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9 永劫未央之——馥郁殺伐 134F番外劫之香完結[書素，現代，暗黑(慎)]|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29 永劫未央之——馥郁殺伐 134F番外劫之香完結[書素，現代，暗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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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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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0樓發表於: 2015-12-13 23: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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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68樓明之于2015-12-12 21:55發表的 : [c%}L 3B
樓主更新好勤！看得好過癮！！ (P]^5D
感到背叛的心情兩人同樣都不好受，好心疼素素 r~a}B.pj
希望誤會能夠早點解開 @].aFhH`)

謝謝~
誤會的解開，是一個漫長滴過程……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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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1樓發表於: 2015-12-13 23: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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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69樓fly-fin于2015-12-13 23:14發表的 : @XJv9aq
兩人都以為被對方背叛 u(qpdG||7
素素不會因為這事之後就躲起來了吧我指的是心裡層面 s@9#hjv2

素素其實並沒有躲起來
但是的確有鬧脾氣
然而發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讓兩個人沒來得及互相訴說心意……
所以導致了後面的種種……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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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2樓發表於: 2015-12-13 23: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十章

　　
第二日清晨，一頁書端著早飯進入房間時，素還真已經起來了。不說話，也不轉頭，只是靜靜地坐靠著，打量落地窗外撒入房間的陽光。
　　
“吃東西。”
　　
一頁書將手裏的托盤放在床頭，端起一碗白粥遞到素還真面前。素還真轉回目光，看著那碗還在冒著熱氣的粥發呆。
　　
正當一頁書皺眉擔心他不肯吃時，素還真已經緩緩擡手，接過碗，用放在裏面的勺子舀起一些，吹了吹，而後送入口中。
　　
這樣乖巧的素還真讓一頁書輕舒了一口氣，放下了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和愧疚。早晨醒來時，他理智回籠，看著懷裏倦極的人眼角猶有淚痕，心裏頓時狠狠地疼了起來。他爲他清洗了身體，又處理了傷口，就逃也似地躲到廚房去做早飯了。
　　
不是後悔。一頁書仔細整理著自己的心情，最後也只能確定這一點。
　　
一頁書自律極爲嚴苛，昨夜對素還真那般近乎暴虐的侵犯，于他而言，也是平生首次。但他此刻回想，卻絲毫不後悔占有他，也全然不後悔昨晚所做的一切，可既然不後悔，這種揪心的感覺又是因爲什麽？一頁書看向素還真的手腕，他早已爲他上過了藥，也纏好了繃帶。可想到那下面腫脹的手腕和被生生勒出的傷口也是自己一手造成，一頁書心裏盤桓著的一句又一句安撫，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然而就在他踟蹰時，素還真忽然放下碗，俯到床邊幹嘔起來，剛剛咽下的白粥被盡數吐了出來。一頁書還沒來得及對此作出反應，就看到素還真又端起碗，這次不再是小口小口地吞咽，而是絲毫沒有間斷地往嘴裏送著，只是他反胃的狀況太過明顯，一邊吃，一邊強迫自己壓抑惡心的反應，看上去吞咽的根本就不是食物，而是什麽令他痛苦的根源。
　　
“喂！停下！”一頁書怔了片刻，才想起要去搶素還真手中的碗。素還真也不反抗，任他把碗端走，塞得滿滿的嘴竭力運動著，想要咽下去，嗓子卻不聽話地拒絕，噎的他眼淚汪汪，最後依然全數吐了出來。
　　
一頁書連忙拍著素還真的後背幫他順氣，卻在說了個“你”字之後，啞了聲音。素還真木然到空白的表情，他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沈默了片刻，看到素還真漸漸平靜下來，他才坐回床邊。
　　
兩個人無聲地看著不同的地方，說不清是誰在這一刻更加痛苦和傷心。
　　
　　
“長老會……”過了很久，一頁書遲疑著開口：“長老會的公審，九點開始。”
　　
素還真沒有任何反應，一頁書又繼續道：“……會有上三家的代表。”
　　
素還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一頁書暗自咬牙，終于伸手扳過素還真的肩膀，強迫他看著自己：“你真的什麽都不對我說？一旦長老會將你定罪，你知道後果嗎？！我……”我可以保你的啊！
　　
話沒有說完，一頁書自己愣住了。
　　
明明是自己通知長老會素還真暗通魔魁，害死近十人，爲何卻又在審判臨近，動搖了對他一意治罪的念頭？
　　
　　
素還真面無表情地看著一頁書的神色變化，目光清冷，只有嘴角很慢很慢地浮起一個像是嘲笑的弧度，淡淡地開口道：
　　
“既然是九點開始，再不走，長老會大概還會判我一個受審來遲的罪名，那麽，有勞一頁書備車了。”
　　
一頁書呼地站了起來，看著泰然自若的素還真，拳頭握了死緊，面色陰晴不定，最後卻什麽都沒說，摔上門離開了。素還真看著那個竭力壓抑怒氣的背影，冷漠的神情微微碎裂，流露出隱約的寂寞。
　　
他輕歎一聲後，目光轉向床頭的餐盤。上面除了那碗他動過的白粥，還有精致的點心，甜香襲人。但他並沒有留意這些，眼神一直駐留在餐盤中泛著冷光的長柄不鏽鋼勺子，那上面，清晰地雕刻著一個“卍”字。
　　
細節才是家族實力的象征，釋家的家徽，就如同他們的勢力一樣，無處不在。
　　
　　
素還真伸手拿起那個勺子，又艱難地從床頭抽屜中，摸出了一個打火機，“啪”的打著。
　　
看著火舌舔舐著勺子上清晰可見的雕紋，素還真忽然想起，就在這個房間裏，有很多個晚上，他都曾趴在床上，抱著一頁書的手臂撒嬌。甚至，還被惡劣地引導著，學了貓叫。微型攝像頭見證了一切，透過那小小的鏡頭，他曾經看到過一頁書臉上最溫柔的微笑。
　　
可是，那真的是一些美好的回憶嗎？爲什麽現在想起來，卻讓人這麽想要流淚呢？
　　
“移植出來的花樹，再沒有開過花了……”素還真輕聲自語。這是不是說明，離開了那片相遇的土地，曾經的少年，必將死去？
　　
過去和記憶都是如此害怕寂寞，容不得一點點抛棄。
　　
但如果還是到了非抛棄不可的地步，又能怎麽辦呢？
　　
　　
那勺子已經被燒得滾燙，突起的雕紋也泛起了燒灼的紅色。素還真仔細打量了一番，熄了打火機，忽然掀開被子，將那灼熱的勺底狠狠地按在了自己腿上！
　　
呲的一聲，皮肉燒焦的味道立刻傳來，素還真卻低著頭，手指攥緊了勺柄，微微發著抖，許久，才輕輕地，好像呓語一般地說道：
　　
“我恨你。”
　　
　　
　　
車子開往長老會的路途並不順利，中途竟來了一群不知身份的人去攔一頁書的車，還非常找死的打碎了車窗。一頁書心情極差，眉頭一皺就下了車。不想他腳才落地，身後就有人從車裏拽出了素還真，硬扯著他要走。
　　
這是想幹什麽？劫人？
　　
素還真在長老會派來的押送專人的要求下，早已铐上了手铐，加上他似乎並沒有反抗，竟被人拽著踉跄了幾步。一頁書火氣又上來了，想也不想，掏出槍對准了那個拉扯素還真的人就是一槍，直接打傷了那人的小腿。
　　
那人哇哇慘叫，也顧不得拉人了，被其他人扶著，轉身就一瘸一瘸地逃走了。
　　
一頁書納悶地看著這群來去突然的人，也理不出個所以然。己方人手不多，也不足以抓捕這些人，何況現在最要緊的是送人犯受審，無奈也只能作罷。他收了槍械，走過去抓住素還真的手臂，又重新將他塞進車裏。素還真也不反抗，乖乖地任他關上車門，而後閉上眼靠在車門上小憩。
　　
　　
……你看起來很累。
　　
一頁書想這麽說，還想摸摸他柔軟的頭發，最後只是手指輕微地動了動，並沒有付諸實施。
　　
黯然轉身，一頁書的視線忽然被地上一張卡片吸引。走近了一看，他立刻皺起了眉。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不小心遺失的，那張卡片上，清清楚楚，寫著一個“魔”字。
　　
　　
“原來是來劫犯人的。”
　　
剛想收起那張卡片，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將卡片取走。一頁書咬牙轉頭，那正是長老會爲了防止素還真逃走而專門派來的押送人員。
　　
“看來罪名屬實啊！”那人打量著手中的卡片，冷笑道：“雖然長老會沒有理由對這些黑道勢力下手，但是有了罪名，可就不一樣了。這下長老們應該有名義收繳琉璃的股份，並且要求幾大家族出人打壓城市裏的地下勢力了。”
　　
“我只負責抓人回來，別的我不管。”一頁書站直後，隨意地彈了彈衣擺，漠然看著那人道：“其他的，讓長老們自己處理吧。”
　　
“你！”那人氣的夠嗆。一頁書這是擺明了不會插手處理素還真的後續事項，如果釋家堅持要中立，倒是麻煩了。
　　
一頁書才不想理會他，轉身就上了車，還甩下一句話：“還不走？”
　　
　　
　　
那人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滿腹怨氣，自然，回到長老會後，他將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對長老們說了一通，還交上了作爲證據的卡片。長老們也因此，更加認定素還真已經是極度威脅城市安定的危險分子，審判定罪，刻不容緩。
　　
而此刻在審訊廳內，素還真正垂著頭靜靜地站著。周圍人很多，細碎的交流聲音也不少，然而素還真始終沒有擡過頭。他覺得很累，頭也有些昏昏沈沈的，外界的聲音聽起來都好遙遠。
　　
……看樣子，是發燒了呢。
　　
素還真暗暗地想。大約是哪裏的傷口引發了炎症吧，不過燙傷的地方和另外一個地方都疼的厲害，這倒是很難說是哪裏引起的了。
　　
無所謂地想著，素還真好似已經將自己從現實中剝離，冷漠地盤算著之後自己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怎麽站著？既然是犯人，就應該跪著！”幾個刺耳的聲音忽然靠過來，素還真還沒反應過來，膝彎處就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腳。他本就身體不適無力，自然應聲而倒，爲了掌握平衡他連忙用手去撐地，只是他手腕有傷，又被铐著，撐在地上頓時一軟，身子一歪，十分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那幾人都是長老會裏的末級人員，平日裏也是欺軟怕硬，看到素還真這個樣子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想湊上去再踹幾腳。忽然一個滿含怒氣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幹什麽？！”
　　
素還真也聽到了那個聲音，只是他顧不得理會，他正強撐著身體想要跪直一點。
　　
“混蛋東西，本來就是私刑，你們這根本就是私刑中的私刑！居然這麽肆無忌憚，找死嗎？！”
　　
那人仍是氣憤難平，指著那幾人的鼻子臭罵一通，然後也不管他們青紅交錯的臉色，直接從旁邊拖過一個椅子，把素還真扶起來坐在了上面。
　　
“別隨便給人糟踐。”
　　
搭在手臂上的手非常溫柔，素還真坐好之後，偏過了頭，微微笑道：“謝謝你，海殇君前輩。”
　　
　　
“你個不省心的家夥！我說過要你自己注意分寸，你這是又玩什麽把自己玩進這個地方？”海殇君低聲訓道。素還真看起來有些不好，臉色泛著病態的潮紅，即使是微笑也虛弱的讓人心裏一抽一抽的疼。
　　
“沒什麽，只是些……誤會而已。”
　　
“誤會？一頁書又欺負你？你……啧，我說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就不能稍微軟一點別這麽倔……你發燒了？！”
　　
海殇君感覺到指尖不正常的高溫，連忙湊近了去試素還真額頭的溫度。一試之下他臉色都變了。
　　
“你燒的這麽厲害，怎麽都不說？！”說著，海殇君就想拉素還真起來，“不審了，你回去睡覺！”
　　
　　
“不審了？海殇君，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權力了？”地長老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忽然自審訊台處響起。
　　
“他身體不適！”海殇君十分厭煩地皺了皺眉，回頭大聲說道。
　　
“海殇君，犯人身體是否適宜受審，是要由犯人自己提出，法醫鑒定過後才能下結論的，你說不適就不適了？”
　　
“你……！一頁書，你怎麽不說話！”海殇君氣的要死。這地長老的強盜邏輯簡直和一頁書有的一拼，他目光一轉，看向跟著長老們出來的一頁書。
　　
　　
一頁書出來時，眼神就停駐在素還真身上，發覺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目光。無所謂的態度讓一頁書感覺肚子裏橫了一根刺，紮的他五髒六腑都不痛快。
　　
“海殇君，既然定過了規矩，就按照規矩來吧。”一頁書盯著素還真，見他仍是不做反應，不由得冷聲道：“素還真身份特殊，律法不能直接拘押，但是既然進了長老會，那就走特殊程序審訊吧！”
　　
“喂——！”海殇君幾乎要跳起來！
　　
特殊審訊是針對身份地位均無法撼動的人設立的審訊，審訊只有一次，並且必須當場定性定罪，特殊審訊結束後審判方將再不會對審訊結果提出異議和更改。因此只要能扛過特殊審訊，就等于既往不咎，可以避免之後的全部麻煩事。
　　
