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17【銀臥】戀愛經驗值，第34章(完)+後記，28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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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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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樓發表於: 2012-04-22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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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2【銀臥】戀愛經驗值，第28章，250F

這周兩更哦，上一章在243F ^^
如果沒意外的話，以後希望盡量保持一周兩更直到完結。
也許有人很難接受這樣的發展，不過......你也拿我沒辦法科科 (快來毆打此人！快！)
其實會這樣寫是有原因的，一切就等到如果有機會出現的後記再解釋吧(笑)

16萬5千多字，是的我已經寫完了，我又完成了一次對於自己和對於銀臥的承諾。
在這段徬徨的日子裡，有你們的陪伴和鼓勵，我真的很開心>////////<

祝觀文愉快^^

◇ ◇ ◇

如果銀狐知道一時的慈悲會產生如此麻煩的後果，那天晚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臥江子攆出去。

不知怎地，臥江子似乎認為銀狐已經答應了借宿的提議，隔天一早，趁銀狐這夜貓子睡覺的時候，把行李通通搬了進來，還清出一個小空間，拆了幾個紙箱當作床板，布置得有聲有色。

銀狐一醒來，就看到那人在洗手台邊清洗碗盤。

「你醒啦？」

銀狐一愣，臉色很快沉下來。

滿手泡泡的男人一笑，「哦，有起床氣嗎？」

銀狐聲音明顯壓抑著怒火，「你怎麼還不滾。」

「哎呀，你這個地方的髒碗盤已經快疊成喜馬拉雅山了，我看不下去，就動手洗了。」

臥江子笑咪咪地刷著盤子，一副熟練的樣子，接著不小心手一滑，「乓」的一聲，瓷盤摔成粉碎。

「啊！抱歉，我等下進城裡幫你買新的。」

銀狐翻了個白眼，不想管他，索性倒頭繼續睡，剛閉上眼，臥江子忽然又「哎唷」一聲。

「刺到手了。」

「……」

臥江子探頭偷瞄銀狐，那人背對他躺著，動也不動。

「唉，真痛。」

「……」

「嘖嘖，該不會破傷風了。」

「……」

某人終於忍無可忍，從沙發床上躍起，大步走了過去。

「不會洗就不要洗，滾遠一點。」說完還真的想一腳踹過去。

臥江子連忙向旁邊跳開，看著銀狐捲起袖子清理碎片，然後走向洗手台洗碗。

他當然並不期望銀狐能像那隻狐狸一樣能幹，他只是想測試一下這個人的底線在哪裡，沒想到，銀狐做起家事來比十歲孩童更加笨手笨腳，連臥江子這種堪稱家事不及格的人也快要看不下去。

「等等，那邊還有髒汙！」

「還沒沖乾淨，再沖久一點，洗碗精殘留會中毒。」

「你這樣拿盤子很容易滑掉……哎唷！」

乓！

清脆悅耳的破碎聲暫時凍結了氣氛。

「……」

「……我說，還是讓我來吧？」臥江子笑咪咪道。

銀狐黑著臉瞥了臥江子的手指一眼，輕哼，「不必。」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去掃地。」

從上到下整間屋子巡了一圈，找不到任何對家庭清潔有幫助的東西，洗碗精還是臥江子早上剛買的，他無奈走回房間，「……銀狐先生，話說你這兒連枝掃把都沒有啊？」

銀狐往角落一指，紙箱堆中擺了台看似年代久遠的吸塵器。

臥江子插上插頭，打開吸塵器，照理說是應該先把地上的垃圾收一收再開始動作，不過臥江子顯然也不是太講究的人，索性一邊踢開攔路紙箱，一邊吸地板，那轟隆隆的噪音讓銀狐一陣心煩，於是……

乓！又一次。

銀狐低低詛咒一聲，臥江子這次很給面子，裝作沒聽到，埋頭苦吸，嘴角悄悄上揚。

最後，某狐狸打破了兩個盤子一個碗，終於完成了任務，臉色黑得可比煤炭。

「你再給我笑試試看。」

「抱歉……噗。」

其實臥江子並不是那麼缺乏同情心，他只是想到照銀狐這種模樣，自己應該可以不用擔心那個煮飯任務了，本來臥江子對於一口答應下來的晚餐準備工作還有些心虛，雖然小狐狸離開之後他都自行解決三餐，不過頂多是麵加熱水泡開、要不就是白飯扔進鍋裡炒一炒了事，那本食譜寫得詳細歸詳細，只有他一個人做飯給自己吃也沒什麼意思，缺乏訓練的情況下，廚藝毫無進展，幸好，現在看起來，不管做得有多糟，只要不是生的，這隻狐狸應該還不至於跟自己搶瓦斯爐，除非他想把房子炸了。

話說回來，這個地方未免也太亂了點，灰塵當地毯，蛛網當壁紙，物品紙箱書本堆滿地，全是隨手亂放，唯一稱得上空曠的地方就是那張沙發床，走起路來像在踩地雷，只有投影螢幕與旁邊幾個擺放娃娃的玻璃櫃還算乾淨整齊，大概是銀狐唯一花心思維護的地方，看來，他得找個時間進行全面性大掃除。

銀狐洗完碗，坐回電腦前忙碌。

臥江子走到瓦斯爐邊，照理講一般房間根本不會有瓦斯爐，大概是銀狐連下樓都懶，直接把廚房搬了上來。

「你想吃什麼？我剛才去市場買了飯跟麵，吃湯麵好不好？」

銀狐的目光緊緊鎖在螢幕上，根本沒理會臥江子。

男人心想這應該算默認吧，於是開始煮麵，他小心翼翼地試味道，淘汰了一回，最後才把成品端上餐桌。

「銀狐，吃飯了。」

銀狐頭也不回，「拿來這。」

「不行，吃飯玩電腦會影響消化。」

雖然自己在家裡也常常捧著杯麵在電腦前度過晚餐時間，但銀狐又不知道，所以臥江子說得理直氣壯。

銀狐聽了沒說話，臥江子坐在桌邊，等了老半天也不見他過來，只好又走過去。

「你在做什麼大事業，非得現在完成不可？」

螢幕上忽然冒出一顆腦袋，銀狐皺起眉，將那顆腦袋推開，「別吵。」

臥江子繞到螢幕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符號他一個都看不懂，要是無色大概能懂吧！他心想，記起素還真說過的話，他忍不住問：「你又在做壞事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臥江子拿了張新買的椅子坐下，這個房間裡除銀狐的電腦椅之外，沒有第二張椅子，主人的好客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他一大早便去買了三把，「我有個疑問。」

也不等銀狐回話，他便從某個紙箱上拿起一疊信件，「就是呢！我今天幫你收了信，不過不知道該給誰，誰是Sideswipe？誰叫做Jazz？誰又叫做Bumblebee？」他翻揀著手中信件，念出收件人姓名。

這問題似乎讓銀狐有點不自在，微微挪了挪身子，一把搶下信封，「拿來。」

「這些都是你的名字？取得好特別，為什麼要叫大黃蜂？跟蜜蜂有關？」

銀狐給了他一記「你真是蠢得無藥可救」的白眼，「變形金剛。」

「嗯？什麼金剛？」

「漫畫角色。」

「哦。」臥江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忽然想起什麼，「是不是機器人？就是你那些櫃子裡放的東西？」

銀狐冷冷道：「你敢碰就殺了你。」

漫畫、電腦、機器人模型、泡麵、日夜顛倒、足不出戶、凌亂的房間……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柳無色要叫他宅狐了。

臥江子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敢當面叫出來，總覺得會被他五馬分屍無數次，還是再等一陣子好了。

