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11 【网空】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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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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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4-11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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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 【网空】南柯

看名字可知全篇内容~ $c-3Q|C
满腹算计的网中人和倒霉催的戮世摩罗……

网中人从军帐中出来，已是午夜。

白月正挂在天幕正中央，与蓝月交相辉映，洒下清冷透骨的光芒。

他喝了些酒，被寒凉的夜风一吹，脑中一阵眩晕。

帐外守夜的魔兵见状，连忙伸手过来想扶他，他敛了敛眉，半侧身避过了触碰，冷厉的眼神遏止了那名魔兵的动作。

魔兵打了个哆嗦，未敢再上前。

网中人没说话，一撇眼间，他不经意看到了另一道影子，那人职位该是高一些，垂着手伫立在另一边，没有像这个魔兵一样不长眼色地靠过来。

魔世不常见这样外形和打扮的魔族。

他起了些好奇心，仔细观察了那人。

那个人穿着黑底白纹的衣铠，腰间别着一把形制独特的重剑，模样十分年轻，不同于其他魔族的健美壮硕，他看起来苍白而瘦削，藻绿发色，面上覆着一块花纹奇诡的眼罩，其下挂着珠串，赘余却轻俏。

他目光悠悠的，显然是发现了直白打量的视线，但却没有回望过来。

网中人敛了眉，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独特。于是将手伸了过去，搭上了对方瘦削肩膀。

肢体的接触，让那个年轻人脸色一变，显然是有些不悦，但也许是碍着他妖神将的身份，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妖神将，他……”倒是刚才那冒失的魔兵上前出声了。

“无妨。”年轻人摇摇头，淡淡地出言制止。

是高阶的魔将吗？网中人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思索。

“送我回营帐。”他故作无力，将自己的份量全数压在了对方身上。他本是厌恶与陌生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但他看到对方脸上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觉得心底暗暗升起些许莫名的快意来，于是更是得寸进尺地压了过去。

年轻人皱着眉，吃力地撑起了他的身体，慢慢挪动脚步，向他的营帐走过去。

他想，酒劲真的有些起了，思绪都被烧灼得失了控，若在平时，他断不会做出这样幼稚又无聊的事情。

好容易掀帘进了营帐，那年轻人想走，却被他扯住了手腕直接带到了冷硬的床榻之上。

年轻人猝不及防之下失去了重心，直直摔在了他身上，不由慌了手脚，连拉带扯地想要将他推开。

网中人捏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将挣扎不休的年轻人碾压在了身下，左手撑在他身侧，垂目看着。

猎物在网中垂死挣扎的姿态总是最诱人的。

年轻人憋红了一张苍白的脸，几番拉扯仍无法挣脱束缚，就只能咬牙切齿地回视着他，沉金的右目中满是愤怒和惊惧。

网中人保持着俯视的姿势淡淡地上下扫了他几眼，没说话，随后左手卸力，顺势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酒劲真的起了，他觉得自己晕晕沉沉的，浑身发着燥热，而碾在身下那个年轻人的身体恰好寒凉舒适。他便含混地说了一句，“别闹。”然后搂着唯一的清凉的小东西，惬意地合上眼睛。

年轻人起先不住地挣扎，但显然无论是力气还是根基都不如他，最后似乎终于折腾累了，就蜷缩着安静下来。

年轻的身体没有被冷硬的铠甲覆盖，整个人柔软得像团棉花似的。网中人顺手揉了揉，耳边听得一两声恼怒的叱骂，他淡淡地笑了笑，不想理会，就那样陷入了沉睡。

醒来时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军帐空落落的，什么痕迹和气息都没有留下，仿佛是一场梦。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啧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私人空间内存在一个抱着敌意的陌生人时酣然入睡，这是从前绝不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再次见到那个年轻人，是在几天后的军议之上。

网中人抬了头，目光凝在上方。

帝鬼新收养的义子名叫戮世摩罗，是一个年轻的人族，穿一身黑白相间的衣甲，眉目冷锐，身形削瘦，脸上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虚假微笑，如同一只苍白狡黠的游魂。