如果是平常，海殇君也會做出這一提議，因爲他相信素還真堅韌的精神素質。可特殊審訊也同時意味著超過四個小時的疲勞問訊，已經算是變相的刑罰了！素還真額頭的溫度燙的能煎熟一顆蛋，多一分鍾都會對身體多一分損耗，一頁書這是完全不想理會素還真的死活了嗎？
　　
看到海殇君還要鬧事，地長老橫插一句道：“海殇君！再多說廢話就取消你這場的發言投票資格！”
　　
　　
“……X的。”海殇君愣了片刻，很快又憤憤地低罵了一句，不甘不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真的被取消資格，等下判決的時候就真的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了，那樣的話素還真絕對會被這幫老頑固直接整死！
　　
素還真聽到海殇君的不雅用詞，驚訝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接收到海殇君示意他不必擔心的視線，他竟然挑起嘴角笑了，笑容很舒心也很好看，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甚至毫無陰霾，可樣的笑容這卻讓其他的人感覺異常刺眼。
　　
審訊室環境陰森，四周座位高出中央一米還多，光是從上而下的視線都足以把人壓死，更別說那些視線裏還飽含惡意。可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被這麽多人用審視尖銳的目光盯著，他居然還笑的出來？
　　
代表們不說，卻暗暗心驚。當初一頁書受審也只是顧自沈默不做理會，素還真卻是完全泰然處之毫不在意。如果不是真正問心無愧，那就是徹底的罪大惡極！
　　
　　
“先喝口水吧，免得你嗓子不適說不出話來。”天長老指示手下的人去接杯水，看著素還真用被铐住的手接過杯子，一仰脖子就喝下去多半，便知道他的確是渴了。天長老又示意手下另接了一杯遞到素還真手中，這才平穩地開口問道：“素還真，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嗎？”
　　
素還真似乎並不想多說話，他只是擡起頭，直視著天長老，緩聲說了四個字：“素某無罪。”
　　
他的聲音夾雜著氣流，有些啞。天長老看著他因高燒而有些朦胧的眼睛，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
　　
　　
平心而論，天長老是喜歡素還真的。十年前，當他還有著滿心的理想和滿腔的熱血需要潑灑時，他就非常喜歡那個模樣精致又討人喜愛的孩子。後來，他又發現這個孩子十分聰慧，聰慧的讓他有些舍不得把他送入火坑。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永遠都無法清楚地知道素還真在歐陽世家裏經曆了什麽，卻也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看到從歐陽世家搜出的錄影資料時的心驚。他所看到的錄像中，沒有素還真，但他知道，那些也只是九牛一毛……經曆了那些，他已經再也無法相信，從地獄回來的人心中會沒有恨。
　　
那樣好的孩子，被自己，和自己所期待完成的理想，毀了——
　　
可是這就是代價。天長老在歐陽世家覆滅之後的數年裏不斷地對自己重複。如果不那麽做，這個城市還要亂上許多年。那些少年男女，用自己的生命和未來，交換了城市的秩序。那時他想，把那些孩子的清白用資料留存在檔案庫中，總有一天，能還給他們。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些資料，有朝一日，竟會成爲他們唯一能夠自保的籌碼。因爲有一個孩子，從地獄裏回來了。
　　
臥底，是無名的英雄，當全部的任務結束，他們也將從黑暗中回到陽光之下，享受他人的贊譽與尊重。然而一個帶著恨的英雄，則會同時帶來地獄的黑暗和氣息，不多，但足夠顛覆他們這些掌權者的地位。
　　
人們會將更多的同情與信任給予他們心中的英雄，同時唾棄那些傷害英雄的人，無論真實與否，無論苦衷與否。
　　
長老們都老了，時間給了他們太多記憶，也給了他們太多留戀和恐懼。來自他人的尊重可以令每個老人發自內心的滿足，而已經享受過的東西，又怎麽可能輕易讓出？
　　
于是他默許了地長老壓下素還真的全部臥底資料拒絕交還，沒有那些東西，素還真，就只是一個特殊罪犯，而他們，也會始終掌握抹消他的先機。
　　
但是現在……
　　
　　
“在押送你來到長老會的途中，北區派了大量人員意圖劫車，這已經是你和北區勾結的明證！”
　　
“哦？”素還真想起那群裝模作樣的人，“原來那是來救我的？我怎麽感覺他們更想殺掉我呢？”
　　
“素還真！狡辯無用！”地長老厲聲說道：“你與北區排下苦肉計蒙騙釋家家主，又設連環計除去釋家整整一個小隊的精英，還害得一頁書被病毒感染！而你，你居然還用一頁書做實驗品！就算我們能寬容你，釋家也不能！”
　　
地長老的指責咄咄逼人，說得各家代表頻頻點頭，釋家的更是兩眼冒火地瞪著素還真，一臉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的表情。
　　
而素還真只是擡頭看了地長老一眼，那眼神很冷很靜，卻讓地長老後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時地長老才想起，眼前這個人真的去過地獄，不知道埋葬了什麽，卻已經帶回了死亡的氣息。
　　
“我有什麽理由要這樣做？”素還真很快收斂了自己的目光，“我不缺錢，更不缺權，不知道長老會想給我一個什麽理由，讓我蒙騙釋家，蒙騙釋家的……家主的罪名成立？”
　　
素還真似乎嗓子不適，低咳了幾聲，語氣即便輕柔，也足夠不屑和嘲諷了。
　　
的確，他什麽都不缺。在這個城市，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比絕大多數人都生活的舒適的多。
　　
　　
“如果……是爲了報複呢？”
　　
忽然一個平穩高亢的聲音介入，長老們的臉色齊齊一變。
　　
“報複？哈！”自審訊開始，素還真第一次直視一頁書：“如果這樣就能算是報複，那你們也太小看那些過往會帶來的憎恨！”
　　
“素還真！”海殇君聽出話音不對，急忙出口打斷。再說下去，只怕素還真會因爲這一刻的賭氣而後悔一輩子！
　　
素還真被海殇君的聲音震動，眼神遊離一瞬，再望向一頁書時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氣勢仍是弱了下去：“……過去的都過去了，再多說也沒有意義。”他實在太累，已經沒有心力去爭辯，也不想再維持與長老會之間虛僞的和諧，他一字一字地說道：“我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心甘情願，該我承受的代價，我沒有想過逃避，自然，也從沒想過報複，過去是，現在也是。”
　　
　　
一頁書沈默了，他聽得懂素還真訴說心意的語氣。卻不懂素還真爲什麽只訴說了心意。他的疑惑太多，多到越明白素還真的心意越像是在飲鸩止渴。
　　
而其他的代表多數不明就裏，知曉過去的人卻都在沈默。衆人交換著疑惑的眼神，猜測著報複這個詞彙的因果。海殇君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氣，只要素還真冷靜下來，那麽自己或者一頁書開口討保也會容易許多。
　　
　　
“是否想過，不是看你怎麽說，而是看你怎麽做。”天長老忽然開口，神色嚴肅：“當年默默無聞的你從歐陽世家脫穎而出，一年就侵吞了世家大半勢力，後來世家沒落，你也同時沈寂。別人不知，我們卻知道，當年長老會清除世家勢力同時，也一並清除了你的根基，如果我說的沒錯，這應該就是你報複長老會的動機！”
　　
素還真猛然睜大了眼睛。
　　
他並不是自歐陽世家脫穎而出，而是打入世家的暗樁，這一點，天長老應該非常清楚才對！至于清除根基……那個時候歐陽上智對外假傳他的死訊，差點導致上三家清除歐陽世家的計劃失敗，但是最後仍被他鑽了空子，在千鈞一發之時通過特殊渠道將來自歐陽世家的一切都交了出去，他那時甚至是想要讓自己與歐陽世家同滅，根本就沒有留下後路，又哪裏來的根基？
　　
可現在，天長老的一番話，已經全然抹殺了他當年所作所爲的意義！若說少許改動還能叫做欺騙，徹底的顛倒黑白，只能叫做誣陷！
　　
　　
“我——”素還真張口想要辯白。他不理解天長老爲什麽要刻意诋毀自己，然而就在他說出第一個字之後，後面的話，卻只變成了無聲的口型，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了。
　　
不是他不想說，也不是他不敢說，而是就在那個瞬間，他失聲了。
　　
　　
“不反駁？那麽我繼續。”天長老對素還真那一刻的驚疑視而不見，繼續說道：“你當年躲過了長老會的清洗，我們也想著你不是主犯而沒有深入追究，卻沒想到你野心不減，在暗處運作十年竟然發展出了琉璃這樣龐大的商業鏈！原本你不露面，我們也不打算做什麽，但你居然聯合北區，協助鬼王棺越獄！更暗殺警局高層還找人假扮！”
　　
……太荒唐了。
　　
素還真微微張開嘴，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他的目光從慌張到了然再到冷漠……最後只余下一片灰燼。
　　
　　
是了，是那杯水。
　　
長老會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己分辯的機會，無論說與不說，結果都不會不同。
　　
　　
“天長老！你論罪要有證據！這一件件罪名都不小，要拍案定論，把人證物證拿來！”海殇君聽不下去了，猛然站起來駁斥。
　　
他雖然不知道素還真爲什麽忽然沈默，卻知道天長老所說的事情一旦成爲定論，素還真就翻不了身了！
　　
判死刑都是輕松的，怕就怕最後被關入極地之下的鬼樓監獄，從此再不見天日！
　　
　　
“十年前的事情只是推測，但是近期發生的事情卻有證據。”天長老轉向海殇君，淡然說道：“第一，返還長老會的違禁藥物封口被拆，而藥物成分在一頁書身體裏檢測到了。這支藥物只經過北區與素還真的手，北區幾乎和一頁書沒有交集，那麽只可能是跟一頁書交往親密的素還真暗藏了藥物！”
　　
“那玩意是我送回來的！”
　　
　　
“你——跟一頁書做過愛嗎？”
　　
地長老忽然插進來似笑非笑的一句話，海殇君頓時像被針紮了一樣跳了起來：“地長老！大庭廣衆的，你胡說八道也給我注意點分寸！”
　　
“是啊，怎麽可能。”地長老飽含諷刺地一笑，“但是素還真做過，可見他的與一頁書的親密程度。既然彼此能夠赤裸相見，想必一頁書對他的戒心幾乎爲零，這讓他更有機會給一頁書下藥。而且海殇君，你不要忘了，當初他自己曾經承認，一切都是他計劃的。”
　　
——原來這個陷阱是等在這裏的。
　　
素還真有些自嘲地笑了。今天在場的人，也許那一天的審判也都在場，可即使如此，再一次把那樣私密的事情揭露出來，依然免不了會尴尬。不過素還真也不介意了，他只是想起自己爲了求得一個寬審一頁書的機會，將發生的意外全部攬下，從而親手爲自己建造了囚籠。
　　
　　
“第二，鬼王棺越獄後一直潛藏在北區，他爲什麽一直不露面對一頁書動手？如果說他是在等待和某個人合謀的機會，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第三，北區曾抓了素還真，卻又完好放還，爲什麽？是不是他們彼此之間已經達成了協議，想要對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不利？”
　　
“第四，就是今天的劫車，這張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卡片就是北區勢力魔的象征！如果不是自己人，爲什麽要來劫人？”
　　
　　
…………
　　
一條又一條，海殇君聽了心驚。他隱約感覺到，長老會不是要審判素還真，而是要抹消素還真的存在！
　　
他們把素還真編撰成一個徹底的野心家，清空了他過去全部的付出，導致目前的現狀是，即使將素還真因爲臥底而遭受過傷害的事情說出來，也只會讓衆人以爲素還真確實有理由心懷怨恨意圖報複！
　　
但是，這麽明顯的陷害……海殇君轉頭去看坐在另外一邊的人……
　　
一頁書……他難道沒有察覺嗎？！
　　
　　
………………
　　
罪名……還真多。
　　
素還真靜靜地想著，也不再試圖講話爲自己辯白，寂然的眼睛看著手铐，和手腕上包紮好的繃帶。
　　
人言可畏，他早就明白。他只是沒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正直的天長老，不知從何時開始，也從自己的印象中，消失了。
　　
是不是孤身走了一段路就必須永遠孤獨下去？是不是在這個世上誰都不能相信？
　　
遲疑著擡頭，他看到自己目光長久追隨的人高高在上，俯視而下的神色冷靜到漠然，嘴角沒有笑紋，眼光沒有溫暖。
　　
　　
好冷。
　　
是因爲在發燒嗎？
　　
素還真輕微地打著哆嗦。
　　
果然啊。他想。
　　
果然以前看到的那些關懷，擔憂，喜悅和溫柔，都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眼神的倒影。
　　
　　
“……那麽，現在有一個方法可以減刑，而且也只有你做得到。”不知何時，審訊已經到了要判決的時刻，按照素還真的罪名，的確是會關入鬼樓終生監禁。那個深埋在極地冰原之下，比死還要可怕的監獄。
　　
素還真聽到了天長老的話，可是高燒已經將他的意識壓入了最深處，他剩下的只有本能，而本能讓他只想默默地看著一頁書。一頁書也靜靜地回視他，但素還真的眼神太過平淡，一頁書看不出任何含義，于是他將那道視線自動理解爲詢問，並接過天長老的話：“協助我們，擊垮北區。”
　　
　　
的確，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堅持什麽了。
　　
北區背後有多少暗藏的勢力都與自己無關，日後會有什麽危機也可以不用考慮，不是很輕松嗎？
　　
素還真模模糊糊地想著，轉開了目光，緩慢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同意了，這段時間就先在長老會住下吧，自然有人會照顧你。”
　　
照顧？是監視吧……
　　
素還真仍然點了頭。
　　
離開時，他最後一次擡頭看向一頁書，嘴唇動了動。他以爲自己會流淚，然而眼眶卻幹澀到發疼。
　　
　　
一頁書沒有聽到素還真的聲音，但他知道他說了什麽。淡色的薄唇開合，遠遠地送來兩個字。
　　
兩個字，讓他呆怔著坐在座位上，說不出話，也起不來身，胸口像是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有什麽東西被生生挖空了。
　　
素還真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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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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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12-01