「為什麼要取假名？你還在當駭客？」

「不要裝作很懂的樣子。」

「你不怕被網路警察抓嗎？」

銀狐冷笑一聲，「憑那群白癡也想抓我。」

「你的電腦這麼利害，如果去政府機關工作，薪水一定很不錯。」臥江子笑了笑，「昨天我進來時，你在玩什麼遊戲？看起來很有趣。」

「英國那邊委託的5D遊戲設計。」

「哦，原來也是有正當的工作嘛！照這些信件的數量來看，你一定是個超搶手的遊戲設計師。」

「你很吵。」

「嘖嘖，沒有人教過你被稱讚的時候要說謝謝嗎？」

「……」

「來，我們來練習一下：『臥江子，可以請你幫我拿杯水過來嗎？謝謝你。』如何？很簡單的。」

「走開。」

「真是拿你沒辦法。」臥江子嘆然一笑，沒有被他的冷言冷語擊退，繼續閒聊道：「我認識無色，是他介紹我來這裡的，你還記得他吧？」

聽見柳無色的名字，銀狐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叫你來幹嘛？」

「哦，你使用了問句。」

銀狐皺眉，發覺眼前這個人說的可能是火星話，要不然怎麼常常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講話都不用問句，因為你只想表達自己的意思，而不希望跟別人交談，只要用了問句，對方一定會回話，使用肯定句或否定句，才能堵住別人的嘴。」

銀狐冷哼一聲，「無聊。」

「其實無色很擔心你，他怕你一個人生活不來，就叫我過來幫忙。」

銀狐擺明不信，「說謊。」

「他還一直覺得你可能不把他當朋友，哭得很慘呢！」

「他會哭？真是笑話。」

臥江子忍不住一笑，看來銀狐比柳無色想像中更了解他。

也許無色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這個人外表冷淡，其實內心還是很溫暖，只是不善與人相處罷了。

臥江子這麼想著，腦海裡又忍不住浮現出狐狸機器人溫和的微笑，心裡驀然一酸，扯出一抹笑道：「好吧，言歸正傳，是我央求他告訴我你的地址，他不得已才說的，並不是故意要洩漏你的行蹤，這麼多年來，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你這號人物，他一直替你保密。」

「哼。」

「其實我來這裡，是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想不想聽聽看？」

銀狐鍵入一大串文字，電腦跳出拒絕進入的視窗，他皺起眉，「沒興趣。」

臥江子已經對銀狐的習慣性拒絕麻痺了，腦內自動將拒絕轉化為接受，他走到放置行李的地方，拿出一個透明盒，放到銀狐手邊，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幫我解開一張記憶卡，這張記憶卡設了78位數的密碼，連用電腦都需要20年才能破解，我想，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見78位數的密碼，銀狐明顯一震，倏然回頭。

等到看清了桌上的東西之後，他臉色一變，「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臥江子喜道：「這果然是你設計的嗎？能不能破解上面的密碼？」

「我拒絕。」

銀狐的答案來得很快，臥江子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為什麼？」

「我拒絕，不需要理由。」

「至少給我一個原因，我想知道為什麼。」

「滾。」

臥江子深吸口氣，「請你幫幫我，這個機器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哦，有多重要？」銀狐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他……以前是我的戀人。」

「哈！」他譏誚地笑了笑，這是銀狐第一次笑，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愉快，「他是個機器人，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

臥江子的平靜好像賞了銀狐一巴掌，那諷刺的笑意凝固在唇邊，他蒼白著臉別開頭，冷冷道：「那麼，你知道他壞了，根本沒辦法愛人嗎？」

他把「愛人」那兩個字說得很重，好像要把牙齒咬碎一樣。

臥江子定定看著銀狐，「我知道。」

「知道還喜歡他，原來你是個白癡。」

「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

銀狐臉上掠過一絲憤怒，似乎臥江子越淡定，他就越感到慍惱與不耐，「總之，我拒絕。」

「你好像很討厭他，為什麼？」

「我討厭誰是我的自由。」

「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幫忙修復記憶卡？」

「你做什麼都沒用。」

「他已經死了。」臥江子輕聲道，銀狐的背脊忽然一僵，「我保證你不會再見到他，我不會讓他復活，我只是希望能保留一點回憶，希望你能成全我這個請求。」

銀狐的表情驀地變得很難看，好像看見了什麼令他憎恨的事物，俊顏瞬間兇狠起來，臥江子只覺得那個人望著自己的目光忽然轉為凌厲而寒冷的逼視，心裡不由得一顫，正想開口再說些什麼，銀狐卻打斷了他。

「他，叫什麼名字。」

「……銀狐。」

銀狐聽見那兩個字，迅速揚起頭，眸光毫不掩飾鄙夷與不屑，冷著臉道：「我跟他，長得很像吧？」

「幾乎一模一樣。」

幾乎一模一樣，也只是幾乎。

臥江子可以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他們兩人的不同，他相信柳無色也可以。

至少，小狐狸絕對不會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著自己……臥江子苦笑。

銀狐冷笑，「那你是把我當成他了。」

臥江子搖搖頭，彷彿勾起了什麼回憶，唇角微掀，「不，你跟他一點都不像。」

「哼，是嗎？」

「他是個溫柔的人。」

銀狐胸口一堵，右手在鍵盤上猛力一拍，惡聲惡氣道：「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滾！」

「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修好這張記憶卡。」

「沒修好，你就會忘記他嗎？原來你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銀狐提起喜歡的口氣很諷刺，表情很鄙夷，好像那不過是一團低賤的垃圾。

臥江子靜了靜，「那麼，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麼？」

「至少不是喜歡一個故障的瑕疵品。」

「如果要求回報，那就不叫愛情了。」

「你懂什麼！」銀狐忽然暴怒地跳起來，大步走過去，手握成拳，毫無預警就往臥江子臉上打，臥江子閉了閉眼，卻沒迎來預期中的疼痛，再睜眸，發現那人的拳頭停在自己的臉頰邊，胸口快速起伏，憤怒地低喘著氣，「我永遠不會幫你修，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銀臥】少爺 ♡ 小伴讀，你的一輩子呢？

【蒼翠】思無邪 ♡ 本子低調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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袤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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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251樓發表於: 2012-04-22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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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才發現淚水早就奪框而出了 (笑
曾經的銀狐可能也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吧
或許小狐狸讓他想起了過往那過往又或許令他不願回首
不過總有一天必須正視的
雖然不知道小狐狸是不是會被修理好
至少知道臥江絕對不會因為某隻狐狸如此暴怒而知難而退
早就下定決心了所以不後悔不管結果如何
臥江呀某韜支持你 (抱 // 喂你走開

看到溏心姊說要一週二更真是興奮呀 ~~
加油囉~~ 期待下文~~

當你不希望我在卻需要我時，我會留下來。
當你希望我留下卻不需要我時，我就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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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onglanlan

填不填坑都心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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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252樓發表於: 2012-04-2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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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狐狸也觉得自己和机器人银狐一样是个瑕疵品吧……
不然不会那么暴怒，一提到78位码他立刻就想起来了，可见他当初多么用心的创造机器狐狸啊。

宅狐你不要动不动就要动手的感觉……会吓到别人的。
也许卧江子不会被你的虚张声势吓到，但我们戏迷会被吓到啦。

宅狐狸你必须去找那个密码的本子必须找到必须找到！
不然我们是会哭，就算你不在乎我们，也不能不在乎卧江子啊。

頂端

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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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4)

253樓發表於: 2012-04-26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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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6【銀臥】戀愛經驗值，第29章，253F

也許有人會覺得虐，但其實不會啦，對臥江來說最難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謝謝各位的小花與回覆