帝鬼说，这是他一次外出查探时碰巧带回的人族，天赋极佳，已经由他亲自教习，培养日久，现在特意带到军营来让他历练历练。

网中人沉默地听着，目光与那少年人一触即分，于心底暗暗嗤笑了一声。

“妖神将，你上前来。”帝鬼唤了他，而他也顺应着去到了近前，近距离地打量那个佯装无事的少年人族。

“摩罗，这就是妖神将，朕最为倚重的将领。”帝鬼也向戮世摩罗介绍了他，语气郑重又带着些自豪。

“帝尊。”网中人微微俯身，若有所指地笑道，“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戮世摩罗不意他说的如此坦白，于是也冷嗤一声，随后补上一句，“妖神将风采，令人过目难忘。”

帝鬼看出了他们俩之间似有似无的敌意，也没在意，只朗声笑了笑，道，“既然你们相识，那也省了朕许多口舌。以后便是同袍手足，要互有照应，互为臂膀，可懂了吗？”说到最后他又压低了嗓音，隐约有几分警示的意味。

都是识趣也不想浪费无谓口舌的人，于是他与戮世摩罗便顺着帝鬼的意思，恭恭敬敬地应了个“是”字。

他暗暗与那年轻的人族对视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名为抵触的情绪。

但他想了想，又收回了眼中冰冷的锋芒，转而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这样倒是让对面的年轻人有些意外，没能在他移走目光时做出反应。

他低垂着视线，借着面具的掩护，观察到了那名少年绞在一起的手，于心中清浅一哂。果然是个毛头小子。

他看得出来，帝鬼对于这个叫戮世摩罗的人族少年颇为重视，说是寄予厚望也不为过。帝鬼用人一向不拘出身，而能得到他如此器重，想来这个出身人族的少年人也必有过人之处。

但就算再怎么有过人之处，也终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帝鬼既然将他带往边关，就是为了让他在军中接受历练。之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不出他所料，因王城事务繁重，帝鬼未能在军营多留，临走时将戮世摩罗托付与了他，并叮嘱他好好照拂，多加忍让。

网中人口中应是，明理恭谨的态度让这个多年的主君甚感安慰。

帝鬼走后，戮世摩罗便懒得再演下去，冷着的一张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防备和敌意。

网中人将攀上指尖的一只艳色蜘蛛随手送上枝头，看了一眼戮世摩罗，浑不在意地转身回帐，丝毫不将他的情绪放在眼中。

接下来的共处时间里，他展现了此生仅见的前辈及大将风范，并没有与戮世摩罗计较冲突。也没有在意细枝末节的分歧，更不会过多干涉他的行为。只在他犯错时进行适当的提点，宛如一个稳重宽容的前辈。

他的转变让戮世摩罗猝不及防，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之后的无力和茫然。就算再怎样想要挑起冲突，也因他的回避而落空。

网中人轻轻眯着眼睛看他，这个来历神秘又性格怪异的少年，那样锋芒毕露的眼神，凛然不惧的态度，久违地勾起了他的胜负欲。他想要探寻，想要争锋，想要、撕碎、驯服。

但理智战胜了叫嚣不休的本能，所想到的更有趣的玩法让他将真实的渴求埋在了内心深处。

在这军事重地，边陲之境，那小子所能依靠和学习的，也就只有他。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他开始带着戮世摩罗出去打仗，去前线侦察，在午夜组织奇袭，警示滋扰的敌兵。

上了战场后，经历过真正的刀光剑影，来自人族的少年褪去了最初轻狂的锋锐，学着拿长剑收割敌人的性命，也学着用兵器守卫麾下魔兵的安危，也慢慢学着成为一个将领。

那少年人成长得十分迅速，也慢慢摸清现实，知道仅凭自己无法快速适应战场、独立作战，便会抱着文书和地图来向他请教，会向他询问如何排兵，如何布阵。

网中人压着性子一点一点教他，为他解惑，间或将手放在他纤瘦的肩上，或者就势握着他的手用教尺来给他指点沙盘，叫他“小子”。他总是乐衷于感受戮世摩罗那一瞬间的紧绷和无奈的顺从，看他从别扭到满眼的认真专诚。

有一次他合上了战报，向站在身侧的戮世摩罗问道，“你学的这么认真，是真的想成为帝鬼的继任者吗？”

年轻的人族闻言，挑了眉，向他撇过一个充满了挑衅的眼神，问道，“不能吗？”

