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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回家的時候,門口靜靜坐著一個人影。 y{?Kao7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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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談無慾。 >r~|1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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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有點驚訝,但好像又不那麼驚訝。談無慾總是莫名地映入他的眼簾,分明是談無慾闖入他的生活,他卻每每覺得談無慾的出現得自然。如同在地鐵上、動物醫院裡,甚或是之後他們每次的見面,總有冥冥的緣分,不管那是多奇怪的相遇,但都像是注定好的,無比順暢而自然地介入了他的人生。 +<z7d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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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談無慾本來是蹲在公寓一樓門口的,看見他,隨即站了起來。 \6X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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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對著談無慾輕輕點頭,而後打量談無慾一眼;眼皮浮腫、微微駝背、臉寡寡地,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他們不過士別三日,怎麼就像隔了三秋一般地彷若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 4OMZ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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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日沒夜去狂歡?」蒼定住不動,挑眉問著。 y)IGT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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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談無慾苦笑。 9GtLM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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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點頭,倒也沒再多說什麼,似乎也沒有要在門口談話的意思,掏出鑰匙開鎖,推開大門而入。他沒有示意談無慾跟上,但肢體語言也不似拋下談無慾,於是談無慾便尾隨著蒼,一路走上了四樓。 BE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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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蒼有種微妙的安心感,他開始,覺得眼皮比前一刻沉重了一些…… dvC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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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來過蒼的公寓,雖然認識一段時間,蒼也曾留給他住址,但他並沒有認認真真地想過來蒼的家中。就扣除這一次自己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裡可去時,才這麼的抓了蒼的地址而來。 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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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的租屋處在四樓之一,外面是深褐色的鐵門,鐵門內還有一道木門,用著最簡單的喇叭鎖,那大概就是他小時候與素還真狂練習用髮夾就可以開啟的程度,如果沒有外面的鐵門,談無慾覺得這樣的公寓還真不安全。 Og_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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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就是都市中舊公寓的模樣沒錯,樓梯是灰灰黑黑的洗石子地磚、把手漆成朱紅色,從樓梯把手的間隙往下看,一片昏暗,好像可以一路看到地下一樓、早已廢棄的置物處。 `\Uc4lRS
他不知道是碰巧還是巧合,但他感覺蒼選擇這樣的地方而居,也算是一種品味。好像對於老時代有點念舊,因此選擇這樣的氛圍,不像一般人總想著住新落成的獨立套房。 &8pCHG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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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的家還不錯,有著客廳以及一間房、一個小廚房。客廳擺著簡單的雙人沙發床,沙發背上整齊地披著一條毛毯,前方有一台陳舊的傳統電視,擦得乾乾淨淨,旁邊是DVD機以及一疊一疊地電影。 er&uC4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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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蒼還是個愛好電影的影癡。 dt`9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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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在房間門口對他說,「來一下」,帶著談無慾看他的房間。房內是一張單人床,床包是那種大賣場內可以買到的便宜貨:淺紫與淺白直線紋交織而成的床單、純淺紫的枕套與被套。談無慾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們這種在外求學的學子,反正棉被多半是從家裡寄上來的,所以總是花花綠綠搭不成一套。蒼同樣在外租屋,倒是比他們有情調的多。 :DS2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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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床旁是一張書桌,桌上堆著一些書籍、雜誌,還有亂七八糟的紙。桌上是一盞還不錯的燈,復古的綠色燈罩,很像古早時期圖書館會有的那種。有意思的是桌旁有兩張椅,一張是普通的木椅,一張是便宜的板凳。 ">0/>>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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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捻亮桌燈,對談無慾說,「你今晚睡這裡。」 Pn'QO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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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一愣。「我不是來……」 g]EQ2g_N1
不是來什麼?不是來借住?不是來求一個安穩睡眠?可是若不是,他為什麼就是往蒼的家而走,又為什麼要自然而然地隨著蒼走進來? C,sD?Pc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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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呆了,為自己的想法而訝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接話。 .N-';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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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面對他的沉默,僅淡淡地說:「我還滿喜歡看電視看到睡著的。」而後又接著道:「要不,平常我一人下班也沒什麼事,陪我聊聊吧。」說罷自動坐到沙發的一端,拍拍另一端空位,示意談無慾坐。 [0**&.o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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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坐下的時候,蒼自然地拿起了遙控器,開始轉向了國片台。同時從沙發旁的小塑膠櫃中打開抽屜,抽出一包超大洋芋片,拆開來放在自己與談無慾中間。 S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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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配備齊全,蒼向來這麼宅嗎? _.Z&<.