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5 【龙剑】妄想集之心灯篇，10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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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昔時情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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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0樓發表於: 2008-08-1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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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敲棋子落燈花】

那是隻保養很好的手——
修長漂亮的指尖捻起一粒冰涼圓潤的黑子，落在縱橫十九道的棋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落了池中荷花燈內的蕊心，晶瑩剔透。
無聊，實在很無聊……那人為何還不到呢？
獨自坐在亭中的疏樓龍宿，化出隨身的紫竹煙桿，徐徐噴雲吐霧。
他已把諸多經典的棋局一一復盤，熟到再也不能熟稔，只望能出現一人與他痛快對弈，一解渴望之思。
端茶上來的穆仙鳳抿嘴笑道：「主人，入夜深了，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吾有說等誰嗎？」龍宿狹長的血金眸子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汝休困去吧。」
「鳳兒不睏，今兒個宮燈帷難得沒落雨，賞月看星最合適。」穆仙鳳偏過頭，眨眼道：「主人可記得是什麼好日子？」
「哦，什麼日子……」龍宿有一句沒一句應著，顯然是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往那曲徑通幽的蜿蜒小路上望去。
十里宮燈，亮如白晝，若是出現了那白衣如雪的道者，必是一眼入目。
「噗！」穆仙鳳忍俊不禁地說：「乞巧節呀，這不，鳳兒也做了兩個荷包，一個送給主人，一個送給……劍子先生。」頓了頓，「趨吉避凶。」
龍宿的眼前的桌子上多出一對繡品：一紫，一白，金銀縷邊，紫上飛龍，白上祥雲，囊下方都系有一撮流蘇，那繡工，不用說自是精美絕倫。指尖挑起其中的紫荷包，龍宿托在掌心審視一番，說道：「鳳兒，汝那劍子先生本就是道士，趨吉避凶，轉移麻煩是他最擅長的看家本事。」
穆仙鳳知曉主人又想起了什麼，淡笑不語。
龍宿又拿起白色的荷包，摸了摸那一抹飄逸的雲，耳邊迴響起一番對話，那是在豁然之境發生的事——
「大丈夫言而無信，豈可立於人前？」當時，龍宿坐在掛著白燈籠的樹杈下品茗，一邊含笑搖扇，一邊盯著背對他的道者。
劍子一揮寬大的長袖，斷然道：「劍子並非言而無信。」
「那為何汝答應要為吾做一件外衫，至今不見動手？」龍宿挑起紫眉，「莫非不用丈量，汝已能知曉每一分每一寸的尺度？」
劍子聽罷，回過頭望著他別有深意的笑臉，哼道：「不必量，我清楚得很。」
「所謂量體裁衣，只是靠平日摸過的印象，未免模糊。」龍宿好整以暇地又斟了一杯茶。
「……」
什麼叫「平日摸過」？！劍子耳際一陣熱，咳了咳，道：「不就是個量體，你起來。」
龍宿依言站起，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等待下文。
劍子上前，當真以虎口為長，拉起龍宿的胳膊，從肩的一頭往另一頭量，還唸唸有詞：「要讓我做什麼華麗的衣衫，好友，不如畫給你比較快……」
雪白的髮絲，毛茸茸的眉毛和鬢角在鼻尖下磨蹭來磨蹭去，令龍宿的心情大悅，嘴角微微勾起，在劍子打算彎腰量腰圍的時候，拉住他的雙臂，摟了個大滿懷，「這樣不是最直接？何必一點點量呢？」
他就知道……劍子忍不住送給他一個白眼，故意說：「既如此，我再給好友量一下從後腰到脖領的長度吧。」說著，手指靈活地翻出，往龍宿後背的穴位戳去。龍宿豈能不知這腹黑鬼的意圖，扶著劍子腰間的手迅速上移，在他腋下一搔——
外人不知的事多了，大名鼎鼎的三教頂峰其中兩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癢」！至於說他們的好友，被劍子笑稱為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至今還無人敢去嘗試，佛牒之下是否有機會揭開大師的秘密。
不過，由於兩人扇子拂塵皆出，這一打鬧，那縫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結束了那段過往回憶，龍宿抬頭一看，月華中天，仍不見人，失望地一推零落的棋子，逕自往回走。收拾殘局的穆仙鳳，有些不忍地仰眺燦爛的星河兩岸，嘀咕道：「天上的人尚能一年見一次，人間呢？」
劍子先生飄忽不定，偶爾一個甲子也難覓仙蹤呢。
回到住處的龍宿寬了珠衣，剛要睡下，門「砰」得一下被推開，陣陣夜風吹入，拂亂了龍宿的紫髮，他搖搖頭，冷笑道：「約而未至，卻是不請自來，汝好大的架子。」
一手包裹一手回袖掩上房門的劍子，到桌邊逕自倒茶，喝了一口，才開口道：「剛聽到了三更天的梆子，龍宿，君子之約吾特來履行。」
「哦。」龍宿珠扇掩面，好奇地投去一瞥，「汝拿的莫非是……」
「試試看吧。」劍子氣定神閒地坐在桌邊，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包裹，「一定合適。」
「汝這麼自信，倒讓吾萬分不安吶。」龍宿也不再去披上那外衫，乾脆下榻，逕直到了劍子跟前，眼神不離他，手取過包裹，打開之後，回眸一瞧乃是團紫色的布料，只是邊沿部分綴了層白毛毛。
這……哪來的一件華衫，根本是再普通不過的披風！
「樣式不錯吧？我發現好友特別喜歡毛毛，所以上次走時從你那白毛榻上揪了些，正好放在披肩的一圈。」不難看出，劍子相當之滿意自己的傑作。
「汝、就、用、這、個、來、打、發、吾？」龍宿每一個字幾乎都從牙縫擠出。
「哎，禮輕人意重嘛，偉大的儒門龍首該不會這麼小氣才是。」劍子乾笑著解釋：「本來是要做一件正式的外衫給你，可是，那袖子我覺得不滿意，所以拆了，就想當背心，誰知剪的時候不甚把腋下剪開，所以，只有改成披風啦。」
好一個從外衫到背心又到披風的心酸過程……龍宿托著那上好料子的披風，忽然注意到白色的毛毛上有一點點殷紅，放下披風，上來一抓劍子的手，舒展每個手指看了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做得這麼寒酸，汝也能扎到自己的手上？」
「耶——那是點綴，點綴。」劍子抽回手，眸光流轉至它處。
又來欲蓋彌彰不是？
縱有再多不滿，縱是等了一個晚上，總是沒錯過七夕之夜，也收到了不像禮物的禮物，看在眼前道者誠心誠意的份上，他身為華麗無雙的梳樓龍宿決定寬宏大量。
「伸手。」龍宿說道。
「嗯？」劍子幽黑的眼睛閃了閃。
龍宿把穆仙鳳做的荷包交給了他，「這是鳳兒給她的劍子先生所做。」
「很好看，謝謝她的一番美意。」劍子把玩在掌心，「嗯，龍宿，那我先告——」
「急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龍宿伸臂一攔，順勢彎腰將劍子抱起，「龍宿還沒送上七夕這份『厚禮』。」
「不用，大家這麼熟——唔——」劍子的聲音消失在急促中。
輕紗繚繞，紫曇綻放，落下的紫幔奉給七夕之夜，最為美妙的一幕。
落燈花，當然是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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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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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1樓發表於: 2008-08-1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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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ssage】

