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0 【绮意】绮遇记 10F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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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iiiiii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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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4-2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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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0 【绮意】绮遇记 10F 完结

*

小绮哥哥还没出师前的快活日子，争取三章内完结

*

星狼弓踉跄地走在路上。喝的酒有些多，这正午的太阳当头一晒，星狼弓只觉得整个人暖洋洋、晕乎乎的，看什么都有了重影。走来走去，酒肆里幢幢的人影丢在了后头，稀里糊涂地闯进这么大一片牡丹花田中。他在这牡丹花中站了一会儿，醉眼望过去，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簇拥着黄裳站在不远处，眨眨眼，幻影就消失了。一想起那对自己心意视若无睹的种花女，忍不住大声念道:"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他虽是胸中郁郁，可终归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念出来，比起为情所困的哀婉忧愁，倒像是放声哀嚎。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有人噗嗤笑了一声。星狼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喝道:"谁？"这么高声一叫，眼前又是发黑，差点仰面倒下去，用力咬住舌尖才稳住自己。他背过手，握住弓箭，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箭袋上。刚抽出半只箭，倏然间，几步外的牡丹花从中分开，一个白衣小娘子姣然跃出。

原来又是一个种花女。

星狼弓松了口气，去打量那个小娘子，只见一张芙蓉秀面，星眸如波，一时间竟叫他看呆了。见他这幅痴相，种花女又是一笑，摆弄着手里的玉扇，也不理他，转身就走。他叫道:"姑娘！"小娘子脚下却走得更快了。星狼弓跟了两步，醉意蒸上来，眼中看到的，一会儿是黄裳，一会儿是白衣种花女，心想: 她对我无情，难道我缺了她就不能活？一路赶过去，牡丹花不住地打他小腿，他俯身折了好几盏牡丹花，道:"姑娘，姑娘，请停步！"

小娘子终于转过身，扇子指着自己，似乎在说: 叫我？星狼弓几步站在她身前，一颗心砰砰直跳，舌头也打直，说不出话来，只好将大从牡丹塞进她怀里。摘的时候没有细看，此时才发现都是纯白牡丹，倒是和这小娘子的白发白衣相称，喃喃道: "人比花娇花无色……"他平日里对着黄裳，半分都不敢放肆，此刻却大着胆子，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甫一入怀，不免心想: 这小娘子个头不矮啊，怎么抱起来也硬邦邦的。

那姑娘伸出手挽他脖子，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倒头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暮色四拢，自己被倒吊在树上，头下正对着一条河。星狼弓心中大惊，去摸腰背，弓箭和箭袋都不在身上，再一拧腰，在空中转了半个圈，游目四顾，便看见刚刚那位白衣小娘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河边石头上，不由心道: 妈呀，北方的娘们，力气都这么大的吗？小娘子一只手抓住吊他的绳子晃着，另一只手拨弄面前几块碎银子，脚下放着自己的弓箭。他腿上发力，略微挣了挣，知道这绳子捆不住自己。但酒醒了，记起自己轻浮在先，甘愿受罚，便默默地被吊着。小娘子数完了银子，似是无聊了，一下下拽着绳子，拿他当秋千荡着玩，他被这绳子晃得头晕，装不下去了，只得开口道:"那个，姑娘，我给你赔罪……"

却又闻一声笑，未及反应，已经头朝下栽进水里。星狼弓立刻闭目止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脚上一紧，又被拉上来，整个人湿淋淋地往下淌水。小娘子道:"你的酒还没醒？"

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星狼弓愣住了。那人把他吊得高了些，仰起头看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借着一点微薄的星光，他才看到那人脖子上的喉结，眼睛瞪大了，半晌说不出来话。那少年看他这样，自己也被逗乐了，笑道:"好啦，这绳子困不住你，你还乖乖吊在上面，我知道你认错了，你自己下来吧。"

这少年正是武道七修中的刀修，绮罗生，被一些琐事绊在了离叫唤渊薮不远的镇子里。星狼弓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答话。绮罗生叹道：“唉，我看是。”一松手，绳子在树枝上飞快地滑下去，星狼弓猛地回神，大叫:"哎哎等会儿！"在空中一扭身，两指并起来割断绳子，轻巧地落在绮罗生身边。并肩站在一块，才发觉这个被他当成小娘子的少年比他都要高，想起绮罗生的手感和力气，倒也的确不是像女人。只是一张脸着实艳丽，他仍不免狐疑道:"你真的是男人？"

