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0 【all雅】半卷红旗临易水 46L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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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LOFTER：西风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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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發表於: 2020-03-10 14: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日，银戎去了殿上。
换上帝王的装束，他的神情便是不好猜测的平淡，

外面的事情姑且算是结束，但内部却是要处理些了。
稍有不慎，这位置上高悬的刀，便会带着鲜血落地。

还真让人头疼。

银戎坐在那个位置上，俯视着众臣。
这角度算陌生，也算熟悉。

他曾经跪在阶下，看着那血缘上是他父亲的那位帝王。

此生不功不过。
夜里翻阅折子，想起这一点，银戎便平淡地在心里评价。

于他而言，那血缘的关系意味着是这身份的优待与责任。
亲情的方面，倒是没有几分。
论相处模式而言，更多是君臣。

所以，他便能相对客观地进行评价。

而对于那被自己亲手逼上那个位置的兄长，天尊皇胤。

前面应该提过，银戎当时想得很简单——他就是被培养为辅佐皇胤的。
无论曾经的模样，他生生地被磨成最尖锐的利刃。
皇胤若是放弃那个责任，放弃那个位置，
皇胤是大哥，是关爱兄弟的兄长。
那他，碧眼银戎，又算是什么？
银戎想自己是用来让皇胤登上那个位置的，而不需要顾忌皇胤的意愿。
所以便是提到的兵变。

当时觉得不后悔——银戎觉得那是皇胤的责任。
于他而言，有些事情，是不能退却的。
但在皇胤的手垂落的那个时刻，银戎垂眼看着灯火下的影子。

他突然想，如果当时皇胤不坐那个位置，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离开得那么早？
不甘且遗憾。
作为兄长，没有看见自己的兄弟回来，那是遗憾。
作为君王，山河破碎却没有回转，这是更深意义的不甘。

但银戎并没有细想下去。
他临危受命，不敢迟疑和犹豫。

但因为那些过往，那个时刻，银戎没办法为皇胤作出客观的判断。
哪怕是在知道皇胤给赤麟的密诏后，他心底也没有什么特别实际的怨恨。

曾经玩物丧志的时候，是皇胤帮他掩护。
他还记得，在幼时，
在戏园子外面，他在树下面想着刚听的曲，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接他，会不会因为忙而忘了他。
但在夜晚落下时，皇胤来接他。

不可否认，哪怕意见再不一样，皇胤对他确实不错。

所以，将那密诏扔到火里的时候。
银戎自嘲地无奈地想，还能怎么办。

他想，这是最后一个命令了，无论兄弟一场，还是君臣一场，他也就应下。

压下对赤麟的弹劾，银戎轻描淡写地说，此事有隐情，再议。

银戎已经做好了安排。
虽然这安排怕是会在短暂的沉默后，激起更大的水花。
但银戎想，自己已经应下。
星痕去处置安排那回来的兵马，检查城门的情况。
兵马入城，可能会有其他人混入。
还是谨慎些好。

银戎有心要锻炼他——说实话，在很久以前，银戎便想着，若是自己出了意外，便由星痕接他的位置。

银戎又问了那个问题。
在统帅时，银戎便问过星痕。
但那个答案来回变动，让银戎叹了口气。
在星痕兵败的那个时候，银戎又问他这个问题。
虽然答案也让他无奈。

在星痕没有确定答案时，银戎是不放心让他带太多兵，去塞外镇着的。
而白帝，
银戎打算下了朝便去找那个金发孩子。
清楚白帝的性格，在离开前，银戎便在浮生阁里安排了人手，倒也不担心真出什么事。

所以，在那之前，他应该先去准备那个花环，作为和这孩子见面的信物。

浮生阁里，当醉浮生。

浮生阁的名号，哪里都响亮。
而在这都城里，也有座浮生阁。

是在那花环被抛下的地方。

下了朝，银戎便衣出了殿门。
年幼时，几乎所有人都阻止这三殿下出门。
但银戎却总是会翻墙出宫。
不过，却是有被抓住的风险。

所以，每次出去，银戎总是要小心翼翼的。
而现在，银戎平静地走过熟悉的殿门。
没有谁拦他。

浮生阁里依旧热闹。
银戎知道白帝是坐不住的性子，走之前觉得不安排下，实在是不放心。
所以，暗中在这浮生阁里插入人手，一是用来收集信息，二则是，必要的时候，照看白帝。

之前的五殿下，圣将，在京城里在胭脂水粉间，唱戏。
虽然白帝会在脸上涂抹水粉，众人也不敢往那里猜，
但若是没人插手，这件事被传出去的可能性不算小。
到时候，并不算好看。

再加上，银戎清楚白帝的性格，怕他一时气恼，弄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不做些什么，他不放心。
在白帝的事情上，银戎一直都是这种谨慎的性子。

