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22 朝歌楔子~12(完)，13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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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4-05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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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2 朝歌楔子~12(完)，135F

梧桐生佳人，在一方。

佳人名，曰鳳凰。

鳳凰，非君不傍，鳴聲似歌，於朝輕唱，喚帝於陽。

亂世起，狼火煙長，百世春秋入國殤。

翠華興，於市坊，丹刻翬飛已成空，無奈癡鳳，依舊唱，君王夢。

朝歌朝歌，夢碎朝歌，銀鎖鍊佳人，悲泣鳴，思君王。

新帝怒，以殺戮。

天雷鳴，鳳與凰，自此雙離，鳳者繞穹鳴，凰者入地眠。

自此鳳凰去，朝歌絕唱。

朝歌朝歌，萬朝不成歌，君可知之，君可知之？

************

翻譯

古代神都的梧桐樹，誕下了聖者。

聖者的名字是鳳凰。

高傲的鳳凰，不是有才德的君王是不會靠近的，他每早都會以美麗的嗓音輕輕唱著，要君王早起不要睡了，快快上早朝。

亂世降臨，狼煙從十里遠的地方就看得到，又長又濃，百年的國祚於此成空，國家滅，眾臣遭誅。

用來裝飾皇帝出行時的翠羽旌旗，在野間崛起，原來，是新的帝王，故時美麗的皇宮已經化成了灰，只是那癡傻的鳳凰，卻依舊高歌，那首君王夢。

朝歌朝歌，那美妙的歌聲不再了，只因夢已經隨著滅國而碎去，聖者被銀色的鎖鏈扣住，竟成階下虜，然而鳳凰卻依舊，思念君王。

新的皇帝見此，龍顏大怒，欲殺鳳凰立威信。

就在行刑日，天雷大作，鳳凰自此雙離，一者為鳳一者為凰，鳳鳥於天盤旋高鳴，凰鳥遁地長眠。

自此，朝歌不存，鳳凰離開了，朝歌已成絕唱，就算後代名伶，也無法學得一分一毫。

朝歌朝歌，所有的朝代都沒有了鳳凰的歌誦，死去的王啊，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癡心的鳳凰，只願為你一人歌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說限制...我還真不知道我的尺寸算不算限制||||
不過...應該是吧~

[ 此貼被上絕在2006-07-22 20:09重新編輯 ]

不需要問心有多痛，那是眼淚無法說明的悲傷。
by 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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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04-05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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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 1-1

第一章

日頭熾熾，罪惡坑，何為罪惡坑，如果給某人聽到這樣的問句，他會送你兩個字－－

白痴

什麼是罪惡坑，問三歲小孩都會知道，上港有名聲，下港最出名的罪惡坑，既名為罪惡，自然裡面的人就是罪大惡極，而坑，問坑？那個人會笑你地理學不好，連坑是什麼都不知道，坑是一種地理名詞，就是山谷，積滿了罪惡之人的山谷，就叫罪惡坑。

好啦，不把人當潘仔耍，今天那個人，也就是罪惡坑長老月不全孤獨缺，我們的缺桑拿著缺刀，站在太陽殘毒的平野，稀疏的樹木顯示出此地貧瘠，放眼望去盡是發育不良的草地，這個地方因為地質關係，水全滲入地下成了地下伏流，以致於無人耕作，更致荒廢。

以刀為枕，靠在大石上，孤獨缺閉目小憩，就著遮不了什麼的殘枝樹葉，他等著罪惡坑之首，一個和他約戰之人。

說約戰並不適合，他倆間沒什麼深仇大恨，有的可能只是言語上的衝突，一切事情只要不牽涉到權力，就什麼也沒有，所以今日此行，不過就是平常武人的切磋。

罪惡坑這個地方，壞人最多，惡人何以為惡，自然是因為己身慾望高於常人，而倫理道德又不巧的少了些，當然也可能是他娘沒教好，不然就是自己沒學好，反正理由種種，能進到罪惡坑的人，都是該死的人，都是對於權、利、名三者不能忘懷之人。