绮罗生嘻嘻一笑，撩开衣摆，作势去解腰带，道:"你自己看嘛。"

星狼弓捂住眼睛，道:"这不必了，非礼勿视……"绮罗生握住他的手腕，向自己腿间摁去。星狼弓眼见清白不保，顿时汗毛倒竖，尖叫:"不要！不要！"

他向后躲，绮罗生就向前走，安慰他道:"你摸摸，摸摸就知道了。没事的，大家都有的玩意，不稀罕。"

星狼弓吓得几乎哭出来，连连后退。他们本来就在河边，退得猛了，一脚跌进河中，手却还被绮罗生牢牢抓着。绮罗生笑道:"别怕，我拉你上来。"手上一用力，星狼弓却拼命向水里躲，大喊:"我成亲了！我有娘子了！黄裳！娘子！救我！"以手拍水，水花四溅。绮罗生道:"有娘子还轻薄我，你娘子在哪里，我要告状。"手上又添了几分力气。一时击水声不绝，岸上绮罗生笑声琅琅，河里星狼弓只顾着大喊不要，死死抓住一从芦苇，抵死不从，终于从他手中挣扎出来，整个人滑进芦苇丛里，惊恐地盯着绮罗生。绮罗生蹲在河边，笑嘻嘻地回望过去，手中玉扇一转，又一转。他不敢靠岸，哭丧着脸道:"小兄弟，唐突了你，我给你赔不是。可你若是早些说，我也不会冒犯，你吊也吊了这么久，就放过我吧。"

绮罗生却道:"你刚刚叫的黄裳是谁？你娘子吗？那你先前又在念什么？"玉扇展开，绮罗生学着他的语气道:"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你娘子不是……去世了？"

星狼弓念这首词，只是想到黄裳满心种花，理也不理他，有感而发而已，苦笑道:"这倒不是。别说了……唉……唉……我和你只是第一次见面，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叫你这般挖苦我……"

绮罗生抬起头，眼下已经入夜，苍穹之上满天星子，他摸了摸肚子，也有些饿了，见星狼弓脸色着实苦涩，想来是有难隐之言，便道:"那你请我去吃酒，咱们就再也不提这事了。"

星狼弓巴不得他不提这事，一口应下，也没细想他说的是自己将他错认成小娘子那事，还是黄裳。绮罗生从地上碎银里挑出一块收起来，剩下抛给他，道:"你踩坏了我朋友种的花，这些我要拿去赔她。"星狼弓点头答应，游到离他几步远的河边爬上来，双手绞干衣裳。绮罗生起身向他拱了拱手，道:"这位哥哥受苦了。非是我先前故意捉弄你，只是看你作风轻浮，以为你是什么采花淫贼，才不出声的。"

这可真是一场飞来横祸。星狼弓小声嘀咕道:"我看你才是采花贼吧……"

绮罗生笑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星狼弓一拢衣裳，转身就往河里跳。绮罗生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回来，道:"莫怕，莫怕。我已经采到最高处那朵梅花啦。"

星狼弓奇道:"现在哪有梅花？"

绮罗生笑而不言，又行了个礼，道:"小可绮罗生，请问哥哥上下？"

他虽是风流天成，一举一动却潇洒自如，神色也光明磊落，不是心怀不轨之徒。星狼弓本是豁达之人，听他先认了小，叫一句哥哥，便将方才被戏弄的窘迫忘得干净，将自己的名号说了，又为自己酒后失态郑重地赔礼道歉。绮罗生合扇一拍手心，道:"听闻武道七修有剑、刀、戟、弓……星兄，你可是武道七修之人？"他自己正是七修之人，又怎会不清楚七修究竟有谁，只是故意套星狼弓的话。

星狼弓道:"我才到此处，怎么会是七修之人？师门另有传承罢了。"

绮罗生道:"听说七修之首绝代剑宿，有武始通修第一人之称。唉，不知何时你我才能如他一般厉害。"