浮生阁里的人不算少。
下朝后，很多人便过去放松。

起初，银戎想要管一下这件事。
但他又觉得头疼——他怎么管？
他自己的兄弟都管不住。

于是，这个念头便作罢。

不过，在浮生阁门前，银戎脚步还是顿了下。
因为之前的事，皇城里有太多压不下去的风闻了。
他觉得若是碰见自己朝堂上的大臣，实在是尴尬。

还好他安排的人手反应够及时。

白杨向窗外抬头看去。
他看见，有人正将散开的金发抿在耳后。
那人笑得是微带苦恼的无奈。

白杨视力很好，自然知道这是谁。
忙找个理由出门，将银戎从一条隐蔽的路径带过去。

银戎是来找白帝的。
这事并不用说。

在这狭窄的路径里，银戎听着白帝的事情。

知道这里有银戎的插手，白帝倒是耍起了小性子了。
每天要这个要那个的。
好像他不是来唱戏，而是来找人来照顾他的。
让知道白帝身份的人都为难坏了。

我确实是把他惯坏了。
银戎无奈地想。

这种想法在很久以前便出现过。
同样都带着点不以为然的情绪。

毕竟，这都不算什么。
虽然头疼白帝的性子，但银戎还是觉得，自己宠得起。

此时，那被白帝抛下的花环正在银戎手中。

摩挲着这花环，银戎在想该怎么哄白帝。

虽然，银戎也不清楚，他和白帝的关系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自那一日后，他和白帝的关系就奇怪了起来。
白帝的性子一直是激烈的具有攻击性的。
所以，白帝步步逼人。

因为之前的那场混沌，因为那混沌里的留下来的畏惧，银戎下意识地将这以为是白帝的胡闹。
是玩笑，是胡闹。
他想说你不懂，但在那一日里，却是让白帝抢先一步将话说出。

银戎又想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忘却，故作无事发生。
但平日里的亲密，确实是越了界，让他浑身不自在。

在请罪回来后，在隐蔽的小径里，白帝便扣着他的肩，来了一个亲吻。
知道要是闹出动静被发现后，白帝肯定会受惩罚。
银戎也没怎么出声，而是抓住了白帝的手腕，阻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舔了舔唇角，白帝便在银戎耳边笑道，哥哥，你还在想那个问题吗。

白帝说，我告诉你吧，三哥。
那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你必须爱我。

嘴唇擦着银戎的脸，白帝的声音很轻。
他说，
我只是让你选择，回答的时间。

在这不久后，白帝便去守那座城池。
然后，看着浑身是血的在那里大笑的白帝，银戎便真正动了怒。

PS:最近终于登得上36rain了，虽然很困难。
这段时间里开了其他的新坑，一起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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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20-03-12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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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直沒有再接續，差點以為要被棄坑了呢！還好能再看到，期待後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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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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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20-03-13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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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1樓(celes89) 的帖子

哈哈哈，主要是作者很難登上36rain，這次是很難得登上的。
以及，還有重點因素，就是作者開了壹堆坑，然後扔到了

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144848 ?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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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發表於: 2020-03-15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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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白帝刚赢了一场，收了一小支降兵，正该是得意的时候。
帝王见银戎已经在都城里休养了一段时日，怕他坐不住，又知道他和白帝的关系好，便差他去将犒劳的军饷，粮草，一并送达。

于是，初愈的三殿下奉命前去。

或许他去的早了些，或该怨他来的迟了些。
到城墙下时，银戎见城门的吏卒动作迟疑，不肯给自己开城门，心中起了疑。

亮出了令牌，银戎想这里的人应该认得自己这位统帅，或是知道这令牌所意味的身份。
但那位吏卒却是苍白着脸色，依旧不肯开门。

好像那门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银戎叹了口气。
城门外的风大了些，让他难免有些不安。
将衣袍裹紧了些，银戎微微颔首。
随他前来的护卫心领神会，将旨令拿出。

不敢公然抗旨，吏卒便颤着手，将城门打开。
然后，他便惨白着脸色，跪在这三殿下的脚边。
他说，大人，请再等一会儿，城内，

银戎没有听他将话说完的打算。
腥气的风将话语吹散。

扑面而来的，便是大片浓郁的鲜红。

银戎心中一紧，大步走到城中。

他看见正提着刀的，这镇守城池的将军。
白帝站在鲜血里，正大笑着。

血珠从刀锋上落下，却显得刀锋雪亮。
而那精致的眉眼，在沾了血后，是格外的狠戾。
但声音里却带着孩提时期的诡黠，快意与得意。

留意到银戎的到来，白帝的神色变了些。
仿佛是顽劣的孩子在他温柔兄长面前肯低头的不安。
但很快的，他又恢复成满不在乎的桀骜。

“三哥，好久不见。”
并不擦去手上的血，白帝笑着伸手，想要抱住他。

银戎却避开了这刚进行完杀戮的暴虐。
却不是为了避嫌。

扣住白帝的手腕，银戎冷声问，
“你杀的是什么人？”

和他一样的发色的青年不介意银戎拒绝自己的亲近，他笑嘻嘻地看着银戎。
偏过头，白帝的声音里还带着控诉。
“哥哥，你不想我吗。”

见白帝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银戎便将声音扬起。
因为心中的惊骇与愠怒，银戎的声调有些尖锐。

“白帝，”
银戎厉声问，
“这是谁的血？”

白帝并不急着回答，看着银戎因为他生气的模样，他唇角的笑意重了些。
凑过去亲了亲那抿着的唇角，白帝在他耳边解释，说不是这里的百姓，也不是自己的士卒。

是降兵。

“多少？”

歪过头，好像对银戎的态度看见奇怪。
白帝用某种带着轻柔笑意的语气，开口。
他说，
“哥哥，这里镇城的人马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他们的。”

听出来白帝话里的意思，银戎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白帝杀降。
此举并没有好处。

一来会给白帝留下残暴的名，二来，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谁敢投靠这里？
没有投降这个选择，那被逼得紧了，太容易成为亡命之徒。

