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26 焚雪【禪雪&吞雪】1~20(完) +番外篇 by 煙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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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a8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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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20樓發表於: 2005-08-26 22: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焚雪之二十　等待】

他一向是不擅於等待的。當時間失去了意義，生命驟然轉為虛無，等待竟也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支援的力量。

撚在手中的冷香，沾了一身的雪絮，再熟悉不過的景象裡，唯一缺憾的是，一抹雪影的缺席……多少個冬日過去，已然無心細算的年數，只因他所等待的，是一個不確定有無歸期的紅妝，所以他想牢牢記住，這種為她等待的感覺。

一鏡冷月下，一曲重新譜過的長相思，他只能以深夜裡，一曲低吟的時間來想念她，其他的，不能再多了，因為他知道她會心疼難當，捨不得他為她身受情感的煎熬，所以他決定以一管笛風的旋律來記憶她。

殷殷期盼，凝望遠方覆著靄靄白雪的山頭，一抹紅焰的遙望，有著望斷秋水的堅持——他在等待一個音訊，一個未知的希望，與一個執手偕老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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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獨立的寒梅，展顏綻笑，漫了一境的香韻，落雪飄飄，一抹邪紅倚著梅樹……雪墜無聲，梅落無語，清幽環境裡，沒有紅塵俗世的紛擾，有著自成一格的恬適。

倏然，穿梅飛舞的紅蝶，驚破一片靜，踏雪的細碎跫音傳來，一抹紅影風姿瀟灑，翩然而至，嬌豔的牡丹顏，噙著笑意，頗有一顧傾城之姿，來到吞佛童子面前，一一放下抱在懷裡的十三醰酒。

吞佛童子頷首示意，在這眾多酒醰之中，取了其中一醰，開了封蓋，撲向鼻息的香甜，是記憶裡最難以忘懷的在雪山冰塹所飲下的酒香，說道：「嗯，第一甕的女兒紅。」蝴蝶君所釀的每一甕女兒紅，基本的味道是一致的，不過每一甕的香氣又自成變化，形成各自獨特的風味。

蝴蝶君一怔，心想酒窖裡十三甕女兒紅都有些許短少的現象，原來從以前到前些日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偷酒賊就是他！蝴蝶君斂去笑意，才正要質問的同時，吞佛童子率先開口說話，帶開了話題，一時之間也讓他忘了要算酒帳之事。

「捨得將珍釀的十三甕女兒紅開封，想必汝終於能夠順利嫁出去，抱得美人歸了吧！」吞佛童子揚眉含笑，難得蝴蝶君一掃媳婦臉，擺脫深閨怨婦的形象，不由得調侃地說道。

一講到這個，蝴蝶君不免春風得意起來，心情好到簡直快像蝴蝶一樣，飄飄然的，飛上了天，略微含羞帶怯的語氣裡，難掩欣喜，說道：「阿月仔已經搬進陰川，而且在經過昨夜的那件事情之後，她說她會負責的。」

「咳、咳……」吞佛童子被甫入口的女兒紅嗆到，清清喉嚨，看向蝴蝶君，擱在喉際的話雖是難以啟齒，還是開口問道：「這種事還可以先試用過再決定要不要負責的嗎？」

蝴蝶君黛眉微蹙，沈思了會兒，相當認真的回答：「這有什麼不行的，反正阿月仔覺得還挺滿意的，決定負責到底不就成了。」一想到昨晚阿月仔嚐過他為她釀的陳年女兒紅後，既感動又滿意的表情，以及答應與他共結連理的話語，至今還是令他回味無窮啊……

吞佛童子一臉詫異，雖說蝴蝶君對公孫月的深情，是日月可鑑，不過蝴蝶君也未免過份純情，要是公孫月到後來還是不肯認帳的話，蝴蝶君豈不是賠了身體又折兵，還得繼續再苦守陰川寒窯十八年，一想到這裡，看著蝴蝶君的一臉笑意，他不禁嘆了口氣，拍拍蝴蝶君的肩膀，致上最深的同情。

這時蝴蝶君才想起，吞佛童子在苦等劍邪一事，雖說數天前他們還同是天涯淪落人，現下他已經有了阿月仔的陪伴，而孤家寡人的吞佛童子，卻還在癡癡等待，想著想著，竟也不由得同情起他來，很夠意思的，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還附上一張我很瞭解的感傷表情……

臨走之際，蝴蝶君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交予吞佛童子，說道：「這裡頭的記載可是字字血淚，多年來我的釀酒經驗都在裡面。」

「多謝！呃？」吞佛童子接過本子，翻了數翻，眉頭緊擰，先是一驚，後是嘖嘖稱奇，映入眼簾的文字，竟是此般令人匪夷所思，猶似無數蠕動的毛毛蟲，集體爬滿了書頁在運動般，頗有使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嘆了口氣，不禁慨然地說道：「這還真不愧是蝴蝶君的風格。」