這一章仍究無可控制地爆字數(毆)，祝觀文愉快=w=

◇                     ◇                     ◇

銀狐的話說得很絕，而且並不打算收回。

無論臥江子怎麼說、怎麼勸、怎麼請求、怎麼討好，他就是不為所動，只要提起那個機器人，好一點的情況是完全不理睬，若遇到壞一點的情況，那個人會露出憤怒的表情，用盡各種語言譏刺他。

臥江子第一次知道原來銀狐也能說那麼多話，雖然都是些傷人的言語，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而且既然他還沒把他趕出家門，對臥江子來說，這就代表著一線希望。

他有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在附近小鎮的一家咖啡廳找了個臨時工作，負責端盤子、掃地等雜務，賺得錢雖不多，至少能補貼一些生活開銷，因為買菜的都是臥江子，銀狐偶爾會在桌上留幾張鈔票，臥江子也不跟他客氣，倒是比較後悔自己沒把小狐狸寫的那本食譜帶來，畢竟他實在不是什麼做菜高手，會煮而且煮出來能吃的也就那幾樣，加上加拿大超級市場賣的東西又跟台灣不同，一個禮拜後，銀狐大概已經發現臥江子煮來煮去都差不多，連臥江子自己吃著都心虛。

銀狐沒說什麼，不知是真的不挑食，還是只是懶得跟臥江子說話，總之兩人堪稱相安無事了好一陣子。

某一天，銀狐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臥江子洗完碗，邊擦著手邊走過去。

「明天是平安夜，我們出去走走吧？外面已經很熱鬧了呢！」

「不去。」

「整天悶在家裡對身體也不好，放鬆一下吧！今天老闆送我一顆沾糖的蘋果，你吃過嗎？好甜好甜，都吃不出蘋果味了，呵呵，聽說在市集附近有聖誕燈展，我很想去看看，你說怎麼樣？」

「不去。」

臥江子停了半晌，「還是你想在家裡過聖誕節？想吃什麼，我去買烤雞好不好？」

銀狐冷笑一聲，「不用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幫你修的。」

臥江子臉色白了白，「我沒那個意思。」

「哦，不想要我修了？」

「當然想要，只是……」

他打斷他，「那就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

雖然被他說過好幾次，但銀狐每次露出那種表情，臥江子的心還是忍不住會抽痛幾下，他深吸口氣，平靜地道：「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需要跟外界多溝通。」

銀狐的臉被螢幕擋住，打字聲格外的響。

臥江子嘆口氣，「銀狐，我希望能了解你，我想，會做出那麼溫柔的機器人，你一定也有顆柔軟的心。」

銀狐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披上，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       ◇

儘管銀狐表現得很冷淡，臥江子仍一大早就到超市買了一堆聖誕飾品回家布置，忙碌地黏貼各式各樣的彩帶與聖誕球，又扛回一棵小型聖誕樹，將可愛的禮物盒與拐杖糖掛在上頭，等全部忙完才發現已經接近下午兩點，連午餐都忘了吃，看銀狐一直沒有回家，索性直接省下一餐。

他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再度出門去替銀狐挑選禮物，不知道銀狐喜歡什麼，昨天也來不及問，唯一的線索就是那一整櫃的變形金剛模型，他走進一家玩具店，跟店員描述了類似的東西，心想銀狐大概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便問店員有沒有新款，店員得意地亮出一個大盒子，說客人您運氣好，這可是兩天前從溫哥華運來的，臥江子邊掏錢包邊問價錢，然後被那個五位數加幣的答案嚇得瞪直了眼睛。

這已經是成本價了，那店員拍著胸脯保證，別的地方買不到這麼便宜的，絕對划算。

臥江子想了想，一咬牙，拿著金融卡到附近的ATM領錢，然後抱著那個重死人的大盒子回家。

路上他一直在想，不過就是個聖誕禮物，他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慶祝過幾次聖誕節，怎麼第一次買聖誕禮物就花去了他三個月的薪水。

可是想到銀狐收到禮物的表情，他又覺得這些錢不算什麼。

回到別墅時，銀狐不在家，他抓緊時間把禮物包了包，放在聖誕樹下，便去準備晚餐。

烤雞是現成的、牛排、明蝦和麵包也是現成的，他只需要做沙拉和馬鈴薯泥就好，今天是平安夜，他總不能再讓銀狐吃湯麵了。

臥江子嚐了一口南瓜濃湯，覺得味道還可以，將其他的菜餚擺上桌後，才發現忘了買甜點，雖然銀狐似乎不喜歡吃甜食，但聖誕夜的餐桌上沒有甜點總是不對勁，他看了看時鐘，銀狐還沒回來，雖不保證不會在他出門時回來，但買個布丁和蛋糕，應該不會花太久時間吧？臥江子猶豫了幾秒，抓起鑰匙衝出門，希望能趕在銀狐回家前買好甜點。

平安夜的超市擠滿了前來補貨的家庭主婦們，排隊的人龍是從未見過的盛況，臥江子好不容易結帳完成，拎著布丁和杯子蛋糕拔腿狂奔，回別墅時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推門進屋，裡面仍是一片寂靜，他鬆了口氣。

先將布丁放入冰箱，再把蛋糕擺上桌，之後便安靜地坐著，等銀狐回來。

時間滴答的走，銀狐沒說要去哪裡，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臥江子把那鍋湯放回爐上，怕它冷了不好喝。

遠方傳來十二點的鐘聲，外頭偶爾有青少年的笑聲呼嘯而過，臥江子抱著腿縮在椅子上，瞪著一桌子的菜，心想待會銀狐回來，得再把烤雞熱一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打了個哆嗦，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睡著了。

腦海裡閃過銀狐的臉，臥江子連忙抬起頭，餐桌上的菜沒人動過，他跑上二樓，推開房門，一片漆黑。

……還沒回來嗎？

他走到一閃一閃發亮的聖誕樹旁邊，捏著小巧的禮物吊飾端詳，目光往上移，忽然發現自己忘記放置最重要的星星，回頭翻找購物袋，拎出一個銀色星星，那樹比臥江子稍微高一些，他跳了幾次才擺上去。

要送銀狐的禮物安靜地躺在樹下，臥江子輕輕撫摸著淡藍色的包裝紙，低聲哼起了聖誕歌曲。

明早，也替自己買一個聖誕禮物吧！他忘了帶圍巾來加拿大，每回出門，脖子都冷得要命。

臥江子抱著那個禮物盒，微笑心想。

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銀狐都沒有回來。

臥江子揉著眼站起身，將禮物推回樹下放好，想了想，又拿張小卡片寫下「聖誕快樂」，貼在最上頭。

擺放了一整晚的聖誕大餐看起來依舊令人垂涎，只可惜那個人不願意享用，也許，是不願意跟他一起享用，無論什麼原因，似乎都不重要了。

臥江子推開房門，走出別墅。

清晨六點多，路上的人潮已然散去，只有零星的幾對情侶手牽手在街道上漫遊，昨晚的狂歡沒有在路上留下太多痕跡，家家戶戶的耶誕燈飾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在大雪皚皚裡看起來格外喜氣，臥江子走到一條河邊，幾個年輕人打鬧著迎面而來，見到臥江子，友善地說了聲聖誕快樂，他點點頭，微笑回應。

臥江子在河畔坐下，一隻松鼠捧著松果，一跳一跳地橫過眼前，絲毫不怕人。

不知道銀狐現在在哪裡。

他靠著樹幹，閉上眼，輕輕地唱那首「無條件為你」，讓清冷的風吹散寂寞。

就在他迷迷糊糊將要睡著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者是柳無色。

他按下接聽鍵，「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面的柳無色笑了幾聲，「真無情，這麼久沒見面就講這個，想跟臥江哥說聲聖誕快樂也不行？」