还有，最让银戎惊骇的是，白帝这种态度。
对那些鲜血的轻蔑，以及满不在乎的得意。

而白帝在城中大开杀戮的原因，

因为，
“因为他们议论你了，三哥。”
见银戎后退了一步，白帝便向前走了一步。
不怕吓住猎物，不给银戎喘息的空间。

他的手上还沾着血。

摸着银戎苍白的脸，白帝的语气是沾了血后的阴郁寒意。
“他们该死，银戎。”

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银戎愠怒。
他厉声道，
“这不该是你公然杀降的原因——”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帝抵住了唇。

白帝的目光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痴狂。
沾着血的指腹擦着那柔软的唇，白帝的声音是淬血刀锋的森然。

“但他们侮辱你了，哥哥。”

银戎抬眼看着他。

良久，银戎冷冷地说，
“白帝，我说你没长大，还是有道理的。”
他扬起了手。

白帝也不躲，他甚至离得更近了些。
“哥哥。”
看着银戎，白帝不怒反笑，
“——你要因为他们，来伤害我？”
“因为侮辱你的他们，来伤害这么爱你的我？”

白帝的声音是讥诮的轻柔。
“银戎，我的好三哥？”

察觉到银戎想要落下手，白帝便下意识地闭上眼。
他在心里冷笑。
他想着，自己的这位兄长，终于肯为自己流露出特有的情绪了。
他该感谢吗？

但白帝等待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在某方面的习惯，在此时却像是什么约束。
看着白帝这浑身戾气，像是对伤害满不在乎的模样，银戎到底还是落不下去手。
在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冷静的，克制的。
所以，深吸一口气，银戎将手放了下来。
他开始为白帝整理衣衫，将那精致的脸上沾的血迹擦去。

察觉到蹭到脸上的温热，白帝睁开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桀骜不驯，他生性叛逆，没怎么服过软。
但在此刻，还是闪过一丝细微的惶然。
如同很久以前，金发孩童做错事后，怕疼的模样。

白帝一直都怕受伤。
银戎想，
这孩子终究还是没长大。

冷静下来后，银戎在心底微不可闻地叹息。
看着白帝，银戎的语气平淡。
他说，这次是我做错了。
他说，我不该推荐你来守这里的。

好像之前的那个瞬间不曾存在，白帝又冷笑了起来。
在他心底，忽然生了狂怒的阴郁。

“三哥，哥哥，”
白帝按着银戎的肩，阴鸷地问，
“你觉得，我想要护着你，不想让别人侮辱你，是我做错了吗？”
“还是，你就喜欢被人这么对待？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说你是怎么让手下服服帖帖的，就是张开腿，在床上随便他们上。”
白帝的声音轻柔且急促，带着怒意。
“——银戎，如果是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将你带出来，对不对？”

对白帝咄咄逼人的质问，银戎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白帝也不介意他不出声，捏住他的下颌，白帝凑在他的耳边。
呼吸暧昧又炽热。

“既然如此，哥哥。”
白帝问，
“我为什么不行——你不爱我吗，银戎？”

银戎看着白帝的眼睛。
曾经淡蓝色的蒙着稚气的天真朦胧，此时则是出鞘的锐利。

毫不犹豫地将白帝的手打落，银戎仍然没说话。
他转身走到了其他地方，示意官卒将血迹处理干净。
银戎还是会潜意识地为他的兄弟处理这些事情。

不过，等到白帝回到都城后，银戎便向帝王呈书，便没再让白帝掌管过一定数目的军马。
倒不是因为银戎计较白帝的话。
而是，银戎还记得，那一日，白帝浑身沾了血时，眼中的情绪。
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暴虐。

那份暴虐，足以吞没太多事物，包括白帝自己。
银戎清楚，在沙场上征战，杀伐不断，自然会增重这份煞气与阴鸷。
他突然意识到，若是在这样下去，白帝总归是会被这份逐渐扩大的暴虐给毁了。

于是，银戎便想将他先置于城中，让那份煞气淡些。
等到白帝什么时候能够控制住情绪了，再让他带兵。

而这时间，确实够漫长。
关系便在这时间里，彻底越了界。

那时，因为前面提到的原因，银戎也在都城里，继续休养。
他那日确实是被气住了，又因为路上去得疾了些，所以咳嗽了好一阵，少不了听旁人的念叨。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有银戎的插手，白帝便去找他。
银戎也不好拒绝。

那段时间，他温声和白帝说些什么关于心性的事情，白帝也不怎么听，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突然握住银戎的手，或是凑过身，在他唇角亲一口。

一次两次的，银戎或许还有指责的愠怒，但白帝却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
于是，银戎便意识到，不能再向往日那样亲近下去了。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白帝。
而在这个时候，对于白帝的这些动作，银戎觉得头疼。
虽然有过之前那段经历，可他还是觉得，白帝有些胡闹。

但这胡闹，在哪个时候，却是将所有进行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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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20-03-15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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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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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20-03-15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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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胡闹的结果，自然也不算好。
那一日，外人只知道，三殿下和五殿下，闹得不欢而散。

星痕在外镇着，等到受到调令回城的时候，恰好碰见银戎送白帝出去。

这次，白帝是去哪里任个闲职，表示皇室派人过去的重视。
并没有实际的任务。

帝王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本身是打算派哪个旁系血脉过去。
但银戎便上前一步，淡淡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表明此举的必要。

他是统帅，自然有话语权，帝王对他自然也信任。
于是，在朝堂上，银戎温声举荐了白帝。
他列的方面很全，好像全是因为公事，没有任何私心。

不再看白帝的神色，银戎欠身退到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银戎说得这么全面，想着很难反驳，不然到时加重了自己轻狂的名，
白帝便冷笑一声，然后应下。

