自然。」蒼明白他的疑惑，雲淡風輕的解釋道。

　　看著赭杉軍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沐心荷忍不住噗哧一笑，「赭師兄，其實不會很甜，不信你試試。」

　　「赭杉，那是糖葫蘆，不是毒藥。」金鎏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還不忘損了他一句。

　　「是吾不好，忘記赭師兄不愛甜食。」翠山行雖然也想笑，但方才也是他太過熱心，把赭杉軍也算了進去，才會多買。

　　生性節儉的赭杉軍自然不願浪費食物，只好一口一口慢慢吃掉那枝其實沒有很甜的糖葫蘆。

　　吃完過後，一行人跟著大道上的人潮慢慢移向廟會的中心。這次的廟會規模甚大，鄰近城鎮的居民都來共襄盛舉，也讓一向平坦寬敞的大道被擠得水洩不通，有些寸步難行。

　　翠山行不忘前後照看，又叮嚀了牽著人的紫荊衣、赤雲染，生怕師弟妹走丟了。

　　燦爛的煙花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路邊架起了一排排長長的燈架，精緻的紙燈高高懸掛，宛若一座不夜城。路中間被隔出一條通道，一大批酬神的隊伍正在緩緩前行。有氣勢磅礡的舞龍舞獅，還有八仙過海的遊行，以及民俗雜耍的表演。

　　幾位年紀小的正目不轉睛看著吞火劍表演，大聲叫好。赭杉軍他們則是留心看顧眾人安危，以免被擁擠的人潮給撞到。

　　雜耍遊行配合著布置華美的馬車緩緩前進，隊伍前方是一群穿著鮮豔服飾的少女，雙手捧著精緻小巧的燈籠，跳著當地的特殊舞蹈。一曲舞畢，少女們將手中的燈籠拋出，白雪飄他們見狀，立刻撲上前爭搶。

　　遊行隊伍逐漸走遠，人潮也散了一些，這時大家的目光才留意到路邊的攤販。紫荊衣指著前方的巨型水車，嚷嚷要過去看個究竟。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類似於水車的輪盤，每個小輪上嵌有一個素雅別緻的宮燈，聽小販解釋這才曉得，原來這是月老廟的傳統，射燈。只要能夠射中藏有同心結的宮燈，便能找到命定的意中人，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那同心結可是經由月老廟加持，據說十分靈驗，每當舉辦廟會時，總有許多人要來求得好姻緣。

　　但是在眾多宮燈中找出藏有同心結的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得在轉動的狀況下射中，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儘管吸引了許多高手，卻仍是不少人鎩羽而歸。

　　用紅色布簾與竹子搭成的高台上站著一人，手持鑼鼓，吸引遊客目光。高台旁則有一棵姻緣樹，樹上纏滿了紅色的絲線，看上去就像變了色的榕樹一般。

　　玄宗眾人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才看到那些光采奪目的宮燈不停的轉著，一支支箭不是擦身而過，就是落了空。

　　紫荊衣看著不少人失敗退出隊伍，頗不以為然道：「這有何難？」

　　「是不難，但是難在如何射中藏有同心結的燈籠。」金鎏影探頭看了看前方的輪盤說道。

　　「一半實力、一半運氣。」對此不感興趣的赭杉軍看了一眼，有些漫不經心。

　　白雪飄實在好奇得很，跟翠山行說了一聲後，便跑到前面去看熱鬧了。

　　「同心結呢，赤師姊不如妳去試試吧。」沐心荷推了推她的肩膀，笑得居心不良。

　　赤雲染愣了一下，而後回過神，又羞又氣地打了她一下。「好啊，妳膽敢笑話吾？」

　　「可以求得好姻緣啊，難道師姊不想要嗎？」

　　她純真善良的沐師妹變狡猾了！一定是跟紫師兄相處久了才會如此。

　　赤雲染咬牙切齒地微笑道：「吾還不需要，不如沐師妹妳去吧。」

　　沐心荷仍是一臉笑意盎然，面不改色道：「我年紀還比師姊小，怎麼也輪不到我啊。」

　　停頓了一下，那張笑臉轉向了赭杉軍。「赭師兄武藝精湛，定能拔得頭籌。」

　　正想著下山前看的那本書的內容，完全沒有聽到他們對談的赭杉軍一臉茫然，讓紫荊衣忍不住笑了出來。

　　「師妹妳是白操心了，依吾看赭杉的心思根本就還在他那本沒看完的書上。」

　　眾人哈哈大笑，讓赭杉軍更加不明所以了。

　　這時，擠到隊伍附近的白雪飄跑了回來，興奮地說道：「吾方才聽人說，射中同心結的人還能拿到一百兩銀子呢。」

　　「哇！」附近的遊客一片譁然，黃商子更是躍躍欲試，立刻走到了隊伍後方。

　　沐心荷在翠山行的解釋下才知道，原來黃商子家中清貧，僅靠打獵為生，他想贏得那一百兩銀子，讓年邁的雙親能夠安享晚年。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看來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紫荊衣看到越來越長的隊伍，不由說道。

　　翠山行多次隨著門人下山採買，多少察覺到近來戰亂頻生，黎民百姓的日子不好過，也就沒有阻止黃商子去參加了。

　　起先赤雲染他們還興致勃勃地看比賽，但隨著失敗的人逐漸增加，開始覺得無趣，正想到一旁的攤販逛逛時，忽聞沐心荷低喊：「赤師姊快看！」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隊伍最前方站著一位十歲左右的男童。圍觀的群眾也注意到了，議論聲越來越大。先不論他是否能射中，光是那把重量不輕的弓，就不知道能不能拉開了。

　　不得已，主辦的廟方人員出面，想勸那位男童離開，不料他卻執意要參加，無視眾人的議論紛紛。

　　「比賽並沒有年齡的限制，不是嗎？」男童稚嫩的臉上有著不符年齡的沉穩，不卑不亢地說道。

　　沐心荷注意到他雖然故作鎮定，但雙手卻微微顫抖，攥著只比他矮一個頭的長弓，眼神無比的倔強。

　　最後男童說服了那位中年男子，站到了最前方，用笨拙生澀的手法揚弓、拉弦。只是對於那雙瘦弱的手臂來說，根本無法完全拉開弓弦。

　　直到後來氣力用盡，男童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神充滿了不甘與失落。

　　「勇氣可嘉，可惜沒有習武的基礎，根本不可能射出那支箭。」金鎏影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沐心荷看著男童固執的目光，不自覺地走過去將他扶起。