鮮花(2)

73樓發表於: 2015-12-14 02: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哇。。。好文！！！很少看到這麽好的書素文！！！人物性格什麽的掌握得好好！！！太棒了！！！肉肉也很鮮美！！！希望作者大人能壹直更下去，千萬不要棄文啊啊啊！！！

頂端

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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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4樓發表於: 2015-12-14 20: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73樓corrine于2015-12-14 02:57發表的 : 1#-=|:U
哇。。。好文！！！很少看到這麽好的書素文！！！人物性格什麽的掌握得好好！！！太棒了！！！肉肉也很鮮美！！！希望作者大人能壹直更下去，千萬不要棄文啊啊啊！！！ cop \o4ia

謝謝喜歡

保證不會棄文，很快就會全部更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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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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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5樓發表於: 2015-12-14 21: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十一章
　　

審訊的結果，除了一票反對和寥寥幾票棄權，以大半同意的結果通過了對素還真的判罪。海殇君獨自的反對票勢單力薄，根本無力改變最後的結果。但在素還真被帶走，各家代表也散去之後，他仍是怒氣衝衝地殺進了長老會內部，准備再去理論一次。
　　
就在他憋了一口氣想踹開長老會內部的會客室大門時，裏面忽然傳出一個清亮高亢的聲音：“所以說，他後來不再開口，不是因爲自認罪名，而是你們把他弄啞的？！”
　　
那聲音正是一頁書，而那句話裏的語氣卻令海殇君打了個冷戰。這種語氣他太熟悉了，是一頁書怒極而將要爆發的前奏，危險的很。海殇君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撞槍口，于是他非常不雅地趴在了門縫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裏面的動靜。


“一頁書，你答應我們會保持沈默，所以我們才給素還真機會讓他去減輕自己的刑罰！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我的確說過了會保持沈默，但是我有讓你們弄啞他不讓他爲自己辯白嗎？！”

“一頁書！素還真口舌生花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證據確鑿，讓他辯白也只是浪費時間，再說他發著高燒，早點結束讓他去休息不是更好？”

“地長老，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要浪費時間讓發燒的犯人受審？”


乖乖，這下真的要變炮仗了。

海殇君幾乎能聽到一頁書狠狠的咬牙聲，低氣壓都快要傳到門外來了。


“……地長老不是這個意思。”聽聲音，是人長老出來打圓場了，海殇君更貼近了門縫：“只是審判素還真的確不容易，你也看到了，即使是板上釘釘的罪名，除去你的棄權票，仍有一票反對和幾人棄權。高智商罪犯是最難對付的類型，素還真又能稱得上是尖子翹楚，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胡扯！板上釘釘？在哪裏板上釘釘了？審判不用證據，用猜測？你們哪怕想對他用刑我都能同意，但是你們居然胡謅他的過去，還藥啞他！簡直龌龊！龌龊至極！”