等到退朝后，白帝便拦住了银戎。
倚着墙，白帝双手抱臂，神情是阴郁的冷厉。
看着银戎，他像是要看出些什么具体来。
但银戎并没有和他牵扯的打算，想要转身换条路，却被白帝捏住了手腕。

“银戎，”
白帝一个字一个字问，
“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

银戎淡淡地说，
“冷静下来一段时间，对你我都好。”

“但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
白帝冷笑道，
“真正没想明白的是你！”

将银戎的肩扳着，白帝俯视着他，语气尖锐。
银戎却不避，看着那淡蓝色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良久，银戎还是选择后退一步。
他说那就当作是为了我好吧。
他说，我需要想一段时间。

白帝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吻了上去。
他说，哥哥，我等了你那么久，自然不在意再给你些时间。
白帝说，既然如此，你得给我报酬。

银戎的叹息微不可闻。
但到底没有推开白帝，而像是对待哪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抱住了他。
却也只是一个亲吻的时间。

而在这离开之际，回来的星痕自然留意到这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白帝坚持要牵住银戎的手，银戎想着马上要将他送走了，便由着他，但在看见星痕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挣脱。

此时，白帝笑得并不轻快，更多是想压抑那阴郁的情绪。
留意到星痕，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他说，四哥。

而银戎神情淡淡的，见到星痕回来，才微微笑了笑起来，勉强算是问好。

星痕心中觉得奇怪。
星痕注意到银戎脖颈上遮不住的，斑驳红痕。
出于在某方面的敏锐，猜到了些不对劲，他沉声问白帝原因。

白帝嗤笑一声。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些暧昧的讥诮。
偏过身，他审视着属于他的猎物。

“没什么，”
白帝话里是初饮了猎物鲜血的那种兴奋与不满，还带着某种挑衅的得意。
看着他曾经那么温柔的兄长，白帝眼中带着森然锐利的渴望。
“不过是——”
白帝刻意地将音调拉长，是要在强调某件事情。
“不过是，三哥他被我操哭了，此时跟我生气而已。”

银戎在不远处，应该能听见白帝轻柔的声音。
不顾失态，星痕便大步走到银戎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来否认。

银戎的神情有些疲倦，但依旧算是温柔。
他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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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樓發表於: 2020-03-23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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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也不算混乱，所以星痕便在都城里歇了段日子。
从听了白帝的话开始，他心中就是惊涛骇浪。

强将这些情绪按下，星痕面上只是将眉皱得更紧了些。
在月光绕过窗棂，落下的冰凉里，那俊朗的眉间便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凛冽料峭。
仿佛还沾着塞外那片星子沉落的冷辉。

回到府上，按理说路上颠簸，该会睡得很快，但星痕却是难以入睡。

他想起那个时候。
他自然听出来白帝话里炫耀的得意。
白帝从小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什么，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东西是他的。

他又想起银戎的态度。
银戎叹了口气。
那翠色的眼眸里，是淡淡的无奈。

对于这种事，银戎是实在是拿白帝没办法，还是习惯地纵容？

银戎总是喜欢做出兄长的模样。
曾经是这样。
金发的兄长，抱着一个，背着一个。
他笑着说，他不偏不向。

星痕想起很多过往的细节。
是属于银戎和白帝相处的细节。
暧昧得早就越了界。

但星痕又想起，这些细节，好像出现过自己和那人身上。
比如，习惯地牵起手，折下一枝花。

星痕越想，心就越乱，更是睡不着，干脆披了外衣，去外面走几步，缓解下胸口的烦闷。

于是，在交错的树影里，他便随意地走着。

直到发现这景物越来越熟悉，星痕才发现，不知不觉地，他到了银戎的府邸前。
里面还有灯亮着。
并不等人通报，他抬脚走了进去。

银戎卧寝的灯火亮着，摇曳出暧昧却冷淡的影。
知道银戎有在卧寝看书的习惯，星痕也不意外。

那门虚掩着，吱呀一声，便被推开。

在红烛下，银戎正提笔写着要呈上去的折子。

银戎的脸色，还是微微苍白，但还是能看出来，那翠色眼睛里的意气。
凛冽却矜贵。

他属于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给他值得的认同。
见星痕立于门前，银戎便放下笔。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怕星痕觉得拘谨，银戎就示意自己的兄弟坐过来。
褪去在那床榻里颓败的艳丽，他的神情又温柔了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想着过来。”
银戎温声道。

星痕想问白帝说的那件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便问起其他事情，说地方势力里，家族与家族之间勾结，欺上瞒下，该怎么处理。

银戎哂笑，说这要是能处理，朝堂也不是这个模样了。

突然来了性质，将地图摆出来，银戎的神情里带着憧憬。
指着城池，他给星痕说这家族分布的情况。
银戎说了很多。

他也想过很多事情。
等到战况彻底稳定下来，将国土收回，皇胤在百姓里一向有威望，然后自己再辅佐着他，用兵马作为震慑家族的利器，再找些能说会道的人离间，将这些勾结的家族逐渐瓦解。

星痕看着他的手指所点的地方，倒是快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也说了自己的看法与见解。

在一起带兵的时候，他们能在营帐里摆置沙盘，讨论兵马的调用，能讨论很久。

夜实在是很晚了。
银戎便劝星痕留宿。

星痕便自然地坐在他的床边
——在那段过去前，抵足夜谈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此时，想起了白帝的事情，银戎却是犹豫了下。
他本身是想让人带星痕去府上其他地方休息，却又觉得太显得生疏。
他想着若是总不能因为白帝的事情，牵连到星痕。
不然，总像是在迁怒。