　　「可有受傷？」她低下身子為他將衣服上的塵土拍去，抬頭對上了一雙靈動的大眼。

　　男童怯怯地搖頭，目光又看向前方的宮燈，一臉惋惜。

　　「你為何想要射中同心結呢？」沐心荷見他幼沖之齡，不可能是為了姻緣。然而在看見他身上粗糙的單薄布衣時，霎時明白了幾分。

　　牽著男童走回隊伍之外，沐心荷向翠山行開口道：「能否麻煩翠師兄照看這位孩童？」

　　早在男童拉弓時不慎跌倒就心疼不已的翠山行，自是一口應允，將他拉至一旁休息，看他瘦弱肌黃的樣子，便從懷中拿出一塊燒餅，細心地餵著他吃。

　　沐心荷轉頭便看到黃商子一臉垂頭喪氣走了回來，想是失敗了。

　　「吾雖然射中，但卻沒有射到有同心結的那盞。」

　　赤雲染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將手上沒吃完的糖葫蘆遞給他。

　　「要不金師兄去試試看？」白雪飄不忍看黃商子如此失落，於是開口求道。

　　金鎏影一臉興趣缺缺，正要出言拒絕，沐心荷忽然說道：「我去吧。」

　　白雪飄他們鼓譟著跟她來到隊伍前，正好最後一位男子一箭射空，一臉不甘地走出去。

　　沐心荷拿過那把弓，眼神細細地觀望前方轉動的宮燈，驀地眼睛一亮，迅速拉滿了弓，箭矢隨後呼嘯射出。

　　正中宮燈中心！

　　一旁守候的人連忙上前察看，只見宮燈從中裂開，箭矢的尖頭穩穩嵌在同心結外的一條紅線上。

　　「恭喜這位姑娘射中了同心結！」廟方人員高興地敲鑼打鼓，將那個同心結與一百兩銀子一並拿給了沐心荷。

　　在場所有人皆鼓掌歡呼，白雪飄、黃商子跑到她身旁，歡喜地像是他們自己射中一般。

　　「沐師妹太厲害了！妳是怎麼看出那盞燈裡有同心結？」

　　她淡淡一笑，拿起手中的同心結說道：「其實也是趕巧，就在我準備要射箭之時，看到某盞燈在其餘光芒照射下，透出淡淡的殘影，沒想到被我猜中了。」

　　白雪飄眼露欣羨地看著她手裡那袋的銀子，「沐師妹打算如何用這些錢？」

　　在玄宗修行自然不需要用到銀子，衣食住行皆有人準備，但若是要添置私人物品，就得靠自己掙錢了，除了蒼與赭杉軍偶爾下山祭祀酬神，因而小有收入。

　　沐心荷沉思一會，拿出五十兩銀子交給黃商子，手中拿著剩下的銀兩，走向翠山行身旁的男童。

　　「收下吧。」

　　男童不敢置信地張大眼，並未伸手接過。

　　「你參加射燈不就是為了銀子嗎？」沐心荷蹲下身，溫柔的嗓音讓男童微微紅了眼眶。

　　她伸手摸了摸男童的頭髮，一邊將銀子塞進他的手裡。

　　他用力抹去滑落的眼淚，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沐心荷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沐心荷大驚，要將他扶起，沒想到他卻避開了。

　　一旁的玄宗眾人也七手八腳地要讓男童起身，卻見他倔強地搖了搖頭，小嘴緊緊抿著，而後向沐心荷道謝。

　　自下山後便甚少開口說話的蒼，突然打破了沉默，走到男童身旁。「起來吧，以後萬不可如此輕易下跪，男兒膝下不只有黃金，更有難以衡量的尊嚴。」

　　男童看著眼前一臉漠然，雙眉間有著淡淡柔和的少年向他伸手，突然而生的信賴讓他也伸手握住，借力站起身子。

　　黃商子見他一身粗布衣衫，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幼年時的情景，對他起了幾分關照之情，拉著他的手細細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

　　「我叫墨塵音，住在離這不遠的即墨縣。」男童的嗓音裡帶著稚氣未脫的柔嫩。

　　「墨塵音？好名字！」紫荊衣走了過去，看著他粉撲撲的臉蛋，想伸手捏他的臉，未料卻被躲過。

　　「荊衣！」金鎏影將他的手拉回，怕他又惹出什麼麻煩。

　　墨塵音並未生氣，眼神在周圍的人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沐心荷身上。

　　「大姊姊妳叫什麼名字？」

　　沐心荷沒想到墨塵音會獨獨問了她，看向她的那雙大眼裡充滿了感謝與孺慕之情。

　　「我叫沐心荷。」實在抗拒不了如此嬌憨可愛的眼神，沐心荷又伸手揉了揉墨塵音的頭。

　　墨塵音嘴角漾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怯生生地拉住她的手。「沐姊姊，謝謝妳。」

　　站在沐心荷身旁的赤雲染早已按捺不住，衝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個小小身軀。

　　「好可愛啊！」

　　有了赤雲染帶頭，其他人也毫無忌憚地上前摸了幾下，原以為那麼小的孩子肯定會放聲大哭，但墨塵音只是睜著大眼，笑容微微收斂了些。

　　沐心荷又問了他一些問題，才知道墨塵音出生時父親便已去世，由孀居的母親撫養長大，生活十分困苦，為了分擔家計，打聽到今日舉辦了射燈，便獨自一人來月老廟。

　　如此年幼的孩子卻已懂得為母親分憂解勞，讓人不免感到心疼憐惜。

　　看著墨塵音瘦小的身影，赤雲染鼓起勇氣，轉頭看向站在最外圍的蒼，說道：「蒼師兄，能不能帶墨塵音回玄宗？」

　　眾人一陣默然，未等蒼開口，翠山行皺著眉，有些為難道：「赤師妹，玄宗的規矩不可違背，除了師伯師叔破例收徒，否則一律要等到重陽節那日上山，接受門派選拔，資質上乘者才能授為青衣弟子，反之則是……」