「是是是，聖誕快樂，最近過得如何？」

「還不就是老樣子，明年一月新品上市，最近這幾天正在享受最後的悠閒時光，臥江哥呢？找到他了沒？」

「嗯。」

「然後呢？」

臥江子微微苦笑，「你沒事先警告我，第一次見面讓我嚇了一跳。」

「呃，抱歉，當初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宅得不像話，一開始硬是要做成什麼金剛的造型，那種機器臉能看嗎？後來經我死命勸說，才改成人型，他也沒認識幾個人，就用了自己的臉當範本。」

「原來如此。」

「話說那隻宅狐家還是一樣像狗窩嗎？」

臥江子忍不住一笑，「看來跟你的記憶相差不遠。」

「嘖嘖，沒辦法，我當初設計程式時故意把狐狸機器人設計成又愛乾淨、又會煮飯、又懂得體貼，機乎完美無缺，就是希望可以給他一個……你知道的，標準模範，沒想到他還是那個樣，臥江哥，你千萬不要幫他收拾，那個過三天又會恢復原狀。」

臥江子笑著道：「你真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哎，不說這個了，到時後他又覺得我詆毀他，重點呢？他能破解那張記憶卡嗎？」

「嗯。」臥江子停了停，「但他不願意幫忙。」

柳無色「啊」了一聲，「我想也是，他沒兇你吧臥江哥？要不要我幫你跟他講？雖然我也很久沒見他了，上次到加拿大本來要找他，後來還是沒去，不知道他會不會氣我一直不連絡。」

「我想他不會的。」

柳無色笑笑，「也許他早就把我忘了也說不定……如果他講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臥江哥聽聽就好，別放在心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改不過來的，我剛認識他時，他的個性更孤僻，對任何人事物都漠不關心，就連面前有個小女孩跌倒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更不可能伸手去扶，他的世界裡只有電腦，他跟電腦對話的時間，遠超過他與人相處的時間。」

「他沒有家人嗎？」

「嗯……」柳無色沉默了一會兒，「老實說，我有透過我爸的關係查過他的資料，他小時候父母就死了，是自殺的，當時他也在家，他的爸爸媽媽鎖在房間裡，燒炭，他獨自一人生活了好幾天，後來是因為他媽媽一直沒去上班，同事帶著警察找上門，才發現父母已經身亡……想想也挺嚇人的。」

臥江子一震。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他父母親時又是怎麼想的，不過我至少能理解為什麼他會跟這個世界如此疏離，我們在一起時，都是我在講話，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默默弄那台電腦，我常常想，他的世界裡有沒有我，似乎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柳無色一嘆，「其實他並不是不會寂寞，如果真的不寂寞，就不會去做機器人，我猜他是希望有個能聽自己說話的對象吧？那個時候，我們做了好多個實驗品，那段日子大概是他跟我說最多話的時候，我們不斷嘗試、不斷失敗，最後終於成功了，當然大部分是他的功勞，我只負責加上尾巴和耳朵，因為他的網名是WhiteFox，我常常笑他是一隻白色的狐狸，他嫌白狐像女孩子，後來不知怎麼搞的，喊著喊著，就成了銀狐。」

臥江子緊緊抓著手機，用力貼近耳邊。

柳無色續道：「他說這是一隻只要你對他好，就會有所回報的機器人，我想銀狐的本意並不是要做戀愛機器人，而是想打造一個忠心的朋友，一開始，銀狐常常跟機器人說話，也會讓我跟他聊天，沒事就要我帶他出去玩，可是那個機器人一直沒有太多反應，後來我們才發現，那個機器人壞了，他的經驗值無法增加。」

「你們找不到原因？」

「找不到，連銀狐也修不好，大概是真的沒救了，後來他把東西跟設計圖全部扔給我，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拿到科技公司去推銷，結果……我想你也知道。」

「嗯。」

「臥江哥，你去了這麼久，還不打算回來嗎？我們都很想念你。」

臥江子笑了笑，「沒辦法，誰叫他說什麼都不幫我修，固執得很。」

「那萬一他一直不願意修呢？難道你想要一直留在加拿大？」

「在能力許可的範圍之內，我希望待久一點，我還不想離開。」

「為什麼？」

「嗯？」

「為什麼你要留下呢？銀狐是不會輕易改變心意的，他是全世界最執拗的人。」

「為什麼呀……」臥江子勾起唇角，低聲道：「也許是覺得，那個人太寂寞，想試著讓他露出笑容吧！」

「嗄？我從來沒看過他笑。」

臥江子輕聲一笑，「他只是還沒學會而已。」

「好吧，祝你早日達成心願，啊還有，青麟哥要我跟你說一聲，好好保重身體。」

掛上電話，柳無色的話仍在耳邊迴盪，關於銀狐的過去、關於銀狐的個性，他好像稍微明白了點什麼。

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推開門，看見眼前景象，臥江子又是一愣。

昨晚費盡心思布置的那些彩帶、聖誕球、聖誕樹，以及桌上的菜餚，通通消失不見了。

他怔了怔，隨後想起什麼，三步併作兩步爬上二樓，跑進房間，「銀狐，你回來了嗎？」

房裡空蕩蕩的，好像還是跟他離開前一模一樣，那個禮物孤單地躺在一旁，連包裝紙都沒拆，五顏六色的聖誕飾品跟彩帶纏繞在一塊兒，被人隨意地扔在角落。

臥江子走過去，扶起那棵傾倒的耶誕樹，銀色星星跌落在地，摔斷了一支星芒。

聖誕樹有些重量，他費了一番功夫才重新立起，再把飾品重新掛上去，燈卻亮不起來，大概是哪裡壞了，臥江子看了看那個禮物，忽地動手將包裝紙拆去，把機器人模型拿出來，直接放進其中一個櫃子裡。

忙完之後，他下了樓，走進廚房，將那些被扔在流理台的食物及碗盤收拾乾淨。

直到他把那些食物通通裝進垃圾袋中打包；直到他打開冰箱，發現少了兩罐啤酒，而布丁仍是完好無缺；直到他察覺指尖微微顫抖並不是因為昨晚提了一堆東西回家，臥江子才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還是受傷了。

◇       ◇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多，聖誕節也格外的冷。

銀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將傘收起，走上階梯，順手把雨傘掛在窗邊。

然後，他看見那個男人縮在長廊躺椅上，臉龐幾乎被雪掩埋了大半。

銀狐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一股沒來由的憤怒席捲全身，他發誓，絕對要把這張躺椅給燒了。

「喂，起來！」

他大步上前，粗魯地搧掉他身上的雪，那人冰冷得像塊石頭，連肌膚都顯得僵硬。

銀狐一把將臥江子拉起，看到那纖細的指尖微微泛青，憤怒得差點喘不過氣。

「你是白癡嗎？下雪還睡在外面！」

臥江子低低喚了聲銀狐，頭往旁邊一歪，沒醒，銀狐伸手碰他額頭，果不其然，燙得嚇人。

他一把將臥江子抱起，走上二樓，踢開房門，將人扔進浴缸，陰沉著臉扭開熱水。

「蠢到無藥可救。」

他惡狠狠地詛咒了一聲，略顯笨拙地替男人脫衣服，臥江子半睡半醒，柔順地任他動作，銀狐總覺得胸口堵著一團氣無處發洩，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此刻只想找個什麼東西來出氣，大腦思考前動作已然出手，猛地一拳打在磁磚上，碎片刺破皮膚，滲出血紅。