蝴蝶君笑了笑，沒聽出言外之意，頗是高興，畢竟那可是他得意的曠世鉅作，說道：「好說好說，到時酒釀好了，可別忘請我喝上一醰，再會。」
**************************************************

夜深微寒，冬風低拂，輕薄梅顏一嫣然，顛狂冷香逐纖月，一曲笛音寄情，低迴不已，雪墜如砌，拂了一身的枝頭厚雪，時節已然步入隆冬。

白日一面忙著研究獨具蝴蝶君風格的記載，一面忙著著手釀酒之事，到了晚上，在夜色浸濡大地之後，陣陣幽渺的笛音，吹奏一曲鵲橋仙，雪落似泣，彷彿訴說著，七夕縱有牛郎織女相會，誰知迢迢不得相見的淒苦，一段憑寄皓月的旋律，訴盡思念的懷愁……

殘冬漸匿，初春悄至，枝頭搖搖欲墜的梅，凋殘落地似雪淚，泣了一地的靜默，逝去的難以追回，離枝寒梅，明年再開已不是當初綻笑的嬌顏，砌滿一地的傲梅，終將化為春泥，冬，已不復回。

多少個秋冬過去，隨著雁去雁回，伴著梅綻梅落，最無法忘懷的，是年年落在梅花塢的雪，紛飛似絮，落地如泥，銀白雪地的蒼茫裡，一徑皓月撚出的曦光，彷彿傾訴著相思無盡。

初冬又至，冷月淒薄，暗香梅語一笛風，一管幽音，奏出一曲長相思，這是多年前重新譜曲的新調……每年冬季所釀的女兒紅，為了保存最佳風味，埋在冰風嶺的地底下儲藏，年復一年，一醰醰的深埋著，連他也不知道究竟釀盡了多少想念，埋盡了多少相思。

一道晨曦初透，一抹綠影踏雪而來，手中羽扇輕搖，一派悠閒的步調，一向淺眠的吞佛童子，察覺到破戒僧的氣息，一凜，睜眼未見一心掛念的雪影，急忙問道：「是汝！劍雪呢？」

破戒僧笑了笑，取出一朵含苞的白蓮給他，拿在手中的蓮，有著他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輕撫蓮身，一股酸楚驀地襲了上來，等待相逢的希望，已不再是渺茫的苦等……

靜待情緒稍微平復，他才啟口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汝跟劍雪同時消失無蹤？魔界又怎麼會突然不見所蹤？」

在靈魄珠力量被釋放之際，趕到瀚海的破戒僧來不及阻止，施展畢生絕學，藉由湛蓮神子靈魄珠之力，促成兩股力量相互衝擊，破壞的力量形式驟變，竟然使得異度魔界再度被封印起來。

同時，所幸朱厭身上的封印解除，適時沒入劍雪體內，護住元神，不過當時劍雪的情況仍是危急，混亂之中，他已顧不得其他，便刻不容緩的將她帶往泥鏡內境，爾後，劍雪化為一道似銀月般的光芒，被裹入當初放置湛蓮神子靈魄珠的睡蓮之中，還須他定時灌以真氣輔助療傷，然而誰也沒料想到，劍雪這麼一睡就是十八個年頭。

破戒僧避重就輕地道：「當時劍雪的生命危急，在異度魔界被再度封印之後，我便將她帶到泥鏡臺，由於受創甚深，所以先前那一段時間她都在蓮中沈睡。」

「多謝。那什麼時候才……」吞佛童子還沒說完，便被破戒僧給打斷。

「一綻蓮白話生機，夏日何處尋雪去。」破戒僧手搖羽扇，噙著笑意，給了兩句隱語，在臨走之際，頗具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自己悟吧！」

這段語焉不詳的話語，吞佛童子沒仔細思量一番，直覺破戒僧交付的白蓮是劍雪重生的生機，於是在破戒僧離開之後，吞佛童子直奔琉璃仙境，問得在寒天凍地的惡劣環境下，能夠周全護住白蓮以待其綻開之法……

吞佛童子一心一意的照料，深恐有一丁點的閃失，好不容易捱過嚴冬，捧著呵護的蓮，依舊是雪般白晰的蓓蕾，躺在掌心，猶似劍雪純真的睡顏。

梅落猶舞，含笑而墜，東風微拂，柳絮逐風飛旋，凝望著清蓮的兩道火焰裡，盈盈深情，有著無盡的期盼，夜夜一曲長相思，傳達了他的話語，旋律裡載滿著訴不盡的綿綿情話。

春紅萎落成泥，夏日踏過殘春，悄聲送來陣陣薰風，吞佛童子見白蓮徐徐綻開，屏著氣息，靜待劍雪的出現，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怎麼也不見伊人蹤跡，心亂如麻的吞佛童子，一臉擔憂，繼續守著白蓮，緊鎖眉心，不知怎麼的，竟也忐忑不安起來……