　　沐心荷明白他未說完的話，當初她是因靜頤師父破例收徒，才能上封雲山修行，後來聽紫荊衣說明才知道，也可經由門派選拔入玄宗，只是資質不佳者僅能當個門人，做些無關修行的生意差事。

　　蒼依然沉默未語，赤雲染看了看翠山行，轉而向赭杉軍求情。

　　「門規不可違。」赭杉軍淡淡地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眾人皆知他恪守門規，不可能因旁人的三言兩語就破例。

　　「赤師姊，妳雖是一片好意，但墨塵音願意上封雲山嗎？」

　　眾人恍然大悟。是啊！大家只顧著爭論，都忘了要詢問當事人的意願了。

　　赤雲染這才想起這個問題，連忙看向墨塵音。

　　面對眾人的目光，墨塵音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受到大家的善意，只是要讓他離鄉背井，留下母親一人，這件事他從未想過……

　　「上封雲山就能學到像沐姊姊那樣的武功嗎？」

　　「當然！」赤雲染用力地點頭。

　　墨塵音看了看他們，握緊了拳頭，下定決心。「好，我願意上封雲山。」

　　「太好了！」赤雲染一臉喜色，現在只剩說服蒼師兄和赭師兄就好了。

　　大家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看向蒼和赭杉軍，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紫師兄……」沐心荷拉了拉紫荊衣的衣袖，臉上帶著幾分期盼的神情。

　　金鎏影沒錯過這個小動作。說實話沐心荷能想到拜託紫荊衣這位玄宗的『隱形小霸王』，觀察力不俗。

　　紫荊衣看了沐心荷一眼，忽然大聲說道：「不就是多一個人嗎，憑赭杉的身分，安頓一個投奔的親戚，還是說得上話吧？」說的同時，不忘朝金鎏影使眼色，要他幫著說情。

　　「對啊！做個門人也比在山下顛沛流離的好，何況門人這麼多，師尊也不會一個一個去看……」黃商子越說越覺得這方法可行。

　　赭杉軍皺眉，低聲喝斥：「胡鬧！身為嫡系弟子怎可徇私枉法……」雖是斥責，但心中多少因墨塵音的遭遇而有些動搖了。

　　有了紫荊衣帶頭求情，又見師兄有些鬆口了，白雪飄、黃商子也跟著出言懇求，翠山行本身就容易心軟，不由得又看向了始終沉默的蒼。

　　蒼半掩的紫眸望向了緊緊靠在沐心荷身邊的墨塵音，閃過幾絲複雜的神色，感受到身旁師弟妹們殷切的目光，最後淡聲說道：「就先帶回去吧，吾會去向師尊請示。」

　　跟在他身後的赭杉軍一臉困惑，深知好友並非好管閒事的個性，卻一反往常要將人帶回，莫非……

　　望了一眼被赤雲染等人圍住的墨塵音，赭杉軍心想，看來不久以後應該又會多一個師弟了。

＊＊

後記：
本章重點：怕甜食赭杉軍+正太控赤雲染
墨塵音終於被我寫登場了……可愛小正太一枚！
廟會一直是我想要寫的題材，同心結那部份本來是想寫比武招親的，不過怕越寫越偏，所以就改了。至於文末赭杉軍的猜測，則與蒼的『天賦異稟』有關。提示已經夠明顯了吧（笑）

[ 此帖被子芙在2012-03-16 00: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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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7)

43樓發表於: 2012-02-28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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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紫荊衣之於蒼有種合諧的(?!)敵視(茶~
"她純真善良的沐師妹變狡滑了！"
看到不自覺想回：不，只是露出本性而以XDD
看到本章重點後...真的忍不住噴笑了(還好已經吃完晚餐了XDD)
看到赭杉對甜食苦手的樣子真的很.................讚^^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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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44樓發表於: 2012-02-29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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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3樓(瀟然雨落) 的帖子

沐心荷的本性嗎?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要隨著文章的進展一一展露出來

紫荊衣這孩子嘛，我在之前的章節後記裡就有分析說明了，
不否認這是日後矛盾產生的原因之一。

至於赭杉怕甜食……我想如此道貌岸然的奇峰道眉應該不愛吃才對。
（純屬個人揣測）

感謝賞文及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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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45樓發表於: 2012-07-27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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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滌塵聽暮蟬】

十四、《雨夜》

　　在回玄宗之前，眾人特地繞路去了一趟即墨縣，見到了和藹慈祥的墨塵音母親。母子倆單獨話別許久，最後墨塵音留下了五十兩銀子，帶走了母親為他收拾的包袱，與眾人返回封雲山。

　　由於墨塵音是以訪客身分上山，依規定只能暫住於門人休憩的廂房。不過紫荊衣等人十分高興多了一位新來的夥伴，每日下課後便跑到墨塵音的房間找他玩耍。

　　自從那日之後，清風、明月兩院明顯地熱鬧許多。

　　兩邊都非常喜歡這位可愛又善解人意的小孩子，特別是清風院中入門最晚的黃商子，每日殷勤地接送墨塵音，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第一個拿給他，簡直就成了墨塵音的影子。

　　然而面對如此熱絡的示好，墨塵音似是視而不見，一天到晚黏著沐心荷，片刻不離。對此，黃商子大失所望，開始檢視自己是否沒有師兄的威嚴。

　　不料紫荊衣唯恐天下不亂，給了不少餿主意，無論是黏著假鬍子，刻意壓低稚嫩童音，或是模仿蒼冷靜沉穩的樣子，還是無法讓墨塵音另眼相看，徒增不少笑話。直到赭杉軍出面阻止，紫荊衣才收斂了些。

　　或許是因為沐心荷曾在射燈比賽出手相助，墨塵音除了成為她的小尾巴以外，事事都極為依賴這位讓人如沐春風的師姊。

　　沐心荷對此倒是順其自然，認為墨塵音不過是初來玄宗，加上年齡小，依賴心較重，等過些年後自然就成熟獨立了。

　　略做休整數日，蒼偕同赭杉軍鄭重地向宗主稟明了此事，那時大家已做好被宗主責難的準備了，沒想到宗主玄隱看了墨塵音好一會兒，決定親自收他為徒，並將他交由赭杉軍照顧。墨塵音的去處塵埃落定，明月院最後一間空房終於有了主人。