（撞衫嚴重的文，撤掉，汗水|||）

[ 此貼被liyingwei在2008-10-19 03: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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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2樓發表於: 2008-08-19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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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囈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

亭外浮起一層淡淡的霧靄，夜間的涼意漸漸襲來。

疏樓龍宿停止了撥弄白玉琴的漂亮手指，回頭瞅了一眼，那坐在後面的白衣道者不知何時已依在光滑的柱子上睡著了，雪睫深斂，在幽微的十里燈籠映照下顯出一排暗影。

龍宿知曉劍子剛剛雲遊歸來，沒有回豁然之境便先到了宮燈帷，身上還染有這一路的僕僕風塵，只是沒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令劍子早早就不與他合奏，獨自去與那久違的周公下棋去也。

龍宿揮手召來穆仙鳳。

她小心翼翼地把主人與摯友的寶貝琴簫一併收了下去，並貼心地送上來一條柔軟的毯子。雖是剛入秋不會冷到哪裏，戶外露重，總是對身子不好，她還是很記掛那傷病了許久的劍子先生。

龍宿接過穆仙鳳拿來的毛毯，讓她也去歇息，獨自到劍子身側，用毯子將人嚴嚴實實蓋好，尤其是左肩——

那斷過臂的位置不用說，遇到陰雨天，總會有幾分疼痛，若靠大事精細小事迷糊的劍子大仙留神注意才叫太陽打西邊出來，那麼魔界也吃齋念佛了，不是嗎？

自然垂下的手臂被龍宿輕輕托起，放在劍子的腰閒，暖融融的毯子還有近在咫尺的曇花香味充溢在鼻尖，劍子下意識地顫了顫睫，略睜開一絲倦意濃濃的雙眼迎視上熟悉的血金眸子，怔忡一瞬，便又合上目悠然入夢。

龍宿好笑地搖頭坐下，輕輕挪動劍子的身子好讓他躺平，枕在了自己的雙腿上，但見那頭銀髮垂曳如瀑，靈巧的指尖忍不住越過毛茸茸的鬢角，若撫摸琴絃在劍子的髮絲上劃過。

兩人的體溫久久溫暖著彼此的一方天地，就在龍宿的神思飄搖，陷入過往的一段回憶時，忽聽劍子喃喃地說：「龍宿……」

敏感的龍宿頓時清醒，將劍子向懷裏稍稍一提，摟住低聲問：「劍子？」

可劍子卻在他胸前蹭了蹭，毫無意識地繼續睡他的覺，彷彿剛才叫人的不是他一般無辜。

龍宿低下頭，了然一笑，俯身在他眉宇之間的額印上吻了一吻——

劍子的夢中也有他。

[ 此貼被liyingwei在2008-08-25 19: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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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3樓發表於: 2008-08-19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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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偷得浮生半日閒

名為劍子仙跡，因為他實在是一個很愛劍的人。

想見到劍子練一套掌法的機會遠遠沒有劍法的機會多。但是，今日很怪，難得姍姍來遲的龍宿一腳踏進豁然之境，意外地發現劍子肩頭卸下了古塵劍，就連隨身的拂塵也被擱置在那張石桌上，而他本人則站在瀑布邊練一套再淺顯不過的「逍遙雲掌」。那是習武之人的入門拳腳功夫，對於這些活了百千年的先天劍客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龍宿看得出劍子極為認真，每一招，每一式，不僅僅是完成掌法的固定套路，修長的身形遊走似風，足不沾塵，寬大的袖子獵獵翻飛，運掌所到之處不飄逸如仙。

龍宿一手搖著華麗珠扇，一手支頜，坐在桌邊靜靜欣賞劍子的一舉一動。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站起來，默默地走向劍子的內居。

豁然之境的一草一木他比任何人都熟悉，當然也不會給劍子客套，逕自取了一些珍藏在櫥櫃裏的上好茶葉，帶到戶外來泡。熱騰騰的蒸汽盤旋在用了很久很久的老茶壺上方，繚繞出一圈又一圈的痕跡。

龍宿還在等待水開，眼神再往白衣道者望去，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劍子毛茸茸的雪眉揚了揚，單掌做出一個有請的姿勢：「龍宿，整日埋頭在案身子骨終要腐朽。」

「好友汝可以安心，那一日離吾尚早。」龍宿挑了挑眉，對他的挖苦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而後來到近前，拉住劍子就走，「先休息一會兒吧，吾看汝也練了大半天，不渴嗎？」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拿我家的茶葉泡茶給我？」劍子站在原地不動。

「有什麼關係，茶葉沒了吾可以再送汝更好的。」龍宿不以為然道：「難不成汝要與吾劃清楚河漢界？」

「你……這樣下去真正糟糕。」劍子仙跡誇張地嘆了口氣，反手一轉，抬起龍宿的手臂左右拉開，「不是站在那裏寫字作畫，就是一動不動坐在那裏飲茶，哪裏是養生之道？有人告訴吾——活動活動，要活就要動。」