星狼弓却不以为意，道:"浮事新人换旧人，总是寻常。我亦听过意琦行此人，只是他出名百多载，多响亮的名声，总是会被后来人盖过。你我还年轻，何愁不天下扬名。"

绮罗生呵呵一笑:"你叫他什么？此人脾气最是古怪，曾立下规矩，若未能接下他一剑，便不得直呼其名。原来你已经接下他的剑了。"

星狼弓道:"意琦行，怎么了？什么臭脾气，我偏不顺着他。他又不在跟前，我如何叫不得，难道他还能飞过来打我吗？"想起绮罗生方才也只是称呼意琦行为绝代剑宿，便道:"难不成你也信了这样的规矩？哼，未及见面，自己先矮了一头，这等事岂是男儿当为。"

绮罗生道:"我……"却不再开口。星狼弓见他面生黯然，便以为他若不是如后生小辈一般盲目崇拜高人，便是曾挑战意琦行却惨然失败。他拍了拍绮罗生的肩膀，正要出言安慰，绮罗生折身拾起弓和箭袋，先将箭袋还了回去，自己拨弄几下弓弦，恋恋不舍地还给他，道:"好弓。"

星狼弓道:"你也习弓？"

绮罗生道:"师姐擅弓，教过我几招。"星狼弓听他也会弓，手痒，心也痒，当即将手中长弓又推回去，道:"让我见识你的弓术。"

绮罗生手上微微用力，长弓又回到星狼弓手中，道:"师门有训，出师前不许同外人比武。再说，哪有见面就相杀的道理？总要有了感情，相杀才好味。"

星狼弓立刻道:"欸，慎言。我可不敢和你有感情。"

绮罗生道:"是吗？你可是——"

星狼弓刚背上弓，闻言面红耳赤，急着打断他，却突闻半空落下一阵清远悠长的箫声。他虽不懂音律，只是听在耳中，全无市井勾栏中那种矫揉造作的柔糜之气，闻之竟有直上九天的孤高傲冷，只叫人胸中激荡。那辩白便成了赞许之言:"不知是何人吹的好箫。"

绮罗生却似乎有些疑惑，侧耳听了会儿，微微睁大了眼睛，叫道:"师兄！是师兄！可他怎么——"

一语未落，折过身，追着箫声而去。星狼弓跟在他身后喊道:"绮罗生？"没成想绮罗生身形极快，几个起落，已是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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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zyb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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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4-21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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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非常期待！是少年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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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iiiiii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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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04-2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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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奔出四五里地，已然奔进山林。越行树林越密，只有几缕极细微的星光从林隙上照射下来，满地黑影，辨不出方向。绮罗生知道他这个师兄最爱登高远眺，便按着自己入林前记的方位，尽捡足下陡峭之路走。越往高处，林木稀疏，他仰起头，只见耿耿银河横列，轻飘飘地悬在山崖之上，却找不到意琦行究竟在何处。正踌躇间，箫声兀地从云端坠入林间，高越之音渐趋平和绵长，仿若汩汩幽泉顺山势而下，引着绮罗生一路向北。绮罗生知道意琦行定是看见他了，心中大喜，登高的惴惴之情顿消，脚下愈快了几分。与那箫声越近，箫声却越平和轻柔，及至崖上，音律几不可闻。

绮罗生叫道:"师兄！"

箫声断掉，这满山流淌的水也霎时消失无踪。意琦行转过身，剑眉凛目，银发雪肤，星光下整个人笼罩着一圈如玉一般幽幽的光。绮罗生三步并作一步，冲过去一把搂住他脖子，纵体入怀。意琦行本就站在崖边，被他这样猛地一撞，两个人竟一齐摔了下去。耳畔呼呼风声，意琦行的银发卷到他脸上，他突然想: 我要和他摔死在这里啦。他平生最怕高，可这样抱着意琦行，眨眼间，与意琦行一双映满了星星的湛蓝眼眸相对，竟丝毫不觉得害怕，心想: 这样和他一起死了又怎样？从前总是听旁人说，喜欢死了，爱死了……爱到极处，死也不怕。词里讲情啊爱啊，任他精雕细琢一千一万句，情到浓时，原来都抵不过最粗俗直白的一个死字。