　　對這個結果雖然意外，但卻沒有多大的疑惑。畢竟宗主這類的高人收徒，本就沒有一定的準則，有時看重資質，有時卻又講求緣分。無論如何，在玄宗妾身未明的墨塵音，結束了短短不到三日的寄住生活。

　　按照規矩，一樣是在紫霞殿內舉行拜師禮，除了閉關修練的參雲師叔，其他師伯師叔都來了，沐心荷也見到了從滅境趕回來的師父靜頤。

　　拜師禮成後，紫荊衣興致勃勃地拉著墨塵音走向明月院，一一為他介紹。一屋子除了書還是書的赭杉軍房；屋裡堆滿稀奇玩意，略顯擁擠的金鎏影、紫荊衣之房；以及簡約平淡，綴滿綠意與花草芬芳的沐心荷之房。

　　墨塵音對書不感興趣，也不喜充滿趣味的古玩珍品，卻愛極了沐心荷房裡清新自然的氣息，並十分滿意自己與師姊為鄰。

　　在沐心荷與紫荊衣的幫助下，墨塵音整理完自己的行囊，從屋後打了盆清水進房，稍作梳洗後，房門又被打開了。

　　回頭一看，是抱著被褥的赭杉軍，以及提著木盒的金鎏影。

　　「封雲山上氣候多為寒冷，就寢時記得蓋好被子。」赭杉軍將被褥放到床榻上，另外又鋪了一層毯子。

　　金鎏影則是將木盒放到桌上，拿出一套茶具以及文房四寶。

　　「吾特地到明月院的小倉庫給你拿一套新的，如果還需要什麼儘管說。」

　　墨塵音笑得燦爛，將這些東西放好，看向兩位師兄，正想多些什麼，卻被衝進來的紫荊衣給打斷了。

　　「墨師弟，這是吾以前穿的暖裘，大小正適合你，還有啊……」紫荊衣喋喋不休地說著，從手中的布包拿出許多件衣服。

　　金鎏影看了笑著搖頭道：「荊衣，你莫不是要把自己穿不下的衣服都丟給墨師弟？」

　　「這叫物盡其用！」紫荊衣瞪了他一眼。

　　沐心荷一進來便看到如此景象，掩嘴一笑，走到了赭杉軍身旁，探頭看了看那些衣裳。

　　「師兄們想得真周到，如果墨師弟還有缺什麼，也可向我說。」

　　墨塵音圓圓的眼珠轉了轉，語帶期盼道：「方才我看到師姊房裡的那盆蘭花長得好，不知能否送我一盆？」

　　未待沐心荷回答，紫荊衣倒是勾住他的肩膀，又拍又捏的。「小子眼光不錯啊，沐師妹蒔花的工夫可是玄宗裡拔尖的，連師兄吾都沒有向她拿一盆呢。」

　　墨塵音被紫荊衣的勁道弄得不舒服而頻頻閃躲，一旁的金鎏影連忙將他拉離紫荊衣的魔掌，赭杉軍則是微皺眉瞪著他。

　　「墨師弟若不嫌棄，我這裡倒是有幾盆剛弄好的蘭花，等會給你送去。」

　　沐心荷倒覺得墨塵音率直可愛，微笑地爽快應允。

　　幾番閒談下來，墨塵音已大致將幾位師兄姊的個性摸了大概。

　　赭杉軍剛正不阿，面冷心軟。金鎏影雖是一臉笑意，卻隱隱透著疏離，只在眾人閒聊中偶爾插上一句話。紫荊衣嘴上功夫厲害，好與人辯，但卻極為護短，言談中帶著幾分犀利。

　　而身為明月院裡唯一的姑娘，沐心荷不會讓人覺得突兀特別，與眾人的互動自然隨性，沒有女子的矯揉造作，但卻比男子多了幾分細心體貼。

　　身為家中獨子的墨塵音，不曾有過這般溫馨的兄弟姐妹之情，一雙大眼染上幾許濕意。

　　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物品，墨塵音心裡充滿暖意，能來到封雲山，真的是太好了。

◆

　　晚膳過後，紫荊衣見月色皎潔，拉了沐心荷、墨塵音到廊下飲茶賞月。

　　正值初冬，入夜後的封雲山多了絲絲涼意，三人並肩而坐，膝上蓋著披風，手上捧著熱呼呼的桂花茶，頓時趨走不少寒氣。

　　沐心荷啜了一口茶，耳邊是紫荊衣滔滔不絕的嗓音，對於在明月院過第一夜的墨塵音來說，顯得有些興奮，豎起耳朵專心聽紫荊衣說些奇聞軼事。

　　紫荊衣膽子大，又比沐心荷、墨塵音還要早拜入玄宗，自然知道一些趣聞。比如枕石漱流後院的古井鬧鬼，每當夜半時會有人影晃動；又或者是捲雲台上的石階看似平常，但只要午夜上去走，就會發現怎樣也走不完……

　　「紫師兄，你是打哪聽來的？」沐心荷偏頭皺著眉，因為開口說話吐出了熱氣，眼前一片白霧。

　　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墨塵音，兩人好像沒有被嚇到，紫荊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還是逗弄黃商子好玩啊。

　　「當然是從其他師兄弟和門人那裡聽來的，不只這些，還有月圓時候……」

　　紫荊衣似乎又想起了其他故事，正欲接著說下去時，忽然一聲巨響，三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放在走廊的銅盆掉了下來。

　　「不錯不錯，這樣氣氛更好！」紫荊衣拍掌大笑，興致盎然地繼續說故事。

　　「……這些還不夠駭人，最可怕的莫過於雨夜長廊的傳聞了。玄宗內長廊眾多，其中最長的一條在紫霞殿外通往後山的偏廊，平常鮮少有人走動，不會從頭到尾走完。有一次一名巡夜的門人經過，貪圖方便而走了這條路，沒想到在半途便聽到了奇怪的腳步聲……」

　　紫荊衣刻意壓低的嗓音在寂靜的氛圍中明顯清晰，又在關鍵時刻故作停頓，不知巧合與否，此時突然狂風大作，吹得樹葉窸窣作響，在沉寂的庭院中增添一絲詭譎氣氛。

　　墨塵音聚精會神聽著，兩隻小手不知不覺緊緊握拳。沐心荷則是有些心不在焉，把玩著手中陶杯，一時之間只剩下紫荊衣低低的說話聲。

　　突然一道光芒驟閃，瞬間照亮了整個明月院，低頭沉思的沐心荷看了看天色，皎潔明月早已隱沒黑雲之間，明月院內只餘院門口與廊下兩盞微弱燈火，正想請紫荊衣下回再說，一隻微涼的小手緊緊抓住了她。