旭日東昇，灑了梅花塢一片熠熠曦光，吞佛童子睜開了眼，一驚，霎時呼吸好似被奪去，怔著，無法反應。

蓮，在昨夜悄聲凋萎，毫無生氣，眸中閃過一絲水光，微顫的手，將蓮輕輕拾起，一張躺在掌中的殘容，此情此景，猶似一道利爪，揪痛心扉。

為什麼一個希望瞬間竟然轉成了絕望？為什麼……不斷自問著的吞佛童子，腳步踉蹌了下，難以承受的哽塞裡，藏著火焰滅盡後的死灰。

如果真是這樣的結果，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寧可一直等著，那麼至少他還能以為這個世間仍有希望，即便微渺，即便煎熬，可他願意一直為劍雪等下去……

過著沒有她的生活，是一片蒼涼孤寂的獨飲，然而面對失去她的世界，卻是全然黑暗無光的死寂，沈沈的，彷彿要將人深埋到地獄的死穀裡去。

吞佛童子注視著殘蓮，哽在喉中的苦澀，漫在紅瞳的痛楚，突然，他覺得這個世界失去了意義，什麼都不重要了，一切終將化為虛無，所有支撐的力量猛然被抽空，了無希望的生命，竟連一絲光芒也缺，他什麼都沒有了……

這時，閒步而至的一道綠影，驚見吞佛童子，險被嚇到，止住搖扇的動作，詫異不已地道：「咦？你怎麼還在這裡！」

他沒擡頭看破戒僧，也沒回開口說話，只是一直睇著凋萎的蓮，沈浸在自己的悲傷裡，現在他誰都不想理會，眼裡蒙著一層黯色，依舊在絕望的死穀裡持續下墜。

這是什麼情況？當初劍雪說只要將白蓮跟那兩句話帶到，吞佛童子就知道該到何處找她，不過怎麼吞佛童子還待在梅花塢，而且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悲傷。

破戒僧甚是疑惑，走到他的面前，看到失去生氣而枯萎的白蓮，這時他才明白事情的癥結所在，掌風一送，躺在吞佛童子掌心的蓮，霎時，化為一道輕煙，消散無跡。

「還吾劍雪，否則受死來！」吞佛童子一見，頓時失去理智，冷眸一瞪，怒火竄升，紅焰魔火霎時環繞周身，殺氣騰騰。

看來吞佛童子還真是誤解了，不過這也真是奇怪，難不成吞佛童子被他的話給誤導了？可是他記得他交待的還蠻清楚的……算了算了，這種事不予計較，不過棒打鴛鴦這種缺德事，可會被雷公給劈死，雖說他也沒這種好興致，不過既然都已經蹚了渾水，還是幫魔幫到底吧！

破戒僧絲毫不受威脅，還是一派自在的模樣，搖著羽扇，從容不迫地道：「你還悟不出嗎？怎麼一向絕頂聰明的吞佛童子，遇上愛情就變成愚鈍之輩，連一朵白蓮與兩句話語的暗示都悟不出，果然情字底下，眾生皆是癡人。」

吞佛童子聞後，殺氣消弭，冷意倏發，紅瞳卻不禁透露出心慌，逼迫的口吻問道：「汝是什麼意思？」一丁點的希望在心裡冒出頭來，不禁揣測著破戒僧的言下之意，是否意謂著劍雪並沒有在那一朵白蓮裡化育，那麼她……

「她在等你啊！喔，對了，聽說夏天尋雪可是要好好把握時機的呵！」破戒僧笑著說道。

驀地，吞佛童子言謝的聲音還在空氣飄蕩，身影早已不見蹤跡，破戒僧輕搖羽扇，望著已然離去的一道紅光，唇邊噙著笑意。

這時他突然想起還在泥鏡臺的朱厭，心想也該回去看看朱厭是否已經適應新的劍身。畢竟當初朱厭整身沒入劍雪體內以護住元神，所以等到劍雪醒後，他才取出朱厭的原形，毘闍神子的部分靈魄，由於劍雪沒有神力能夠將朱厭重新塑形，所以他便費了不少時間打造一模一樣的劍身，再將朱厭的原形植入其中。

緩步離開梅花塢的破戒僧，望著映入眸裡的湛藍青天，萬裏無雲，好似一切終歸海闊天空般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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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氤氳，如畫似幻的景致，片片濛濛，漫天飄灑的雨絲，迷濛了眼，模糊了面前的雪，等在江南的一場雪。

蓮馨漫漫，薰風拂來如浪般的芳香，朵朵搖曳的白蓮，似雪般的柔波，不住地在心頭蕩漾。

佇立風中的一抹雪影，兩相凝望，執心脈脈，傾城笑靨徐徐綻開，一朵開在江南夏雨裡的雪蓮，一抹淺笑，彷若天上的瓊漿玉液，只稍一滴，就足以讓他顛狂一醉。

「吾…來遲了……」吞佛童子微哽的聲音，低啞地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劍雪望著眼前織如雪緞般的蓮，想起一劍封禪，過往還如一夢，他的話語卻還在記憶裡徘徊……江南的夏天開遍了蓮花，所到之處，瀰漫著的盡是清雅的蓮香，你知道嗎，竟然有人說江南唯一的雪景是在夏天才會出現。