这样想着，一时也痴了，微微笑着搂住意琦行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胸口。意琦行知道这些年下来，他将轻功练得极好，虽还是怕高，但叫唤渊薮都困不住他了，这小小的断崖更不在话下。却见他只是合着眼睛，嘴角噙笑，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不由心惊，想道:又是恐高症犯了吗？眼见即将坠地，意琦行腰身轻轻一转，带着绮罗生在空中正过身子，脚尖点在树梢上，借力一缓，两个人轻飘飘地从树枝间坠下。山崖下树荫垂盖，尽遮满天星光，周身一片漆黑。绮罗生踩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一推意琦行，欺身向前夹住他的腿，手心隔着衣裳去揉他的胸脯。意琦行正要开口说话，嘴便被堵住了，绮罗生舌头顶进来，缠住他的，另一只手伸到他紧闭的腿间，来回抚摸大腿内侧的皮肉。身上三处同时落进绮罗生手中，直摸得意琦行吁吁轻颤，身子也软了下去，被绮罗生抵在树上，使不上力气。摸了半晌，绮罗生手在他腰间摩挲了两下，又不是第一次，意琦行怎会不知道他接下来做什么，立刻伸出竹箫去挡。绮罗生变扯为拿，反手勾住，轻轻巧巧地将箫夺过来插在自己腰带里。

意琦行终于得了空闲，向后偏头，道:"不许胡闹。"

绮罗生后退了些，意琦行腿上一松，以为他放过自己了，撑着身后树干直起腰，正要整理衣衫，绮罗生却分开他的腿，身子挤进来，低语道："好师兄啦，让小九好好疼疼你。"意琦行双颊发烫，却紧紧扯住下衫，绝不让绮罗生在这荒郊野外脱了去。绮罗生和他挣了半天，掰不开他的手指，只好又殷切地亲他，道:"让我摸摸呢？我就只摸摸。还不行吗？"意琦行才松开手。绮罗生的手滑进他裤子里，虎口顺着他的大腿根捋上去，摸着手下细腻的皮肉，原本放在他胸口的手也顺着衣缝探进去，包住一边乳肉打转。意琦行难堪地说:"到底有什么好摸的……"绮罗生抓起他的手放在另一边，道:"你自己摸啊。"意琦行挣开他，手指抓住身后的树皮。绝代剑宿叫人为所欲为地轻薄，说出去怕是没人信。意琦行任他挑逗了好大一会儿，说:"够了没有。"再摸下去，他自己也要忍不住了。绮罗生才恋恋不舍地给他系上腰带，挽起他的手，带他向山下走去，道:"够了，够了，反正你今夜总要给我，不急这一时。"

意琦行瞪着他，心知他说的不是假话，只好说：“回去再说。”两人走出山林，眼前大亮，绮罗生抽出箫，托到星光下端详，褐色箫身其上斑点有似泪痕，道:"是一留衣回来了吧。我说怎么听着更轻灵了，差点不敢认你。他倒是送了一把好箫。"叫唤渊薮上，他和一留衣最没规没矩，平常也从来不叫他师兄，而是直呼其名。绮罗生将竹箫送到唇边，呜呜咽咽吹了几声，道:"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师兄是特意来找我的？"

意琦行拂尘一甩，正打在他胳膊上。绮罗生脱口叫道:"好疼！"意琦行道:"修口。吾是应灵犀之境之请。"

绮罗生登时不悦，道:"哼，那家主人对你心怀不轨，你还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才够。"

意琦行心想: 他不过同吾喝过几杯茶，谈过几次话，怎么就成了心怀不轨。再说，吾欠他们人情，不还是你的缘故？旁人素日里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半句不敬的话也不敢说，像绮罗生这般情人间的嬉笑怒骂，他听在耳中，也觉得甜蜜。绮罗生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见他含笑不言，不由暗恼，心道: 我平日里怎样甜言蜜语地哄你，你又是怎么受用，难道我还能不清楚？你这样的人，说难哄也难哄，说好哄，几句话就被骗走了！他心中打定主意不许意琦行走这趟，嘴上不再提这事，将箫还回去，亲热地挽着他胳膊，要他将一留衣这次西南之行好好讲讲。意琦行将他知道的讲了，又道:"等你回去，让他亲自同你说。"两人正走到先前绮罗生与星狼弓分别的地方，绮罗生一拍额头，叫道："坏啦！"