臥江子恢復意識時，人已經躺在了銀狐的沙發床上，房裡沒開燈，電腦螢幕透出的光線照亮一小塊區域，他瞇著眼，半撐起身子，看見銀狐坐在電腦前，拿著一捲繃帶笨拙地纏手。

「你回來了，聖誕快樂。」

銀狐動作一頓，沒抬頭，冷冷道：「你到底還要留多久。」

臥江子咳了幾聲，覺得頭還是很重，他勉強坐起來，「你想趕我走？」

銀狐將繃帶放下，走了過來，一離開螢幕，臥江子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只能隱約感覺那個人心情不太好，卻猜不出真正原因，他喉嚨癢得厲害，剛想站起身去倒水，銀狐就伸手將他壓住，「你又想幹嘛？」

「喝水。」

銀狐走過去替他倒了杯水，順手扭開電燈，瞬間滿室通明。

臥江子慢慢地把水吞進喉中，難受的搔癢感總算減輕不少，銀狐始終冷著臉，等他喝完水才開口。

「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銀狐，你可以停止自欺欺人了。」

臥江子一默，「我從來沒把你當作他的替身。」

「你剛才喊了他的名字。」

「是嗎？」他悄悄捏緊玻璃杯，輕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喊的不是你的名字？」

銀狐臉色一變，「不必騙我。」

臥江子疲憊地閉上眼，搖頭一笑，「算了，沒什麼，你說的沒錯，我喊的不是你的名字。」

察覺對方避開自己目光，銀狐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眼底兩簇火焰急遽跳動，將臥江子手裡的水杯抽走，用力摜在桌上，「那正好，我沒興趣玩替身遊戲，你明天就走。」

「我沒有把你當作替身，你跟他完全不同。」

冷笑，「是啊，他很溫柔，你不必再重複一次。」

銀狐手上有什麼液體沾上了他的腕，濕濕黏黏，他轉頭一望，是血。

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的手怎麼了？」

「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你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冷淡，你只是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方式，所以把寂寞視為理所當然。」

「不要以為你很瞭解我。」

「也許我不瞭解，但我相信你做出小狐狸機器人，一定有某種目的。」

臥江子的話似乎戳中了什麼痛處，銀狐像被火燒到一樣跳起來，一把將男人按倒在床上，惡狠狠道：「沒錯，我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是不是有這種白癡，蠢到會愛上一個完美無缺卻不懂得愛的人。」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然後，唇邊再次泛出冷笑，「沒想到，還真的有。」

臥江子靜靜與他對望，語氣平緩，「你沒必要把自己當成壞人，我知道你不是。」

銀狐冷冷道：「你喜歡上一個根本不會愛人的機器，他壞了之後還千里迢迢跑到國外，就為了修復一張記憶卡，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你明明可以再做一隻一模一樣的複製品，重新開始。」

臥江子搖搖頭，「我不要複製品，我只要他。」

「你只要他。」

「沒錯。」

他不需要任何的複製品，也不需要其他的機器人，小狐狸會是他第一個及最後一個機器人。

臥江子的意思很單純，而銀狐卻把那解讀成了「它是我第一個及最後一個戀人」。

他沒來由地感到憤怒，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可笑，太可笑了。一個男人死守著一個故障的機器。

他痛恨別人在他面前提到愛，他深信那都是虛偽的謊言，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不像在說謊。

而這讓他更加生氣。

一個故障的機器人，連愛是什麼也不懂，為什麼可以換得一個人為它死心塌地。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既然如此，你何必跟著我。」銀狐咬著牙打斷他的話語，死死握住男人瘦削的瓷腕，眼裡像要噴出火，「臥江子，你這麼愛他，愛他愛到不能沒有他，甘願幫我做任何事，那他死了，你怎麼不去死？」

臥江子一怔，銀狐的目光很燙，好像快要滴出血來，手指掐得他發痛，他問你為什麼不去死時，像個索命的惡魔，平日那冰冷無溫眸底卻好似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臥江子仰頭望著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是他很快別開了眼。

他死了，你怎麼不去死？

臥江子苦笑，覺得心臟被人重重一擊，悶不吭聲地發著疼。

不是因為他的冷酷，而是因為他對於整個世界與感情的扭曲，似乎已經走到了絕境，再也沒有回頭路。

「……原來，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嗎？因為我還活著，所以代表我不夠愛他？」

銀狐臉色一僵，機械式地鬆開手，冷冷一扯嘴角，「我沒什麼好說的。你根本沒資格同情我，因為你比我更可悲，你愛的人永遠不會愛你，那個機器壞了正好，趁早讓你認清事實。」

他嘲弄地哼笑一聲，眼裡燒紅的熾火被冰冷的藍焰取代，銀狐的話語很直接，卻也很殘酷，說完有種獲得勝利的爽快感，可是那只持續了一下子，當銀狐轉過臉，見到臥江子垂頭沉默的表情時，那發洩後的短暫快感又立刻消失無蹤。

彷彿經過了一世紀，臥江子才開口，聲音輕如羽毛，很淡很淡地，掃過銀狐耳邊。

「沒錯，我再也見不到他，但他活在這裡。」男人指了指自己胸口，蹙起眉，似乎想笑，唇角卻只扯出一個不三不四的弧度，有點悲哀，有點酸楚，卻又有點甜蜜。

那表情讓銀狐喘不過氣。

男人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你從來不在乎任何人，不需要關心與陪伴，你拒絕觸碰愛，因為這樣就不會受傷，也許你活得比我輕鬆，可是你這裡——」深吸口氣，白皙指尖轉向銀狐的心臟，「像死亡一樣孤寂。」

臥江子站起身，腦袋的暈沉讓他晃了一晃，踉蹌地往後倒。

銀狐直覺伸出手，碰到他之前，卻被淡淡推開。

「你說得對，就算修不好，也不代表我會忘記，就算全世界都忘記，只要我記得就夠了。」

臥江子拿出那張他視若珍寶的記憶卡，輕輕地放在銀狐身旁，好像那本來就是屬於銀狐的東西，而他所做的只是歸還。

「我不會再等了，銀狐，無論是他，或是你。」

[ 此帖被溏心在2013-08-26 02:39重新編輯 ]

【銀臥】少爺 ♡ 小伴讀，你的一輩子呢？

【蒼翠】思無邪 ♡ 本子低調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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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兜兜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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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254樓發表於: 2012-04-26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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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看完覺得眼眶熱熱的
或許是心疼銀狐的遭遇
或許是心疼臥江看清一切
感覺臥江的消極給了我致命的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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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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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0)

255樓發表於: 2012-04-26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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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因為無法得到感情所以讓自己遠離這一切
但其實內心卻也渴望著吧....
否則為何他會嫉妒銀狐(機器人)能擁有臥江的愛呢?

銀狐別再傷了臥江的心啊!!
你想要得愛臥江能夠給你的!!
就像那被判定有瑕疵的銀狐(機器人) 經驗值也被臥江的愛感動而上升到一啊!!!
（為何臥江都不說那戀愛經驗值上升啊啊啊其實銀狐也不算瑕疵吧!!!)

再過須臾　http://niyue.blog125.fc2.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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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onglanlan

填不填坑都心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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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256樓發表於: 2012-04-26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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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卧江子，小狐狸活在你的记忆里，虽然你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模糊，可这没关系，你还是会记得。
所以不需要纠结于记忆卡了吧。

宅狐是个受伤的人，因为他再也不愿意受伤，所以封闭了自己的世界。
他固执的不肯改变以前的生活模式，但这样的生活不会带来任何幸福吧。

他会莫名因为误会卧江子话里的意思而愤怒，他看着卧江子会很气恼。
宅狐没想到那个瑕疵品会得到真正的爱，这是打破了他过去的认知。

下一章会很有趣！我十分十分期待！
宅狐狸你淡定不能了！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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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3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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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257樓發表於: 2012-04-28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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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的童年似乎過得不怎麼樣啊......
難怪他會這麼彆扭
江江不要放棄
銀狐已經開始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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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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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258樓發表於: 2012-04-2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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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追文後不由得真真嘆了一口大氣!再怎麼堅強樂觀的人，看見自己精心設計的平安夜的大餐，禮物，布置，被視為無物，被這般的蹧蹋，想要說服自己不要緊，想以各種理由為對方的行為合理化，仍是敵不過自己內心的那一份脆弱與難過，顫抖的手，就說明臥江仍然受傷了。

那麼豐富的大餐被這樣浪費了，暴殄天物事會有報應的，而且還是現世報，臥江睡躺椅，被外面的風雪覆蓋，凍成冰人，發著高燒，銀狐看的大動肝火，發是要燒掉躺椅，粗魯的為著臥江退燒，照顧一個病人，又弄得氣沒處發洩，弄傷了自己，真想問問銀狐，這樣有比享受一頓大餐好過嗎?接受別人的好意，真有這麼難嗎?