哦哦罵的夠氣勢！海殇君心裏大贊。

但是你這種偷著跟人交易還被人擺了一道的行爲實在有夠蠢，活該你得不到人。

爽快地在心裏嘲諷了個夠，海殇君心情轉好了。他忽然想起長老會對犯人一向苛刻，這裏既然有一頁書在裏面理論了，幹脆自己去幹點實在的事情好了。
　　
　　
正要轉身，他便聽到一頁書喘了口氣，冷聲說道：“別的先不說了，把你們手裏他的檔案給我，如果檔案證明你們給他亂扣罪名，我就要求重新審判！”
　　
檔案？海殇君皺了皺眉。說的也是，那份檔案在合適的時候足以證明素還真的清白，放在長老會手裏也不是個事情，就算現在不能給他正名，先拿到手裏總是好的。
　　
“這……”猶豫的聲音像是天長老的，老人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開口道：“一頁書，我說個事情，你不要太過憤怒……長老會裏，並沒有素還真的檔案。”
　　
“什麽？！”門內門外的人同時一驚，一頁書馬上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天長老聽起來很難開口解釋，但他仍是像要安撫一頁書一般，緩聲說道：“意思就是，我們並沒有胡亂杜撰他的過去。素還真，應該不是你認爲的那個人。”
　　
“不是他？！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給你看長老會的檔案記錄。我們對素還真的記錄，只是從他出現開始的。至于當年在特訓營裏的靈素……那份檔案也只到靈素最後的任務失敗而已。我不知道素還真是怎麽讓你以爲他就是靈素，但是，從兩份檔案的DNA比對來看，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聲音頓了頓，天長老又輕聲道：“這麽晚才告訴你，我很抱歉，一頁書。”
　　
　　
之後，房間裏陷入了異樣的沈默中，再沒有出現任何聲音。海殇君站在門外沈思了片刻，臉色越來越難看。
　　
誰都好，偏偏是德高望重的天長老開口所說，只怕即使一頁書有懷疑，最後也只能選擇相信。過去的檔案沒有人見過，中間又有了十多年的空白，的確不排除素還真冒名頂替的可能性。可是，同樣的，也不能排除長老會對檔案動過手腳！
　　
但是如果想要證明長老會給出的檔案是假的，就需要找出真正的檔案……可是真正的東西，存在嗎？又在哪裏？
　　
　　
海殇君擡起目光，盯著眼前厚重的房門，似乎是想透過它，看到裏面幾位老人的心思。
　　
印象裏天長老正直過人，實在難以想象他會做這種誣陷人的事情……雖然海殇君也從來沒有見過素還真的檔案，甚至連他的過去也只是聽說，畢竟過去了很多年，即使他曾經見過那個孩子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他就是現在的素還真。可海殇君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長老會發現檔案不一致的時間太過巧合，加上剛才聽到的長老會故意在審判廳內藥啞了素還真不讓他開口……
　　
一定有問題！海殇君定了定心神，不再准備進屋，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裏。
　　
　　
　　
說是住下，其實也和監獄差別不大。房間裏的床是硬木板，素還真高燒不退，躺下就渾身都疼，不得已，他只好坐起來，縮在床裏側的牆角處。
　　
若是能燒糊塗就好了。
　　
素還真抱著自己的膝蓋，微微打著顫。
　　
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生病的時候人的思緒都很脆弱，本來睡著就沒事了，可他現在根本都躺不下去，只能清醒著慢慢熬，任由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子裏撞來撞去，惹得他身體心裏一起受罪，越想越不舒服。
　　
　　
海殇君一進來，心裏就跟被夾子夾了一下似的發酸。他連忙湊過去，把燒的有些迷糊的素還真拉出來，又把自己帶進來的大包小包全都打開，床墊褥子鋪了厚厚一層，這才把素還真塞進自己帶來的厚被子裏，連頭都捂了一半進去。
　　
“海……殇君……前……”素還真知道有人折騰自己，卻眼皮沈重不想睜開，等到感覺到舒服多了，這才費力的睜開眼睛，看清了來人。
　　
“先別說話。”素還真的發聲還是很不利索，估計是連帶發燒加上藥效沒退幹淨。海殇君想了想，又把素還真扶起來，給他裹了一床被子，把人裹得像個粽子，轉身倒來一杯水，塞到素還真手裏，這才蹲在地上翻起了退燒藥。
　　
　　
素還真其實裹著被子也難受，他身上溫度高，捂的嚴實了就悶得慌，可是比起硬邦邦的床板，至少這樣子身上沒有那麽疼了，而且他也知道捂著發過汗了才能好，于是只是捧著水杯，一雙眼睛跟著海殇君轉來轉去。
　　
“來，吃藥。”
　　
海殇君又把素還真周身的被子角塞了塞，將手裏的藥片送到他面前。
　　
“……好……多……”
　　
素還真以爲是自己燒的眼花，居然還擡手揉了揉眼睛。海殇君到底是想幫忙還是想吃死自己啊？這麽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藥片膠囊，足足有一把，都能當飯吃了……
　　
“啊？很多嗎？這個是消炎的，這個是退燒的，這個是治頭痛的，這個是治感冒鼻塞的，這個是……”海殇君的確是不懂藥理，他只是感覺素還真病的很重，所以把有點效果的都一股腦掰了幾片給他。
　　
“咳咳……”素還真咳嗽了幾聲，伸出手，挑出了兩種藥片，“這……夠了……”
　　
說著，就著手裏的溫水，把它們吃了下去。
　　
　　
“你啊……才剛剛著了長老會的道，也不說防備著點，萬一我是來殺你的呢？”海殇君看他吃的那麽痛快，忽然說道。
　　
素還真反應了一下，又眨眨眼睛，笑了：“之前……是意外，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相信自己啊……
　　
海殇君喟歎一聲：“那麽，再信你自己一次。等一下好好睡覺，晚上，我帶你離開這裏。”
　　
　　
“爲……”
　　
“不爲什麽，你的處境很危險，你現在需要盡快離開長老會的控制，出去後，找到你的人，搶先一步把北區除掉，否則，你就沒有籌碼跟長老會談判了。”
　　
“……發生……什麽了？”喝過水後，素還真的嗓子也恢複了少許：“看前輩的意思……是檔案……的問題嗎？”
　　
海殇君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審訊的時候……就察覺了。”素還真又捧起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幹涸的喉嚨有了水分的滋潤，說話也漸漸恢複了流暢，只是他畢竟是病著，整個人看起來柔弱又沒什麽精神。“我，與長老會，能夠彼此……制衡的，也只有……我的過去。我需要清白，他們需要保證……既然不想我開口說話，那麽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們，不准備還我清白了。”
　　
“……爲什麽不逃？”
　　
“沒有必要……既然他們希望，那我自然會如他們所願……去除掉北區這個威脅。”
　　
“真的是爲了他們？”
　　
“……嗯。”
　　
　　
口是心非的家夥！如果除去北區這個要求，不是一頁書提出來的話……
　　
海殇君想訓他，最後卻只是長出了一口氣：“算了，你說是就是吧。長老們把事情告訴了一頁書，他正在氣頭上，你先聽我的，出去避一避，等他冷靜了，自然會想通。”
　　
素還真知道海殇君說的想通是什麽，但他也不多問。也許是因爲高燒降低了他的戒心，沈默了片刻，他忽然輕飄飄地開口問道：“……海殇君前輩，也聽到一些事情了吧？爲什麽相信我？”
　　
爲什麽，只是幾次見面的你會相信我？爲什麽，幾乎是朝夕相處的另一個人卻不願意相信我？
　　
　　
海殇君知道，這樣的話，平時的素還真是絕對不會開口問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卻能感覺到素還真對于自己的處事方式，開始動搖了。
　　
只是卻不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來問自己。海殇君這麽想著，猶豫了一下。素還真性子溫柔，但極有原則，崎路人的死讓他傷心欲絕，都沒能讓他動搖到這個地步。生病時人的心理防線比較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應該是他受到了什麽嚴重的打擊。
　　
不好辦呢……這朵蓮花雖然有七竅玲珑的心，鑽起牛角尖來可是所有的心眼都能鑽進去，要死的很。
　　
　　
想了想，海殇君自行搬了個凳子坐下，促狹地對素還真眨眨眼，學著剛才素還真說過的話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
　　
素還真愣了一下，繼而笑了，方才的郁郁散去了少許：“前輩好自信。”
　　
“自信是因爲我滿足于你對我心意的回報。”海殇君說完，忽然正了神色：“但是，他要的，比我多得多。”
　　
“什麽？”素還真知道海殇君說的“他”是誰，卻沒有明白海殇君的意思。
　　
“在乎的多，渴望的就多；渴望的越多，就越無法滿足于簡單的回報；而越無法滿足……就越恐懼失去。”海殇君點點自己的額頭，說起了別的事情：“你知道渴望是什麽嗎？渴望是‘喜歡’，是‘占據’，是‘擁有’，當這種感情深到無法抗拒的地步時，就可以稱之爲——愛。”
　　
愛？素還真皺起眉。接近混沌的大腦拒絕更近一步的思考，他只是想：自己問的是信任，海殇君說起愛……到底是誰在發燒？
　　
海殇君看到了素還真的表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小孩子的愛很單純，擁有就會覺得幸福，而成人則會去思考，什麽才能算是‘擁有’。占有與被占有，控制與反控制，這是任何一段關系都會有的模式，而這其中程度的深淺，其實就是成人與孩子愛的界限。”海殇君輕歎了一聲，又繼續道：“本來這話，該是他來跟你說，可是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愛撞南牆的倔脾氣……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一頁書對你的渴望，比你，甚至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深的多。”
　　
“所以，前輩的意思是，一頁書愛我？”素還真有些好笑地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心。如果這話說在一天前，他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是現在，他只覺得荒唐，甚至有些滑稽。
　　
“不信？不信沒關系，他總會告訴你的。”等他達成金屋藏“花”的野心的時候。海殇君默默地腹誹自己的老友，同時又不錯眼珠的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素還真。
　　
　　
皮膚細膩，鼻子挺翹，唇薄色淺，眼睛像勾畫過一樣精致，還有燒的紅撲撲的臉蛋……海殇君忽然感覺心裏又開始癢癢了。
　　
素還真原本對海殇君的話一笑置之，明顯是沒放在心上。然而海殇君不說話，周圍便安靜了下來。腦子空空正在發呆的素還真感覺到氣氛變化，又注意到了海殇君的視線，于是他偏著頭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密長的睫毛下，黑中泛了幽紫的瞳孔，因爲體溫過高而有點迷茫和朦胧……
　　
天！海殇君呻吟了一聲，忽然覺得，一頁書的想法也挺好。　　
　　
……如果金屋裏藏的是這樣一朵花，其實……挺不錯的不是嗎？
　　
　　
“海殇君前輩？”素還真歪了歪頭。海殇君這是怎麽了？看起來好像是……餓了？
　　
海殇君回過神，掩飾般地咳嗽了一聲，偷偷咽了咽口水，樂呵呵地說道：“沒事，只是有點馋。”
　　
馋？素還真不解地重複了一遍，這裏有什麽東西能讓人嘴馋的？藥片？
　　
　　
這家夥，不知道是因爲發燒而遲鈍，還是本來就遲鈍，看這一點都不設防的樣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吸引人的是什麽特質。海殇君舔了舔嘴唇，默念了幾遍秀色可餐。
　　
不過這幅毫無自覺的困惑模樣還真是可愛啊！
　　
不由得，海殇君就湊了過去，趁素還真還沒反應過來，在他臉蛋上香了一口。
　　
素還真一愣，第一反應竟是擡起袖子擦了擦臉，然後察覺自己似乎是太露骨了，動作僵在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海殇君。
　　
“居然被嫌棄了……”海殇君被他小動物一樣的眼神看的心都酥了，故意張圓了嘴，半真半假地抱怨，不過只是擦了擦臉這個舉動……
　　
“你好像……不再反感別人的接觸了？”
　　
素還真身子一震，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又頹然放下。
　　
“不……只是覺得，好像無所謂了。”
　　
是無所謂了……恐懼從來都很簡單，身體拒絕他人的碰觸，不過是因爲害怕會被他人看到不堪的一面。可是就在前一晚，一切的一切比曾經遭受過的還要難以忍耐，軟吟媚語盡顯，淫態畢露無疑……被最在乎的人，看到最不想被看到的模樣，其他的，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啧！”海殇君咂咂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素還真實在是有點自暴自棄的樣子，他想了想，估計和一頁書的態度有關系。于是他幹脆撈起素還真的手握住：“我先聲明，我不是在幫一頁書說話……不過，等這次我幫你把北區除去，我就給他剃個陰陽頭來給你道歉！”
　　
海殇君的手很暖，素還真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看海殇君，再想想對方的話，不由得噴笑出聲：“前輩……還真是在奇怪的地方天賦異禀呢！”
　　
　　
“唔，既然心情好了，不如再給我親一口吧！”海殇君看到素還真彎了眉眼的笑容，覺得自己指頭尖都麻了。素還真這種接近禁欲的性感正正戳中他的要害，一看到就忍不住的躁動。
　　
素還真有些忍俊不禁：“前輩，素某只是發燒，拳頭還是能用的。”
　　
“真可惜……”海殇君十分遺憾地玩了一會兒素還真的手指。素還真倒是很乖地任他把玩，只是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海殇君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想起上次的一拳他還覺得胃痛，“啰嗦了這麽久，你肯定累了，好好休息，晚上我來接你。”
　　
一邊說著，海殇君一邊把素還真塞回被子，從頭到腳捂了個嚴實，以免自己心癢難耐開了葷，那可就慘了。
　　
臨出門時，海殇君頓了頓，背對著素還真說道：“其實呢……關于信任的問題，我想，一頁書他不是不相信你，他只是認爲你背叛了而不甘心，所以在生氣，而且，氣的也不是你的背叛，而是因爲……背叛的是你。”
　　
海殇君等了一會兒，不見素還真回應，想他剛剛也許一直是強打精神和自己說話，這會兒能休息了，說不定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也不再多說，低低歎了口氣，開了房門離開了。
　　
門鎖合上的聲音傳來，躺在床上的人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
　　
　　
　　
海殇君離開後，周圍安靜了下來，素還真因爲發燒頭疼，很快便昏昏欲睡。
　　
　　
在睡著之前，他似乎看到自己種在仙境後院的花樹開了花，有一個人遞過什麽東西，當他要接的時候，那東西忽然化作煙氣散開，而後貼住他的大腿，與那個新燙傷的傷口完美的貼合。他感覺到那人輕撫他的臉頰，說道——我會找到你的。
　　
轉眼，那溫暖的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下身隱秘的地方有兩根手指夾著一個又小又冷的東西，用力捅進身體內部，死死地貼在他的內壁上，同樣的聲音又說道——無論你去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在夢裏，素還真感覺腿上的傷口似乎更疼了，而那深深咬死在身體內部的異物，卻像是融入了血肉般，隨著呼吸而産生與皮肉相扯的痛苦。迷迷糊糊中，素還真眼角滲出了眼淚，他低低地哭訴著：“我……沒有背叛啊……放過我吧……”