意琦行道："嗯？"

绮罗生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本要和他吃些酒去，结果半路上就给你的箫声勾走了。唉，怎么一想到你，就什么都忘了？"他颇为遗憾地跺了跺脚，一脚踢开小石块，扑通一声水声，又道:"他擅弓术，本来想给六师姐引荐的，可已投入旁家门下。两人也只能做个朋友了。"

意琦行道："七修之弓术已是屈指可数，若能得你师姐的指点，修为上必能再进，可惜他没有这个机缘。"

听绮罗生说那人是朋友，他才说了一句可惜。绮罗生笑着摇头，知道意琦行正是这样的脾气，自己自负不说，也替武道七修一起自负了起来，心想: 若是星狼弓还在此处，定要同你打起来。两人南行几里，回到镇子上，眼下已是入夜，除了年节，镇子平日里都是日落而息，最近时日正巧赶上河神祭典，每到入夜，长街上灯火通明。绮罗生远望了会儿，道:"幸好还没走。我去还笔帐。"走过几个摊子，停在一处花摊前，将银钱交给看摊的婆婆，说自己一时不察，看花时踩坏了几盏牡丹，特来赔罪。摊主本不要，因着他素来爱花，平日里也时常去看护那一片花田，踩坏几盏花，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却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从车中又捡了一盆大红牡丹送他。绮罗生抱着花盆走出几步，听见一旁有人道："因字加一笔便是木，夫人，你把一个因，写成了困啊。"

绮罗生寻着声音看过去，原是一个测字的摊，他觉得新奇，忙走去旁听。意琦行远远瞧着，见他先是同一个妇人笑谈了片刻，却又走地更远了，心中疑惑，便过来寻他。他刚过来，那夫人测完了字，带着丫鬟走开，绮罗生拉着他的手走过去，将牡丹放在桌子下，道："先生，劳你给我哥哥测个字。"

意琦行心性如此高傲，怎会是信命之人，只因闹的是绮罗生，也就随他去了。绮罗生将他摁在桌前，道:"算算我这个哥哥的姻缘。"意琦行略想了想，几笔起落，一个琦字落在纸上。那先生接过纸一看，皱着眉道："琦乃美玉，本是吉兆，可是爷你看，玉奇成琦，奇却为单数，不是成双成对，爷的缘分在玉上，可这块美玉，怕是落不到爷手上。"

他这样一说，倒叫意琦行突然想起还未脱离战云界之时，曾与玉门世家有过些许往来。彼时他尚年幼，如今想起来，见过的那些人，也已经忘记了模样。绮罗生见他垂眸不言，以为他心有介怀，不高兴地说："哪里有美玉？就算有，怎么就不归我师兄所有。我师兄岂是福薄之人？重来，重来。"先生道:"这……"绮罗生道:"不会叫你吃亏，你测就是了。"

撤去那张纸，又将笔塞进意琦行手中。意琦行随手写下行字，比先前的琦字更率性。绮罗生将纸递给测字先生，那人看了，先是摇头，又来叹气，道："这位爷，你这个字写的分离，本就不是好兆头，行字两爿各三笔，又不成双。"他拿过一支朱笔，在两爿下面各圈了一笔，道:"此字又可拆成三个人，下面两人合成一个从字，上面剩一人独行。与琦字连起来，是见旁人成双成对，自己却形单影只。"

先前他一摇头叹气，绮罗生就愁眉紧锁，待他说完，绮罗生跳起来，叫道:"不准，不准！"摸出银钱放在桌上，拉起意琦行就走。意琦行见他又急又气，心想: 巫祝卜算之言，何需这样在乎，无非是心系吾罢了。便道:"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取乎神，事在人为，无能托词鬼神哉？"绮罗生因他与刀的机缘，比旁人更信命一些，只顾默然不语。遇见意琦行之前，他已经玩了大半天，现下心浮气躁，口干舌苦，便去买了一盏甜茶，送到意琦行嘴边，喂他喝了几口，自己饮了剩下的，终是道:"罢了，不想这事了。今晚有灯车，你这次看的，可不一般。"