若以我的思維來看，我很想痛罵狐狸，知道柳無色對臥江訴說著銀狐的故事，這樣的銀狐讓人想罵又不知如何罵起。不正常的童年造就這麼孤僻宅男。雖然不知為什麼他的父母為何燒炭自殺，這對一個小孩是很殘忍的，更何況他那時還親身經歷，有可能目睹這一切，對一個小孩而言，他不能體會，不能理解為何父母可以這麼狠心拋下他，就這麼離開他，他完全傻了，他有好多疑問，沒有人能為他解答。最愛他的家人都能選擇放棄他，那世上還有誰能真正可信任?他選擇封閉自己，將所有的情感，藉著電腦的設計，說出自己內心無法傳達的複雜思緒。

銀狐機器人的溝通能力壞了，銀狐怎麼修都修不好，轉個方向說，原設計者都是一個溝通能力障礙的人，他如何能知道何者才是人與人之間最正常的關係，就算他努力跟機器人溝通，但是銀狐無法從自身的障礙中突破，他如何能發掘機器人的問題所在。機器銀狐不知道愛為何物，正說初設計者也不明白愛為何物。機器人的功能沒辦法啟發是因為所遇到的人都不能讓他有反應，但是臥江正是啟發他感情的鑰匙。

臥江將機器人的記憶卡還給銀狐，他真該看看他設計的機器人，是如何對臥江回應的，他們是如何互動，他們如何珍惜對方，那些美好的回憶才讓臥江如此不辭辛勞，費心費力，想找出兩人共有的記憶。銀狐以為臥江是怕忘記機器人，所以才急著要解開記憶卡，我卻以為臥江是要讓兩人的記憶完整，他不僅能保有自己對機器人銀狐的，也能擁有機器人銀狐對他的，不使彼此的記憶缺一邊，更為解開自己對機器人銀狐的所遺留下的那一絲的不諒解。

現在銀狐對機器人吃味的反應，跟機器人剛剛與臥江相處時一樣，弄不清到底這是怎樣的情緒，只是小狐狸被改造成為忠心的朋友，沒有太多激烈情緒反應。只要加以時日，設計師銀狐會懂那就是人最珍貴的感情，這是跟電腦面對面都感受不到的，雖然會讓人無措，卻有夾雜甜蜜在裡頭。

臥江真是銀狐得罩門，在大的怒氣，都敵不過臥江的頹喪與落寞，所有言語地爭勝，都在見到臥江的模樣時，頓時都癟了氣。只不過一再被刺傷的臥江，能夠對銀狐再存著希望嗎?他不再等了，銀狐，不論是機器人，或是你，失望極點的反應。銀狐是否能省悟，不是別人不要他，是他自己放棄了自己。轉觀念，他會過得更好，更燦爛。因為有一個人等著走進他的心房，想讓他重啟笑顏，失落以久的笑容。

謝謝溏心忙碌當中的更新。水玲真的也忙得不得了，雖然有時間觀文，但是沒有時間回應您得更文。其他的文章呢，也追了，不過水玲能花的時間有限，回了一篇，就不容易回其他篇了。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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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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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4)

259樓發表於: 2012-04-29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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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9【銀臥】戀愛經驗值，第30章，259F

明天要參加考試，我還在這裡做什麼......ORZ
本來有點懶洋洋的覺得好像沒什麼人看啊，看到大家的回覆就決定更新了，一直懸著也不好=v=
請也原諒我晚點回文，感謝各位親的回覆，有時候看了覺得好感動，關於銀狐的過去，下一章會好好交代清楚的。
其實還滿想知道各位對這個銀狐的看法，不過，也許等下一章發表之後再聽會比較中肯(笑)
然後謝謝小花和鼓勵，最近36雨實在是我的心靈依靠啊QAQ

◇ ◇ ◇

臥江子消失了。

那天他的行李沒帶走，銀狐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可是某一天當銀狐睡醒，他發現那個人的東西已經全部不見了。

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不鎖門的習慣。

可是很快銀狐又說服自己，那個人離開，本來就是他要的結局。

他的生活又恢復了「正軌」，各式各樣的微波食品重新塞滿冰箱，用餐地點搬回螢幕前，啤酒一罐接著一罐開，電腦—浴室—床三點一線，接工作、完成任務、領取酬勞，這就是銀狐本來的人生，除了被臥江子半強迫式地扭轉了夜貓子的習性，暫時還調不回來之外，兩週後，他幾乎已經忘了那個人的存在。

真的，沒什麼好在意，那個人連飯都煮不好，他甚至不記得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會把東西吃光。

洗手台的碗盤從零開始往上堆疊，漸漸達到當初的高度，有一回銀狐接到一份解碼工作，整整花了他三天時間才搞定，弄完之後整個精神放鬆下來，眼睛痠得半死，直接趴倒在電腦前，醒來見到那滿山滿谷的碗盤，直覺皺起眉，叫了一聲「臥江子」，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才想起，那個人再也不會站在那裡幫他刷盤子了。

銀狐坐在螢幕前發了一會兒呆，走到洗手台邊，捲起袖子，將那些碗盤全部清洗乾淨。

這次只打破一個盤子。

他擦了擦手，將碎片扔進垃圾袋，彷彿聽見那個男人溫潤的笑聲。

銀狐忽然覺得煩躁，走回電腦前，敲了幾個字又站起身，總感覺心靜不下來，浮動難定。

他走到放模型的櫥櫃前，用袖子將玻璃門抹了抹，目光忽然被某個陌生的模型釘住。

銀狐太了解自己收藏的東西，連幾月幾號購入、花了多少錢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很確定這個並不是他買的，他拉開門，將那個流線型的跑車拿出來，翻到車底，標籤上的日期約莫是三星期前。

銀狐很快猜出了這台模型的來歷，聖誕節那天，他刻意清晨才回到家，以為臥江子會抱怨說昨夜怎麼不見人影，沒想到只看見一屋子的聖誕裝飾，耶誕樹上的燈飾閃閃發亮，那個人不在屋子裡，桌上的食物原封不動放在桌上，好像也在跟他賭氣，銀狐不知怎地忽然有氣，也許是因為臥江子擅自決定在他家慶祝聖誕節，或是什麼別的原因，總之，他把那個人佈置的成果通通拆了個精光，順便一腳踹倒聖誕樹，他個性向來冷淡，連生氣都很少，可是一想到臥江子坐在餐桌前等待自己回家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破壞腦海裡的那個想像。

看著那顆銀色星星摔落在地，銀狐以為心裡會舒坦一點，可是沒有。

面對外人，他總是覺得厭煩，可是面對臥江子的那種煩躁感，跟與其他人相處時的煩卻又有些不同。

銀狐將模型放回櫃中，走回電腦前，打開搜尋網站，在上面鍵入「臥江子」三個字。

搜尋結果有幾百條，第一條是一則新聞，銀狐點開來看，那是關於工廠意外的消息，好像是製造機器人的工廠發生爆炸，有民眾被困在大樓裡，幸運地被機器人救出，記者在文中提到商品部經理臥江子與其機器人云云，卻沒有實際的訪問內容。