當然他孤獨缺不是這種不入流的角色，之所以會入這個地方，只是單純的，這個地方空氣不錯，和他很合。

異樣的風吹起，捲起狂妄的黄沙，明白自己所等之人已然到來，孤獨缺身不動，依舊悠閒。「我說狂龍，你也太大牌了，我等了快一個時辰你才來，隔壁阿婆生子都沒你那麼會拖。」揶揄口氣。

狂龍提著逆鱗，倨高臨下的望著眼前人，忽然，一把將逆麟扔開，他悲傷的嚎啕大哭。「哇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把我英俊帥氣的臉和你家隔壁那個沙皮狗臉的阿婆比，你你你，你說這有沒有天理！」他的話讓孤獨缺無力了一下，要不是已經習慣這反覆無常的個性，缺刀就會往他腦袋砸過去。

「我說的有錯嗎，那個阿婆跟你一樣青毛的，說不定是愛慕你喔。」緩緩站起身，看著眼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大，其實和這傢伙相處，只要抓得住訣竅，他是個好相處的人，當然是撇開一切外物時。

「噁，很多了。」作出嘔吐狀，狂龍頭一甩，青髮在陽光下閃出耀眼光芒。「不跟你講太多，我等等還要回去保養我的頭髮，要打快打。」

「哼，也不知道是誰約我的……」狀似抱怨，但眼中卻明顯的閃爍著興奮光芒，缺刀已然在手，狂風捲起，這一場名為生死的決鬥，凝結在刀鋒一瞬。

※※※

天晴朗，白雪似絮，藍天如洗，走在偏僻的小路上，一雙有些蹣跚的小腳踏著艱辛步伐，抬望眼，只見日光如刀，刺得眼皮發疼，收注目，卻覺寒冷異常。

背上揹的滿滿的木柴，手上又提著野兔田鼠等野食，孩子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再由手上背上之物判別，不難看出他方才是獵食去了，只是抓些小兔子小老鼠，怎可能有血流不止的傷口？

「噁心啊！你看那個傢伙又出現了！」旁邊指指點點的幼童露出鄙夷眼神，隨手撿起石塊就是往玄色衣裳的幼子身上砸去，硬生生的，在那蒙滿塵土的臉上撞擊，流出鮮血。

忍著痛，孩子無語，只是靜靜走著自己的路。

「看他好像不會痛耶，果然是妖怪，多打幾下好了。」說著，又一名孩童撿石子往他身上招呼，見他不喊疼不閃躲，孩子眉頭一皺。「打狗狗還會叫會跑，這髒東西比狗還無趣。」興致闌珊的拋下手中石塊，他扯著一旁同伴。「他沒啥好玩的，別管他，弄髒手怎麼辦。」說完，數名孩童哈哈大笑的奔離，留下滿臉漠然的他。

就這樣，即使挑偏僻無人的小路走，孩子依然能遇見其他人，依然能接受到那他習以為常，甚至稱為麻木不仁的惡毒目光和話語。

沒什麼好在乎的，罪惡坑，罪惡之人，生於內的自己，也是個滿身罪孽的存在，何必管其他人怎麼想，何必在乎其他人……反正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抱持這樣想法，孩子繼續前進，然，不知是陽光的刺激，還是傷口未曾止血，他竟覺得頭暈眼花，四周景色似乎不停搖晃，一片黑一片白，眨眼的瞬間又恢復原狀，只是過沒多久，又開始模糊。

怎麼……

遙遙晃晃的行走著，跌跌撞撞，讓他湧血的傷口更加嚴重，走在陽光下，感覺似乎被抽離般，靠著所剩無幾的意志力，孩子勉強撐著。隱約間，他聽見對話聲，早分不清楚身在何處，唯有那宏亮卻吵雜的聲音能進入他的感官，眼早失去功用般的認不清景色，而那句句似爭吵的話語卻如燈塔的光般，成為他唯一的引導。

循著聲音走，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被石子絆倒幾次，但他仍不屈不撓的繼續往前。不能就在這裡倒下，母親、母親還在等他，東西沒拿會去，娘會不開心……