養生之道……可以理解成劍子在關心他的健康麼？龍宿一臉滿意，好笑地望著低眉嘆息的他，「汝今日有些怪哦。」

「耶，是你大驚小怪。」劍子難得沒有繼續與他鬥嘴，「龍宿，跟我一同來舒展下筋骨吧。」

龍宿單手把扇子斜插在腰後，微微笑道：「汝要吾也來打這一套逍遙雲掌？不行，太乏味了。」

「強身健體的掌法你要多花哨？」劍子眨了眨眼。

「嗯——那不如選道家大名鼎鼎的太極拳。」龍宿似笑非笑道：「汝來指點想必天資聰明如吾。必然很快掌握。」

「也好。」

劍子一甩袖子，起勢之後左右野馬分鬃，雲手亮出，先在龍宿眼前如行雲流水將道家的絕活太極拳舞了一遍。

微風徐徐，鳥語花香，從一堆儒門天下的文批中脫出，得以與劍子徜徉在天地之間，已是人間至美之事。

劍子在略有怔忡的龍宿面前晃了晃手，「該你了，不是天資聰明麼，來吧。」

事實上就算沒劍子的這番演示，對博聞廣見的龍宿來說也早不在話下，只是與他的華麗之風仍是相去甚遠，不免怪異。梨渦下的唇角一勾，龍宿的眸底閃過一抹戲謔的光澤。

「週身要輕靈。」站在一旁觀看的劍子不甚滿意地在他腰上扶了扶，「你的動作太生硬，向下松沉，還要手肘，自然微屈，不要抬這麼高——」

「哦？」

那最最熟悉的清新純淨氣味撲面而來，讓龍宿身心舒暢，不覺笑著一按劍子的手，壓在腰側，下巴枕在劍子的肩上，「劍子……吾有些累了。」

貌似，他們才開始練這套拳好吧？！

「我就是在讓你放輕鬆。」劍子就知道他這麼合作地練掌法，必然是有其他的目的，故意板起臉孔，一本正經道：「跟著我好好做。」

「好好做……」

龍宿的吻落在他的眉宇之間，舌尖輕輕的舔了一下那粒晶瑩剔透的額印。

「喂——嚴肅點！」劍子氣得拍掉了左邊的祿山之爪，奈何右邊又攀沿上肩。

「吾真的很辛苦。」龍宿搭在劍子身上不肯起來，「去喝點茶吧，現在應該是煮得剛剛好的火候。」

劍子抬眼瞅了瞅龍宿眼圈下微微泛起的一抹淤黑，想到兩人約好中元節去祭拜一些朋友，龍宿卻遲遲沒來，直到下午才露面，多半也是被繁瑣的事纏身，無法應約，他則是一個人去罷之後回來無事，坐在樹下想起了亡故多年的慕少艾曾在自己傷重期間讓他不斷練的那套逍遙雲掌。

「熬夜？」

「是啊……吾批了整整三個晚上的內折。」龍宿閉上了雙眼，愜意地把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了喘息可聞的劍子。

劍子無奈地托住他，「誰讓你積攢到一起了？好吧，休息一下。」幾乎是連拉帶托的把龍宿扶到他喜歡躺的那張大石榻上，而後將茶杯遞去。

龍宿的手腕晃了晃耷拉下來，「天可憐見，吾連拿扇子的力氣都沒。」

面對純屬耍賴的人，劍子不動聲色地說：「那，我親自餵你。」

「有勞好友。」龍宿懶洋洋地倚靠在劍子柔韌的腰上，對那層輕紗的觸感再三流連，「人生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是呀——」

最後一個字落，劍子的拂塵不知何時冒出，瀟灑恣意地甩了起來。

劍子大仙的拂塵可不是開玩笑的。

龍宿手疾眼快騰身而起，紫光從豁然之境的半空滑過，映襯在飛銀的瀑布之下瑰麗耀眼。

「劍子，汝真真小氣到極點——」

那埋怨的儒音讓劍子忍俊不禁，掌中拂塵不曾停下，一如以往的凌厲，卻是心情大好，心道：或許，讓龍宿舒展筋骨的最好辦法，就是與他好好的打一場吧！

過往雲煙已是一場最深的緬懷，活著的人就要好好的活。

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好好利用怎麼能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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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4樓發表於: 2008-09-04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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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18【夢中囈】+【偷得浮生半日閒】（龍劍），72、73F

師父的謊話

糖果吃多易蛀牙。
所以，不管是龍宿還是劍子，從小就被自家師父叮嚀，不要去碰過於甜膩的糖果，一來對牙齒不好，二來影響體形，不利於習武。只是，對小孩子而言，最好奇的莫過於不准、不讓的東西。
現任道尊執教這數百春秋，每逢過年，來豁然之境賀年的掌門應接不暇。
小劍子盯著被師父放在櫃子最高一層的糖果盒，墨色的大眼眨了又眨，久久不肯離開。華麗的儒尊搖扇端坐在椅子上，瞅著道尊送走拜訪的人，以眼神對他示意。
道尊抱起小劍子，指了指櫃子的上面：「你想要吃嗎？」
小劍子用力地點點頭。
「劍子。」道尊點了點他的小嘴，「師父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上面那個用糖盒裝的是毒藥，如果吃了就會死，你還要吃嗎？」
「不要——」小劍子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摟住道尊的脖子。
道尊微微一笑：「好孩子。」
儒尊則報以戲謔的一抹笑——真是個腹黑的道士，把他的堂而皇之拿來用得毫不客氣，小傢伙從小就耳濡目染，將來還得了嗎？
晚飯之後，三教先天去聊他們的，小孩子聚在了一起。
小龍宿取出師父讓自己隨意挑選的新年禮物——桌上多了一管精美絕倫的紫金簫，小劍子和小佛劍圍繞左右，每張小臉上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神色。
小劍子捏了捏那管洞簫，輕聲嘀咕：「太扎眼。」
小龍宿沒有聽清他的話，問道：「汝喜歡嗎？吾可以送汝收藏。」對眼前的小白團子，他向來很大方，只希望那雪白的眉毛永遠都開心地揚起來。
「我喜歡師父的白玉琴。」小劍子轉頭瞅佛劍，「佛尊送你什麼禮物？」
小佛劍人雖小卻沉穩少語，「睡蓮。」
睡蓮？小劍子興趣十足地睜大了眼，「會睡覺的蓮花嗎？」
「哈。」小龍宿與儒尊一樣，搖著總不離身的珠光寶扇，「劍子，睡蓮也叫子午蓮，一般在早晨到午後開放，晚上就收攏花瓣，不過冬季不是它的花期，佛劍，令師是要汝去種花嘍？」
小佛劍頷首：「嗯。」
佛教與蓮花頗有淵源，佛尊會送給小佛劍這樣禮物，讓他動手栽種，一點也不稀奇。
小劍子有些無聊地趴在桌子上，「那要什麼時候才能看？」
「明年春暖花開。」小佛劍認真地答。他已按照師父說的話，把不解巖附近的池塘水抽了出來，然後將睡蓮的根莖埋在新塘泥內，灌滿充足的活水，等到了花期一定準時可以綻放。
「真的，那約好去你家看噢。」小劍子伸出短短的手指與小佛劍打勾。
小龍宿不是滋味地說：「劍子，汝的禮物呢？」
小劍子揚起頭，好半天，一指櫃子上的盒子，「那個——」
龍宿不以為意地縱身上去把盒子取下，穩穩落在地面：「這有何難。」
小劍子嘆口氣，抱著盒子說：「可師父說有毒，不讓吃。」
「毒？」小龍宿漂亮的眸子不住打轉。
「可我有看到儒尊拿給我師父吃。」小劍子偏過頭，「為什麼師父吃就沒有毒，我吃就有毒？」
龍宿拖著下巴，想了想，「一定是他們不想讓吾等吃，故意嚇汝的，只要別讓他們發現，吃也無妨。」
「你是說——」小劍子與他四目相對，立刻會意。
龍宿把盒子打開，仔細瞅了瞅，發現是擺放成倒三角形狀的糖果堆，紫色的包裝外面纏繞著白色的絲線，看起來很誘人。
小佛劍皺眉道：「撒謊是錯的。」
小劍子拉住小佛劍的手，「不會被發現啦。」
「是啊，佛劍，何況是師父撒謊在先。」小龍宿補充道。
「辦法？」小佛劍的眼神在三人之間跳躍。
小劍子和小龍宿同時出手，抽出第二層的三粒糖果，然後維持原狀又擺放回去，從外表看，完全沒有一點變化，只是少了一層，若沒有事先數過，根本發現不了異樣。
小劍子攤開白嫩掌心中的糖果，一顆拿起來給了小佛劍，一顆拿起來給了小龍宿，最後一顆留給自己，欣欣然地揭開了外面的精美包裝，充滿期待地放在嘴巴裏咀嚼起來。
果然很甜很好吃，幾乎是入口即化。
小龍宿盯著小劍子吃東西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那毛茸茸的雪白鬢角隨著牙齒的動作而輕晃，可愛不已，令他咬到一半，不由自主把剩下的半粒糖果也放到了小劍子的嘴邊：「汝喜歡就都吃了吧。」
小劍子看了看他，歡喜地把小龍宿給他的一半也吃了，柔軟的嘴唇上還粘有糖果的甜膩。
兩人都吃完了，扭頭一看，只剩下小佛劍還陷在天人交戰當中。
小劍子與小龍宿不約而同一推他的手，將糖果送入小佛劍因詫異而張開的口裏。
到如今，還有不吃的必要嗎？已經化了……
三個孩子相視而笑，你看我，我看你，有了彼此今生第一樁秘密。
夜深人靜，大家都在豁然之境休困。
次日本應告辭的儒尊和佛尊都不得不留下來，因為，他們的寶貝徒弟全都陷入昏迷，而那罪魁禍首正是櫥櫃上的糖果。
「這三個孩子，真是氣死人了。」道尊無奈地嘆氣，挨個給小傢伙們灌下一付湯藥。
「汝的唬弄失去效用了。」儒尊倒是不慌不忙，笑呵呵地說。
「這到底是什麼？」佛尊也拿起一粒。
「好友不可——」
這次是儒尊和道尊異口同聲。
「嗯？！」
……
燦爛的陽光下，站在不解巖外一池睡蓮旁的佛劍聽到腳步聲，遠遠望去，正是一紫一白兩道相攜而來的身影，不覺淡淡地笑了。
「佛劍好友，難得見你如此開懷，在想什麼？」劍子拂塵揮舞，一甩寬大的長袖，疑惑不已地問。
龍宿挑起紫眉，華扇一指滿池睡蓮，「吾想，是佛劍聯想起了當年某個貪嘴的娃兒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吧。」
劍子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好像昏睡的不止一個，而睡得最久的娃兒是拜他人所賜哦。」
龍宿不著痕跡一摟他的腰，「沒辦法，誰讓吾這樣在乎好友汝呢。」
「嗯哼。」劍子巧妙地繞開他的懷抱。
佛劍沒理會打鬧的他們，自顧自地沉思：「不過，那到底是什麼？」年代太久遠，實在記不起藥性的情況，而師尊們也對此絕口不提。
「這個啊——」龍宿的珠扇掩去絕魅一笑。
劍子的眼波流轉向別處。
或者，就讓師父的謊言成為永遠的秘密，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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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5樓發表於: 2008-09-04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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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18【夢中囈】+【偷得浮生半日閒】（龍劍），72、73F

