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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往事 2: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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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無慾十歲那年,八趾麒麟親自封印了他的靈氣。他們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不少,素還真卻獨獨將這事記得特別清楚。那日八趾麒麟因事出遠門去,留下他們看家,臨行前還叮叮囑囑他們要好好維護半斗坪,可不要把家裡玩到拆了。素還真笑著說好,雙眼咕溜咕溜地打轉,分明就是沒聽進去的模樣。八趾麒麟嘆了口氣道,無慾啊,你要替師尊看好你師兄,談無慾倒是沒回答這問題,只是睨了素還真一眼。冷哼,他要造什麼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牽拖到我身上就好。八趾麒麟笑了兩聲,拍拍談無慾的頭便下山去了。 vgPC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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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掐指算算八趾麒麟走得遠了,拉著談無慾便說要練功,還說想同師弟練一招刀劍合式,反正我的是龍骨聖刀、你的是鳳流劍,師尊說我們的佩劍是天生一對。談無慾不置可否,算是答應了,於是素還真開心地拉著師弟去半山腰練武。 }j%5t ~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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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是孩童,但亦是早慧者,尤其素還真挾著天命,天生下來便是非凡,談無慾又有些不服輸的個性,師兄真氣有多強大,便硬是要練得一樣。也才十歲他們的能力已超凡脫俗。但一山還有一山高,他們在半斗坪打鬧練招,竟被人從遠處盯上。 +rd+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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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像是算好了時機,趁著八趾麒麟出遠門時來訪。他說,兩個小娃在這半山腰裡做什麼? +whDU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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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皺了皺眉,察覺來者不帶善意,捏了下談無慾的手心警示。 WcAkC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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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說,你們一人是天授命者、一人是結界師後裔對嗎?這下素還真更確定危險性,謹慎地握住龍骨聖刀,談無慾的鳳流劍也沒閒著,悄悄地凝聚力量。 ,F|f.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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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娃兒不必緊張,我是想對你們怎麼樣沒錯,但你們一個是還沒練成龍氣的小娃,一個是修煉不足的結界師,是拿我沒辦法的。那人道,我只是要殺你們其中一人。 .]^?<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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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第一個想到談無慾,談無慾第一個也是想到自己。他童年的記憶雖被封印,但師尊一直同他說過結界師身分不宜曝光,希望他多隱匿自己。 t0S1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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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看穿了他們的心意,笑著指素還真說非也,我要殺的是你。趁著你力量還沒壯大之前,我要毀了你這天授命者。 HfVZ~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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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說,我的天命是天下和平六十年,有何不好?為何要針對我? oU8q o-J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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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我從來就不愛天下和平的。和平對我們這種靠亂世維生的人有什麼好? &Jj<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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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感覺一滴汗自額旁滑落。他退一步到了談無慾身旁,兩人一刀一劍相交,引出真氣,做防禦姿勢。 +>,I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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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娃兒一起上也不行的。那人一彈手指,氣功從後而出,瞬間衝向素還真談無慾,兩人想以刀劍化招,卻承受不住強大的力量,身子向後撞到了樹上,口中嘔出血來。素還真談無慾掙扎著起來,後招卻至,再一次衝擊讓談無慾彈開了素還真身邊,談無慾看著素還真的口鼻都流下血來,虎口震傷。他自己亦沒多好,身體疼痛得不像自己的一樣。 K0~rN.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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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換了手提刀,勉力站了起來,一招龍氣劍朝那人攻去。他當然知道無論什麼攻擊對對方來說都是無效的,只是不反抗就赴死不是他的個性。何況他若是一發招對方就要拆招,多爭取一點時間是時間,也許師尊感應到了他的危險會及時趕回。他自小在八趾麒麟面前都是調皮搗蛋,也從不覺得他們是師徒關係,但這一刻他卻非常渴望八趾麒麟的出現。 V!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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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彷彿感應了素還真的想法,也提氣使了一招萬點金星,他不是有太多想法的人,只知道若是戰了,就一定要堅持到底。 By|4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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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說:「師弟,他不是要殺你,你快走吧。」況且若是多了一個人逃出,就多一個人可對八趾麒麟通報。 a(nlTM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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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卻不願,他知道素還真想什麼,但看也知道不可能。恐怕他還沒走出一里素還真早就喪命了。他只說:「嘿,要死就一起。我可不願意做先跑的懦夫。」 sRs>"z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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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傻瓜。 