　　還來不及問，轟隆雷聲由遠而近，隨著閃電此起彼落，彷彿要狠狠劈裂大地一般，巨大聲響震得雙耳微疼，手上被抓的力道越來越大，沐心荷轉頭一看，小小的身子緊緊依在她身旁，看不見他的神情。

　　紫荊衣與沐心荷面面相覷，最後手輕輕地搭上墨塵音的肩，沐心荷試著用輕柔的語氣喊道：「墨師弟？」

　　「時近寒冬，怎麼還會有雷電？」紫荊衣抬頭便看到了滾滾烏雲，雖然封雲山多雨，但鮮少冬天驚雷，何況中秋已過，天氣早已漸漸轉涼。

　　「墨師弟？」沐心荷小心翼翼地想拉開手，卻發現墨塵音攥得極緊，為了怕傷到墨塵音，她也不敢用內力強行拉開。

　　紫荊衣此時蹲下身，突然說道：「墨師弟該不會是害怕雷聲吧？」

　　小小的身子未有反應，倒是讓沐心荷心中一軟，眼中泛著溫柔波光，左手一探圈住了他的肩膀，「師弟別怕，只是雷電罷了。」

　　「想不到墨師弟不怕虛無的鬼怪，竟是怕這尋常的雷擊閃電。」紫荊衣才在為鬼怪故事嚇不到人而有些失望，沒想到卻意外發現墨塵音的弱點。

　　「紫師兄。」沐心荷略帶不贊同的眼神令紫荊衣禁聲，而後低下頭輕聲道：「墨師弟，師姊陪你回房就寢可好？」

　　此時，小小的臉蛋從臂彎中露出，帶著水光的眼眸怯怯地看著他們，輕輕地點頭。

　　見墨塵音微微含淚的大眼，唯恐他等會放聲大哭，紫荊衣連忙打哈哈，走過來挽住他的手。

　　「明日還有早課，晚起了可是會被師伯責備的，來來來，師兄送你回去。」說完，紫荊衣與沐心荷一左一右，將墨塵音護在中間，慢慢朝後面的房間走去。

　　好不容易雷聲漸歇，兩人才順利哄著墨塵音入睡，沐心荷向紫荊衣道了聲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到浴池梳洗完後，至後院汲了些水，將方才沖泡過一次的茶葉又泡了一壺。

　　應是疲累到沾枕即睡，但思緒卻仍是清明如鏡，毫無睡意。沐心荷仰臥在斜榻上，腦中閃過拜師禮成後，師父臨走前的一番話，握著陶杯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

　　窗外雨聲淅瀝，聞著房中飄散的淡淡茶香，她怔怔地望著夜中雨景，心底平淡似清泉，一汪寒靜。

◆

　　踏出紫霞殿，外頭已是細雨不斷。

　　蒼負手於後，緩步走回清風院。雨夜裡的風帶著寒涼，吹得他紫衫袖擺翻飛揚起，靜謐的長廊灰暗一片，只有前方盡頭處一盞燈，照著淡淡的微光。

　　他步行時本就偏慢，此刻心中有事更是慢了許多。

　　深深吸了一口冷風，有些紊亂的思緒暫時清明一些。

　　蒼從來都知道他身負使命，更知曉與生俱來的異能注定他此生不凡，這麼些年過去，他一直不偏不移走在師尊期許的道路之上，不曾猶疑。

　　然而就在今夜，突來的異象驚雷，宗主玄隱獨自與他密談許久，玄宗的未來起了變數，不再是他們所知的預兆。

　　這讓宗主很是擔憂，蟄伏許久的異度魔界雖然至今仍未有動靜，但那些變數難保不會有所影響。

　　雖然離預知的發生時間仍有三五年之久，卻仍需防範未然。

　　此外，宗主有些隱諱地提及，他命中有一情劫需要度過，修為才能再提升至更高的境界。

　　玄宗雖未禁止雙修，但蒼自拜入玄宗以來，一直將異能使命視為己任，不曾在情愛上放心思，更沒有任何情動之兆。而今日宗主卻提起此事，令他困惑不已。

　　任何事他都能透過預知而通曉未來，僅有自己的情緣，無從得知。宗主曾說這是他此生身負異能所要付出的代價，當時他僅僅是一笑置之，既然都要將一生奉獻給玄宗，致力於匡正扶弱的抗魔大業，情愛自然不是他生命中的重點，如今亦然。

　　可若是命中注定的劫數，那就避無可避，只能面對並化解。

　　就在蒼滿腹思緒翻轉之時，已走至長廊盡頭，轉入離清風院不遠的小路。那一頭，赭杉軍抱著幾本書迎面走來。

　　「好友，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行走？」

　　赭杉軍聞聲一偏頭便看見了蒼，遂朝他走了過來。「吾向幾位師伯拿取經書，要給墨師弟上課用的。」

　　蒼唇角微彎，溫言道：「相請不如偶遇，好友可有興致雨夜品茗？」

　　面對突如其來的邀請，赭杉軍先是微愣，後欣然應允。兩人來到清風院中蒼的房間，院內一片寂靜，想是其他人早已入睡。蒼將桌邊的油燈點上，拿起一旁的茶具開始烹茶。

　　現在時候已不早，赭杉軍看著他煮茶，有些疑道：「難得你今夜主動邀約，平時你可是好夢正眠。」

　　蒼輕笑，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難道吾在好友的心目中，竟是如此嗜睡如命？」

　　「哈哈。」赭杉軍笑了笑，將手中的書放置一旁，又道：「你的睡功玄宗上下一致認同，又何須吾來認定？」

　　「好友說笑了。」一來一往的笑語，蒼稍微放下了心中沉重的思緒，微擰的雙眉鬆了下來。

　　「吾看你似是心事煩悶，發生何事了？」

　　內心暗嘆好友的敏銳，蒼淡然一笑，也不避諱。「好友應知吾的異能。」

　　赭杉軍聞言皺眉，正色道：「難道是關於玄宗？」

　　「預兆中有些變數，師尊與吾暫時還無法斷言，但因時日遙遠，難以測知。」

　　對於蒼的異能，他略知一二，旁人只知蒼身受宗主器重而眼紅嫉妒，卻不知蒼需承受多少壓力與負擔，能夠窺測天機並非好事，有時活得迷糊些，反而是種幸福。

　　「既是如此，好友又何須杞人憂天？船到橋頭自然直，邪不勝正是自古不變的真理。」赭杉軍明白他的難處，亦不追問原因，只有給予支持勸慰。

　　面對他的無私坦然，蒼微微一怔，搖頭苦笑道：「正如好友所言，興許是吾庸人自擾了。」

　　他牽掛的不只如此，還有無法預知的部份……只是來日甚長，既是無法知曉，再多的擔憂也是徒然。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矣。