三笑姻緣

蚵仔煎也能致富？
所謂生財有道，蘇州大老爺杜一葦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經商之人，少不得求神百佛庇佑，年年都要花上不少香火錢。這一日，杜老爺又帶了信任的四個侍從前去山塘寺還願。
劍子仙跡是杜老爺最信任的下屬，幼年在道觀裏住過些歲月，不但識字唸書還頗有一身好功夫，與山塘寺的主持佛劍分說一見如故，成為好友，但凡杜老爺上香，劍子都要到禪房去與佛劍聊上半晌。
不巧的是月前佛劍被請到外地做法事，杜老爺還在等大師給抽的籤下批，劍子一個人閑來無事，低著頭在大殿觀賞佛龕上的字跡，劍子信道而不信佛，但一向尊重佛理。
忽然，聽到身後有少女甜美的聲音：「主人，我先去後面辦食宿。」
「嗯。」
極富磁性的儒音令劍子下意識地回頭瞧了一眼——單這一眼就讓他忍不住微微地笑了。怎麼有人可以在身上綴這麼多珍珠和亮片？從頭到腳華麗得讓人目不暇接，幾乎無法正視——
他搖搖頭，拂袖離去，與對面儒者打了個照面就擦而身過。
當一身白衣如雪的劍子走後，引起他注意的儒者還盯著門口，直到紅衣少女來到身邊才開口：「鳳兒，去打聽今日廟裏還有什麼重要的人來上香？」
「主人？」穆仙鳳為之一愣。
疏樓龍宿搖著珠扇掩去嘴角的梨渦，「總算遇到一個有趣的人，吾要知曉他的來歷。」
「是。」
等穆仙鳳再回到龍宿跟前時也帶來關於劍子的消息。龍宿微瞇縫著狹長的血金眸子，聽到最後猛然一睜：「今夜？」
「是的。」穆仙鳳點頭，「主人，這位劍子先生是杜老爺的門客，杜家逢年過節都要到寺廟上香，而杜宅位於蘇州城的西北角，他們不用在廟裏過夜，估計下次來是中秋。」
一個月後秋試在即，他沒太多時間拿來等一個未知。
「備船。」龍宿乾脆地吩咐：「吾要在瘦西湖一會妙人。」
劍子一行人要回杜宅，瘦西湖是必經之地，經常有來往的商客在此打尖，杜老爺誠心禮佛，歸來必在船上動員其他船客一道佈施鄉里，那麼，夜晚肯定在瘦西湖留宿，機會就在眼前。
果不出龍宿所料。
杜一葦的船確實在瘦西湖滯留一夜，柔和純淨的月色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垂柳飛絮，清風襲人。
劍子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獨自來到艙外，雙腿一盤坐下，把懷中的白玉琴放在膝上撥絃。悠悠的琴聲飄蕩在湖面，引起水波的陣陣漣漪。這時，不知哪裏傳來一陣悅耳的簫音，如天籟般與琴聲宛轉相和。
劍子順著聲音的方向投去矚目的視線，卻沒有停下扣絃的手指，但見一葉扁舟之上，有人順水而來，華麗的珠衣在夜色的籠罩下熠熠生煇，十指拈了管紫金簫正篤篤吹奏。
兩人的曲風大相逕庭，卻融合在一起，且相得益彰。
劍子垂眼觀絃，不由得會心一笑，十分喜愛這樣的氛圍。而站在扁舟上的龍宿，默默欣賞著劍子臉上的笑容，也不貿然搭腔，仍與他琴簫以對，在曲樂中尋覓難得一見的知音。
兩船交錯而過。
紫衣白衫隨風飄揚，漸漸淡去對方的音色，最後消失。許久，劍子也收起家傳的那架白玉琴，進了船艙。
本以為那是一場意外的邂逅。
豈能料到，不過是剛剛拉開的序幕。回到杜宅之後的劍子開始著手幫杜老爺的公子選優秀的伴讀，而在招入府中的人群之列，竟出現了他在山塘寺和瘦西湖兩次邂逅的疏樓龍宿。
儘管不知對方來歷，那出色的氣質及對音律的知悉，絕非泛泛。無緣無故跑到做杜府的伴讀不是大有問題？
他才不會這麼好欺瞞。
打量一臉似笑非笑的龍宿半天，劍子哼笑一聲，剛要下筆在名為「浮游子」的號前劃上一個大大的紅叉，同時參加伴讀競爭的十個人紛紛表示難當府中大任，先後離開，偌大的客廳一時只剩下劍子和龍宿你看我我看你。
「怎麼……回事？」剛從外面回來的杜老爺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後腦勺，一頭霧水。
劍子欠身道：「老爺，其他報名的人都棄權了。」
棄權？
杜老爺莫名地咕噥道：「難道嫌我給的銀兩不夠多？還是——不喜歡蚵仔煎的味兒？」又發現還有一名雖身穿布衣卻掩不住俊美容貌的年輕人，「你也是來報名的人之一？」
「不錯。」龍宿一點下屬的姿態都沒有，眉眼之間儘是傲然。
「那就他吧——」杜老爺歡喜地對劍子宣佈，「我中意。」
「老爺——」
劍子無力地撐著額頭。