年年都有祭典，意琦行素爱清净，鲜少去看，绮罗生却是心性少年，每年都会溜出去玩上一通。意琦行道:"有何特殊？"

绮罗生道:"你看到就知道了。"

压在年轻人心上的小事，不过片刻就飞走了，半碗甜茶下肚，几个坏主意冒上心头，绮罗生拉着意琦行的手，还说着话，自顾自地就笑起来。意琦行知道他没安好心，却又无计可施。绮罗生本同他讲着灯车游街，突然道:"哎呀，我牡丹呢？"才想起是测完字后，他拉着意琦行走得匆忙，忘了牡丹还放在桌下。夜色已深，街上等灯车的人也越来越多，绮罗生四下看了一下，把意琦行拉到最近的茶摊上，道:"你在这里等我。"

给意琦行叫了壶茶便匆匆跑掉了。他们本没走出多远，绮罗生却许久未归，意琦行只以为他好动爱玩，又被什么新鲜玩意绊住了脚，故不在意。不多时，官家的人出来为灯车巡街清路，好些人涌进茶摊高声吵闹，才叫他不悦地皱眉。喧闹中，却闻一个声音轻轻赞叹:"好剑。"

又颇为遗憾道:"只是可惜了。"

意琦行才转过头，但见那人形容清贵，风神隽秀，背上同样背了一把长剑。那人见他看向自己，便走上前，向他拱手道:"在下适才听闻阁下剑袋中有不凡之音，不知可否借阁下爱剑一观？"

[ 此帖被toniiiiiiiii在2023-05-06 14: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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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04-21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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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就是会撒娇，谁知道有多少次是就蹭蹭不进去(✧∇✧)意意恋爱的时候也一样会脸红会笑，酸臭味哎呀呀.･ﾟﾟ･(／ω＼)･ﾟ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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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3-04-22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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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微博找过来，没想到早就眼熟老师的id了！
特别、特别喜欢这样的小少年小绮，活泼的、生动的，把师兄逗得团团转的😚

微博：快弹数曲-
乐乎（lof）：重阳侯
吃粮无差别，产粮不拆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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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3-04-23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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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生一路折回，测字先生远远地瞧见他了，向他招手，待他走到摊前，从桌下搬出一盆牡丹，道:"是这位小爷的花罢。"

绮罗生道了谢，抱着花本欲回转，走出几步，却又掉头走回来，道:"我也来测测。"

先生无奈道:"唉。你是想听好话，还是真话呢？"

绮罗生道:"你看到什么，说什么就好。"说着便拿起笔，写了一个绮字。先生拿过纸，咦了一声。绮罗生侧身去看，原是他还想着意琦行，写错了字，将幺下三点写成了四点。先生啧道:"三点合成一个心，你的心上却有四点，心不成心，心又有心，是二心之兆。"

乍听之下，绮罗生不由怔住。他心知自己绝非滥情人，与意琦行欢好以来，对意琦行一直着迷得紧，说他有二心，无论如何也不信。绮罗生又拿过一张纸，重新写了绮字。先生摇头道:"仍是二心。"

绮罗生道:"我这次分明写对了，二心何来？"

先生道:"方才你是无心写字，这次却是有心写字，心从此处来。"

绮罗生一时默然，怀抱牡丹，呆呆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绮字。不远处的戏班子还未下台，正唱到莺莺传中"弃掷今何在，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四句。绮罗生低低念道:"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重复数遍，官家的人来清街，观灯的人被赶到路侧，将他挤到墙根下，他却浑然不察，摸着墙走出一段路，突然想: 他虽是说我一心二用，不能专情，可此二心亦可解释为我身负双心。他生有双心，初上叫唤渊薮之时，连同自己的一对奇异兽耳，都告诉了意琦行，意琦行也曾延请灵犀之境的人为他诊治，才欠下了人情。念及此处，他略略宽下心，自语道："想必就是如此了。"