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精神，幼童扶著大石子，耳邊聲響愈來愈清晰。

「你這個青毛的，要打是你說，現在打半天也不施全力，怎樣你瞧不起我麼！」激將法，只是這招對狂龍似乎無效。

「哇哈哈，你還敢說我，你自己力道還不是像打蚊子！哦我聽到蚊子尼桑對我說──不痛不癢！」談笑間，刀氣再出，回身點足，又是舖天蓋地的氣流，強者對戰，無須留情，然對兩者而言，這樣的程度，不足論矣。

「哼。」冷聲笑，缺刀畫虹，暗藏肅殺之氣。「狂龍，最後一招，老子我要回去洗衣服了。」

「哇哈哈，見笑死，吃到這把年紀還要自己洗衣服！」語氣中盡是笑謔，然手中武器，卻握得更緊。「也好，快快解決，狂龍我，也要回去保養我的皮膚我的頭髮我的喉嚨……話說太多有點渴。」

「呔。」唇邊勒起微笑，刀氣籠身，紫紅色光芒在週身竄動，定睛看，竟是六片羽翼飛舞，似神使下凡，是夢還真。

「這還差不多……」露出噬血笑容，狂龍擺定架式，狂龍鎖關。

幼童站在一旁，始終不知道發生何事，似乎有人比鬥，本不想插入，但無奈腦子暈得緊，明白自己撐不了多久，踏著搖晃的腳步，一時不留意，竟被石子絆倒，小小身子筆直摔了出去。

生死相扣，六翼翱翔，狂龍鎖關，一者在天，睥睨人間，一者在地，咆嘯萬均，只是，刀與刀交鋒的瞬間，一抹不知名影子竟跌入兩者之間，狂龍孤獨缺一驚，雖是殺人魔頭，雖是殺人如麻，但見此景，也不禁雙雙收住力道。

只是，罪惡坑元老級的人物，即使將功力降到最低，對一個孩兒而言，仍是萬分致命。

鮮血灑落黃沙，小身子因兩股強大衝擊力而飛出去，撞上孤獨缺方才休憩的大石上。

「……」收起刀，孤獨缺抹抹額邊汗水。「這年頭瘋子真多，居然有人會挑這時間來自殺。」無奈的嘆口氣，他自腰間提出酒甕，暢快喝了一口。「狂龍，有人比你還瘋。」

「哈哈哈……嗚嗚嗚，我輸了。」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兩人繼續抬槓，完全沒想去關心方才飛出去的身影。

搖搖頭，孤獨缺就地坐了下來。「那這一陣怎麼算？又是打平？」

「呵呵……你說……」語未竟，雄霸刀氣應手而出，只見孤獨缺手一轉，缺刀輕鬆卸去攻勢，只是不明的，銀亮灰髮竟落下幾根來。「你頭髮骨折了，所以勝利者是我。」

翻了個白眼，孤獨缺也不與他爭。「隨便你怎麼說，欸，那那個小鬼怎麼辦？」總算將注意力擺到幼童身上，孤獨缺望著那個滿身血污的小身子，一副不願多管的模樣。

「嗯嗯好問題，現在我們有三個選擇，第一個不管他放給他死，第二個你帶我回去第三個我帶回去。」

「嘖第一個好了。」省麻煩。

「可是……無故殺人者，罪惡坑將以律法處理，就算是過失，也將與其家屬定下生死狀。」狂龍碎碎唸似的說道，罪惡坑雖然看無紀律，但亂中有序，其間自然有著不可侵犯的鐵條，否則罪惡坑豈不天下大亂了。