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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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看著蒼泰然自若的模樣,於是嘗試打開話匣子。「原來你喜歡從電影台開始看起。」 M'>D[5;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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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呢?」蒼很配合地反問。 vP87{J*D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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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從26台開始轉吧,總之就是跳過卡通台的那個數字。」 <De3m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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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蒼的聲音有點笑意,「不是專門從新聞台看起就好。」 m|e*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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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確實。這個時間,正是那些政論節目開播的時候,真弄不懂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吵的節目。」 hk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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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寂寞的人就愛吵鬧吧。」蒼道:「喧囂中的孤獨,比較沒有那麼難堪。」 Ae{4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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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語的意義很深,但談無慾沒敢深入地問。雖然與蒼有著朋友關係,但或許因為自我的孤僻,他反而懂得避開過問每個人的私生活。反正,自己不想被別人探聽的,亦不去探聽別人。 OCOO02Wq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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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後來挑了一部周星馳電影,相當的老少咸宜,談無慾本想詢問這是為了化解適才的氣氛而挑選的?但又想,根據統計,國片台最常出現的影星,第一名便是周星馳、第二名是劉德華,而且光第一名的片一年便可以播出1000多次。也就是說,每天你不管怎麼的轉,多多少少都可以轉到有這兩人的片子,還常常是周星馳對打周星馳、劉德華對打劉德華,所以,現實看到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XB!`*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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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港片有個好處,他們這年代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看著港片長大,劇情就算不會背,經典名言總記得好幾句,隨口皆可以拿出來聊。而且無論如何,都能從記憶中挖掘出些議題來討論。 :86luL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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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邊聊天一邊看完那部電影,看到片子結尾的NG片段,兩人都不小心笑到流眼淚。 4k&O-70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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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END跑完,談無慾才感到一陣空茫。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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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好累好累。 5vh"Pl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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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說,你的睡覺時間到了。 ^qN1~v=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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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還沒洗澡。 Nj@?}`C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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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再洗,有睡意就睡吧。等你洗完,人都醒了。 T#_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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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可是我應該睡沙發床。 |KrG3-i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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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明早要值班,不會睡多少個小時的。 M^J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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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也不知為何,就像是接收了命令一般,乖乖地朝蒼的房間而去。連燈都沒開,掀起被子,坐在床沿。 @)'@LF1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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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跟著進來,將桌燈捻得很暗很暗,幾近無光,卻還有那麼一絲絲微亮。 -Tkd@
他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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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MH8%-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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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走出房間,將門戴上。 Tocd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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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談無慾便擁著被子倒在床上,呼吸著陌生但又略微安心地蒼的氣息,不到一刻鐘便感覺神智逐漸模糊。他依稀地聽著房門外蒼的動作,洗碗盤、將碗盤放入櫥櫃中,拉開沙發床,接著是輕微地電視聲,蒼好像在看談話性節目,有著此起彼落的人聲,還有一點罐頭音效,而這樣的聲音,莫名地讓人有安全感,談無慾便這麼模模糊糊地,伴隨著蒼家中獨有的環境音,慢慢進入黑暗。 ]9<9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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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算是談無慾幾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S,9WMti4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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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人一起的日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