于是，银戎的声音顿了顿。
他让人添一个枕头过来。

等到银戎将火烛挑灭的时候，星痕又想起来时的目的。
银戎的金发落在他手臂上。
微微的痒。

踌躇了一阵，星痕还是忍不住问银戎。
他说，你和白帝的事——

银戎叹了口气，并不是很想谈这回事。
他说，因为这件事，白帝被我举荐出去了。

翻过身，银戎的声音很平淡。
星痕看不清他的神情。
知道银戎此时是无奈的温柔的，但星痕却莫名从这话里听出其他意思。
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能越界。

有些事情，他不能想
——只有他不能想。

星痕在这都城里，留的时间不算短。
他和银戎素来亲密
——或者说，银戎很少会和别人交恶。

虽然私底下是怎样的慵倦，但在正式表现上，银戎便是温柔从容，不慌不忙的淡然。
若非利益相关，也很少有人会对他有什么恶感。

再加上，星痕是银戎带到沙场上的。
又有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他们自然有很多话题可讲。
所以，藏住那些情绪，星痕便经常过来找他。
星痕想，能离这人近些也是好的。

如同前面所讲，银戎已经很久没去沙场了。
他对于这朝堂，这边塞的情况自然不太了解，自然想要找人陪自己推下沙盘，讨论局势，
所以自然也盼着星痕的到来。

有时候他是打算去找星痕的，但在皇城里，他总是忍不住倦乏。
于是，等他醒来的时候，星痕已经在他的院子里，习惯地练刀。

他们的相处，开始并没有往日那般亲密，但时间长了，银戎就在心里笑自己大惊小怪。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和自己的兄弟疏离。

而这样次数多了，银戎觉得总是让星痕到自己府邸，未免太麻烦。
所以，在哪次写呈上的表时，银戎落笔写着需要汇报的信息，突然出声，道这些日子，你要不要考虑在我府上小住段时间，这里自是有你的寝卧。

知道他要写奏折，星痕便在旁边磨墨。
——这是星痕坚持要做的，银戎见争不过他，也只能无奈作罢。
此时，听银戎这话，星痕愣住了。
砚台的墨汁被他不小心打翻，洒得哪里都是。
见此，银戎也就放下笔，取帕子将他身上的墨汁擦去。
低头看着银戎，星痕的脸变得通红。
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不太利落，有些结巴。
他说，好。
银戎见他耳朵红了，又见他说话磕磕绊绊的，心中不明白是何意，再细想，当星痕可能是想起之前他和赤麟，和白帝的关系，误解了自己的这番话。
到底还是和过去有不同的。

银戎莞尔，说我只是想和你推下沙盘，议论下政事。
星痕便沉声应下。

虽然他还是没说多少字。

不过，这样往来，自然是遭了非议。
自银戎被带回来后，那些言论便不堪起来。
本身他是风光的意气的骄傲的，因为这件事，却像是将那矜贵的傲气扯在了地上，让人注意起他那副好相貌，那好得有些过分的颜色。

在那件事之前，没人敢这么想。
只是在抬头仰望的时候，心中微生悸动。
而此时，这人的所有作为，都变得暧昧起来。
是蒙着水雾的招摇，柔软的温柔的瑰丽。

在茶楼，便有人议论起这位三殿下，与搬到他府上的兄弟。
其话语里，是自以为窥破真相的得意。

星痕听见的时候，虽然眉还是紧皱着，但他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很久之前，他就忍不住悄悄地想些事情。

他想银戎的风流韵事那么多，凭什么没有和他这么亲密的自己？

但很快的，星痕的眉就皱得更紧了些。
他听见人们的哄笑，说这位殿下，虽然面上还是摆出这正经的模样，私底下却不知道被他的兄弟，尝了多少次。

多少按不住心中的怒气，星痕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声音不算轻。
他打算走过去说些什么，制止些什么。
却是被在旁边同样易了容的银戎，按住了手。

银戎神情平淡，他抿了口茶，却不知到底听了多少。
见星痕眼眶微红，知道是被气的，他便微微摇头。
没什么。
银戎温声说，回去吧。

银戎的手修长温热，在此时碰到星痕的手时，星痕却像是被灼到了一样。
他碰到的那块肌肤，发烫。
烫到星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将那些愤怒全都掩下，星痕说，好。

毕竟，只要你说回去，我便会跟你走。

余光悄悄地瞄着在自己身边走着的银戎，星痕突然想，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陪着他。
虽然没有彻底越界，但至少自己在这人眼里，算是特殊。

自己能看见他，能碰到他，能与他并肩。

这样也不是不好。

但这份藏着汹涌感情的温柔的亲密，却是没存在多久。
那时，谁都没想到，会是银戎，主动地抱住星痕。
在某个影子被灯火拉长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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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20-03-2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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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樓發表於: 2020-03-23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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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掉了下去。
顺着那还带着情事气息的被衾，从床上跌落在地上。
声音格外清晰。

银戎惊愕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那翠色的眼眸里，倒影着这人，和他身后那暧昧地落下的床帐。

银戎想要否认什么。

可惜，这夜里贸然打扰的来客。
这与他缠绵，缓解他夜晚绝望的燥热的冰霜，这让他起了狠厉杀心的忤逆之人。

他怎么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素来和他亲近的兄弟，却是他送到城外，提前回来的星痕。