「隨便，月不全孤獨缺，孤是定孤支的孤。」

「不要啦，我想到了！」忽一拍手，引來孤獨缺疑或目光。「我們來玩一個遊戲，誰勝，誰就是此戰霸主，你說如何？」眼中閃爍著狡猾光芒，卻是一縱即過。

「說來聞香一下。」唇邊一笑，冷硬臉龐因此柔化，更顯英氣煥然。

「你和我猜拳，猜輸者把孩子帶回去，也是此戰敗者。」嗯嗯，狂龍頗為自己想出的點子得意，只是孤獨缺卻是興致缺缺。

「沒……」意願二字來不及說，又被狂龍截去。

「玩啦玩啦，你不玩人家哭給你看喔。」說完就見孤獨缺作嘔吐狀，狂龍不禁哈哈大笑，只是隨即，臉色又恢復正常。「我是說真的。」真的哭給你看喔……

「好好好，老大你說什麼是什麼，小的遵命。」無奈啊。「只是又是猜贏的人贏，太老套太無趣，顛倒過來吧，這次是，猜輸的人贏，猜贏的人要把小鬼帶回去。」

「好。」狂龍不疑有他。

見此，孤獨缺心中暗笑。這下爽了，他老子猜拳猜了一輩子，只贏過兩個人，還是用威脅才贏……長這麼大沒贏過，不怕不怕。

眼注視著眼，殺氣隱約竄動，兩人摩拳擦掌，靜候時機，風吹過，揚起些微黃沙，樹不動，卻見綠葉婆娑，忽然，黃葉飄飛，靜靜落地。

「剪刀石頭布！」
「剪刀石頭布！」

狂龍神手出石頭六翼化掌竟是布。

娘親咧！瞪大眼，孤獨缺無法相信眼前事實，天啊……祢因何負我！「這一定不是真的！」想不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比他帶賽，猜拳還可以猜輸他……沒天理沒義理，這是什麼世界……

「哇哈哈，孤獨仔，願賭服輸，小孩帶回去，要是死了記得埋一埋，提醒我我會包白包，如果活了就不要找我，不過歡迎你來和他定生死狀。」說完，狂龍瀟灑身影一轉，衣袍翻飛，迎著風，就此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孤獨缺。

緩緩轉頭看向那個幼子，孤獨缺無奈一嘆，走至他跟前伸手一探。唔好像他家隔壁阿婆養的小強，受他一刀居然沒死……

看來，這小鬼命不該絕，他孤獨缺雖非大慈大悲之人，也不是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但要他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在他面前，比要他不殺人還難。

又一嘆，氣凝指迅速封住孩子幾個大穴，止住血，將人抱起，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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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6-04-05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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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 1-2

一片的幽暗，眼前看不見任何景象，只有彷彿烈焰焚燒般的疼痛提醒他身上的知覺，否則，他以為自己是在沉眠，好似永無止盡的安眠。
如果死亡如此簡單，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全身上下的疼痛一點一滴喚醒幼童的知覺，一點一滴的勾起昏迷前的回憶，他知道，自己依然活著，早晨冷然的空氣灌入鼻腔，凍得人疼痛。

睜開眼，沒有孩子因傷痛的哭鬧，他只是靜靜的望著床帳，似在思考這個地方究竟何處，他又因何在此。

罪客坑沒有人會路見不平，沒有人會有所謂的同情惻隱之心。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更加好奇。

勉強的轉動頸部，得來的是意料中的刺痛，被狠狠刨開的痛楚，皺皺眉頭，這真是他活到現在七八個年頭，最讓他無法承受的。

眼睛接收到之景色是簡單的擺設，但簡單中卻不難看出主人地位不凡，只因牆上掛著一幅不全巨月圖，罪惡坑之人不會有此雅興，附會風雅。

轉回視線，孩子發現床邊竟有扇窗，而窗邊，立著一個人，正冷冷的望著自已，像在打量自己幾斤幾兩重，似路邊待沽的豬牛羊雞。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那人不冷不熱的嗓音如是說，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與自己所看過的全然不同，是那樣的正然，卻又邪詭。

他未曾在罪惡坑見過此人，起碼沒看過他這等氣質的人。

開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竟無法言語，而刻意被拋諸腦後的痛覺此時劇烈的侵蝕著他，讓他想說也沒心力思考。

注意到孩子刷白的神色，孤獨缺挑眉，他徐徐然地繞過庭院，走入屋子。這個小鬼當真了不起，受他和狂龍一刀，不死便罷，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恢復意識。

站在孩子面前，他據高臨下的望著他。「你身上傷口加一加有五十幾道，小傷口二十來處，三十處二十一處是被刀氣割傷，八處是雙刀衝擊下引發的撕裂傷，這樣子的重創居然沒死，當真可以和隔壁阿婆的那隻白小強比。」那隻白小強據聞是鳳陽山……那隻鳳凰的座騎鳳虎，打不死，毛如鐵骨似鋼，狂龍肖想很久了。