　　他們相視而笑，慢慢品嚐自舌尖漫開的微澀回甘。桌上殘茶已冷，蒼將櫃子上的棋盤取下，意欲手談一局，赭杉軍欣然相陪。

　　屋內子聲丁丁然，窗外的雨仍不斷輕瀉而下。

＊＊

後記：

副標：沐心荷師姊模式開啟+蒼神棍預知未來

久違的更新！（笑）
因為今年初發生了一些事情，以至於沒有什麼心思寫文，心情也正值低潮，所以暫停了一段時間。不得不說真的手感陌生許多，本篇是在寫了又刪、刪了又寫的情況下難產出世的。

內容稍為沉重了些，不過這只是中間鋪陳的必要，後面還是會有很快樂的師兄弟玄宗生活唷，大概可以維持到異變發生前。

[ 此帖被子芙在2012-07-30 22: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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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樓發表於: 2012-10-06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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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滌塵聽暮蟬】

十五、《立冬》

　　不知不覺涼爽秋日已過，待眾人發現天氣轉寒時，身子較弱的幾位師弟已經受了風寒數次了。為此，翠山行特別到小廚房去，每天熬上一大鍋濃濃的薑湯，在大家自外頭歸來時，硬逼著所有人喝下去。

　　當然，其中並不包括早已不受冷暖影響的蒼、赭杉軍、金鎏影等。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連著下了好幾日，屋簷上的積雪甚多，為了安全起見，數日前翠山行便吩咐門人上去清理，順道兩院一起做了清潔掃除，將夏秋衣飾收起，搬出暖爐、厚被。

　　會試過後，再來便是迎接歲末，就連講授的師伯師叔也不再多言，時常說完就結束，一日內空出不少時間。兩院孩子趁此難得機會，瘋玩了好幾日，差點把封雲山給掀了，最後還是翠山行請了蒼出面，大家才收歛一些。

　　寒冬的封雲山並無特別，仍然時常飄雨，只是比起其他季節，更多了冷冽寒意。雪景少見，除了初雪大了些，竟難得再見大地白茫茫。

　　入冬以來，沐心荷便有些懶洋洋，課餘之時也鮮少外出走動。這日午後天空佈滿陰霾，沒多久便下起了雨。她擁被靠在窗邊榻上，看著窗外一川煙雨，迷濛雨色溶入遠處山水，自成一景。

　　稀稀疏疏的雨打在外頭的芭蕉上，葉上掛著無數雨珠，斷斷續續地滑落，叮叮咚咚煞是好聽。

　　沐心荷推開了半掩的窗扉，幾絲斜雨打在手背上，隨口唸道：「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正當滿腔愁緒莫名湧上，驀然一道低沉嗓音隨之應和。「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

　　轉頭一看，正是因下山辦事而多日未見的蒼、赭杉軍。

　　「赭師兄、蒼師兄。」沐心荷忙直起身子，將榻邊的坐墊移至兩人面前。

　　蒼似是這陣子奔波忙碌，眉眼間難掩淡淡的疲倦，看上去彷彿隨時會睡去一般。「沐師妹興致不錯，獨自一人對雨吟詩。」

　　「不過是抒發心情罷了。」沐心荷靦腆一笑，轉頭對赭杉軍道：「只是沒料到赭師兄竟知此詩下半句。」

　　赭杉軍博覽群書，亦愛鑽研道法、術數，眾人皆以為他不會看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惟獨蒼明白，這位沉默寡言的好友，其實也喜歡讀些詩集。

　　「勞逸結合方是正道。」赭杉軍淡然的說了一句，隨後坐在了窗邊的位子。

　　「兩位師兄飲茶嗎？」沐心荷將方才煮沸的茶水再度溫熱，頓時屋內盈滿淡淡茶香。

　　「甚好。」蒼亦坐了下來，接過她遞來的碟碗，慢慢啜飲，數日來的疲憊去了不少。「沐師妹煮茶的工夫益發精進了。」

　　「嗯？」兩人手微微一頓，這才發現手上的碗精巧別緻，比一般茶杯略大一些，又比用膳時的碗小了一些。碗下的碟子透著青碧的淺淺水波，而碗底則有幾朵紅梅，襯著茶色格外清澈。

　　「這碗碟玄宗裡好像沒見過。」赭杉軍對這雅致的碗碟愛不釋手。

　　「這是我從苦境帶來的，當初也是看它特別，才收集了幾套。」

　　蒼低頭看著碟上的層層紋路，手指搓著光滑的碗壁，並無言語。倒是赭杉軍微微一笑，淡淡說：「吾想起當初沐師妹上山時的樣子，與如今自得其樂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也只是貪玩了些，尋著些事來打發時間罷了。」

　　如今沐心荷已適應封雲山的生活，每日早起、早課、練劍、背咒、畫符，不用紫荊衣他們帶著，自己亦能夠全部完成，甚至多有餘力指點墨塵音。

　　「前些天雲染才嚷著說要接妳到清風院小住幾日，說是想妳了。」蒼放下碟碗，微微瞇起的眼眸閃爍著幽深光芒。「不過吾想師妹也有自己的修行與安排，不如除夕守歲時，大家再一起聚聚。」