此事想开了，绮罗生才惊觉自己已经撇下意琦行许久，再抬眼，周围人头躜动，已不知道走到何处去，忙抱着牡丹回身四望，身侧小巷里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绮罗哥哥，快来。"绮罗生回过头，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俏丽少女躲在巷子里向他招手。绮罗生拍了拍脑袋，走进巷子里，道:"是时间啦？"

他常下山照看镇上花农的那片牡丹园，几番下来，和那家的小女儿熟识。近些时日，女儿家芳心暗动，常溜出去和心上人玩。今日祭典，她本要做灯车上的舞女，却舍不得自己的小郎君，早就央求绮罗生替自己去。绮罗生心善又爱玩，一口答应下来，也不觉得男扮女装有什么不妥，只是心中还挂念着意琦行，怕他等急，转瞬又想到在灯车上，他总会看见自己，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便将手中牡丹放在地上，接过少女怀中的衣裳换上。少女背过身，道："绮罗哥哥，你又去买花了？"

绮罗生道："你娘亲送给我的。"

那少女笑道："这才是啦，娘亲常说你想要花，就自己来搬。"待他穿好了，少女道:"我给你梳头。"

绮罗生比她高出许多，便拎起裙裾席地而坐，少女从袖中取出一把小木梳，将绮罗生的头发拢开。绮罗生道:"把我耳朵挡住。"

少女道:"知道啦。"

他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用头巾裹住耳朵，平时里，还是将头发散下来，遮起一双兽耳。少女借着长街灯笼里的烛光，两边各挽起一股头发压在他耳尖上，道："绮罗哥哥，你帮我们这个忙，我们都很谢谢你呢。园里再有什么漂亮的花，我给你留着。"

绮罗生道:"什么时候你请喜酒，别忘了绮罗哥哥就成。"

少女羞红了脸，小声道:"远着呢。"她为绮罗生挽好发，拔下自己的发钗，插在发髻上，又问道："绮罗哥哥什么时候把嫂子带给我们瞧瞧呢？"

绮罗生笑道:"我醉心武道，还不想娶妻呢。"

少女咯咯笑道："你说谎。"清了清嗓子，背诵道："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我念过书的。绮罗哥哥有喜欢的人了，要不，为什么要在园子里念这首词呢？"

那是他与意琦行心意还未相通时，意琦行因事远行，他相思成苦，溜到山下散心，在牡丹花田里念的情诗。当时他满门心思尽是意琦行，不察花中还有个小姑娘偷听。久远之事再次提起，绮罗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嘛……总要闯出些名头来，才好，才好……"

才好怎样，他却讷讷了。意琦行又不是待嫁闺中的名门小姐，用不着他去考什么功名，再回来迎娶。可这话头，却正好戳中他一桩年月已久的心事。他同意琦行虽是交好，可年纪、阅历相差太多，在绝代剑宿的名声前，总难免有些失落，心想：意琦行说我刀道已成，可成不成，总要我自己去验证，星狼弓同我年岁相仿，已离开师门游历，我又何必再留在叫唤渊薮上。再说，两情若是长久时，何必朝朝暮暮……他想得入神，少女还以为是他害羞，说不下去，道:"那绮罗哥哥不要让嫂子做了莺莺啊。"

绮罗生回过神来，道："我若是真做了那始乱终弃之事，你嫂子怕是要将我一剑戳死啦……"想到意琦行素来冷漠，若是提着剑，怒气冲冲地站在他面前，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不由又笑出来。

*

茶摊中，突来观剑之请，意琦行并不回答，问道:"你刚刚说可惜，可惜何意？"

那人坐到意琦行对面，道:"初看之下，阁下气质锐利卓然，剑却敦厚平和，故斗胆说一句可惜，眼拙之处，还请见谅。"

意琦行道:"剑不配吾，是以可惜。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道:"不敢。在下十方孤凛。"

意琦行解下背后澡雪递给他，道:"此非吾爱之剑，不必以爱剑相称。"

十方孤凛握住剑鞘，将长剑缓缓抽出，动作轻柔又小心，仿佛在解开美人的衣衫。锋刃上冷光一闪，十方孤凛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在剑上轻轻划过，道:"是了。铸剑之人朴厚内敛，不喜争锋，此剑，是大气平和之剑，亦是一柄潜力之剑。阁下取得这柄剑，应当是少年时，彼时剑也脱胎成型不久。少年之人配初生之剑，意欲与其一同磨砺，成就人剑合一之美事。可人心与剑心并非一类，心的方向不同，君与剑愈成长，便愈背道而驰。"澡雪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十方孤凛安抚地抚摸过剑身，冰冷剑身上似有湿意，又道:"可此剑，却也是一把伤心剑。"