「……」開口欲言，卻力不從心。

見此，孤獨缺雙手環胸。「我知道你想說話，可能是想說你要回家找阿娘，可能想問我是誰，或者是想衝到狂龍那裡定生死狀，不過現在，你還是死心乖乖休息，要是死了我還要埋，很麻煩。」以著鄙棄口吻說道，孤獨缺一笑。

……

孩子收回自己視線，不再注目眼前男子，只覺傷口更痛，似乎淌著血。

靜靜在幼童身旁坐下，孤獨缺不著痕跡的審視著他，這個小鬼和普通孩子不一樣，現在小孩一個比一個囂張猖狂，經自己剛剛的話，不是抓狂就是怕得想哭，可是他沒有，就像一潭死水，丟了再多再大的石頭都無法憾其分毫，就算扔了火藥進去，也會因那冰冷湖水而失去作用。

這種情況通常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這個小孩真的先天有問題，是個白癡沒有思考能力，第二，他可能自閉，不然就是裝帥，不過他想不太可能啦……

目光飄至窗外，天很藍，藍得讓人想殺人。

視線調回，卻見孩子睜著褐色眼睛注視自己，那個眼神，很像一個在森林內遇到人類的小獸，充滿好奇卻又警備。

他在測我。

孤獨缺為自己心中閃過的念頭驚訝，他居然因為一個七八歲還沒斷奶的小鬼產生警戒感。

真是有意思了……唇邊不自覺掠起微笑。

「孩子，我知道我很帥，帥到你離不開眼，不過現在先睡一下吧，不然眼睛看到脫窗本老爺蓋不負責。」說完，只見孩子悠悠閉上眼，最後的那個眼神充滿輕視。

死小孩，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孤獨缺心中啐道，不過見孩子終於入睡，他才鬆了口氣。他得去查查，這個小鬼到底是出自何家，到底是不是個白痴。

閃身離開，揚起徐風一陣，及紛落的油然綠葉。

－在罪惡坑入口的東南隅，有個死了丈夫的女子，名喚嬈女霏霏。
－聽說她和一個不知道死多久的男人生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是個異種。
－一個甫出生便噬去親奶奶的鬼物。

為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感到有趣，孤獨缺坐在庭子的大石上享受陽光，享受腦中的思緒，噬去親祖母，噬，齒囓也，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哪來的牙齒，而且，沒聽過小嬰兒會吃人。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真的是魔物，據說在鳳陽山，那隻鳳凰身邊就有這種一出生就會吃去親人的獸，名喚獍。

梟獍者，不孝也，吞其母以為養，殺其親以為樂，剋者為鳳，鳳之屬，與梟同殘，競戮。

夫後不孝者，共稱梟獍。

就在孤獨缺深思淺眠時，一道笨拙腳步聲自背後傳出，驀然睜開眼，身卻不動，看著依然澄然如洗的天空，發現盤飛蒼穹之間的鷹。

緩緩起身，看向身後，雖然不願相信卻也無可奈何，那個小鬼已經可以下床了。「你是鬼麼？」孤獨缺帶著笑問，口氣雖然溫和卻暗含諷刺。

「你還記得我剛剛對你說的話吧，五十道傷，連壯漢都無法生存，而你……」又一笑，映入眼簾的幼童全身是血，想來是強迫自己活動而造成的傷口再次撕裂。「在短短兩天內就能下床行走，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個人。」

浴血也似的身軀，垂落的黑髮染上了腥紅，臉上，手上，袖邊滴滴答答，是刺眼的血液，看來竟有絲森然，若非那雙淡然的眼掩不住疼痛，孤獨缺會想殺了他。

一種令人由衷厭惡的感覺，看不順眼……不該存活於世的感覺，這和他第一次看到鳳凰時的感覺相同，因為過度的異類，所以想徹底除去。

不過對上鳳凰的下場，自然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真的是慘慘慘慘慘，輸到脫褲子還怕跑不掉。