原來他也是機器人公司裡的員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而認識柳無色。

銀狐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他，可是他又覺得沒必要去了解，反正，那個人已經走了。

他把畫面往下拉，忽然看到一張照片，全身一震。

照片裡，臥江子站在另一個人旁邊，那人全身衣服燒得七零八落，肌膚顏色紅潤，髮尾被煙薰得焦黑，好像剛從火場逃出來，模樣有些狼狽，臉上卻面無表情。

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好像自己就站在那個地方，可是卻沒有任何記憶，因為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自己，所以違和感又更加強烈。

那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機器人，原來他曾經當了英雄，闖進火場救人。

機器人雖然能耐受高溫，但被火長期灼燒也會產生損壞，依照危險判定系統，若非主人吩咐，應該不會隨意進入火災現場，所以……是臥江子叫他去的？他難道不知道這會對機器人造成很大的影響嗎？

難怪會壞得那麼快，如果臥江子總是毫無節制地使喚他，等壞了再來後悔，又有什麼值得同情。銀狐冷哼一聲，將視窗關閉，打開C++準備開始工作，可是他發現自己比先前更加浮躁，臥江子跟「那個銀狐」站在一起的畫面好像在他腦海裡生了根，怎麼刨也刨不走。

臥江子在照片裡笑得很開心，他從來沒在他面前這樣笑過。

他們是戀人嗎？

不，不可能，那個機器人根本不愛他，一切都是臥江子的幻想。

銀狐惱怒地甩甩頭，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個小東西。

他以為在臥江子離開那天，他就把它丟了。

可是那張記憶卡仍安穩地躺在桌上，怎麼看怎麼刺眼。

想干擾他的情緒嗎？銀狐輕聲一哼，兩指將記憶卡拈起，拋物線扔進垃圾袋裡。

他走進浴室洗臉，一抬起頭，撞見鏡中那張冷淡的俊顏，心裡又是一堵。

長得很像嗎？當然，他是照著自己的臉打造的。

也不知道臥江子跟那個人到底做了什麼事，看臥江子談起他的模樣，應該是相處很久了吧。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催眠，然後做了一大堆沒有印象的事，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但銀狐知道這不是臥江子的錯，也不是那個機器人的錯，正因為如此，他更覺加倍煩躁。

臥江子和銀狐，真的是戀人嗎？

他其實可以解開那張記憶卡，讓一切真相大白，但他只想知道臥江子跟那個狐狸機器人的關係，一點也不想看他們的相處過程，也許確認了以後，心就不會如此不安定。

銀狐用手抹了抹鏡子，走出浴室。

臥江子花了不少時間把他的房間收拾得很整齊，銀狐早就看出他不太擅長做家事，連曬個衣服都笨手笨腳弄老半天，但既然他主動要做，他也沒理由攔著，臥江子走了幾個禮拜，屋子裡雖然還沒回復到過去那種慘狀，但可以看出有逐漸向下沉淪的趨勢，銀狐光是在雜物堆中找手機，就找了將近一小時。

他拍拍灰塵，打開手機，撥出裡面的唯一一個號碼。

「喂，哪位？」柳無色似乎在吃飯，「我很忙，沒空去操作ATM。」

「是我。」

柳無色停頓了將近一分鐘，然後傳來一陣乒里乓啷的嘈雜聲，銀狐將手機拿離耳邊十公分，直到對面平靜下來，可是顯然那人還沒辦法平靜，「我的媽呀！宅狐！真真真真的是你！你的手機不是裝飾用的嗎？為什麼突然拿出來打，還打給我？我以為是詐騙集團弄走你的號碼，我的媽呀！……你害我把飯碗摔破了。」

銀狐沒告訴柳無色說他的電話簿裡就只有這一個號碼，淡淡道：「你在哪裡？」

「我在台灣啊！還能在哪裡，你怎麼了？沒出事吧？是臥江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臥江哥三個字讓銀狐蹙起眉頭，「嗯。」

「嗯什麼？我沒看到你的表情，可沒辦法隔空讀心，臥江哥還好吧？」

「你很關心他。」銀狐口氣有點酸，卻不知是為了柳無色，還是臥江子。

「那當然，畢竟他為了銀狐……呃，我不是指你，總之，那隻笨蛋狐狸太傷他的心了，我身為設計者之一，再怎麼講也是要負點責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該不會是你惹他生氣了，來向我求救？」

總覺得笨蛋什麼的像在罵自己，銀狐再次皺眉，「他走了。」

「走了？去買菜？」

「不是。」銀狐忽然有點心煩，「就是走了，不知道去哪裡。」

「你把他氣走了？我還沒見過臥江哥生氣耶！一定是你的問題……晚上總會回來吧？他不是住在你家嗎？」

銀狐不耐道：「我說，他走了。」

柳無色有些疑惑，「什麼走了？我聽不懂，他前天還跟我說他煮麵給你吃，怎麼現在你又說走了？」

那個臥江子，又在弄什麼玄虛？銀狐莫名來氣，「我已經十多天沒見到他了。」

「什麼？」對面又是一陣乒里乓啷，「你是說……臥江哥失蹤了？」

「你不是跟他講過電話。」

「噢，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可是他幹嘛跟我說還住在你家……哎，一定是怕我跟青麟哥擔心……話說你這個萬年冰狐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把他氣走？臥江哥也真是的，不馬上回台灣，還留在加拿大幹嘛？」

「他還沒回台灣？」

「沒啊！上次講電話，還聽到他跟旁邊的人講英文，好像是說咖啡口味什麼的。」

「嗯。」

「嗯什麼嗯，你快去把他找回來！萬一臥江哥被人拐了騙了欺負了毆打了那該怎麼辦？」

「與我何干。」銀狐說歸說，腳步老早便開始移動，他甚至沒察覺自己已經走出了房門，連鑰匙都沒帶。

「什麼與你何干，你這……空空狐！」柳無色顯然被氣得不輕，講話也有點莫名其妙，「你到底知不知道臥江哥為了小狐狸這件事，耗費了多少心神、花了多少時間、走了多少路、掉了多少眼淚？」

眼淚？銀狐想到跟臥江子初次見面時，男人臉上陡然落下的水痕，可是後來，無論他如何冷嘲熱諷，臥江子連眼眶都沒紅過，他甚至懷疑第一次的印象只是錯覺。

銀狐望向天空，低聲道：「他為的是那個人，並不是我。」

「所以？你吃醋了？生氣了？不甘寂寞了？暗自垂淚了？巴不得重新投胎了？」

柳無色那口不擇言的症狀似乎只有在面對銀狐時才會復發，還好銀狐也習慣了他的連珠砲，忍著氣，一字一字道：「他說那個人很溫柔，跟我不一樣。」

柳無色一哼，「他有說錯嗎？」

「……」無法反駁，媽的。銀狐暗咒一聲。

「小狐狸的溫柔大家有目共睹，臥江哥對他也是一往情深，怎麼樣，聽得很不爽快？後悔遇見他的人是那個機器狐狸，而不是你銀狐？」柳無色大概是覺得抓住了銀狐的把柄，人生也就這麼一次能摸到冰棒中間的那根棍子，要是再不加把勁讓它溶化殆盡，他柳無色明天就改姓烏龜。