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无所畏惧的神情猝不及防地撞进眼中，他的眉梢也随之一跳，心脏倏然失了律。他缓了缓，片刻便又恢复了常态，笑道，“能，怎么不能。”

旋即他将文书整理好了归于案头，又用缓慢低沉的语气补了一句，“修罗国度只服从强者，不在意是被哪一个种族领导。”他说的冠冕堂皇，说完后连自己都忍不住哂笑一声虚伪。但他抬头看时发现，戮世摩罗的脸色却很沉重。他稍稍转了转眼睛，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他又是一笑，眼神上上下下扫了戮世摩罗，于心中估量了一下他有几斤几两。

战场上的并肩总是能最快磨合关系、增进情义。戮世摩罗开始在战场中与他配合，会为他挡下身后斩来的钢刀，会听从他的指派彻夜在山间埋伏，会在得胜之后也向他露出骄傲的神情。

少年人对他早已没了最初的敌意，若说有，可能也转化为了不服输的少年意气，总是磨着想要与他切磋，想要分个高低。

他有了闲工夫也乐意与他比划两招，看着他败在自己手下，然后慢慢拭去脖颈间的汗珠。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犹如火烧。

但是，他的稳重好前辈的形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几个蓝月的时间，他便腻了。

他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便来找他切磋请教的年轻人族，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将要喷薄而出。

这种心情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弄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决定，不再演下去了。

战时军营本是禁酒的，他却在一个三月共升的夜晚，在击退了凶岳疆朝的一波滋扰后，拎着两坛酒进了戮世摩罗的营帐。

那小子对他的到来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对于他的饮酒邀约，也不过推辞了两句便应了。

戮世摩罗不喜憋闷的军帐，特意在帐子上开了两个窗口用来通风。此时三月共起，幽幽的光芒将营帐内的一切都照得不甚分明。

“今夜是个好时候。”网中人说着，饮下坛中辛辣的酒。

“是。”戮世摩罗应了，看着窗外荒凉广袤的疆土，淡淡地说，“他们能老实很久了。”

网中人没有接话。借着杳渺的月光凝视着那张脸，仅仅两口下肚，戮世摩罗苍白的脸颊很快便翻起了胭脂般的红色。

胭脂……

他忽又有些茫然，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的来着。

他想不起，便甩了甩头，将无聊纷杂的念头甩出了脑子。

年轻的人族不胜酒力，撑着额头意识昏沉。浑然不知在幽暗的光芒下，滋生出的幽暗情愫。他只是醺醺然的软了四肢，半瘫在座位上，一任酒精将他的脑子烧得迷迷糊糊。

他说，魔世幽冷阴暗，他见惯了山明水秀的风光，其实并不喜欢这里。

他说，魔族好战冷漠，他本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压抑下去，没想到有他并肩作战。

他说，魔兵慕强好战，他内心是有一些畏怯，只怕行差踏错不能服众，幸好遇见了他。

幸好……幸好吗？

看不出，这小子倒是真的挺信任他的。

网中人轻轻眯了眯眼睛，觉得胸腔内盘旋着闷涩的情绪，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迷茫。

“是吗？”他慢慢回答。话说出来他都嫌弃干巴巴，一种好似被噎住的感觉不上不下地塞在喉间。

其实一切发生得都很顺其自然。

戮世摩罗喝醉了，软软地倒卧在榻边。

网中人放下酒坛，沉沉的目光凝视他许久，然后倾身去拂开了他脸上的碎发，沉酣入梦的年轻人族乖巧地倒在那里，像一只精致的人偶。

这小子有一张好面容，冷魅清俊，自有一股不同于魔族的气质。这种气质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在群魔环伺的军营，如同一块诱人品尝的鲜肉。