　　
高燒，讓不願說出的聲音成爲呓語，讓不願流下的眼淚淌在夢裏……畢竟，即便是海殇君的安撫，也只能停留在現實，雖然令人舒心感動，卻永遠無法觸及素還真內心，真正的創口。

　　
　　
這一夜，一頁書也留在了長老會。
　　
他在長老會爲釋家安排的專屬房間裏，獨自靜坐到深夜。
　　
他想去看看素還真，審訊時他也發覺素還真身體不適，卻抱著要讓他吃點苦頭的想法而執意延長審訊的時間。只是現在……
　　
　　
素還真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少年。
　　
這個認知讓他欣喜，卻也讓他煩心。欣喜的是，他終于有理由判他罪名，並且名正言順地斬斷不該有的感情。煩心的是，他發現自己仍然對他惦念無比。
　　
即使知道認錯人，也無法把他從心裏拔除嗎？
　　
難道那種瘋狂滋生的情愫，不是深紮在過去記憶的沃土之上嗎……
　　
一頁書暗自皺眉。
　　
這種狀態不像自己，當斷不斷，他一向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
　　
可是，一想到素還真前一晚上哭泣的臉，他便遲疑了。
　　
和自己第一次故意弄哭他不一樣，這一次素還真意識清醒，流下的眼淚卻更加絕望。已經不是平常的難過和發泄，而是真正的傷心了。而那樣的表情，一頁書印象裏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的。但莫名的，他就是感覺熟悉。就像是不知何時做了一場夢，很久之後又在現實中，遇到了夢裏的人。
　　
　　
啧，真是麻煩。
　　
手中的煙忽然燙了手，一頁書低頭看了一眼。那支點著的煙他只吸了一口，之後的時間裏，他都在發呆。
　　
自從知道素還真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之後，他早就想到長老會去要靈素以前的檔案了，但事情一件接一件，讓他無暇處理，可是沒想到，今天甫一開口，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將煙頭扔進煙灰缸，他又想抽一支出來。煙支抽出一半，他頓了頓，又放了回去。
　　
還是去看看吧。
　　
不知道他有沒有吃藥，睡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在發燒……
　　
念頭一起，擔憂的事情就像剛剛躲藏在哪裏一樣一股腦的都冒了出來。一頁書定了定神，穿上外套出了門，往關著素還真的房間裏走去。
　　
　　
也許因爲是半夜，一路上安靜的很，空寂的走廊中，一頁書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
　　
素還真被關在最裏面的房間裏，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熟睡了吧？
　　
那麽，看一眼就好了。
　　
這麽想著的一頁書抓住了房間門的把手，輕輕一轉，房門應聲而開。
　　
　　
……怎麽沒鎖？
　　
只是習慣性地扭動了門把手而已，一頁書並沒有想到居然就這麽打開了，他的另一只手正拿著臨時找到用來代替開鎖工具的器械，怔怔地看著洞開的房門。
　　
不好！
　　
一頁書猛地反應過來，立刻衝進門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空空如也的房間，四面牆壁兩窗戶都沒有，床上只有一床厚厚的被褥，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頁書狠狠一拳打在牆壁上。
　　
素還真，居然逃走了！
　　
走出房間，他找到了警報器，按下之後，刺耳的警報聲立刻響了起來。借著警報啓用的備用燈，他這才看清，負責看守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牆壁拐角處，睡得跟死豬一樣。
　　
皺眉過去檢查了一下，發覺是被餵了什麽昏睡的藥物，一頁書頓時氣的心肺都疼了起來。
　　
素還真進入長老會的時候他搜過他的身，把那些危險物品全部收拾走了，連他貼在小臂和小腿肚的那兩片鋒利軟刀也收走了，所以，應該不是素還真自己逃出來的。
　　
那麽，就是長老會裏有人接應！
　　
真是……該死的！究竟是哪個混蛋膽子這麽大！？一頁書猛然擡起目光，眼神森冷。
　　
素還真身體裏有他才安裝的定位儀，就算逃，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只是這個逃走的舉動——
　　
不可原諒！
　　
　　
　　
“阿……阿嚏！”
　　
身旁的人忽然打了個噴嚏，素還真有些擔心地看過去。
　　
“沒事啦，不是你傳染給我的感冒，大概是被發現了，有人在罵我而已。”海殇君一邊開著車，一邊笑嘻嘻地說道。
　　
素還真暗暗撇了撇嘴，嘀咕道：“我也沒說是我傳染的……”
　　
海殇君顧自開著車，副駕駛上美人在座，他心情好得不得了：“你給青陽劍君打過電話了嗎？他們在哪裏等你？”
　　
“荒龍三號碼頭，他們准備了船。”
　　
“哦，挺聰明的嘛！”海殇君吹了聲口哨，贊了一句。
　　
這種情況下，先送素還真離開本市去避避風頭是最好不過了，他也不希望素還真一出來就真的去找北區拼死拼活。
　　
　　
正想著再提點速，漆黑的前方忽然大亮，一排燈光刺目，似乎是數輛汽車一起打開了遠光燈，海殇君和素還真同時被照射地閉上了眼睛。
　　
海殇君頓時心頭大驚，急忙側打方向盤，腳下猛踩刹車，車輪發出刺耳的磨地聲音，又滑行出十數米遠，才勉強停在了那一排車前。
　　
“大半夜的誰啊！搞什麽鬼！”海殇君被嚇的心髒都要停了，眯著眼睛正想下車找人理論，不想素還真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用力往副駕駛位上一帶。海殇君毫無防備，直接壓在了素還真身上，側腰還撞到了檔杆，痛得他直咧嘴。不過海殇君也沒心情理會這個就是了，因爲素還真將他拉離駕駛位的一瞬間，面前的擋風玻璃嘩啦碎了，子彈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駕駛位的靠椅中。
　　
海殇君偏頭看到駕駛位上的槍眼，不由得背脊生寒，後怕地低聲道：“……真危險。”回過頭，他立刻換了一副表情，“你救我一命，讓我報答你吧！”
　　
“前輩！”素還真低聲輕喝。都什麽時候了，海殇君還顧得上撩撥自己！？
　　
來人不明，目的不明，海殇君居然還有心情跟他調笑。素還真又是緊張又是擔心，也忘記了海殇君還壓在自己身上，維持著一個暧昧的姿勢。他方才在強光的反照下，隱約看到有一個人影舉起了手臂，似乎正是對准駕駛位，他心裏驟然泛起不好的預感，想也沒想就伸手拽了一下海殇君。若不是他這下意識地一拽，海殇君當場就得交代了。
　　
　　
“前輩，放開我……”素還真仍是半眯著眼睛打量前方，前方的燈光太刺眼，他只是模模糊糊看到有人走了過來，連忙推了推海殇君，輕聲說道。
　　
“噓……”海殇君反而抱緊了他，“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想殺我還是殺你，你乖乖的，別讓人看見。”
　　
海殇君想著，這麽快就能攔在前面，八成是長老會的人，那麽方才說不定是失手。但若是長老會的人，必然會顧及自己，爲避免一個不小心遭了對方黑手，不如先護著素還真。
　　
他下定了決心，卻沒想到，這一次，他錯的離譜。
　　
　　
“哦？荒郊野外的，倒是興致真不錯啊！”
　　
興味的語氣傳來，夾雜著熟悉的粗啞與狂氣，素還真心頭大震。
　　
魔魁！
　　
　　
“別亂動哦！”魔魁曲起手指輕敲車頂，戲谑道：“車裏有我不想殺的人，所以別抱著了，乖乖下來，我好看看哪一個我能留下來。”
　　
素還真咬了咬牙，輕輕推開了海殇君，打開車門下了車，而後，似有似無地擋在了魔魁面前，不讓他看到車裏的人。
　　
海殇君也在聽到那個聲音時心裏一個咯噔，被推開時也在怔忡，但察覺素還真有意想替自己擋槍口，他便坐不住了，同樣打開自己一側的車門，下車來到了素還真身邊。
　　
眼睛適應了強光，海殇君這才發覺，魔魁身後，站著黑壓壓的一片人，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而站在最前面的，齊齊端著槍，槍口，正對著他們兩人！
　　
　　
“嗯？是海殇君先生啊！我還以爲救素還真出來的會是一頁書呢！”掃了一眼海殇君，魔魁挑了挑眉，緩聲笑道。
　　
“魔魁……”海殇君剛想說什麽，素還真忽然跨前一步，將他擋在了身後。
　　
“魔魁這次陣勢可真是不小，不知道是想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魔魁不露聲色地收起了滑至手心的槍，而後對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一陣推搡聲後，有兩個人被推了出來。
　　
“青陽！劍君！”
　　
魔魁眼看著素還真腳步想要往前邁，卻又硬生生停住，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本想出來迎接我的貴客，這兩個人卻帶著手下不知死活地想要攔我，爲免遲到，我只好把該殺的殺了，該抓的抓了，素先生，這份禮物，你可還滿意？”
　　
素還真身體還有些發冷，他咬緊牙，看著狼狽的青陽子和劍君，想到他們帶來的人都已經被魔魁所殺，心頭一陣酸楚：“魔魁，你我毫無冤仇，也沒有利益衝突，何必用如此大禮招待我的朋友？”
　　
“的確，北區與中區並沒有什麽非要解決不可的糾葛，不過……我有些東西很想要，所以也只能委屈素先生了！”
　　
“你想要什麽？”
　　
“全部！”魔魁幹脆利落的吐出兩個字，而後才慢條斯理地接續道：“包括這個城市的主導權，地下市場的經濟份額，你的商業帝國以及……你！”
　　
這最後一個字說的意味不明，素還真臉上瞬間血色盡褪，極力壓抑憤怒，只是他高燒才退，抿死的嘴唇和有些水潤的眼睛，讓那個凶狠的表情充滿了隱忍的性感。魔魁站在最前面，看的真切，頓時感覺小腹發酥，不由得搓了搓手指，半擋了嘴，眸色幽暗了幾分。
　　
　　
“素先生，你自以爲暗中動作我都不知道嗎？你早就開始防備北區了！你的確很聰明，間接引導血吻蝶進入北區，爲你傳遞出大量消息，不過很可惜，血吻蝶已死，而那些消息，似乎是給了一頁書啊？”
　　
“血吻蝶……死了？”素還真忽然擡起頭，原本極力壓抑的憤怒又添上了驚異。他心思瞬轉，立刻明白了那些信件的確是血吻蝶寄來的，而他不能親手交給自己的原因……“你……你誤導血吻蝶去了雲渡莊園！？”
　　
“聰明！”魔魁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但是似乎，一頁書並沒有理解血吻蝶想要傳達的意思啊！他誤會你了對不對？看你走路似乎……”魔魁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素還真，暧昧地咂了咂嘴，“啧啧，還真是很壞的性格呢！”
　　
　　
海殇君看到素還真明顯顫抖了一下，不由得擡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低聲道：“別被他影響。”
　　
素還真並沒有回頭，只是擡手覆住了海殇君的手，安撫著拍了拍，然後輕輕撥開。海殇君並不是沒有發現魔魁的意圖，對方似乎對礙事的自己非常不滿，幾次手指微動都能看到槍械細微的冷光，卻又因爲素還真有意無意的阻擋而收回。他看著眼前執著地擋在自己身前的單薄身軀，逆著光芒，只覺眼眶發酸。
　　
這個傻瓜，是在試圖保護自己啊……
　　
　　
魔魁皺起了眉，發覺到素還真剛才因爲聽到自己說的話而變得慘白的臉色又恢複了平靜，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殺意。
　　
“時間不多，我也不廢話了。”魔魁踱著步子，走到被制住的青陽子和劍君身邊，擡槍對准青陽子的太陽穴，看向素還真：“第一件事，你往前走三步。”
　　
素還真皺起眉，這是什麽要求？
　　