也对，和白帝一样，星痕前来，是不会有人拦着的。
这样想想，道理也就能想得通。

只是，在这个片刻，星痕正看着他，并不急着说话。

对于面前这种情况，纵然喜欢维持从容的模样的银戎，此时也难以平静。
他心中骇浪顿生，头疼欲裂。

在这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沉默里，银戎才轻声道，
“星痕，你来的时候，应该给我说一声的。”
“这样，我也好让人准备，去接你。”

见银戎这幅态度，星痕坐在床边，将想要抱住他的手放下，然后垂眼不看，那被衾滑落时，
露出的带着自己痕迹的肌肤。

他将被衾为银戎拉了拉。

他留意到，银戎的指关节泛白。

像是有什么凝结在心口处，化不开，挣不脱，却只能以这种方式表现。

这已经到了白昼，但床边的灯火依旧在晚妆。
交叠的影子在分开后，却依然处在暧昧的距离。

“然后呢，”
星痕低声问，
“你又想让谁看见，你这个样子？”

知道此时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说明白，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星痕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平日里可能有些迟钝，但能戴上战神的名号，星痕自然有着最敏锐的判断力。

所以，看着银戎的神情，星痕将他之前藏在心底的那句话问出来。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只有我不可以吗。”

在太多感情的作用下，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抓住银戎的手，将它放在自己心口处。

“银戎，难道你真的不曾爱过我，”
星痕的声音沙哑。
“当真不曾，为我心动过半分？”

星痕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银戎想否认这件事——他清楚这事情当断即断，不该牵扯半分。
但看着星痕的眼睛，看着里面像是燃着的火焰般的情感，
银戎突然想起过去的哪个片段。

当时练刀时，星痕经常练得浑身是汗，连那灰色的卷发都湿了大半。

在树上躺着的银戎实在是看不下去，便从树上跃下来，给自己的兄弟擦汗，
又因为偷懒乘凉的心虚，在星痕开口问话前，他先取了些水来。
借着银戎的手，星痕喝了些水。
并不说谢谢，只是盯着自己偷懒的兄长看。
眼睛亮亮的，让人知道他是喜悦的，也容易让人心中生了欣喜。

不留情面的话到了唇边，但银戎却终究狠不下那个心来。
他的语气有些疲惫。
银戎轻声说，你知道，白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送出去的。

星痕直直地看着他，说我知道。

银戎觉得愈加头疼。
可能是之前过得太顺风顺水，所以，他到底没办法做到他以为的那般冷静与平淡。
他斟酌着想说什么，但寡言的星痕却先一步将他打断。

“银戎，你还记得，在几天前，你给我说，你不会逃避。”
星痕沉声说，
“所以，你打算将我也赶走吗。”
“将你身边仅有的我，也驱逐了吗。”

半阖着眼，银戎淡淡地说，
“你不该这样做的。”

“但是你先主动的，”
星痕低声笑了起来。
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
他说，
“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有半分喜欢的，我该推开你的”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深吸一口气，银戎说是。

星痕便沉默地站起来。
银戎以为他要离开，想着冷静些也好。
但星痕却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半跪在地上。
如同在很早之前，将领对他的统帅效忠那样。

银戎心中一惊，想下床去扶，去劝。

但星痕固执地这样半跪着。
“是我做错事了。”
抓着银戎的手，他看着银戎。
星痕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请问统帅，要怎么罚我？”

阳光从窗棂斜入明亮的微光，倒显得那片在床帐下的影，是碰不到的冷淡。

银戎想扶起这半跪着的兄弟，如同他迎接得胜回来的将军那样。
但在这个时候，星痕已经不打算给银戎任何回旋逃避的空间。

星痕定定地看着他。

在那场情事里的欢喜，在那么长岁月里滋生的情绪，在发酵后却被碾碎为散乱的微尘。
让星痕狠了下心，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他的声音因为翻涌积攒的情绪沙哑。

可能是之前在这人面前藏了太多话，跟在这人的身后，不做声响，
所以在此时，才有那么多话想要从心口跳到唇边。

咬了咬牙，星痕说，银戎，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是怎么看我的吗。

在前面或许提到过，年少时的星痕，有着很大的好奇心。
他不喜欢说话，便牵着银戎的衣角，拽着他兄长的袖子，指着让他好奇的物件。
银戎总是很快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比如那个时候，银戎还没有烧去的旦角行头。
他问银戎这是什么，银戎说这是我托人弄来的，唱戏用的。
星痕可能会奇怪疑惑的事情，有太多了。
他就又问，什么是唱戏。

银戎觉得不好解释，再加上他看着那行头，想起来最近自己悄悄溜出去听的哪场戏，突然又
来了兴致。
于是，年纪也不大的银戎，便像模像样地来了一段。

当时孩子心性还没有褪去，在比自己小的兄弟面前，多少会带着炫耀的心态。
银戎就问星痕，怎么样。

星痕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脸有点红。
他说，好看。
但眨了眨眼睛，他又诚实地说，听不懂。

知道星痕说的是实话，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的银戎很有挫败感。
他想说你就不知道敷衍我一句，但又觉得跟比自己小的兄弟计较有点丢脸。
于是，他只是笑吟吟地将那蓬松的灰发，揉得乱七八糟。