*

事實上，讓劍子無奈又抓狂的事還在後面。
自從龍宿當了杜府兩位少主人的伴讀，一天到晚懶洋洋倚在書房裏，指揮傻乎乎的公子做這做那，就是不見讀半點書，該是他身為下人做的事也丟給了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一男一女包辦——
敢情如今的伴讀還有隨從嗎？
怪的是，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除劍子之外，都對龍宿有一股莫名信服，簡直匪夷所思。
若不是龍宿並無對杜府有什麼惡意，劍子早就想翻臉趕人，饒是如此，被兩個小公子強行拉來坐在那裏給龍宿充當主題也夠誇張，不能不懷疑這是不是有所預謀的，畫畫需要這麼久嗎？稍微一晃就被龍宿授意的杜家小公子抗議，整整四個時辰不能動彈，直累得腰痠背痛。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在陪公子唸書？」好不容易等兩位小主人去休息，劍子揉捏著肩質問。
「耶，循序漸進慢慢來。」完全顧左右而言他，放下毛筆的龍宿滿意地審視自己的作品，起身拉劍子，「汝來看，吾畫的好不好？」
說不好是違心的，這副畫不但好而且非常好——那是桃花源中的他，一身袍袖兩袖清風，三千銀髮，仿若仙人降臨。除了畫風少見運筆傳神之外，更有諸多細節上的神來之筆錦上添花。
「嗯……」劍子雪白的眉毛一掀，「我有去過桃花源嗎？」
「劍子，吾眼中的汝正是如此。」龍宿笑呵呵地取代了劍子的手，輕柔地為他捏肩，「辛苦汝了。」
「不要叫我劍子，喊管家。」劍子認真地說。
但顯然沒被龍宿聽進耳朵裏，他的手靈巧地在劍子的肩頭滑動，慢慢地順脊樑下滑，引起劍子的一顫，陡然抓住龍宿的手：「夠了。」
「不夠。」龍宿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輕吹氣，「身為管家如此勞累，不好好放鬆怎麼行？」
「不要搗亂就是幫我了。」劍子嘆氣道：「為什麼你非要留在這裡？我相信有更好的所在適合你。」
「汝怎知什麼適合吾什麼不適合？」龍宿的身子越壓越低，一手摟住劍子的後腰，將他困在自己與書桌之間。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劍子偏過頭避開他繚繞在四周的氣息，推了一下沒推動，又不能對一個書生二話不說使出功夫，只好暫時僵持，「在我揭穿你的真正目的前離開。」
「揭穿？」龍宿「哈」地笑了，一字一字道：「吾的目的就是汝。」
「你說什——」
話音未落就被龍宿以唇堵住，不休的深吻剝奪了劍子的呼吸，也剝奪了他的清醒，從未有過這般體驗的劍子怔忡地沒意識到身上的衣衫被漸漸褪去，濡濕的唇落在胸前敏感點，酥酥麻麻的奇特感受，令他不知是一腳踹開身上的男人好還是抱緊他的脖子放任事態發展。
聽到耳邊低沉的喘息，龍宿的嘴角掛著滿意的笑，一邊撩開下擺，撥弄他雙腿之間的私密處，把手指慢慢探進去，「劍子，汝不要用力哦。」
「呃——」
夾雜疼痛與快感的摩擦，讓身體內異物擠入的劍子一咬牙，說什麼也不肯再繼續做下去，暗加一絲內力把抱住自己上下其手的龍宿甩到一丈開外，抓緊失守的衣褲套回來。
不誤遺憾地龍宿攤攤手，「嘖……真暴力。」
「顯然你沒見過真正的暴力。」劍子想起一貫主張殺生護生的好友，狠狠瞪向龍宿，「滿腦子不合時宜，快給我離開杜府！」
「汝真的對吾毫無感覺？」龍宿瞅著劍子分明是面頰染紅氣息不定卻故作鎮定的樣子，「那當初何必對吾三笑留情？」
三笑？
劍子被指控得滿腹冤枉，「我何時給你『三笑留情』了？」
「第一次在廟裏，第二次在瘦西湖，第三次在客廳汝圈定吾的名以前。」龍宿自若地徐徐訴說。
劍子哭笑不得，「廟裏我是看到一個穿珍珠穿得滿身都是的男人覺得有趣，瘦西湖時是為樂理而歡喜，至於在客廳那次我是冷笑好不好？」
龍宿盯著他不再多言，那種清冷的眼神很怪，讓劍子渾身都不舒服。
當晚，劍子沒在飯桌上見到一向和兩位公子同桌共餐的龍宿，夜間，也沒收到每晚都由隨龍宿一起入府的穆仙鳳或默言歆送來的蓮子湯。
儘管耳根清靜也好，但心裏總是覺得怪怪的。
次日，一個不大不小的事發生了。
杜老爺遠方的朋友前來拜訪，他們各自帶了自己成為舉人的兒子，酒筵上想與杜家少主切磋。杜老爺正在一籌莫展，龍宿搖著扇子出現在客廳裏，表示公子正在齋戒，不如讓他這個伴讀來試一試，滿心不悅的客人讓自家兒子出題挑釁：「螃蟹渾身介冑。」
龍宿眼都不眨一下：「蜘蛛滿腹經綸。」
「風墮散巢，二三子連科及弟。」對方又來刁難。
龍宿輕蔑地把視線調離，搖扇笑道：「雨淋猿穴，眾諸侯待漏朝天。」
「這——這——」對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龍宿優雅的側身，「吾再來代貴客接吧——雪開松嶺，十八公拱壁參天。」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杜老爺笑得鬍子都撅了起來，連連說道：「伴讀不懂事，老友不要見怪才是。」
待賓客一一散去，杜老爺單獨留下龍宿，開門見山道：「身為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蘇州的龍宿解元，你委身在我府上必有原因。」
龍宿見杜老爺一掃平日的溫吞，直接道破他的身份，索性直言道：「吾要劍子。」
「劍子？」杜老爺摸摸鬍子，「他是男的，你要他也不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何況，我府中也需要劍子打點。」
「汝把他當親人不是當僕人，當然希望他過得好。」龍宿自信若定地說：「而能帶給他最好的日子之人莫過於吾。」
「哦，何以見得你才是那個人？」
「因為沒人比吾更瞭解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之間就有若有似無的牽引，而這種羈絆是與日俱深的存在。
「真的嗎？」杜老爺挑挑眉，「那吾讓十個神形相似的人站成一排，你能在頃刻之間，一次選出哪個是劍子嗎？」
「當然，吾若對了——」龍宿的眸子閃了閃，「汝要給劍子自由。」
「可以。」杜老爺笑瞇瞇地說：「我給你和他一個機會。」
十個衣著相同的男子站成一排，礙於斗笠那層沙，誰也看不到誰的面容。
龍宿在他們的跟前來回踱了兩趟。
杜一葦饒有興致地望著龍宿的一舉一動，笑呵呵道：「怎樣？只有半炷香的光景哦。」
「他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龍宿悠然吐出一句詩，將袖底一塊雕工絕美的龍頭白玉繫在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腰間，「就是汝。」
那名男子向後倒退了一步，抓下斗笠，迅速閃身離去。
龍宿也沒去追，望著那道身影，不以為忤地笑道：「在下告辭，杜老爺。」
杜老爺對於這樣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唯一的話便是：「這樣都能猜到是夠瘋癲啊……」
眾裏尋他千百度，又有何難？
龍宿自是不會告知他人——
劍子的袖風之上早已染了他滿身的曇華幽香。