見素還真不動，魔魁槍口下移，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青陽子悶哼了一聲，肩膀瞬間被血液染紅。他和劍君的嘴上都貼了膠布，再痛也叫不出來，只是雖然口不能言，他卻急切地對著素還真搖頭，阻止的神色再明顯不過。
　　
“再不走，我就切了他的手指給你。”
　　
魔魁平淡的話語傳來，素還真轉頭看看海殇君，又猶豫著看看魔魁。他雖然不知道魔魁想幹什麽，但魔魁要殺海殇君的意圖太明顯了，若是不小心……
　　
“小蓮花，別瞎操心。”海殇君在素還真身後輕輕推了他一下，催促他往前走，“我是你的教官，哪有學生擋在教官前面的？但那邊的，是你的兄弟，難不成真要看他十指變九指啊！”
　　
素還真掙紮了片刻，終于咬牙邁開了腳步。
　　
　　
一……二……
　　
魔魁看著素還真盡力縮小的步幅，和無論如何都試圖擋住海殇君的身形，再一次挑起了嘴角。
　　
于此同時，猛然一聲槍響，青陽和劍君齊齊睜大了眼睛看向素還真身後，驚慌之色溢于言表。素還真聽到槍響先是一怔，繼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轉回頭——
　　
“海殇君——！”
　　
　　
海殇君的胸前，開出了血色的花。子彈的威力讓他後退了好幾步才頹然坐倒，只是他仍是強笑著，低聲自語著：“竟然有狙擊手……真是失算……不過……倒是第一次聽到你叫我名字……真不習慣呢……還是前輩……聽起來……更舒服啊……”
　　
他的聲音沒能傳到任何人耳中。因爲素還真在那一刻方寸大亂，早就忘記周圍有數人對他虎視眈眈，在他轉過身的一刻，那幾人就撲上去制住了他。
　　
“放開我！放手！”素還真掙紮的十分厲害，那幾人也不敢太過下狠手，魔魁下了死命令，不准傷害這個人，可是也不能放開他，因此那幾個人只能反扣了素還真的手臂把他壓在了地上。素還真眼看著海殇君胸前血越流越凶，心裏的慌亂也越來越大。他雖然看得明白，那一槍也許是歪了，沒有打中要害，但如果放任不管，海殇君仍是必死無疑！
　　
　　
“前輩！海殇君前輩！別合眼！我、我想辦法送你去醫院！”素還真慌的語無倫次，海殇君聽到卻笑了。
　　
魔魁陣勢龐大，抓了青陽子和劍君卻不殺，說明他的目的只在素還真而已，而且勢在必得。但那朵傻乎乎的蓮花，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著要救自己……
　　
真傻啊……海殇君想。
　　
一頁書啊一頁書，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你真的錯失了，那會是你一輩子的遺憾。
　　
　　
海殇君感覺自己手腳都在發涼，眼前也開始模糊了，他看著素還真死命地掙紮著想要從那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手裏掙脫出來，卻被更狠地按在冷硬的水泥地上。他知道無論自己結果如何，素還真之後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自責。海殇君在那一刻真的很想告訴素還真，如果不是他的阻擋延遲了對方開槍的時機，自己的死，也許會更早，更快。
　　
只是……他已經沒有那麽多的力氣了……
　　
“啧，浪費了這麽長時間，居然還是失手了。”魔魁第一時間就發現那一槍並沒有打中要害，卻也沒有太在意，慢悠悠地走到了海殇君身邊，蹲下身看著他，“……他很棒對不對？”
　　
海殇君死盯著魔魁，手指掙紮著抓住衣角，急促地呼吸著。他知道魔魁說的是誰，卻不想回答。然而魔魁也不在意，目光往素還真那邊瞟了一眼，又轉回頭笑道：“你是我見過的，眼光最好的人。”
　　
“過……譽……”海殇君的口舌，已經僵硬地快要不聽使喚，但他聽懂了魔魁的話，仍是扯出一個笑容，“誰……合謀……”
　　
“想問我長老會內部與我合作的奸細是誰對嗎？”魔魁笑了，轉頭看向目光充血盯著自己的素還真，在那個位置，沒有人聽得到自己和海殇君的對話，“你想對了，不是素還真。而且……你，還有他，急需的東西，早已在我手上。”
　　
“果然……都……是你……”
　　
“是啊！”魔魁笑的十分張狂，“我安排了一切，讓素還真成爲一頁書致命的軟肋，又讓一頁書親手拔出這根肋骨，以後的時間，他一定會痛不欲生！”
　　
“你……”
　　
“我早就提醒過一頁書，中區無與倫比的瑰寶，眼饞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很可惜，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魔魁放聲大笑，早已握在手中很久的槍也緩緩擡起，對准了海殇君的額心：“感謝你把他帶出來給我，我也不怕你把剛才的話錄音留底，但是你必須死，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即使之前素還真是被冤枉的，但他，仍然害死了你！”
　　
　　
“不要啊！！”槍聲響起，海殇君最後只聽到素還真撕心裂肺的呼喊，意識陷入永遠的黑暗之前，他想，抱歉啊小蓮花，之後，得靠你自己了……
　　
　　
魔魁幹脆利落的打死了海殇君，轉頭踱著步走近了素還真，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又順著他的後背往下，暧昧地揉捏了一會兒他的腰身，而後起身記錄了些什麽。再低頭，看著他含了淚的憤怒眼神，魔魁輕笑道：“似乎是不燒了……說起來，你的三圍數據跟檔案裏差的還真多。啧，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還不想在這種地方上了你。”
　　
“你……！”素還真驚怒交加，卻敏銳地察覺了什麽：“是長老？！是誰背叛了長老會？！”
　　
知道自己發燒的，一定是參加審訊的人，而檔案……能夠解除加過密級檔案的，只有三位長老！
　　
魔魁也是一驚，他沒想到素還真反應居然這麽快，不由得興味地眯起了眼睛：“想知道，我日後會慢慢告訴你，不過現在嘛……”
　　
直起身，魔魁示意手下把青陽子和劍君帶過來：“別做任何反抗，簽了這份協議與契約，然後喝下這瓶藥，我向你保證，至少今天晚上，他們兩個會平安無事。”
　　
說完，站在一旁許久的非凡公子走上前來，將協議與契約放在素還真面前。
　　
“協議要簽字，這份契約……”非凡公子點了點那張用奇異花紋裝飾著的紙張，淺笑道：“契約，要你的十指的指紋印記。”
　　
　　
協議，是琉璃的無條件股份轉讓，而契約……上面端端正正，印著四個字——奴隸契約。
　　
地下市場中，有個勢力遍布世界的奴隸賣場，交易著依靠權勢從而合法的奴隸。只要是有編號的奴隸，其擁有者都受到賣場的保護，因此，那一個奴隸編號甚至不是單單有錢就能得到的。素還真曾以強硬的姿態拒絕對方進入自己的城市進行交易，沒想到，魔魁竟然費盡心思要來了一個奴隸編號。
　　
“你……要我……”
　　
“我要你做我的奴隸。”魔魁打斷了素還真有些發抖的話，他知道素還真一定會點頭，但他很好奇，素還真要考慮多久。
　　
　　
“……我要你先放了青陽和劍君。”
　　
魔魁挑了挑眉毛，這倒是讓他意外了。素還真幾乎沒有考慮，就變相地同意了自己的要求。既然他算是答應了，那麽魔魁也示意手下放開了他。但那一排黑洞洞的槍口，仍是紋絲不動地指向青陽子和劍君。
　　
“唔唔！唔唔唔！”
　　
青陽子和劍君一聽到魔魁的要求，臉色頓時漲了通紅，青陽更是急切的出聲，素還真慢慢地站起身，轉頭看向青陽子，微微笑了。
　　
“你們必須走。”素還真聽懂了青陽的話，知道他說的是“大哥，我不走”。但他仍是不容置疑地說道：“十年前，是慈郎告訴我，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十年後，靈心異佛告訴我，要步步求生。我不會尋死，也不准你們死，而且……”素還真垂下頭，掩藏了自己幾欲落淚的眼睛，“海殇君前輩……需要有人帶他回去……”
　　
　　
“喝了這個，我馬上放了他們。”魔魁背著手，看著素還真接過自己手下遞過的藥瓶，毫不猶豫地仰頭喝了個精光，他立刻滿意地揮了揮手：“解開他們。”
　　
青陽子和劍君一得到自由，立刻就想撲到素還真身邊去。然而魔魁手下漆黑的槍口對准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許他們接近素還真半步。
　　
“大哥！”
　　
“素還真！”
　　
　　
聲音迥異但同樣焦急的呼喚聽在素還真耳中，卻已經變得模糊。那藥物起效極快，入腹瞬間就讓素還真手足發軟，既然能內服，應該是一種價格不菲的迷藥。
　　
真是……誤算了支持北區的那股勢力。
　　
素還真心頭苦澀地想著，此刻他感覺腳下像踩了棉花，隨時可能倒下，但他仍是強撐著接過非凡公子手中的筆，在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便再無力擡起手臂了。非凡公子見狀，抓起素還真的手，十指分開，一個一個按在打開的印泥上，又挨個按在了那份奴隸契約上。
　　
至此，契約生效。素還真看著那白紙上鮮紅的指印，慘然笑了笑，身子一軟，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上。
　　
魔魁上前一步，將素還真摟入懷裏，看著臂彎裏任人擺布的身體，在他耳畔落下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吻。鼻息間滿滿的都是那令人著迷的香氣，魔魁輕笑道：“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素還真已經意識不清全身無力，魔魁轉而又將他打橫抱起，放進自己的車裏。
　　
轉身接過非凡公子遞來的奴隸契約，魔魁彈了彈，冷笑道：“將這份契約公開至奴隸市場。”
　　
非凡公子一怔，卻很快就點了頭。“非凡明白。”
　　
公開了奴隸契約，相當于接受奴隸市場的保護，任何人想要搶奪有主的奴隸，都會受到市場的制裁。而在上層運作著奴隸市場的勢力盤根錯節，哪怕是上三家，也沒有能力將其全盤拔起。
　　
非凡公子看了一眼車裏意識不清的人，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
　　
　　
魔魁率衆離去，當真遵守諾言，沒有對青陽子和劍君動手。只是對于他們來說，以素還真一生的自由換來的活著，或許，並不是什麽會令人高興的事情。
　　
青陽子眼看著那數十輛汽車遠去，忽然瘋了一樣地發足狂追，肩膀上的傷汨汨地滲著血液，一滴一滴地淌了一路。
　　
劍君跟在他身後，也死死地盯著那些遠去的汽車，用力地咬住了嘴唇。
　　
　　
“混蛋……混蛋啊！！”跑著跑著，青陽子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因爲槍傷而無力的肩膀讓他只能慢慢地爬起來。忽然青陽子用完好的手背用力捶向冷硬的水泥地，聲音淒厲接近哭號。
　　
“啊啊啊啊啊——！”
　　
　　
“真可憐啊……倒是些對你很忠心的人呢，是不是？”魔魁自後玻璃看到了這一幕，單手摟緊了素還真，擡手輕刮著他的臉頰，調笑道。只是素還真全無意識，乖巧地倚在魔魁懷裏，對此毫無反應。
　　
“他們能力不夠，自然救不了你，至于那個能力夠的……”魔魁哼笑一聲，湊近了無知無覺的素還真，擡起了他的下巴，在他顔色淺淡卻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眼神中，露出野獸一樣的凶殘精光。
　　
“——我要讓他用盡方法，也再救不回你！”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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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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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樓發表於: 2015-12-16 13: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個烙印好疼呀．．．．