不过，那段玩物丧志的过去，星痕怕是记不得了。
银戎也只是在哪个恍惚里，偶尔地平淡地想起还有这些事情。

他正在想着星痕的问题。
他是怎么看星痕的？

他是注视着星痕的成长的。
那个问起来问题不依不饶的灰发孩子。
幼时就跟在自己身边，信赖自己依赖自己的，寡言害羞的孩子，在去了沙场后，就变为忠诚沉默的将领。

无论什么事，他依旧在自己身边。

平日里的过往只道是寻常，但要真是牵扯，却又理不出来。
又是不同寻常。

手指微屈，头疼地揉着额角，银戎见扶不起来星痕，便微微叹息。
不喜欢以这个姿势看星痕，银戎便道，星痕，你是想要我跪你吗。

忍住昨夜里折腾后的酸软，银戎见他不肯起，便打算这么做。
带着属于湿润土地的懒意，风散了进来。
对仅披了件单衣的银戎而言，却是带着门外的凉意。
喉嗓微痒，再加上之前的后遗症还没有痊愈，他便捂着口，咳嗽了起来。

留意到银戎的动作，星痕的眉便皱得更紧了些。
起身先给银戎添了件衣服，可能是怕银戎真的跪下，他便坐在床边。
扣着银戎的肩，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星痕并不想听银戎说什么推辞的言论。

别说担心流言。
在不久之前，银戎亲自说他不介意，并拦下为此动了怒的星痕。
更何况，之前传的那些流言那么多，其中一件当真又何妨？
星痕并不在意后果。
他孤注一掷，总是要得到什么波澜的。

星痕的声音很轻，但他确定银戎能听清楚。
他说，你若是想要我走，我立刻就请命离开，去西域守着。
摸着银戎的脸，他慢慢地问，银戎，你确定要我走吗。

无论心中怎么想，在最后，银戎并没有让星痕走。
他舍不得星痕离开
——对于这种疏离，他心中还带着些畏惧的色彩。

而不久之后，银戎便给白帝写信。
这是自白帝离开后，他主动写的第一封信。

说他软弱也好，自私也罢。
银戎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那么在意的兄弟，离开自己。

无所谓开始，中途，与结尾。

永远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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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樓發表於: 2020-03-2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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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白杨特意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银戎等着白帝的到来。
就像是来此处寻欢的客人，来等待着此夜幽会对象。
并为此，一掷千金。
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比喻里的对象，银戎叹了口气。
半阖着眼睑，屈起手指，轻揉着太阳穴，他觉得这里的香重了些。
让他有些头疼。

胸口闷了些，银戎便起身，想要将这里的窗户打开。

但门却是先发出了声响。

吱呀一声，扰乱了还没有沉下的熏香。

清楚是银戎来见，白帝却偏偏穿着那旦角的行头，涂着胭脂水粉，水袖垂着，正待起落无常。
若是那漂亮的淡蓝色眼睛里，没有森然的笑意，怕是连银戎都会恍惚片刻，以为这是戏曲里的哪个角色。

在沙场上杀伐果断，或是到暴虐的圣将，换上这身的神情也很自然。

在曾经，银戎也会带白帝去看戏。
白帝比星痕会欣赏。
或是说，白帝性格伶俐些，就算听不懂，也会笑嘻嘻地扯着银戎的衣袖，向他要块糖果。
而这次数一长，白帝好像也对这方面感兴趣了。

他年龄最小，心性顽劣，帝王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要求，更多的是随着这最小的皇子。
而后来，等到银戎长大后掌兵后，自然也不介意白帝这方面的爱好。

他曾经是喜欢这些的，但后来想，却不过是这人生片段的哪个梦而已。
不过，对于白帝这格外怕疼的孩子，在很多方面，银戎便是无奈地纵容。
虽然，有时候，银戎也会在心里无奈地想，是自己把白帝带得玩物丧志。
他又想，算了，自己也不至于宠不起。

自幼被赋予的期望与责任，让他潜意识内将自己在意的事物护在身后。
他以为这是为了他们好。
但在他身后的人，未必会这么想。

看见银戎手上的花环，白帝笑了起来。
虽然神情并不算欢喜。

不同于柔和的扮相，白帝的声音低沉。
好像带着无数的钩，藏起伤人的尖锐，却直接地想将什么打捞。

白帝说，哥哥，你居然还留着它啊。
——谁抛给你花环，给你表示真心，你都会留着吗。

推开窗户，银戎偏过身来。
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微风拂着他的发梢。
平日里风流带笑的神情，在白帝面前却是无奈的温柔。

那倒不会。

在心里猜着白帝此时的心情，银戎笑道。
他说，我留着它，是因为它来自你。

白帝问，这个代表我心意的花环，很珍贵吗。

银戎便莞尔，道这花环价值连城。

白帝大笑，说既然如此，哥哥，那我能用这个，买下你的心吗。

银戎微微笑了笑，抬眼看着白帝，倒是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说，难道我不爱你吗。

对这个答案并没什么期待，所以白帝也不算恼怒。
他又问，既然如此，三哥，我的这颗真心，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而你先找四哥后，再来找我的歉礼，你又打算怎么补偿我？

将银戎抵在墙上，白帝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银戎，我爱你，我给你机会。

捏着银戎的下颌，白帝的神情是痴狂的，但语气却是冷静的。
他说，三哥，在利用这感情敷衍我之前，你先把这事情，给我解释一遍。

所以说，明显还是这么在意。
也算是自己做得不对了。
银戎这么想。

淡淡地将解释过的事情再解释一遍，不等着白帝做出反应，他便攀住白帝的脖颈。

银戎的声音又轻又暧昧。
他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于是，天旋地转，回过神便已经在床榻上。