*

故事總是避免不了又到後來……
疏樓龍宿離開杜府，遍尋不到劍子的下落，日期將近，只得先參加了家族鄉親盼望已久的京試。
哪知，出色的成績招惹無端嫉妒，被人誣告是買通考官，立時身陷囹圄。
世上哪個聖潔？賣官鬻爵的事在哪個朝代都有。
憑疏樓家的實力，想要脫身再取功名倒也不是難事，只不過在穆仙鳳和默言歆幫他疏通好一切時，龍宿卻不著急離開，讓他們兩人先行離去，帶走那些被買通的獄卒，獨坐在監牢中，望向天窗外的淒清月色，鄙睨地說了句——
「定吾罪者，誰？」
三更時分，有人身穿夜行衣前來「劫獄」，將他不由分說帶出大牢，來到一條僻靜的江邊。
對方剛要撤步，龍宿反手抓住了他，「既放不下吾，冒險犯禁，何必遮掩不肯面對呢？」
那人的肩頭動了一下，身子還是背對著龍宿。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龍宿一點點轉過他的肩，緩緩說：「吾之仙人，寧願鞠躬車馬前也不願與吾老死花酒間？」
他，會帶劍子去真正的桃花源。
熟悉的嘆息響起：「你啊，仍是滿腦子的不合時宜……」
「哈哈哈。」
功名利祿算什麼？
輕狂又快意的笑迴盪在江天一色的美景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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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樓發表於: 2008-09-04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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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18【夢中囈】+【偷得浮生半日閒】（龍劍），72、73F