好險還有海殤君照顧素素只是你怎麼能偷親素素呢

看著素素說再見心裡一陣難過這下書大你該心疼了吧~

看莽莽紅塵誰將韶光偷換

頂端

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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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發表於: 2015-12-1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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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素素...
一邊希望一頁書能快點來解救素素...一邊又希望誤會不要太快解開...給一頁書一點懲罰也好...
這糾結的心情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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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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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樓發表於: 2015-12-17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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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76樓fly-fin于2015-12-16 13:41發表的 : cu{c:z~
那個烙印好疼呀．．．． jeb]3i=pw
MIa#\tJj
好險還有海殤君照顧素素只是你怎麼能偷親素素呢 /-%0y2"7
+9LIpU&5
看著素素說再見心裡一陣難過這下書大你該心疼了吧~ Kvx~2ZMx6

書大心一直都超疼的

但是書大在很有原則的自虐……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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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樓發表於: 2015-12-17 12: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十二章


就在素還真逃走的第二天，一頁書還在因爲前一夜長老會的追緝失敗而大發脾氣時，青陽子打了電話給一頁書，告知了海殇君的噩耗。

一頁書原本就爲著素還真的畏罪潛逃而震怒，海殇君的死更是雪上加霜。不料在他怒氣衝衝趕到琉璃的時候，卻看到了精神萎靡頹唐的青陽子，就在他面前，撲通，跪下了。

“求你了！救救大哥！”

一頁書怔住了，訝然之下還有些莫名其妙。青陽子性格堅毅，在並入琉璃之前也曾管理著不小的公司，更是當時風頭極盛的合修會的核心首領。智慧手腕俱是極其出衆，被手下人尊稱爲龍腦。可現在的他，卻爲了那個人而下跪……

“……我救不了他。”一頁書不知道說什麽好，他也不可能毫無風度地對著青陽子發火，于是他扶起青陽子，盡量放淡了語氣：“素還真潛逃，是一定要抓回來處理的。”

“我現在甯可大哥被你們處理啊！”青陽子大吼了一聲，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衝上來揪住了一頁書的領口，受傷的肩膀因爲用力過大讓青陽子哆嗦個不停，眼睛都紅了：“大哥被魔魁抓走了啊！你要處理他，就去帶他回來啊！”


“抓走了？”一頁書心底一痛，卻偏過頭，皺起眉冷笑道：“對他來說，不是應該是救走了才對嗎？”

青陽子一聽就跳了起來，急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不斷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眼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都快要哭出來了。一旁劍君看不下去了，像聽到什麽天方夜譚一樣地看著一頁書：“你在扯什麽鬼話？”

說完，也不理會一頁書瞬間變黑的臉色，摸索著從兜裏掏出一個東西，扔到一頁書懷裏。

“看來我們說沒用了，你自己去聽吧。”


那是一支錄音筆，上面水藍色的雕紋精致無比，是海殇君習慣帶在身邊的那一支，記得他偶爾閑的無聊了就對著那支筆說話，一頁書爲此還狠狠嘲笑過他。

“切，有些極美妙的想法不記下來很快就會忘了，你這種不懂情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啦！”

一頁書看著手裏的錄音筆，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那時海殇君不屑地鄙視自己。他擡頭看看劍君，發現對方正環著手臂，表情冰冷地看著自己，並示意他打開聽。

或許是什麽遺言吧。一頁書想著，打開了錄音筆，調出了最近的一段錄音。


——……合謀……

——想問我長老會內部的奸細是誰對嗎……你想對了，不是素還真。


——感謝你把他帶出來給我，我也不怕你把剛才的話錄音留底……但是你必須死，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即使之前素還真是被冤枉的，但他，仍然害死了你！


——不要啊！！


………………


錄音很短，很模糊，夾雜著風聲，腳步聲，和槍聲。

可是一頁書卻聽得呆住了。手中的筆似乎要滑落，又被他猛然握緊。


“明白了？”劍君咬牙問道。

他和青陽子都沒有勇氣去回放那段錄音，只要一回想當時的情景，無力感就開始凶狠地衝撞彼此的心肺，憋悶的疼痛感甚至足夠殺死他們。

即使魔魁在他們面前殺了人，只有人證仍是無法對魔魁進行定罪；而且，即便能對魔魁進行強行逮捕，他們卻因爲避嫌條例無法成爲證人，除非能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琉璃是魔魁強奪而不是素還真自願轉讓……

“我們已經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人脈，但是……”青陽子說著，又開始痛苦地扯自己的頭發，“……魔魁動作太快了，他已經公開聲明琉璃的股權易手，而且背後不知道是哪個勢力在做手，以前的那些人都找借口推掉了我們的請求……葉小钗還有家人，我讓他先去安頓……至于你，我急著找你來帶走海殇君……也是因爲，我和劍君，也得離開琉璃了……”


一頁書仍在發呆，他看著手裏的錄音筆，似乎還是不太相信究竟發生了什麽。劍君打量著一頁書，眼睛裏隱約期待的希望終是熄滅了，最後他用力閉了閉眼睛，恻然說道：“算了……一頁書，你帶海殇君走吧。我們……到底是白認識你了……”

說完，劍君拉住青陽子，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爲了帶回海殇君的遺體，一頁書也帶了人手，原本都是等在門外的，衆人見一頁書木然地走出來對他們揮揮手，雖然奇怪，卻也手腳利落地進入了琉璃，將海殇君的遺體小心翼翼地擡入冷氣棺，准備送回去安葬。

一頁書直到將海殇君送離城市，又回到雲渡莊園，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手裏的錄音筆已經被他攥的變了形，當他再垂目去看時，那支筆，已經再也不能發出聲音了。

似乎是被什麽敲醒一般，一頁書忽然慌亂了起來。他抖著手擰著手中的錄音筆，試圖修好它。

那裏面……是素還真的清白啊！


咔嚓一聲，那支錄音筆徹底斷成了兩半。一頁書怔怔地看著徹底報廢的證據，雙手慢慢地捧住頭，手指插入頭發，死死地拉住發根。

他終于能體會，青陽子恨不得把自己的頭發全部揪下來的痛苦。

有什麽非常尖銳的東西在往心裏鑽，然後隨著心跳，爬到太陽穴上，疼的他只想拽掉自己一層頭皮。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的啊？！！