　　沐心荷笑了起來，頷首稱是。

　　「說到除夕守歲，立冬的祭祀大典就在數天後了，按照往例，好友你還是執劍者代表吧？」

　　蒼點頭，表情難辨喜怒，淡淡道：「師尊已找吾談過了。」

　　「好友是眾望所歸，吾亦替你歡喜。」

　　「恭喜蒼師兄。」

　　「不過是執劍者罷了，何來之喜？」蒼抿唇淡笑，瞥眼看見几案上的書籍，好奇拿起一觀。

　　「煮泉小品？」

　　赭杉軍也探頭一看，問道：「田藝蘅的煮泉小品？吾以為依師妹喜愛茶道的心，不應該是陸羽的茶經？」

　　「茶經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最好的未必適合我，煮泉小品於我而言已足夠。」

　　聽到這句略帶幾分深意的話，蒼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幾分難解思緒。

　　赭杉軍亦是微微一怔，隨即又道：「師妹這句話讓吾有所感觸。」

　　「細微事物處處存在著小小禪機，我只是想的多了一些，說穿了不過就是庸人自擾，俗人一個。」沐心荷面不改色，轉身執壺為兩人倒茶。

　　忽然外頭傳來笑聲，有人自外掀簾而入，一陣涼風也灌了進來。

　　「想不到沐師妹對參禪如此感興趣，興許是誤入山門，該皈依佛祖才是。」

　　「金師兄、紫師兄。」

　　金鎏影一手抱著經書，另一手提著竹籃，衣衫下擺被雨水打濕一大片，沐心荷見狀趕緊端了杯熱茶給他。沒等金鎏影接過，突來一隻手半路攔截。

　　「好香、好茶。」對於紫荊衣這樣的行為，金鎏影早已見怪不怪，倒是對沐心荷尚未回答他問題而感興趣。

　　面對金鎏影的疑問，沐心荷略想了想，說道：「並不是我在參禪，而是禪在參我。」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後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妙答！」金鎏影拍掌而笑，又道：「看來沐師妹頗有慧根。」

　　沐心荷微赧，抬眼欲言，瞥見窗畔那人，背著微光看不清喜怒，輕輕的笑聲似有若無，心裡匆匆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又消逝不見。

　　紫荊衣坐在她身旁，髮梢還帶著些許水氣，側首便看見了那本煮泉小品。「沐師妹在研究茶道？」

　　「不算鑽研，只是想看看不同於茶經的見解而已。」

　　「方才的茶凜冽中帶著幾分梅的暗香，想必煮茶的水並非一般露水吧。」紫荊衣味覺敏感，只喝幾口便品出不同之處。

　　沐心荷點頭，「前些天難得大雪，梅花開得正好，我便掃了一些梅花上的積雪沉於甕中，今日才拿出來泡茶。」

　　「喝茶也如此講究，師妹當真非俗人。」金鎏影歎道。

　　「非也，正因為是俗人，才需要附庸風雅一下。」沐心荷倒也坦然，話鋒一轉，竟調侃起人來了。「難道師兄不是嗎？」

　　金鎏影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紫荊衣卻已大笑出聲，「不錯不錯！金鎏影確實也是個俗人！」

　　「光說吾，那你呢？」金鎏影見他心情不壞，有了與他拌嘴興致，反問了回去。

　　「吾嘛……」紫荊衣話語一頓，又道：「當然是眾人皆俗，吾獨清。」

　　這話一出，倒把其他人也給拉下水，赭杉軍無意爭辯，看著他們拌嘴，而獨坐窗前的蒼，卻是雙目微閉，身形未動，似是入睡。

　　沐心荷笑著看紫荊衣捲起袖子去呵金鎏影的癢，目光轉移間不經意瞥見方才盯著發愣的芭蕉。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悄悄停了。

◆

　　立冬當天，所有早課暫停，眾人從早便開始忙於準備晚上的祭祀大典。

　　蒼與赭杉軍跟著宗主處理事務，一整天下來未見人影。而金鎏影與翠山行領著師弟妹們至紫霞殿祭拜祖師爺，三禮過後，取了殿外井水淨身，換上了祭祀時的道袍。

　　黃昏時分下了一場小雨，樹上掛著點點未乾的雨滴，一層寒雨一層涼，讓本來就寒涼的封雲山更多了刺骨的冷冽，大家在前往懷石閣用膳時，又加了件厚厚的棉襖。

　　快步走向懷石閣，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門人，幾個小蘿蔔頭一邊玩耍一邊散步。走至懷石閣前的羊腸小徑，抬頭就看到兩位師兄漫步而來。

　　「蒼師兄、赭師兄。」

　　迎面而來的蒼、赭杉軍手上拿著一疊符紙，見到翠山行便吩咐要眾人用膳後，在院門口集合。

　　蒼與赭杉軍已先用膳完畢，要與宗主先行至祭祀地點準備，說完後兩人便匆忙離開。

　　玄宗的傳統祭祀之一，於立冬時節在封雲山之主峰頂──終年冰雪不凍的太掖池，舉行一整夜的祭拜儀式，並由宗主選定一位弟子作為執劍者，協助儀式進行。

　　而身為弟子輩中天份最高的蒼，自然是執劍者的不二人選。

　　晚膳過後，金鎏影先行出發去找赭杉軍一同做準備，紫荊衣帶著其他兩人回到明月院，換上厚一些的衣裳。沐心荷不忘為墨塵音繫緊外袍，一陣穿戴下來，墨塵音小小的身子頓時變大了一圈。

　　「哈哈哈，墨師弟這樣子倒是成了酬神時的小仔豬了。」紫荊衣看了不由得取笑一句。

　　墨塵音噘著嘴，稚嫩嗓音不甘示弱地反擊道：「紫師兄比塵音還要胖！」說完還不忘指向紫荊衣略顯臃腫的身形。

　　「吾這是高大結實。」紫荊衣涼涼地回了一句，似乎興致不錯，跟著墨塵音拌起嘴來。

　　往常在明月院也只有金鎏影會與他抬槓，為人嚴謹寡言的赭杉軍向來是坐壁上觀，而沐心荷則是紫荊衣口中需要好好愛護的小師妹，也不在他的攻擊範圍。

　　倒是心思機靈的墨塵音對了紫荊衣的脾胃，逗弄起來比黃商子還要可愛，讓他時不時便與其鬥嘴玩鬧。

　　只可惜墨塵音年紀尚小，欠缺火侯，遠不如年長他幾歲的紫荊衣，這不才幾句下來，就被堵得有些無言，索性就閉嘴不語，緊抓著沐心荷的手。

　　沐心荷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趁機出言打圓場。「好了，紫師兄，再說下去就要遲了，咱們出發吧。」