玉人何處教吹簫

「劍子，吾一直認為白衣飄然的汝適合吹簫。」
又來了。
「哦？」
故作茫然。
「所以——」
豁然之境懸瀑下的劍子望著手中被塞入的一管紫金簫，雪白的眉毛微皺，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龍宿搖著扇子欣賞劍子雙手持簫的樣子，「所以嘍，來試試看嘛。」
劍子長袖一甩，搖了搖頭，「不會吹就是不會吹，要與白玉琴合奏的話你來吹簫也是同樣。」
「汝不試試怎知不會呢？」龍宿隨手把綴滿寶石的扇子丟在石頭桌面，饒有興致地上步握住劍子的手，一根指一根指的幫他逐個擺放在音孔處，然後振振有辭道：「這口紫金簫開有六孔，前五後一，近尾端另有出音孔兩到四個，現在汝吹一下。」
劍子勉為其難地剛低下頭，似想起什麼，即將碰到吹口的唇又止住。
龍宿金色的眸子盯著劍子柔軟淺色的唇瓣，笑道：「怎麼了？」
「不妥。」劍子手腕靈巧的一翻，掙開了龍宿覆在他十指上的手，轉身走了兩步，駐足在爛漫的花圃邊。
「不過是吹簫，能有何事不妥？」龍宿挑起紫眉。
「龍宿——」劍子輕輕抬起掌心的簫，「簫是極私之物，汝還是自行領略它的美妙吧。」縱觀絲竹管樂，簫、笛一類皆比那琴箏要用的謹慎，畢竟是以口齒接觸，即便是親人，也多有不便。
「想不到劍子汝也有食古不化的一面。」
龍宿似笑非笑地走到跟前，仔細地與劍子面面相覷。
劍子被他瞅得渾身不適，剛要調侃幾句，就被龍宿突如其來吻打亂了心底的念頭，事實上那也算不上吻，只在劍子的唇上點了一下便退開。
「龍宿你！」先是一怔，旋即，劍子白淨的面龐浮現一抹不悅。
龍宿見他拂袖欲離，飛快抓住那抹雪白紗袖，「何必生氣呢？吾不過是化消好友心中的芥蒂。」
什麼化消？
「比之芥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劍子冷冷地說：「你的堂而皇之我見太多了。」
「親都親了，吾也不會讓汝吃虧。」龍宿極力抑止住笑，湊過去低頭瞅瞅劍子浮現緋色的雙頰，「要不——」
不用聽也知道這尾龍打算說什麼。
「鬧夠了。」一掌拍向越來越貼近自己的俊美面容，「吾不想在這麼好的天氣開古塵。」
深諳審時度勢之道的龍宿見好就收，忙說道：「劍子的心最是善良，怎會對此斤斤計較呢？」
「耶，我是寒酸小氣的劍子仙跡。」劍子笑得有些怪異，「龍宿，你第一天才認識我麼？」
「但吾亦知曉汝是言出必行。」軟硬兼施是對劍子最有效的辦法，龍宿回手拿起扇子，慢條斯理搖起來，「當初是誰答應要以一曲《泛滄浪》賀吾這一甲子的首個生辰，只可惜，眼看時日將近，他卻連簫都不肯碰。」
「好了好了，莫在這兒翻舊帳。」劍子無奈地再度拿起紫金簫，「我會在你生辰之日前學會，到時是否入得儒門龍首之耳劍子概不負責。」
「只要汝肯學。」龍宿掩扇低笑，「吾相信難不倒劍子大仙。」
這倒是……親都給親了，這簫也沒什麼不便吹的，劍子的唇輕輕落在簫的頂端，試吹了聲，簫孔發出的音色十分沉鬱，很是堵悶難聽，讓劍子忍不住鬆口又看了看紫金簫漂亮的管身。
「聽吾說，劍子。」龍宿從旁輕壓劍子的手指，一手把簫，重新置在劍子的唇前，在他毛茸茸的鬢角邊呢噥：「氣、指、唇、舌是吹簫的要訣，氣是要汝像聞花一樣吸氣，讓吸納的氣息隨腰、腹、胸、背擴張——」溫熱氣息縈繞在側的同時，掌心移動到言語所指的每個部位。
劍子的眼瞥了一下不斷在身上徘徊撫摸的大手，有些僵硬地說：「指呢？趕快往下……」
「氣息加強，風門略小，將簫往下壓一點，等於吹孔向外翻。」龍宿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徐徐道來，「至於這個唇和舌嘛——」
唇和舌？
劍子隱約察覺這不是什麼好事兒，撤步道：「不著急，不著急後面的，先讓我把前兩項好好煉下。」
一會兒着急一會兒舒緩，哈哈哈……
「汝緊張什麼？」龍宿望著他一副嚴陣以待的狀態，「吹簫是宜情宜心的美事，怎可讓它變了質？」
「嗯哼。」
劍子乾脆不理龍宿，掉頭獨自踱步到桌邊，坐在那裡認真地琢磨起剛才聽到的要訣，墨色的眸子映出紫金簫華麗的光滑，而眼底則是一片澄澈，吹幾聲偶爾偏過頭想一想，抿了抿薄唇又繼續吹，雖然，大半個下午眨眼而過，還是沒有多少可以值得肯定的連續音符，卻在龍宿眼中格外賞心悅目，他也到了石桌前，指腹撫上劍子的白玉琴，冰涼的弦絲如雪白的髮，一根根在指尖滑過，泠然顫音。
誰說妙曲只應天上聞？
人間，依舊有天籟，那一天不會很遠。
……
「主人。」
「……」
「主人？」
送走前來拜訪儒門天下的脫俗仙子談無慾，穆仙鳳收起西風亭內的茶盞，有些擔憂地望向疏樓龍宿的華麗背影，她的主人已站在廊下良久。
「鳳兒——」龍宿華袖一揮，懷中化出一架多年前以紫金簫和劍子交換的白玉琴，手指若行雲流水捻挑琴弦，「汝說，究竟是何等音色才能與白玉琴的空靈相匹配？」
穆仙鳳會心一笑。
「汝在笑什麼？」龍宿好整以暇地問。
「主人又拿鳳兒開心了。」穆仙鳳綻放一抹甜美的笑容，「這個答案，不就在您方才所唸的詩號之中？」
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
龍宿「哈」地笑了笑，「只是，吾這教的人在，學的人又在何處？」
一句話，令穆仙鳳也思念起那失蹤已久的白衣道者。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先生如果想到了他的白玉琴，想到了……主人，此刻，也許正在某個未知的地方篤篤吹簫吧。
所謂共飲逍遙，縱然相隔千里，定然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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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發表於: 2008-09-04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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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18【夢中囈】+【偷得浮生半日閒】（龍劍），72、73F