銀狐沉默了一會兒，忽道：「不說了，再見。」然後扣一聲掛上電話。

柳無色瞪著手機，無語問蒼天，這傢伙什麼跟什麼啊？偉大的思想工作才進行不到一半，竟然掛他電話？

「抱歉，我還要工作，真的不方便……」

臥江子笑著將那個棕髮女人的手掰開，她卻不以為意，笑咪咪地纏了上來，塗著蔻丹的纖指夾了張名片，擅自塞進他胸前口袋，講話時帶著濃濃東歐腔，嘰哩呱啦地說個不停，臥江子光聽都覺得很吃力，更別說還得顧及女方面子用禮貌的態度拒絕，回頭想跟老闆求救，卻看到那個人好整以暇地靠在吧檯邊抽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他無奈一嘆，「對不起，請妳放手，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

「陪我坐一下子也不行？」女人翹起唇，「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亞洲人。」

臥江子搖搖頭，正要開口，右手臂忽然被人一扯，他順勢抬起頭，然後一愣。

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讓女人發出一聲驚呼，祖母綠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趕緊掏出第二張名片遞過去，「你好，你是他的朋友嗎？」

銀狐冷冷瞥了她一眼，沒動作，臥江子發覺女人臉色微變，連忙打圓場地伸出手，想代銀狐接下，銀狐卻主動拿走她手中的名片，揉爛，往旁邊一扔，接著二話不說直接將臥江子拽走。

「咦？等、等等……我還要工作……」

臥江子回頭尋找老闆身影，心想你的員工即將被人綁架，這次總該出面了吧，沒想到，那個黑髮的英俊男人吐出一口煙，瀟灑地比了個「去吧去吧」的手勢，便轉回去跟另一名侍者維特說話。

沒辦法，臥江子只好自力救濟，右手用力一摔，甩開那個人的掌握，率先停步。

銀狐止住步伐，定定望著他，表情不大好看，卻沒說話。

臥江子等了一陣，發覺他似乎不打算主動開口，秀眉一蹙，轉身便走，「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臥江子一頓，「跟你無關。」

銀狐皺起眉，雖然這句話自己平均每天都要使用兩次，但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總覺得……很不爽。

「你現在住哪裡？」

臥江子淡淡道：「不管我住在哪裡、遇到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都跟你沒有關係了吧？」

銀狐沒遇過他這般態度，沒關係三個字此刻聽來格外刺耳，臉色一沉，「是柳無色要我問的。」

臥江子一怔，而後恍然，低下頭，表情也和緩下來，輕聲笑了笑，「無色大可以直接問我，何必透過你？勞動銀狐大駕，真是過意不去。」

銀狐咬牙道：「你那什麼口氣。」

「總之我沒事，可以走了嗎？」

「等一下。」

臥江子回過頭，俊顏染了幾分無奈，「還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留在這裡。」

「等我準備好了，自然會回去，放心，我不會再去打擾你。」

他曾經對自己發誓，這趟旅程結束以後，回到台灣，臥江子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以為來加拿大只會有兩種結局，第一種，找到設計師、成功解碼，心滿意足地帶著與銀狐的回憶返回台灣，第二種，找不到設計師，代表那張記憶卡註定報廢，那他也願意接受這段旅程到此為止的事實。

他沒想過會有第三種，找到了設計師，對方卻不肯幫忙。

卡在中間不上不下，讓臥江子的如意算盤亂了套，他實在不懂銀狐，不懂那個人為什麼如此冷漠厭世，他越想，就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放不下。

那個人談到愛的時候，眼神揉合著鄙夷和寂寞，有時候臥江子覺得銀狐嘲笑的人就是他自己，他高傲自信，卻又自我厭惡，原因是什麼？臥江子一直很想知道，他試著走入他的內心，試著碰觸那片荒蕪淒清的冷漠，儘管最後證實這只是徒勞無功，他還是沒有辦法說走就走。

奇怪的是，他可以灑脫地留下記憶卡，卻沒辦法用同樣的態度離開加拿大。

臥江子苦笑，為什麼跳出了一個泥淖、又陷入另一個。

銀狐皺起眉，不喜歡他那樣扯著唇角，別開眼，低聲道：「那個人，是怎麼死的？」

臥江子沒想過他會問起有關小狐狸的事，愣了愣，「他……被掉下來的招牌壓到。」

「所以是意外。」

「是。我連再見都沒機會說。」他淡淡一笑，「也許是這樣，才一直沒辦法放下，總覺得難以置信，還沒道別，怎麼忽然間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銀狐沉默，「……不過就是個機器人，你為什麼喜歡他？」

「你要我說他的優點嗎？那要說很久。」臥江子笑了笑，「小狐狸外表看起來冷淡，其實很會照顧人，家事樣樣精通，做什麼菜都好吃，偶爾嘮叨，但都是為了我好……」

「夠了。」銀狐冷冷打斷，「他會那麼做，是因為程式的設定，對象是誰都一樣，你只是在在自欺欺人，他根本不會愛你，你可以不求回報，但你根本不會幸福。」

「回不回報是他的事，幸不幸福是我的事，我知道跟他在一起很快樂，那就夠了。也許你沒有被人愛過，也沒有愛過任何人，所以你不懂，愛一個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你才不懂！」銀狐忽然暴躁地跳起來，「那個人棄你而去，根本不在乎你，怎麼可能會幸福！如果喜歡他就是一種幸福，為什麼你一見到我就哭？」

臥江子一怔，原來那天……他看見了？

那次掉眼淚，其實不是哭泣，比較像是堆疊了很深很濃的悲哀，在漫長的壓抑過後，瞬間以水的型式釋放出來，可能是見到了熟悉的面孔才會一時失控，他無法阻擋淚水落下，卻也不覺得哀傷，真要說起來，從小狐狸離開後，臥江子一次也沒有哭過。

那個「答應我，永遠不要哭」的承諾，他仍然固執地守候著，未曾食言。

銀狐冷哼一聲，「回答不出來了？」

臥江子輕輕嘆口氣，「……銀狐，你受過傷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讓銀狐身子一震，僵硬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很想知道，是誰讓你變得這麼冷淡疏離、與世隔絕，你被誰傷過心嗎？」

銀狐後退一步，臉上築出防備神情，「閉嘴，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

「我是不了解。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我想，真希望從來都沒見到你，也許這樣，我可以毫無牽掛的離去。」臥江子苦笑，「我錯了，我不該來的，我不該見你的。」

你跟他那麼相像，又那麼不像。

我在你與他相似的容顏中沉醉，又為了你與他截然不同的性格而心碎。

其實一見面就該知道行不通的，內心隱隱明白故事的結局，卻還是不服輸地留了下來，旁觀著他的冷漠，分享他的寂寞，希望能換得他一絲笑容，最後才發現，他比冰冷的機器更加難以撼動。

明明已經決定放棄，可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好像有一部分的靈魂當初隨著那張記憶卡，遺留在那棟別墅的桌子上，人走了、行李搬了，心卻忘了取走。

放不下的，究竟是誰。

我真希望從來都沒見過你。

那句話讓銀狐的怒火猛然炸裂。

他上前一步，直覺想將男人扯過來，手到一半，又憤憤揮開。

拉他做什麼，拉了他又能做什麼，這個男人在乎的，從來都只有另一個人。

銀狐冷冷地笑了。

「你以為我見到你很高興嗎？我巴不得你快點走，你滾吧，滾回台灣，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說過，該走的時候就會走，至於什麼時間，我想你沒有權力干涉。」

臥江子嗓音很輕，又露出了當日他離開銀狐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銀狐別開目光，想說幾句話，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臥江子搖搖頭，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自嘲般勾起唇角。

笑什麼笑。銀狐死咬著牙關，怒目而視，不懂那個人為何在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小狐狸不能戀愛。」臥江子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怒氣，輕輕一笑，拋下一句讓銀狐全身僵硬的話語，「……因為他的作者沒有心。」

【銀臥】少爺 ♡ 小伴讀，你的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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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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