la!~\w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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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笑說,「沒關係,我成全你們。」他對素還真說,「我先殺了你,再慢慢解決他。」說罷他凝聚了更大的力量,一舉要將素還真擊斃。談無慾衝至素還真身邊,素還真道反正都要死了我們試試看剛才創的刀劍合招怎麼樣?談無慾說你有毛病,卻與素還真一同放出最大的真氣,不成熟的龍氣與談無慾微弱的鳳氣結合,在空中閃耀出光芒,竟然硬生生地擋住了來招。但三招合起的爆發力又震得他倆分開。 0J9x9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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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刻,素還真談無慾也見來者的偽裝因衝擊力強大而破除,那是八趾麒麟的結拜兄弟九層皮,也是江湖人稱大鴻臚的道師。 79g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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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是師叔……」 pBHRa?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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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被你們兩個認出來,也只好滅口了。」大鴻臚揚起真氣,全力盡出,欲除兩人而後快。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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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卻不願見素還真就此死亡,他只有一個想法,他不要師兄死。他已經不覺得渾身疼痛了,只有一個願望,無論如何要離開這裡。他要跟素還真一起離開這裡。 Lbgi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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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他看見素還真與大鴻臚眼神吃驚地望著他,他卻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只覺得熱,熱得汗水涔涔,他頭暈目眩,看見素還真大喊師弟朝他奔來,而後他昏死在一片黑暗之中。 >M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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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模模糊糊中他聽見素還真與師尊在說話。師尊對素還真道,他將談無慾的結界師之氣及真氣封印了,從此談無慾只能使自己功力的五成。又說,以後他會減少下山時間,不讓他們再受危難。 BPrt'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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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對素還真說,待你龍氣練成,我也教你封印龍氣的方法。 HMX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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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又昏沉地睡去,直到他真正清醒時才聽師尊說,當時他不知怎地發揮了結界師之能,竟將整座半斗坪包含素還真移至了百里外的南方。八趾麒麟聽說了半斗坪附近的大地震,觀天象卻沒有地動的星象,掐指一算兩個徒弟的劫難,趕著回去,卻見半斗坪那座山是一片空無。山腳下村莊的居民都說,那一定是天譴,老天將整座山都毀了。 >4T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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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趾麒麟訝異之餘,又尋找了五六日,每日提著氣從來不敢鬆懈,終於找到了被談無慾挪移之後的半斗坪。 =_Cz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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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素還真是傷痕累累的,卻依舊將談無慾抱得緊緊,一刻也沒鬆開。他喝草葉上的露水,便也餵師弟喝。他沒力氣打山林上的野獸,只吃草根維持氣力。直到看到師尊,大氣一鬆,也跟著昏了過去。 &>O+}>l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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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命是你師兄保護下來的,八趾麒麟如此說。停頓了許久又道,同門師兄弟要有深厚的感情不容易啊。 4W75T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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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談無慾聽出來是在說大鴻臚與師尊自己,卻沒能問師尊。他知道師尊一定是做了什麼,而這種事,即便他年紀再小,也知道不問比問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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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接到褒揚護衛有功的聖旨,並令他入朝覆命的消息。他沒有急著去,知道事情表面上看似好的,但總是朝壞的發展。 [),i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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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展現了他過人的結界師之能,又在眾人面前說誰死誰活他都不在意,他只要素還真活下去。素還真聽在耳中很是開心,卻知道當朝聖上絕對是容不下談無慾了。人寧可要一個盡忠的狗,不要一個無法信任的能人。加之全數的人都知道先皇對結界師一族做的醜事,就算談無慾說不在意,但誰會相信?又有誰會知道哪日談無慾會不會改變心意? Wwo0%<2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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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若抗旨甚至毀了皇帝,又會再度引起亂事,那麼他與談無慾在戰役的犧牲也就完全毀滅了。素還真嘆口氣,吹熄了桌上蠟燭,他需要再想想。 *CMx-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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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他很快就入夢了,夢見他與談無慾回半斗坪時師尊已經仙逝的事。師尊各在他們的書房桌上放了一個錦囊,裡頭有一張留給他們的紙條。素還真從沒去看談無慾的;談無慾也沒看素還真的。 Z+SRX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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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這個?素還真醒時第一件事便是取來他深埋已久的錦囊。那久遠到當初師尊在紙條上寫些什麼都被他遺忘了。 4H/O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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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從錦囊中取出紙條,上面是八趾麒麟飄逸的字跡。 \V:^h[ad