她的唇邊始終噙著笑容，碧眸攏煙，猶似江南空濛的輕霧，感懷的語氣，藏著曾經卸不下的一身沈重，略顯傷感地道：「現在我才終於相信，江南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未來。」

「劍雪……」他強壓下滿腔的震盪，壓抑心中洶湧奔騰的情感，直視著她的水眸，火焰般的眸子裡，赤裸裸的盛滿了深情與憐惜，一聲低喚，是在等待裡不斷反覆吟詠的相思。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龐，含淚的眸，一滴淚滾了下來，凝在他的掌心，難掩哽咽的聲音說道：「你變得憔悴多了…對不起我……」歉疚的話未竟，吞佛童子一指抵在她的唇瓣，然後搖了搖頭。

「該道歉的是吾…吾不該忘卻汝還在人界癡癡等待……」道出擱在心中許久的歉意，他伸手輕撫她的髮絲，喉中哽著苦澀，困難地發出聲音來，壓抑的情感再也遏止不住，一聲聲都是他捧著真心，攤在她的面前，說著：「吾好想汝…更想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汝……」

酸楚驀地襲上心頭，淚眼濛濛地看著真情真意的他，執起他的手，緊緊握著，啞聲地問：「真的可以是一輩子嗎？」失去的太多，擁有的太少，曾經緊緊把握著擁有的每個當下，命運還是無情的將她推向另一個深淵，所以她不明白她是否真能擁有一個與他共度的未來。

吞佛童子大手一攬，將她緊擁在懷中，沙啞的低喃，在她的耳鬢廝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吾的下半生已經握在汝的手中，那麼汝願意將未來交付與吾嗎？一個相守直到白頭偕老的未來，汝願意給吾嗎？」

她哽咽的環住他的腰際，點頭如搗蒜，他捧起她的雪顏，深情一吻，是多麼的小心翼翼，輕柔的猶似蝶吻般，不帶半點情慾，是捧在掌心呵護的，一種真誠無偽的珍惜。

浩浩江南，濛濛煙雨的虛幻，夏雪若錦，織了一地的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攜手，凝視，無須訴諸言語的默契，是交付在彼此手中的，一世不離不棄的永恆。

(完)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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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05-08-2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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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番外篇後來】

【生命】

依舊是落雪紛紛的時節，枝頭寒梅輕吐幽香，銀白雪色裡的突兀，是兩抹豔紅的徘徊，一魔一劍皆是渾身緊繃，來來回回的反覆移動著，無不提心吊膽，連大氣都不敢一喘，屏著氣息，緊張不已的在屋外靜候……

伴隨著屋內傳出的聲音，吞佛童子大掌緊掐著朱厭，再也忍不住的大步一跨，想要衝進屋去，直接給大夫一劍痛快，一把蝴蝶斬適時擋住他的去路，吞佛童子微瞇著眼，冷眉一掀，怒道：「閃開！」

被阿月仔丟出陰川來陪吞佛童子的蝴蝶君，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就事論事地道：「你要是衝了進去，只會讓情況變糟，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恐怕到時後悔的會是你。」

「可是…吾不放心……」吞佛童子的惱意寫在臉上，不由得又掐緊了朱厭，壓根兒顧不得朱厭可是有靈性的兵器。

朱厭被他掐得險些喘不過氣，差點整個劍色由朱翻青，口吐白沫，昏厥過去，不過它還是勉強硬撐著。

蝴蝶君拍了拍他的肩，朝著他點點頭，感同身受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想想去年春天，阿月仔在生月蝶的時候，聽到阿月仔痛到不行的叫聲，他也是緊張到差點衝進屋去，恨不得躺在床上替她生，要不是先前阿月仔千交待萬交待，他要敢進屋的話，她就離家出走給他看，不然他早就一刀給那名庸醫，來個免費服務送去見閻王了。

「唉……」現在角色對換了，他才明白當初蝴蝶君的心情，那時候還覺得蝴蝶君的舉動太過誇張，現下才知道那種心情，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她每喊一聲，他的心就被揪痛了下。緊鎖眉心的苦惱，是恨不得替她受過，卻又無能為力的無奈。

「放寬心，會沒事的。」蝴蝶君一笑，安撫著他。

突地，洪亮的哭聲傳來，緊接著又是一計清亮的聲音，與蝴蝶君對視了眼，飛也似的衝了進去，被吞佛童子棄在地上的朱厭，跌了一身雪，還來不及喘口氣，直奔屋內，才準備要劈頭指責吞佛的狠心，一看到劍雪疲憊不已的模樣，即刻噤聲，深恐吵到劍雪……