意琦行无言望向他。十方孤凛道:"自愧不是梧桐树，安得朝阳鸣凤来。它困于自身天性资质，知道得不到绝代剑宿的认可，所以忍不住为自己、也为剑宿落泪。"

意琦行盛名已久，此刻身份被挑破，也不惊讶，道:"剑是如此，人是那般，孰优孰劣？"

十方孤凛道:"不在优劣，而在相适。"

意琦行道:"能者御剑，无能者为剑御。"终是将视线落在澡雪身上，道:"吾从未听过它这样悲鸣过。"

十方孤凛叹道:"它不敢。"

意琦行淡淡道:"既非是与吾适配之剑，却优柔寡断，不愿离开，悲鸣也好，沉默也罢，都是它自己的选择。"

十方孤凛神色黯然，道:"绝代剑宿已经是当世剑客第一人，又有谁比剑宿更值得一把剑的倾慕呢。"

意琦行道:"凡物之倾慕，世上繁多不计其数，又有什么可感叹的。"

这个人到底爱什么呢，十方孤凛罕见地紧张起来，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能配得上他呢？他见识广博，罕不传世之物，也听闻不少，一件件想过了，却仍找不到一把能配得上眼前之人的剑，只得道："只是想到剑宿等候那把绝世名剑良久，未免有些伤感。"

意琦行道："错了。"

十方孤凛一愣，道："何处错了？"

意琦行道："非是吾不见剑，吾之不幸，而是——"他抬起眼睛，直直看向十方孤凛，道:"剑不见吾，剑之蹉跎。"

十方孤凛正将澡雪放回剑鞘中，闻言，心口猛然一跳，手中未入鞘的剑身微斜半寸，暖色的烛光经由剑锋反射，在意琦行脸颊上一闪而过，只衬得意琦行雪肤更雪，蓝眸愈蓝，在这闹市之中，仿若寒冰透玉，不可近玩。他手中的澡雪剑是心灰意冷的，面前的意琦行，却比这冷冰冰的死物更冷几分。十方孤凛看着他，不知为何，却在这冷酷的面容中，辨别出某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他用剑、识剑，亦爱剑、怜剑，之前他还有些许为澡雪不平之气，此时，他却完全原谅了意琦行。十方孤凛抚掌笑道:"是！是！是我境界不及。"却又是轻轻一叹，"死物能入剑宿之眼者已是少之又少，不知这世上又有何人能得你青眼呢？"

意琦行道:"你是爱剑之人，亦是懂剑之人，值得意琦行高看。"

十方孤凛又惊又喜，只觉心绪狂乱，片刻，才按下失态，微微一笑，那眼神几乎有些情意脉脉了。他将澡雪还给意琦行，柔声道:"此地污浊繁杂，在下有一清净之所，不知是否有幸得绝代剑宿驾临。"

意琦行有些犹豫，绮罗生要他在此处等自己，可至今人仍未至。他素来怕吵，等了大半时辰，也等够了，心想：绮罗生爱热闹，在路上再碰见，也未尝可知。便起身随十方孤凛离去。此刻正值灯车游街，观灯人都向街心挤，他们二人悠闲地走在街侧。十方孤凛自称来自西域世家，虽是年轻，却见识不凡，闲谈间，提起曾见过一处壁立大江的奇景，听闻其中藏有古剑铁书，可惜自己力所不逮，无缘登高得见。意琦行爱剑成痴，当即思索何时前往一观，一时沉迷，未防几个小孩拿着风车，吵吵嚷嚷地从身边跑过，眼见要撞上他，十方孤凛忙握住他的肩膀，将向自己身边一带。意琦行被他扳过身子，正看向灯车，和车中的白衣舞女打了个照面。车上车下两个人皆愣住了。

意琦行心中惊愕: 绮罗生分明没有姐妹，可这女子怎生得这样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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