徒兒啊,當你覺得徬徨迷惘時,只要喊三聲『師尊救我』,我就會出現了。但為師也知道你這人自尊高、面皮薄,料想要你喊出來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只要在心裡念三聲便行了。你瞧,為師很寬容吧。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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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不知怎地突然流下淚來。這老頭一直深知他,他也一直深愛這老頭。如今他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閉上眼,在心裡喚了三聲:師尊救我、師尊救我、師尊救我。 2wn2.\v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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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骨聖刀似乎感應了主人的難處,隱隱地發出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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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做了個夢,談無慾亦做了個夢。 @HW*09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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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是一名懷孕的少婦正溫柔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對面坐著一中年男子,年輕的八趾麒麟。 :&Nbw
那少婦笑著說:「如果生下女孩,我要給她取叫笑眉,願她每日都笑得眉毛彎彎;如果生下男兒,我要給他取叫無慾,希望他這輩子無慾無求,一生順遂。」 P>L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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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趾麒麟嘆道:「師妹啊,做人多難,幹嘛這樣為難孩子。」 eyaNs{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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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笑了笑,最簡單的願望,往往是最難實現的。她直視八趾麒麟的雙眼,認真地說:「師兄,我快要死了。也許看不到這孩子出世。」 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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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趾麒麟張口欲說什麼,卻被少婦舉手擋住。「我自己很清楚我的命。我們結界師一族有兩個大劫,第一個我願犧牲我的性命去擋下;第二個劫數我卻擋不了。差不多是這孩子五歲時吧。師兄,做師妹的一生沒拜託你什麼事,只求這孩子面臨大難時你能拉他一把。」 )"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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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趾麒麟長長地嘆一口氣。口頭沒說話,意思卻是答應了。 fM}#O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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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撫摸著肚子又道:「我多希望可以等到他長大一些再走,這樣至少還可以算算這孩子的命。」 "b[5]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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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我會好好保護他,妳可以安心。」 e)ZUO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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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保護你那天授命者的徒兒一般嗎?」少婦調侃。 'y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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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趾麒麟拍了拍額頭,「欸欸,如同保護他一般。我怎麼會這麼苦命都收到怪徒弟唷。」 >p/`;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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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算過師兄的命,」少婦手拿著占籤,「師兄這一輩子會收三個徒兒,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第一個師兄已經收了,是個天授命者,夠驚人了。若有一個是我的孩子,第三個不知道是誰呢。」 ,[Fb[#Q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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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都不要緊,乖乖的就好。」 JRFts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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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zQ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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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八趾麒麟收了無忌天子,確實是一個相當乖巧的徒弟,較之他的大徒兒來說,沒那麼精靈搗蛋,較之他的二徒兒,性格沒有那麼硬氣,是個好帶的孩子。但八趾麒麟早就忘了曾經的這段對話。他將大多數的心力與心思都耗在擔憂三個孩兒身上。無忌反倒是最早畢業的,他安心地送走了無忌,然後苦苦思索如何護佑剩下兩個他始終牽腸掛肚又滿腹無奈的傢伙的一生。 -N@|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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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慢慢從夢中醒來。他完全不知道夢的真假,但知道那是他的母親沒錯,儘管他一輩子沒見過母親,卻可以感受那熟悉的氣味,還有還在胎中時溫柔的撫觸。但他一直不知道原來師尊與母親是同門關係,也不知原來師尊當年救他有這段因緣。 HThcn1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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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什麼會夢到師尊與母親?談無慾起身離開床,走至桌邊點了燭火,就這樣看著蠟淚慢慢滴下,思索著,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