「辛苦汝了，吾不會再讓汝受這種苦了。」吞佛童子輕輕拭去劍雪額際的汗，聲音微哽，眼神裡閃動的光芒，是難以訴諸於言語的深切感動。

劍雪露出微笑，有氣無力地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劍雪……」吞佛童子握著她的手，感動之情溢於言表，劍雪看著他，唇邊彎起幸福的笑容，過了一會兒，實在是疲累無力的她，閉上眼睛後，便很快的沈沈睡去。

朱厭小聲的蹦到嬰兒床，滿懷期待的要看甫出生的兩名嬰兒，倏地，臉色驟然刷白，一副像是被閃電劈到的表情，接著是受到嚴重打擊的呆滯。

爾後，它才忍不住的喃喃自語，話語裡盡是訝異的語氣：「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難不成是吞佛的基因有問題，品質不好，嬰兒才會長得這麼醜？呃！手腳動成那樣，美其名是做運動伸展肢體，不過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動物在蠕動一樣，呃，這還挺詭異的。」

一計鐵沙掌，猶有狂風掃盡落葉的狠勁，用力地巴了過來，朱厭毫無防備的一跌，一看是吞佛童子，臉色一變，嘴角微微抽搐，戰戰兢兢，盡可能美言幾句地道：「這對雙胞胎兄妹真是可愛啊……」

「是嗎？」眼神微瞇的斜睨，唇邊勾起一彎弧度。

朱厭心中警鈴大作，這種眼神這種笑容，不是正預告著它現在是不死也半條命了嗎？就在它想要溜之大吉的同時，快它一步的手，一把將它扣在掌心，任憑它怎麼掙紮，都難不出眼前的五指山。

「嗯？汝想去哪？」毫無溫度的話語，嚇得朱厭拼命抖個不停，連氣也不敢吭一聲，五臟六腑也不曉得嚇破了多少，忍不住想為自己多災多難的命運，擰一把淚的朱厭，現下可真是成了有苦難言的最佳代表。

一腳正要踏進屋的蝴蝶君，想瞧瞧甫出生的嬰兒，便被提著朱厭走出來的吞佛童子給弄胡塗了，不明究理的看著吞佛童子的舉動，只見他在雪地裡迅速且熟稔的弄出一個深坑後，將朱厭丟進去埋了起來，只留下劍柄的部份，靜待被狂落的飛雪掩埋。

「嗯？為什麼要這麼做？」蝴蝶君困惑地道。

吞佛童子冷眉一揚，朝著朱厭露出一彎冷笑，然後說道：「沒什麼，只是…它需要冷靜一下……」

雖然覺得奇怪，蝴蝶君也沒再深究，難掩興奮地道：「讓我瞧瞧你家的娃兒？聽剛才嬰兒的哭聲，應該是雙胞胎吧！」接著便跟著吞佛童子一道走進屋內……

外頭哭得頗有驚天地泣鬼神般實力的朱厭，獨自在寒天雪地裡飲泣，不停地哀號著：「嗚——我只是實話實說嗚——吞佛是大笨蛋啦——」即便朱厭哭得再大聲也沒人聽見，畢竟累積多年經驗的吞佛童子，知道用來對付朱厭吵鬧的最好方法，就是在它周圍下個密封的結界，以縮小聲音傳遞的範圍，好任它好好的哭天喊地一番，不禁令人感嘆好個體貼入微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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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

夜裡，一抹紅影埋首案頭，毛筆沾了點墨，苦思了會兒，落下幾個字，手撐額際，又仔細斟酌了許久，還是一筆劃掉，低語喃道：「劍笛、梅雪都太通俗了，不僅不適合恐怕還有點俗氣……」

劍雪拿了壺甫沏好的梅茶來到書房，遞給了他一杯，笑著說道：「你也累了吧！」

吞佛童子啜了口，放下杯子後，一把攬住劍雪的腰，在她唇邊落下輕吻，說道：「兩個娃兒睡了吧，汝應該也累了早點歇著吧。」

「我想陪你。」一抹嫣紅襲上雪顏，感覺到他的深情凝視，劍雪微偏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瞥見落在紙張上的文字，順勢帶開話題，說道：「為什麼名字裡不是有個劍字就是雪字…啊……」話才剛說完，她便明白吞佛童子的用意，怔怔地看著他，遲遲說不出話來。

吞佛童子唇邊噙著笑意，將她擁在懷中，伸手輕撫著她的髮絲，低嗓在她的耳畔喃語：「吾想將劍雪這個名字，永遠都刻在吾的心裡，你們都是吾最重要的人。」

他的心意她又豈不明白，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劍雪撒嬌似的往懷中偎去，吞佛童子一怔，然後露出笑容，眼眸裡的火焰彷若是在湖中擺蕩的水草，遏止不住的溫柔，在恬淡的生活裡飄搖，他想守住這一切看似簡單，得來卻是萬分不易，他想他永遠都不會放開手中的幸福。

劍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他懷中擡起頭來，初綻一抹燦若白蓮的笑容，難掩欣喜地說道：「那名字取做禪劍跟封雪怎麼樣？」