他下手重了，但戮世摩罗睡得沉，不过觉得有些痒，咕哝着轻轻挪了挪身体。

你怎么敢相信我呢？

网中人血色的双瞳萦绕着幽暗的冷芒，再从眼底深处翻起深重的欲望。

他随手便解下了少年人蔽体的衣甲，将清瘦苍白的身躯从层层的防护中拽了出来，如同将脆弱白嫩的蚌肉从冷硬的外壳中硬生生剜出。

戮世摩罗生得单薄，浑身没几两肉，瘦得连骨头都快扎透了皮肉一样。

网中人摸了摸他纤瘦的手臂，有些不明白，这样细弱的胳膊，是怎样能拿得起剑来，为他挡下来自身后的攻击。

喉咙干涸发痒，他吞咽了一下，没有任何缓解。

胸膛的烈火膨胀肆虐，从身体蔓延到灵魂深处，即便倾尽整个沉沦海酷寒的海水，也无法浇熄分毫。

他俯下头，近在咫尺的暖热呼吸带着酒香，他用舌尖轻轻扫过那小子嘴角的酒渍。

酒是好酒，芳馥醇烈，他恍惚也有些醺醺然。

也许是因为窒息，昏沉中的戮世摩罗张开了双唇，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他放肆地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勾起他的舌尖大胆的吮吸，一只手沿着单薄的后背向下探去。

没有收到任何反抗，修长的指节轻巧地探进了那个湿软隐秘的地方。怀里的人呜咽了一声，却还是没有醒来，细微的颤抖反而是像是在往他怀中靠近。

好像半醒不醒的猫儿似的，网中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慢慢将第二根手指也挤了进去。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魔，如同他的种族，蜘蛛总是善于等待，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但他又觉得，其实自己还是差了一点。若是真的有耐心，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收割没有完全落网的猎物。

开拓得还算顺利，醉酒的身体绵软失力，没有一分抵触的反应，甚至连潜意识的抗拒都没有，只有被入侵的不适弄得戮世摩罗很难受，虚软的手无意识地攀上了他的手臂，在深度的昏睡中含混又委屈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网中人的呼吸有一瞬的失序，血瞳之中漫涌的波涛凝沉幽暗。他慢慢解了自己身上的重甲，半跪在床上，将那双纤细的腿分得更开，一直硬胀发疼的欲望轻而易举地就没入了湿软高热的穴肉中。

身下人哼了一声，疼痛和难受似乎唤起了神智，他开始躁动不安地扭动身体，无意识想要推开身上的重压。但他双眼还是紧紧闭着，濡湿的睫毛无助地发颤。

网中人的眼神越发幽深，双手掐住了他的膝弯，由慢至快，一下一下贯穿着这具柔顺的身躯。

年轻的人族没有分毫的反抗，一任他放肆施为，捱过了最初的疼痛，竟也从喉咙中溢出两声娇腻的轻吟。

明天清醒了，这个小子会说什么呢？

网中人在脑中描绘了一下那个情形，也许他会说，我们都喝醉了。然后他会回一句，若我是故意为之呢？

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网中人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其正当的理由。

是戮世摩罗自愿踏入了他的罗网，其祸、自得。

目睹了一切的三月依旧幽幽散发着光亮，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斑驳怪异的幽芒。

戮世摩罗醒来以后，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歇斯底里，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怒火中烧。他像是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脸上尽是无所适从的茫然。

魔世三月光怪陆离的幽暗光芒可能让他怀疑自己是仍然处在噩梦之中，他花了许久，才终于明白眼前的情况。

然后他抬眼向他看过来，眼中有他不明白的失望和黯然，凉凉的，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他看着那只沉金色的右目中的所有情绪慢慢被抚平，再尽数化为讥讽。

“原来，你不过如此。”

网中人看着那小子慢慢拾起凌乱起皱的衣甲穿回身上，没再看他一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营帐。

越过他时，戮世摩罗隐约说了什么，却被穿帐而过的风所扰，他恍惚着没能听清。

只看到他渐行渐远，清瘦的脊背挺直，被风一吹，衣摆空空落落的飘荡，恍惚有种萧瑟的味道。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有见到戮世摩罗。

向其他魔兵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也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迹，除了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他似乎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就连那一夜的荒唐，也像一场梦一样。

他有些不解，若是真的对他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按照那小子的脾性，不是应该和他打个你死我活吗？为什么会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就从他眼前消失。

最开始只是些许失落，疑惑。可渐渐的，又演化成了一种名为空虚的情绪。

无论是外出侦查，或是在军帐中查看文书，他总会想起戮世摩罗，想起那个柔顺依靠在怀中，认真听他分析讲解的小子。

尽管那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他知道自己早晚会暴露，可是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某种从未有过的情愫犹如毒蔓滋长，攀附着他的精神，侵蚀着他的心脏。他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搞砸了，若非是他沉不住气，也不会将好容易套进网中的猎物惊走。也许只差一步，他就真的可以彻底拥有那个来自人族的意气少年了，他们也许可以继续相安无事地在这边陲之地相互依存，而不是像这样，一无所得。