　　紫荊衣衝墨塵音假笑了一下，亦懂得見好就收，聳聳肩，拿了幾件斗篷，一起前往清風院。

　　清風院裡，翠山行忙著叮囑大家穿暖一些，將熱呼呼的薑茶放到陶甕裡保溫，待與明月院的三人會合後，便出發前往太掖池了。

　　由於時間還早，抵達時僅有幾位師伯在池邊畫上符印並來回檢視，宗主等人還未到場。

　　太掖池終年不凍，據聞是因祖師爺創立之初，曾在池底下了封印陣法，維繫封雲山的靈氣，以求玄宗流傳百世不朽。

　　池水宛如被靜止一般，半點漣漪也無，光亮水面映照著高處一彎月牙、稀疏枝影，池岸邊堆雪枯草，整個山頭都是白茫茫一片，

　　黃商子他們見了藹藹白雪，忍不住衝向那一大片銀白世界，開始玩鬧起來。

　　捏了個紮實的雪球，紫荊衣放輕腳步，緩緩走向黃商子，然後奮力擲出雪球。只見黃商子背後一片雪白，冷得他渾身一抖，回頭一看，紫荊衣笑得狡猾，另一手又捏了個雪球。

　　平時極怕紫荊衣的他，今日反倒勇氣十足，竟也蹲下身開始捏雪球，準備反擊。一時之間雪球四處飛散，一旁看熱鬧的白雪飄、赤雲染也加入戰局，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了默契，丟哪邊都行，就是不丟紫荊衣他們。

　　「師兄、師姊，你們別見死不救啊！」黃商子漸漸力不從心，捏雪球的速度比不上紫荊衣，身上挨了好幾個雪印，凍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赤雲染搖頭，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紫師兄的個性，敢回擊就要有被捉弄的準備啊。」

　　最後白雪飄看不下去，遞了幾個雪球給黃商子，卻並未加入他們兩人的戰圈。

　　「看來大家都曉得明哲保身。」沐心荷竊笑道，一雙手因玩雪而有些僵硬，連忙搓手取暖。

　　「真不知道紫師兄怎麼特別喜歡捉弄黃師弟。」白雪飄退出兩人戰地，一邊搖頭道。

　　突然砰的一聲，大家轉頭一看，黃商子整個人面朝下撲倒在雪地上，樣子十分滑稽。旁邊的紫荊衣哈哈大笑，赤雲染連忙上前將黃商子攙扶起，拍掉他一身雪水。

　　黃商子冷得直發抖，一張小臉溼漉漉的，看上去十分可憐，沐心荷忍著笑遞給他一條手巾，換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翠山行幫著師伯們一起佈置，無暇管他們，只能偶爾分神看一下，或是出言提醒幾句，便由他們去了。

　　戌時已過，宗主等人陸續來到，蒼與赭杉軍跟在眾位師伯師叔之後。

　　祭祀大典隆重肅穆，宗主先是領著師伯師叔們焚香祝禱，每人手結法印，光華大盛中的太掖池波光不斷，最後光芒歛去，只餘淡淡漣漪。

　　再來便是一連串冗長的儀式。好不容易輪到蒼執劍而出，清風院的人一陣騷動，全都擠到了最前頭去，沐心荷則是牽著墨塵音跟在金鎏影他們後面，並沒有湊到前面去。

　　蒼手持寶劍，腳踏八卦罡印，劍起劍落間揮灑自如，身形飄移如行雲流水，看得白雪飄他們佩服不已，驚呼連連。

　　執劍儀式禮成後，便是持盞祈福。由師兄持燈盞領著師弟妹走過太掖池上的元曲拱橋，象徵洗去一年來的煩惱憂愁，迎向新的一年。

　　赭杉軍持著燈盞朝他們走來，金鎏影牽著紫荊衣，墨塵音則跟在沐心荷身旁，小手依舊握緊緊的。

　　與同樣領了燈盞走過來的蒼點頭致意，赭杉軍率先領著明月院走上拱橋。

　　拱橋不長，走上去才知道與池面距離不遠，仔細看還能看到池底隱隱透出的金光道印。墨塵音好奇地往橋外靠過去，想看清楚些，只見太掖池清澈如鏡，無半絲漣漪，在雪景相襯下，寂寥冷絕。

　　「小塵音別再靠過去，小心掉進池裡。」紫荊衣朝他咧嘴笑了笑，「裡面可是有會吃人的怪魚。」

　　「師兄胡說。」墨塵音雖是這麼說，但握住沐心荷的手卻是收緊了。

　　「哎哎，小塵音真是不好玩。」

　　這時金鎏影回過頭，低聲提醒道：「記得下橋前要祈福祝禱。」

　　祈福之說沐心荷倒是耳聞過，聽說靈驗得很，所以開始思索要祈什麼願。

　　「每年不都一樣嗎，沒什麼趣味。」紫荊衣有些興趣缺缺，乾脆逗弄起墨塵音，讓他說說許了什麼願。

　　只見墨塵音抿著小嘴，一本正經道：「不告訴紫師兄。」

　　小孩子都是記仇的，馬上逮到機會就反擊。

　　紫荊衣礙於師伯師叔們看著，不好嬉鬧，遂轉移目標，看向了沐心荷。

　　「沐師妹呢？」

　　她正愉悅看著眼前美景，被紫荊衣這一打岔，回過神來，「我嗎？」

　　沐心荷看著前面的溫和的師兄們，後方傳來清風院眾人說笑的聲音，只覺這樣的時光如果永遠停留，那該有多好。

　　「我希望，大家能夠一直這麼無憂無慮的一起生活。」

　　月光淡淡灑落的銀暈，映照著她真誠且幸福的微笑。

　　橋上，點點燈火相互輝映。

＊＊

後記：
說是立冬，卻很想搓湯圓。（大笑）
每次寫到玄宗眾人就是覺得輕鬆又愉快，不知不覺間快要完成四季了，山中歲月也過了不少啊，感慨之餘多了一些惆悵。不過還沒結束，畢竟想要寫的東西還有很多，斷斷續續，像拼圖一樣拼湊起來。

[ 此帖被子芙在2012-10-07 13:5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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