吞佛童子的直覺反應，立刻聯想到一劍封禪，哼！他才不想把那個傢夥的名字也刻在心裡。突地，心生一計，說道：「呃，也許可以考慮用我們的名字做個組合？汝說如何？」

捕捉到方才吞佛童子眼眸底閃過的一絲惱意，劍雪暗笑在心中，怎麼到現在他還是看不開，連這種飛醋也可以亂吃！她佯裝思索了會兒，然後用一副很無奈的表情，很不給面子地開始道出名字組合的幾種可能性。

「吞劍？」劍雪佯裝一副正經地道出。

「呃……」吞佛童子愣了下，僵硬地搖了下頭，顯然無法接受。

「吞雪？」劍雪黛眉微蹙，瞥了他一眼，又道。

「這……」吞佛童子開始冒汗，直直說不出話來。

「佛劍？」劍雪見他這個模樣，碧眸藏著笑意，還是繼續說道。

「啊？在哪？」吞佛童子望了周遭一下，哪來什麼佛教三先天的佛劍分說，突然感覺到懷中人兒微微抖動，好似在隱忍什麼似的，他才知道她是故意戲弄他的，沒好氣地說道：「劍雪，汝可以盡情笑出來沒關係。」

「呵呵……」劍雪也毫不客氣地笑了出聲，誰教他的反應總是這麼有趣，而且只要跟一劍封禪扯上邊，他就容易失去慣有的冷靜，一堆怒氣埋在火山兀自火大地悶著，不過表情再怎麼裝得若如其事，渾身醋味可就是一聞便知。

「總之，不取這兩個名字。」吞佛童子堅持地道，劍雪是他的，娃兒也是他的，那個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的一劍封禪的人格，休想跟他爭得分毫！

劍雪以退為進，說道：「既然你這麼堅持不取這兩個名字，那麼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只要不取這兩個名字，什麼吾都答應汝？」吞佛童子爽快地道。

「那麼如果我想見見一劍封禪，你可以變成他的模樣嗎？」劍雪嘆了口氣，眼睫微斂，顯得有些落寞。

什麼？怎麼可能！吞佛童子霎時怒火中燒，緊抿著唇，眉宇深鎖，隱忍著熊熊燒起來的火焰，臉上分明百分之分的不悅，還是死撐著面無表情，不過咬牙切齒的語氣，顯然就無法隱藏他的真實情緒，說道：「呃，一劍封禪除外，可以換成別的嗎？」

見劍雪低頭不語，雙肩微抖，吞佛童子心中暗道不妙，連忙安撫道：「劍雪…唉……好吧，那就取名叫禪劍跟封雪吧！」雖然百般不願，不過最終吞佛童子還是妥協了。

劍雪強壓下想笑的心情，擡頭看著他，不確定地問了問：「真的不勉強嗎？」

「一點都不！」吞佛童子勉強扯出笑容，語氣盡可能很平常，不讓劍雪聽出絲毫他的非常勉強。

「可是…我比較想見一劍……」話語未竟，便被吞佛童子一計纏綿深情的吻給止住，並在她被吻得喘不氣來時，還意猶未盡地輕啄了口嬌豔欲滴的唇瓣。

望著她嬌羞的容顏，吞佛童子不禁開始思索起一件嚴肅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劍雪吃得死死的？不過這應該是錯覺吧？

【奶爸】

話說一生勞碌命的朱厭，在兩位小天使般的惡魔出生後，它的受寵地位儼然已被取而代之，降級成為「奴僕」一類的長工兼管家……

雖然萬分感慨，不過一想到那對愈來愈可愛的雙胞胎，它也愈來愈任勞任怨，不過也就因為朱厭這樣的個性，可將它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未來的命運可是半點都怨不得人的悲慘！

一聲吞佛童子的叫喚，突然，不知怎麼地，朱厭竟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直覺應該轉頭就跑，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在它愣了會兒後，旋即被拎進屋裡去，忍不住哀嘆一聲，看了看床上的小鬼頭，恐怕往後的日子，還有得它辛苦了……

唉，能者多勞，可真是好劍難為啊！朱厭忍不住為自己下了個這樣的註解。

不過要是朱厭知道，它這樣的一句話，帶來的是永無止盡的奶爸生活，不曉得它是不是寧可早點離家出走，以維護它幾近微乎其微的微薄自尊，不過這個答案恐怕還是否定的吧……

瞧，剛被迫去洗尿布的朱厭，氣喘噓噓的趕了回來後，還得陪笑臉逗弄在哭的娃兒，隨時還有被捉起來亂丟的危機。

突然，毫無預警「碰」的一摔，痛了一身，還是得堅強的爬起來，再怎麼不高興還是得撐著笑臉，否則嚇壞了一對娃兒，到時吞佛給的一頓粗飽，可不是鬧著玩的。

朱厭不禁抱怨了下，咬牙切齒地道：「禪劍！你就不能輕一點嗎？這種暴力簡直跟吞佛一個樣！封雪，雖然妳笑得很可愛，不過別以為掩著臉偷笑，我就沒瞧見。」

不過看著一紅一白的娃兒，天真無邪的笑容，嘆了口氣，再多的氣也都消了，誰教他們實在是可愛的很得人疼，任誰看了都會捨不得生他們的氣。

「咯…呵呵呵……」一名白嫩嫩的娃娃，頂著一頭火焰般的丹髮，雖說還處於爬蟲類的階段，已頗有乃父之風，毫不給朱厭面子，笑得手足舞蹈的。

「呵呵……」似雪般的女娃，坐在床上，手掩著臉蛋，甚是害羞的模樣，也是咯咯地笑了出聲。

「朱厭，汝好像很閒嘛！」吞佛童子走進門，一把抱起兩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娃娃，斜眼一睨朱厭。