白帝吃吃地笑道，我当然想哥哥了。

将银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白帝的语气森然。
他说，我这么想三哥，却不知道，三哥是怎么想我的。

这问题倒是似曾相识。
知道白帝的情绪，也清楚有些东西说不明白，银戎便抱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对着将他压在榻上的兄弟，本该高高在上的帝王弯起了眉眼。
他指着自己，说如果你想要，那这便是你的。
柔软的唇，化开白帝点染的胭脂，是鲜丽的瑰色柔润。

但不止是自己的。
得到这个答案太多次，白帝心中是种无力的气恼。
不错，他清楚这人离自己很近，他知道这人爱着自己，离不开自己。
但他永远没办法，将这人牢牢地把握住。

白帝性格诡黠，是不喜欢受到任何约束的。
可银戎却是他的制约，是他的锁。

在年少时，白帝从秋千上跳下，扑到他金发的温柔兄长怀里。
他跑得并不稳，却从不担心受伤。
因为他笃定地知道，银戎会接住他。

埋在他兄长的怀里，玩着那柔软修长的手指，白帝就想着，这是我的。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想得再多些
——这只能是自己的。

他要在属于他的事物，他的人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幽幽的光火倒影在白帝的眼眸里。

喜怒无常。

白帝叼起这人一小块肌肤，在齿间碾磨着。
他说，银戎。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算愉快的晦涩，想要占有却落空的阴郁。
最终却是以撒娇的形式展现出来。

他说，三哥。
又觉得这个称呼还不够，
金发的青年便又笑着说，哥哥。

抬眼看着白帝，银戎微微笑着。

此刻，他并不是什么帝王，而是来找自己的兄弟的兄长，是来哄自己有些阴郁的情人，向他道歉的温柔。
也像是在戏幕上惊鸿一瞥后，戏幕后相约的多情之人。

如同戏幕里常见的模样，在避开周围人相约后，他们便是在床榻上交缠的，在情欲里沉浮的鸳鸯。

水声黏腻。

在情欲的疼痛里来临时，银戎半阖着眼睑。

他自然感受到白帝隐隐约约的失落。
这份失落，他也从星痕那里也感受过。

银戎不是不明白。
或者说，他太清楚，便没办法给出什么更细致的回答。

银戎对情爱并不算很在意。
天生便是这样。
他觉得那种感情疏离单薄，并不会去想，自然也不会将其与那些亲情友情划分。
当时对赤麟的恼怒，更多的是恨他叛乱不忠，怒他的欺骗。
而被关押的日子，对这骄傲的三殿下来说，却也是难堪的耻辱。

银戎想不过如此罢了
——虽然这些事情，会在时间里发酵成什么模样，并不是他现在能知道的事情。

他只知道，在跪在皇胤的床榻前，在烧了来自这帝王的诏令后，他便不能去恨赤麟。
所以他便接受了这位兄长的投诚。

说起来，银戎对皇胤的态度也算得上复杂。
他心中有着不满皇胤对兄弟的放纵，有着对这帝王过分仁慈的讥嘲，
但他也记得，这位仁厚的帝王，将自己宽恕。
这和蔼的兄长，牵着自己的手，将他从戏院外树下的阴影里，带回来。

不过，这份复杂，却再也起不来波澜。
以至于在看见那份给赤麟的密诏，银戎也是淡淡地将它烧了，想无非这样。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这样。

而对于星痕，对于白帝，
之前倒算是带着逃避的排斥，可能会伤到这两个孩子。

不过，在想明白自己离不开他们后，银戎的态度又随和了起来。

基本上都是由着他们来。

毕竟，他们想要就要吧，自己又不是给不起。

银戎最早接触的观念，便是责任。
既然得了父亲的宠，作为回报，作为感激，自然不能玩物丧志。
他是辅佐君王的棋子，是这片土地的出鞘的利刃。

谁都不需要在意，他会怎么想。

换言之，
于这曾经的统帅，如今的帝王而言，
背负的这份责任，远远大于他自身的喜乐。
基于这份血缘，基于来自这血缘的嘱托，他的兄弟便是在这份责任中。

而因为这些年的陪伴，那些过往的记忆，星痕，白帝，这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却又在他的喜悦里。

他最纯粹的喜悦，便来自他们。
当时爬山，到了高处。

上面的风景自然很好。

但在要下来的时候，星痕明显累了，灰色的发被汗水打湿，白帝更是赖在地上，拽着银戎的衣角，不肯走了。
作为兄长的银戎，觉得有义务将他们带回去。

于是，银戎便抱起白帝，背着星痕，
沿着那陡峭的山阶，向下走着。

这便是哪个喜悦的纯粹。

在后来，银戎也逐渐明白，不是他们两个人依赖自己，更多的，是自己依赖他们，离不开他们。

在此刻，在白帝讨要报偿的折腾里，银戎觉得酸痛，但心情却是有些轻松的。

攀住白帝的肩，银戎漫无目的地想，
战事近乎平息，城池也收回了大半。

他想着库房消耗太大，该让百姓休养几年。
他又想，这几年，他正好整顿下朝堂，处理下家族势力。
他想着这一切总是会好起来的。

就这样，不知道未来，不回忆过去，在这昏沉里的纠缠里，银戎慢慢地想着。
他在心里给自己说，
他是意气的统帅，也会是优秀的帝王。

总有一天，会是朗朗乾坤，海晏河清。
那个时候，自己的兄弟还在自己身边。

一起度过很多天，很多月，很多年。

银戎就这么坚信着。

残留的暖香依旧算是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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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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