拼圖

疏樓龍宿實在很疑惑。
霹靂學園明明已放假三天，卻從沒看到身為訓導主任的劍子踏出他那所小公寓半步，如果沒意外的話，小小的廚房裏應該堆了一摞有獎泡麵的盒子跟亂七八糟的零食。
秋高氣爽的天，一定要拉劍子出來郊遊！
打定主意，坐在駕駛位的龍宿開始撥劍子的手機——很不幸，關機，事實上這種情況也算在意料中，假期不開手機，可以省電又省錢，免干擾嘛！只是手機不開的話請接座機的來電啊。
很久，依舊沒人接聽。
龍宿有些不悅地從私家車上步下，拎著精美的食盒來到劍子的門前，按了按門鈴，三聲響過後，理所當然取出一串明晃晃的鑰匙，將門打開。大約是百葉窗的窗簾都沒拉開，光線相當暗，在龍宿推門的瞬間才能在空氣中尋覓一些細微的塵埃顆粒。
「汝打算把這裡變成鬼屋嗎？」
龍宿自言自語地把食盒放在玄關的小櫃上，彎腰換了雙他特地放在劍子家的華麗拖鞋，逕自來到裏間，不出所料，昏暗充斥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只有牆角榻榻米上的一團白影抱著大頭抱枕在反光。
有床不睡就這麼任性……
龍宿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在弄醒這個私生活毫無規律的劍子後讓他乖乖去休息，卻沒留意腳下，「嘩啦」一聲響，似是撞到什麼，他再一低頭的同時，屋主也按了房間燈的開關，頓時，明亮的視野映入眼簾——
糟糕……這是什麼場景？！
腳下七零八落的是一塊塊五彩繽紛的拼圖，當然，還有一小部分架在板子上的成品，只不過，比起散落的那些片，拼出的部分少得可憐，不用問也知道剛才的踫撞，損失有多慘重。
「龍宿啊龍宿，我的心血就被你這一下給毀了。」盤腿坐在原地的劍子揉揉泛起血絲的雙眼。
那口氣並沒有太大的怨怒，這讓龍宿稍微有點意外。
不錯，劍子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在霹靂學園中，那群皮到天上的小孩都喜歡圍在訓導主任劍子仙跡的身邊嘰嘰喳喳，完全無視他這個校長的威嚴。而面對諸多家長的刁難，劍子也都從容應對，即使再大的不滿，也能在他三兩句話過後心平氣和甚至笑逐顏開，然而，要聲明的是——龍宿從不覺得劍子足以冷死人的笑話有多好笑。
繞如此大的一圈關鍵在於——這個對任何人都好得不得了的劍子，對他哪有這麼好說話？若有旁人在還好，一切以校長最大，若是私下閑扯，哪句不入訓導主任劍子的耳了，也不管誰是校長，誰是發薪水的老闆，被甩門的倒是疏樓龍宿沒錯。
所以，打翻劍子的拼圖，害他白白熬了夜，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是很奇怪很詭異很不同尋常……
龍宿繞過拼圖，上去在劍子的額上摸了摸，「汝哪裏不舒服？」
劍子揮去他的手，「你希望我大發雷霆嗎？」
龍宿不置可否地一攤手。
劍子嘆氣道：「這種事啊，就好比諸葛亮在上方谷籌備的那把火，還是被老天爺的一場雨給熄滅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順其自然嘍。
「難得汝消極。」雖然扯到古人也太遠了，龍宿還是順了順劍子那柔軟的銀髮，「放假三天都耗在拼圖上，吾該說汝真讓人無法預料嗎？」
「我就是想用拼圖耗時光。」劍子模仿他非要聘走路比風快的風之痕御馬老師時的口吻，「不可以嗎？」
龍宿好笑得也把劍子當時的話搬回來用：「可以、可以，汝高興就好。」
哼……劍子站了起來，伸伸柔韌的腰肢。
「汝現在有什麼打算？」
「找東西吃。」劍子拿過黑色眼鏡架在鼻樑上，「現在感覺好餓。」
「吾要說汝後知後覺嗎？」龍宿一把將他拉到外面的小廚間，「看看這些泡麵碗，汝還有什麼能吃的？」
劍子敲著下巴想了想，微笑道：「有，米線。」
「不准吃不消化的東西。」龍宿揮手把冰箱門甩上，將劍子安置在桌前，然後取出帶來的食盒，「秋天到了，就要吃秋天該吃的東西。」
劍子推了推鏡片，「這……是螃蟹？」
「對。」龍宿打開白色的盒蓋，一股蟹香撲面而來。
劍子皺眉，「它『難』吃，我太餓，……無福消受啊。」
龍宿也皺眉了，「吃一個螃蟹比吃那些七七八八強得多，有什麼難的，吾來給汝示範——」
吃螃蟹真是一種文化，有人吃完之後滿桌淩亂，而有人吃罷再擺仍是一隻好好的螃蟹……殼。劍子目不轉睛盯著龍宿，見他把螃蟹身上圓蓋揭開，蟹肚的地方看到黃澄澄的黃，龍宿遞到劍子的嘴邊：「來。」
劍子接過，低下頭慢慢地啃蟹黃。
味道是真的不錯，鹹中略略有一絲醋甜，能讓龍宿帶來的不是大酒店的名家所做，就是大校長親自下廚的成品。龍宿滿意地點頭，等劍子把局部的蟹肉也吃了下去，才用牙籤挑出螃蟹腿裏白花花的肉，送到劍子口中。
劍子吃著吃著雪眉掀了掀，欲言又止的樣子。
龍宿睨了他一眼，「汝又想損吾什麼？」
「哪有？」劍子看他又把空殼子擺出螃蟹的造型，「都說吃人家的嘴短，我怎麼會損校長大人。」
「是嗎？」龍宿收拾好盒子，遞給劍子一袋酸奶，「明天早上要開全體員工大會，汝身為訓導主任不要遲到，現在就去睡覺。」
劍子在酸奶上軋了個軟管，「你來找我不是要安排我的食宿問題吧。」
「本來不是現在是。」龍宿三推兩推把劍子送到臥室。
劍子本身也困，見龍宿沒什麼要緊的事，喝完酸奶，乾脆抱住他最喜歡的枕頭又去睡了。龍宿獨自坐在小廳裏，低頭環視地板上散亂的拼圖，忽然想起什麼事，抄起豎在牆邊的外包裝，果不其然，發現了一串熟悉的數——
一萬片。
如果沒記錯，今天是他和劍子還有佛劍相識二十七年零一百四十五天，整整一萬個日夜。儘管有段日子各奔前程，最後卻又奇妙地相聚在一起。他就記得前幾天有宅急送指明劍子簽收，當時隨意瞄了一眼，是拼圖，還以為是學員們給劍子的教師節禮物，現在想想卻是某DIY的網商在寄件欄署了名。
那麼是訂做的拼圖嘍？
否則，市面上想要買到一萬片的拼圖也不易。龍宿抽出包裝盒裏夾著的一張樣圖，是三個氣勢萬千的小霸王當年在幼稚園的合照。
「好個劍子汝要獨吞嗎……」龍宿坐下，一邊掏手機一邊說，「這種事怎可少了佛劍分說？」
半小時後，在外打高爾夫的佛劍拎著運動袋出現在劍子的小公寓——當然，誰也沒有驚動還在沉睡的屋主。
「嗯……拼圖？」佛劍坐在龍宿對面。
龍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這可不是一般的拼圖。」
「當然，一萬片。」佛劍點了下包裝盒上的數字。
龍宿一揉眉心，「吾不是說它的片數多——哦，和片數也有關，只不過要在短時間內拼好，一個人再怎麼耐心也做不到。」
「加上我也不可能。」佛劍沉聲說：「這些珠子都差不多，很難分辨。」
龍宿沒有看錯，佛劍所點的幾塊都是自己華麗外衣上的色澤。
「就算是給劍子的？」龍宿把三個人的照片平放在眼前。
佛劍看了看，挽起運動衫的袖子，「吾負責左邊。」
還是如此的……乾脆。
龍宿哭笑不得地也開始著手拼圖，而在拼圖的時候，總會在拿起某一塊時想到三人的過往點滴，有開心的，也有生氣的，這讓龍宿不由得恍悟：難怪劍子那家夥可以一個人在公寓悶上三天都不出來……
可回憶的太多了。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明知24點前怎麼也不可能拼完一萬片的兩個人，還在快馬加鞭地努力，突然，頭頂的節能燈黑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只剩下龍宿和佛劍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明亮的眼眸。
龍宿說：「佛劍，看汝的了。」
對於文理雙修的高材生佛劍分說而言，電路操作比中文系的他和哲學系的劍子都好。
佛劍默不作聲地一起身——嘩啦！
龍宿一閉眼，真後悔剛才不該多這麼一句話。就算看不到慘狀，聽動靜也可以猜到又有一大半的成果付諸東流。
「咦……」
會是眼花了嗎？龍宿覺得眼前有白影晃過來，等下一刻，佛劍把跳閘的電源又推回原位，龍宿發現在他和佛劍中間冒出一個人。
劍子？！
「晚上好。」劍子拈起榻榻米上的一塊拼圖，「佛劍，難得你也來……」
回到位子上的佛劍面不改色，一臉平靜地說：「偶爾捧場。」
「哈哈。」劍子笑道：「來吧，不如一起。」
龍宿望著頃刻間又回歸原狀的拼圖，無奈地搖了搖頭。
三個人的拼圖之夜，正式開始……
不過，真正得到福利的卻是霹靂學園的學員和員工們——第二天排行學校NO1和NO2以及NO3的三人組一起曠工！
不用說，霹靂學園又放風了。
而城郊的某間小公寓內，三個當事人還東倒西歪的呼呼大睡。
桌子上擺著為防止碰壞而壓著玻璃板的拼圖，雖然對比照片尚不到一半，不知尚要多久才能全部完成，卻已看到三張出色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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