標準的威脅眼神！即刻讓朱厭嚇得三魂七魄險些掉了大半，連忙回應：「沒、沒有…我、我去做事……」朱厭飛也似的衝到外頭，省得到時工作量又增加一堆，做到三更半夜都做不完。

吞佛童子無奈的看著身上活動力旺盛的娃兒，沒好氣地說道：「封雪…爹的頭髮不是拿來給妳亂玩的……」抱在手中的女娃，高興的發出呀呀的聲音，小手捉著紅髮，笑得甚是天真可愛，頗為自得其樂。

天生神力的禪劍則是爬到吞佛童子的肩上，兩條小腿分別掛在兩肩，一把坐在他爹的頸上，興奮地小手飛拳亂揮，吞佛童子費了好一番工夫，好不容易將黏在身上的傢夥給拔下來，放到床上，一副諄諄教誨的口氣：「想爬到吾頭上汝還早得很！還有爹知道汝力氣大，犯用不著這麼表現，而且爹沒有練過鐵頭功，不能讓汝敲好玩的。」

「唔…啊啊……」娃兒一副無辜的眼神，雙手懸在半空揮動，意示要抱抱，吞佛童子嘆了口氣，還是認命的一把將他扛上肩頭。

另外，同樣也是很認命的朱厭，在屋外開始執行起不可能的任務，艱辛萬苦地曬起尿布來……

「嘿咻！」朱厭用劍柄頂著一塊塊洗好的尿布，使力，往空中一拋，攤開，順利晾在衣架上，突地，一塊尿布的落點沒抓穩，好死不死剛好罩在它身上。

忽然一陣狂風橫掃而來，被掩住視線的朱厭，還來不及護住衣架上的布塊，直到頭上的尿布飛走，一見到落了滿地的尿布，朱厭忍不住發出震天怒吼般的鬼叫聲：「搞什麼鬼啊——存心跟我做對的喔——吼——又要重洗一遍了啦——」

已經成向邁向媳婦臉的朱厭，拾起一塊塊的尿布，不免哀聲嘆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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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

好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只聞林間鳥兒的低唱，一座清幽的梅林小屋，剎時，被突如其來的一陣紅色旋風驚擾。

「碰」的一聲，標準的蝴蝶君式踹門法，吞佛童子眉心緊鎖，冷眼掃向來者，眼睛佈滿血絲，心情甚差，還來不及破口大罵，晉升為棄婦臉的蝴蝶君，便將拎在手中的月蝶，塞到他面前，一副被拋棄的怨婦表情，哀怨地說道：「阿月仔不見了。」

「不見了不會去找嗎？做什麼專程跑來踹壞吾家大門！」吞佛童子怒眉一掀。昨天破戒僧有事找劍雪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昨夜孤枕難眠就算了，為了伺候兩名娃兒睡覺，還費盡心思，差點沒跳舞來個綵衣娛兒。

跟吞佛童子相處久了，蝴蝶君也很懂得怎麼將他的氣話當作耳邊風，反正吞佛童子為人爹之後，慣有的冷靜已經被踐踏得一文不值，所以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蝶蝴君遂自顧自地說道：「劍雪不在你一個人要應付兩名娃兒恐怕不容易吧，所以我就順道帶了兒子來給你家娃兒當玩伴。」

「吞吞您好！」身著一襲鑲著金邊紅衫、與蝴蝶君如出一轍容貌的月蝶，已是五歲的孩子，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後，沒再理會已然愣若石像的吞佛童子，便跟已經被吵醒的禪劍、封雪玩在一起。

「月蝶玩得高興點，等爹回來。」蝴蝶君語落，又是一陣旋風式的快閃。

「呃？」吞佛童子臉色刷白，還沒從「吞吞」兩個字反應過來，怔了下，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突然反應過來，正想將小鬼頭丟還給落跑沒多久的蝴蝶君，轉身一見，三個小鬼頭已經玩得不可開交，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認了！瞧見一旁睡得挺好的朱厭，眼眸微瞇，唇邊揚起一彎細微的弧度……