他开始在军营内无节制的饮酒，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尽管没有耽误过战事，却还是被帝鬼来书告诫。

他假装没看见，继续我行我素。

他凝视着天边挂着的蓝月，只觉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每一日都是那样难捱，连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变得迟缓，像是渐渐休眠了一样。

被召回王城是因为到了修罗国度的举行祭典的日子，祭典固定在第六个三月共升时举行，乃是为了纪念曾经出自畸眼族，后一统魔世的元邪皇。

他一向对这种大型的活动不感兴趣，一抬眼，却在帝鬼身边看到了那个睽违已久的身影，

戮世摩罗捧着祭文站在一边，面色冷沉，目光悠悠的，没有落在他这个方向，似乎也没有落在天边。他是否察觉了他的目光，又是否知晓他今日也会回来？

胸腔内迟滞跳动的心脏倏地加了速，咚咚声犹如擂鼓，像要凿穿胸膛。

网中人敛着眉看着他，挪了一步想要上前去将他拉到身侧，却极快地被站在身旁的炽阎天拉住。

这位一向稳重的同僚愕然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手下越发加重的力量让他不得不意识到这是什么样的场合。

他回过头，就见炽阎天忧虑地看着他，而曼邪音与荡神灭也都哑然失色，目光错愕，他于是卸了力，不再挣动，缓了缓，慢慢退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再一抬头，高台之上的戮世摩罗已经不见了。只剩帝鬼一人，站在烈烈篝火旁，身影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浓重的鲜血。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这个场景的，或者是与之相似的场景，但总也想不起来。

他还是找到了戮世摩罗，在祭典结束后的山丘。

戮世摩罗与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眉目中多了几分疏离的冰冷。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将目光瞥向别的地方。

他凝目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戮世摩罗已经慢慢绕过了他，如同一只振翅的鸟儿，轻巧地从他身边飞走，他连羽毛都没有碰到。

心头泛起说不出的怪异的滋味，从未有过的，空空落落的，让他茫然，让他无措。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戮世摩罗越过他时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从未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分量，也从未觉得这句话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可此时，魔世阴冷的风骤然刮过，却突地为这句话增添了冰冷刺心的意味，深深扎入了他的心脏。

“小子。”他迟缓着出了声，似乎是要叫住他。

转过头，身后空空如也。

“妖神将！”有人在喊他，用轻扬又飘忽的语调。

“妖神将！”另一个人也再喊他，是紧张焦急的催促。

网中人敛了敛眉，只觉头脑发胀，嗡嗡作响。他伸手撑了撑额头，向周围扫了扫。

站在身旁的炽阎天皱眉看着他，平日便苦大仇深的脸更添了几分严肃。

他抬了头，目光凝在上方。

修罗国度新任的帝尊名叫戮世摩罗，是一个年轻的人族，穿一身黑白相间的衣甲，眉目冷锐，身形削瘦，脸上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虚假微笑，如同一只苍白狡黠的游魂。

“小子，”他看着王椅上高高在上的人族，一声出口让周遭的同僚诧异地变了脸色。

高坐上首的戮世摩罗眼神微变，目光沉了几度却没有其他反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上前了两步，又倏然停止。一向稳重的炽阎天愕然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伸手暗地里拉住了他，手下越发加重的力量让他不得不意识到这是什么样的场合。

他回过头，就见炽阎天忧虑地看着他，而曼邪音与荡神灭也都哑然失色，目光错愕，他于是卸了力，不再挣动，缓了缓，慢慢退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年轻的帝尊扶了扶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妖神将，本帝尊的话是这样无聊吗？无聊到你走神了半晌。”

网中人没有理他，再闭目理了理纷杂的情绪，倏然回神。

是了。

原来，同僚是假的，并肩作战是假的，那一夜的荒唐也是假的。

但……

唯有此时，暗伏在心头烈烈灼烧的欲望是真的。

他眯着眼睛，视线锁住坐在上首的年轻帝尊，目中暗暗烧灼的，是即便倾尽整个沉沦海酷寒的海水也无法浇熄的烈火。

[ 此帖被xingyue在2023-04-12 10: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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