“家主！”管家察覺了一頁書的情緒不對，在他進入房間之後許久毫無動靜，出于擔心，還是敲門進入了，沒想到卻看到了一頁書坐在地上，雙手狠狠地摳著自己的額頭，指甲已經沒入皮膚，滲出了血。

阿悟嚇的夠嗆，慌忙跑過去拉開一頁書的手。

“怎麽了？”一頁書神色平靜，細看卻是茫然的，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受了傷。

“家主！您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一頁書搖晃著站了起來，想了很久，忽然問道：“阿悟……我丟了很重要的東西……怎麽辦？”


丟東西了？阿悟一怔，立刻撫了撫心口，原來只是丟了東西。

“找回來就好了啊！”

理所當然地回道，阿悟並沒有多想，卻看見一頁書失去神采的眼睛漸漸又彙聚了光彩。

“找回來……就好了嗎？”一頁書笑容慘白，卻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是啊，不管如何，至少……至少要先找回來！”

正當阿悟松了一口氣時，又聽到一頁書轉頭對他喊道：“去把開發定位儀的人找來！”

“是！”阿悟條件反射地回道。家主振作的有些異常，但是，總比剛才那樣的狀態好。

剛才的家主……就像是連魂兒都跟著丟了一樣，看著讓人心酸。


“還有，通知長老會，我以釋家大家長的身份，要求推翻他們上次對素還真的審判！”一頁書來回走著，一邊想一邊說道：“所有有關審判素還真的提議和要求，全部壓下去，此後一個月，除了有關素還真的消息，其余的事情都交給主家管理者處理……嗯？”

說著說著，一頁書摸到了自己的額頭：“哪來的血？阿悟，去取醫藥箱來。”

“……是。”管家聽到這句話，眼神微微一變。家主……真的不太對勁啊……

“哦對了，別忘了海殇君的悼文，等我寫好後寄回去。以後……我再去看他。”

“是。”


然而此後一個月，一頁書用盡了方法，始終無法找到素還真體內定位儀發射出來的信號。

他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人手，啓用了全部能啓用的搜素點，卻始終一無所獲。

簡單來說就是一件事——

素還真失蹤了。



“失蹤？你們幹什麽吃的？！那麽一個大活人竟然找不到？還有你！就是你！你那儀器到底有沒有用啊！”

“業先生，這……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按道理，信號只要不是被五米以上厚度的鉛牆阻擋，多少都會有痕迹的啊！”

那開發人員也是叫苦不叠。家主倒是沒說什麽，只讓他們繼續搜尋，可家主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凶，看的他們每次彙報說沒有信號時都是戰戰兢兢，生怕觸了逆鱗。

而眼前這位卻是個直性子，原本跟了家主之後就出外曆練了，這次家主爲了找人居然把他也找了回來。不過總比家主親自看著要好，這位雖然訓人，但至少不像家主那麽氣勢懾人。

“五米厚度的鉛牆？”那人徒手比劃了一下，又叽叽喳喳地吵開了：“開什麽玩笑！又不是鉛礦！還是你那東西不合格吧！？快點想辦法改進啊！”


“業途靈，又在吵什麽？”原本倚在在工作室沙發上假寐的一頁書也起來了。他的莊園夠大，但搬入大量儀器之後，也沒剩下幾間空屋子了，何況他心焦加著急，也沒心思去別的地方休息，幹脆時不時就在已經變成工作指揮中心的房間裏小睡一下，也好盡快掌握進展。

此刻的一頁書睡眠不足，濃重的眼袋讓他顯得異常疲憊，然而那語氣還是能凍死人，冷冰冰的話一出口，那開發人員就打了個哆嗦。

“還是找不到信號？”

“家主，真的找不到……我們甚至測試了當時一起開發出來的另一個定位儀，確定不是信號不發射……所以……就只剩下兩個可能，一個是對方取出了定位儀並且弄壞了，另一個就是，對方用特殊方法阻隔了信號的發射……但是……”那開發人員看著一頁書面無表情的臉，有些艱難的繼續道：“但是這兩個原因的前提都是對方知道有這個定位儀的存在。我們當時開發的時候應家主的要求，盡量將那東西做的夠小夠薄，貼在身體任何部位都不應該被發現才對……”

豈止是不應該，是完全不可能！

一頁書煩躁地揉了揉額心。他一時氣昏了頭把那東西塞進了素還真那個地方，他知道素還真當時肯定是疼的要死，那東西紮的不深卻吸附的極緊，即使植入皮膚取下來的時候也需要動手術，更別提紮在那麽脆弱的地方……事後想起來他也是心疼的要命。可現在那卻是他唯一想要慶幸的舉動了……只要東西還在素還真體內，就還有找回人的希望。

“那東西會不會因爲弱酸性或者高溫摩擦什麽的失效？”

“啊？”那開發人員一愣。家主這沒頭沒腦的是什麽問題？但他仍是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不會的，只要是人體能承受的環境變化就沒問題。但如果是嚴重的燒傷或者什麽重擊就不能保證了，畢竟那東西也是精巧的玩意……”

“既然不是失效，而對方又這麽嚴密地阻擋了信號的發射……莫非他們知道有定位儀的存在？”一頁書坐在沙發上，擡手按住額頭，只覺得眼角生疼。


他這一個月都沒怎麽休息，人也憔悴了許多。只是他除去要找到人這個念頭之外，什麽都不敢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像是充滿了氣一樣要炸開了。

沒有證據，不能抓捕魔魁，又不能申請搜查令，而且魔魁似乎察覺了什麽，據北區探查人員回報，那裏早已人去樓空，魔魁也不再出現在任何場合，連直接上門去要人都行不通。

海殇君的死讓長老會包括上三家都一片激憤，除了要求必須抓捕魔魁之外，還要求嚴懲素還真。一頁書因爲必須要保下素還真，故而必須暫時壓下對魔魁的制裁，這讓釋家直接站到了風口浪尖。

一頁書獨自扛著各方壓力，沒有確實能翻案的證據之前，他什麽都不能說，就連著手恢複錄音筆裏的記錄都得偷偷摸摸的。偶爾，他也會想起素還真那雙藏了千言萬語的眼睛，想著那個時候，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一頁書又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擔憂加上自責，他還從來沒有這麽焦頭爛額過。

不過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就算再焚心，也得找到了人才有機會彌補。一頁書搖搖頭，強迫自己回到需要回想的事情上來。要說到定位儀的事，他確實沒跟別人提過。在試圖尋找素還真開始，就一直是他自己親自操作的……啧，不對！

一頁書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素還真逃走的那天晚上，他震怒之下有跟地長老提過可以通過衛星定位搜尋素還真的信號！

雖然語焉不詳，他並沒有詳細說明信號從哪裏來，但這是他唯一說出口的漏洞！


難道說，那段錄音裏提到的長老會中背叛的人，是地長老？

一頁書站起身，剛想走，又停下了腳步。

……不夠。這點懷疑不夠問他的罪。

如果真的是，現在去問罪，反而打草驚蛇了。


那開發人員和業途靈站在一旁，看一頁書表情陰晴變化，暗暗交換了個眼色，悄悄的互相嘀咕起來。

“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啊？老師都煩了好幾天了。”

“我只是個開發的啊……我只能保證東西絕對好用，我哪知道家主真的能用上啊……”

“說的也是，老師從來都不擔心我會失蹤……”

“您老人家每半個月都寄MAIL回來，聽說家主最近都懶得看了……”

“啊？怎麽這樣！”

“家主說MAIL太勤了……估計很快讓您去更遠的地方鍛煉了……”

“切，你也好不到哪去！再找不見人，你就等著去巧克力廠研究配方吧！”


兩個人悉悉索索地互相擡杠，業途靈倒是很自來熟，兩個人從辦事不力聊到有個了不得的上司真命苦，很快，就有種同病相憐的味道了。一頁書斷斷續續聽到了幾句，一個眼神掃過去，二人立刻肅正站好。

“有心思閑聊，不如去想想辦法！找不見發射器信號，就去給我把有阻隔效果的材料金屬都定一下位吧！”

平淡的一句話，差點讓那研究人員吐血。那標注出來得是多少個點？這可不是幾千幾萬個定位點的問題，怕是要以千萬爲單位的工作量，會死人的！

“家、家主！”想著橫豎都是死，那研究人員上前一步，正正地迎上了一頁書“怎麽你有意見”的視線。


“那個……我有個想法……”

一頁書又坐回了沙發，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說。

“雖然可能對于搜尋效果不大……”剛說完這一句，他就看到自己尊貴的家主大人眯起了眼睛，“但是應該可以確認家主想找的人是不是還活著或者確認其平安程度！”

說完，那研究人員立刻閉目等死。許久，才聽到一頁書冷質的高音。

“什麽方法？”


像是得了特赦，那人立刻長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後背發冷，估計是出了滿身的汗。一頁書並不是什麽很難相處的領導上司，但他嚴肅起來實在是嚇人。

“就是……那個定位儀器開發的時候也同時開發了監聽功能，信號和定位信號頻段完全不同。但是因爲家主那時候要的急，所以時間不夠，沒有同步開發出同頻段的收訊儀器，前兩天我們已經測試了另外一枚定位儀的監聽效果，基本上可以在定位信號被阻隔的情況下傳遞出收訊信號……”

“另一台監聽儀器呢？”一頁書立刻站了起來。

“正准備進行波段調試，如果家主著急的話……”

“帶路。”

“啊？哦是！”


看著一頁書跟著屁顛屁顛的開發人員去了另外的房間，業途靈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哪裏是著急的問題，根本就已經是迫切的級別了。

一頁書前一刻罵素還真到臭頭，下一刻他就會罵自己到臭頭，不信你就回去看！

……大仔還真是沒說錯。

業途靈想著那位隨便自己跟著胡吃打诨的老大，不由得搖了搖頭。

玩情報的人，看人還真是異常的准啊！


“家主您坐這裏……诶？家主您要幹什麽？”

“這個是監聽儀器？”

“啊，是啊。”

“全部出去。”

“……啊？”

“這東西我會用，你們全部出去，我調試就行。”

“呃……是……”


冷眼看著一幹人等全部離開房間，一頁書這才轉回頭滿屋子冰冷的儀器。

頭頂上的白熾燈有些刺目，他拿起用來監聽的耳機，忽然有些恐懼。

素還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是被劫持，還是自願消失……他並不知道會聽到什麽，卻知道聽到什麽都不會讓自己覺得安慰。

一頁書咬了咬牙，終于坐在了那個位置前，帶上了能將耳朵全部包覆的耳機，按動著手邊的鍵盤，開始了信號的搜尋和調試……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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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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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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