「什麼？地震嗎？」朱厭被一腳踹醒，迷迷糊糊的，還搞不清楚狀況。

「還挺好睡得嘛，是嫌工作量不夠多嗎？還不趕快去砍柴。」幾乎一夜沒睡的吞佛童子，一肚子火沒地方發，瞧見這樣的朱厭也難免怒氣衝天。

這幾句怒氣十足的話，即刻讓朱厭清醒過來，二話不說，連氣也不敢亂吭一聲，飛也似地去外頭砍柴，深恐要再慢個一步，晚上恐怕就沒得睡了。唉！真是劍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尤其是在吞佛童子的淫威之下，朱厭忍不住為自己的勞碌命感嘆了會兒。

吞佛童子也沒得閒，取出收在盒中的材料，熟稔地製作起一管管的笛來，為了教會兩名娃兒吹笛，他可試做了不少種款式大小，而且禪劍又是個破壞狂，常常東西一到手，沒多少時間的工夫，不是碎了就是捏扁了，所以他就必須做上好些數量，以備不時之需。

「封雪，要看金蝶飛舞嗎？」月蝶看著可愛的封雪，甚是喜歡，不免想要討她歡心。

封雪點點頭，高興地道：「嗯！封雪要看。」

宛若蝴蝶君翻版的月蝶，取出小型的古月琴，封雪好奇地上前撥一撥琴弦，聽到異於平日所聽到的聲音，指著古月琴，很感興趣的說道：「蝶蝶，封雪要聽。」

顯然對這種東西沒有興致的禪劍，小小的身子在屋裡亂晃，順手拿到的東西，無不成為他手上的犧牲品……

月蝶微低著頭，有點害羞地說：「那妳以後要嫁給我喔。」雖然他年紀還小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在蝴蝶君的耳濡目染之下，月蝶也就把「嫁」理解成要永遠都在一起的意思。

年僅三歲的封雪，哪裡聽得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露出大大的笑容，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開心地說道：「好！蝶蝶，封雪也要看很多蝶蝶飛飛。」

「那我就彈給妳聽。」月蝶得到封雪的允諾之後，便開始彈起古月琴，霎時，十三隻金蝶隨著音樂的曲調，翩翩起舞……

直到音樂聲止歇後，吞佛童子才擡頭看向一旁的娃兒們，這不看還好，一看他的理智險些全被摧毀，一把抱起甫遭蝶吻的封雪，看著眼前小一號的蝴蝶君，他突然有種很想掐死他的衝動！氣得牙癢癢的吞佛童子，恨不得將月蝶直接宰了痛快，竟然敢染指他的女兒，就要有赴死的準備！

「蝶蝶……」封雪微皺著眉，看向月蝶，一手向他的方向指去。

吞佛童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拉回小手，然後小小的親了一下，耳朵自動轉換了娃兒的發音，和顏悅色的表情，溫柔地道：「封雪，爹爹在這裡啊！汝看，還有汝愛玩的頭髮，封雪不是最喜歡給爹爹綁辮辮了。」

「唔？」封雪困惑地看著握在手中的紅髮，又瞧了瞧月蝶，最後還是抵不過紅髮的魅力，對吞佛童子露出高興的笑容，便埋首開始玩起吞佛童子的頭髮。

吞佛童子得意的冷哼一聲，要跟他搶女兒，門兒都沒有！

「小鬼！這筆帳以後吾再跟汝算，到時就是男人之間的生死鬥，汝最好記清楚。」硬是忍下竄升的怒火，儘可能讓冷靜下來，不過他卻沒留意到，他說出來的話可都是咬牙切齒。

突地，轟然一聲巨響，吞佛童子一怔，看向聲音的方向，頓時傻眼。

「吞吞，你家屋頂破了一個大洞耶。」月蝶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好心地為他解說情況。

「汝，死小鬼，不准汝再叫吾吞吞，還有吾有眼睛可以看，用不著汝說！」理智霎時斷線，冷靜驀地崩毀，幾近咆哮的憤怒聲音，直衝著罪魁禍首嚇道：「朱厭！汝死定了！還有禪劍別笑得太高興，在吾要揍汝的小屁股之前，吾勸汝先去多穿幾件衣服！」

「不關我的事，是禪劍拿我亂揮的，誰知道、誰知道屋頂會……」朱厭委屈得像個小媳婦一樣。

「嗯？汝以為汝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吞佛童子挑眉，語氣冷若寒霜，朱厭不敢再多說一句，可憐兮兮的模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縮在牆角偷偷的小聲啜泣。

感覺到衣襬被扯動，吞佛童子睨了一下在腳邊的小鬼，月蝶則是仰頭看他，再認真不過的語氣說道：「封雪說要嫁給我，我會對她負責的。」

這一番話剎時在吞佛童子腦袋中炸開……

從此以後，蝴蝶君一家人列為老死不相往來戶，順帶一提的是，梅花塢多了一條不成文規定，就是這裡不能出現任何一隻蝴蝶或是毛毛蟲的蹤跡，當然這個新增的工作範圍，還是得算在長工兼管家的朱厭頭上就是了。

[ 此貼被heya83215在2005-08-26 02:39 PM重新編輯 ]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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