鳳陽山，異魔神，『九鳳․離』。

「小鬼，能說話沒？」

「嗯。」幼童輕輕應了一聲，發出的聲音是如此破碎不全。

「叫什麼名字。」

「離非。」

離非，特別的名字，現在罪惡坑內小鬼頭名字一個比一個俗，什麼我最強、天下第一，還有還有，之前有聽過一個讓他差點跌倒的，叫我第一名。

「離非，你知道我是誰麼？」孤獨缺如此問，眼神深邃而無法測知。

「不知道。」忍著抽離神經拆離骨頭、把肉一片片割下的痛楚，離非依然直視著眼前人。他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或許是已經習慣不認輸，也可能是……歸去何妨的心態，他意外的平靜。

「……」孩子身上的傷口總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再也受不了般，孤獨缺身一閃將離非帶入屋中，敏捷身手褪去他的衣物，拆開繃帶，封穴、止血上藥纏布更衣，一氣呵成。「記好了，本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月不全孤獨缺。」

月不全孤獨缺，離非深深將這個名印在腦海中，莫名的，想到了牆上那幅，藍與紅交錯映襯的不全月圖。

「謝謝你。」這大概是孤獨缺今天來，聽出孩子吐出人話的第一次。

他唇邊勾起危險淺笑。「代價很大，離非，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孤獨缺從不救人，我三天後會放你離開，之後……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會慢慢的，一個個殺掉。」黑曜也似的瞳眸漾著森冷光芒，緊緊捕捉的孩子的每絲反應，只見他除了冷漠外，還是冷漠，沒有感情。

「我會記得，可以的話，順便把我也殺了。」痛快輕鬆。

「呵呵，殺你，污辱了孤獨缺難得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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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6-04-05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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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 1-3

三日後，那個詭異的大人依約放自己離開，他送了一瓶金創藥給自己，說是要自己好好保重，別白費他這幾天來的苦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之人無不以怪異眼光看著自己，彷彿疑惑，為何自己會從那間屋子出來，但隱於好奇下的怨嘆他可看得清楚，那是種惋惜，嘆自己居然沒死……

他曾經聽說過，每個人一出生就背負一種罪，有人的是貪，有人的是易怒，也有人是淫，而有種人，是罪該萬死的，是殺虐凶，三者一體，遽聞，此種人內心住著一隻野獸，隨時準備破柙而出，嗜血殘殺。

他知道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會被討厭恐懼是理所當然，有哪個幼子會咬死自己的祖母，有哪個幼子會抱著自己奶奶的頭，笑得異樣燦爛。

腦中盡是嘲笑自己的話語，無形中對自己的貶低，會讓他得到稍微的紓解，一種……說不出口的快意，讓心中的不平、怨恨，及那無能為力有所宣洩。

唯有在這種自我厭惡的情緒下，才能稍微平復，早殘破不已的內心，才能稍微活絡好似停止跳動的心臟脈動。

站在家門口，離非靜靜望著裡面，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人會點著燈等他歸來，沒有人在他歷難回家後，予以溫柔關懷，迎接他的永遠只有責備和輕視，母親總認為，自己的出生是種厄運，認為他是個鬼物，咬死自己的祖母，連帶剋死父親，因此從沒給自己好臉色看。

說是怕哪一天，會被自己咬死。

離非走上前敲了敲門，卻無人回應，手一推就開，罪惡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沒人會鎖門，因為這裡的人罪大惡極什麼都會，今日就算你鎖了門也防不了人，所以，鎖了怎麼樣，沒鎖又怎麼樣？

就在他要進入時，一雙手搭上了肩膀，微愣，離非回過頭，只見自己母親站在身後。

「你這三天去哪了？」口氣淡然，沒有什麼起伏，面無表情的容顏多了些憔悴。

「我……受了傷，沒辦法馬上回來。」囁嚅著回答，離非低下頭，不敢直視自己母親。

「嗯，還好麼？」低聲問，看著自己的孩子，嬈女霏霏凝視離非，眼中情緒複雜。「先進屋吧。」

「是。」低著頭進入屋內，將窗子全打開來，室內頓時明亮起來。「娘，快晌午了，離非去打獵些小動物回來。」

「不必了，午餐的東西我已備好，你過來。」命令，就見離非乖乖走了過來，嬈女霏霏伸手抬起總是蒼白的小臉，仔細端詳，她發現在額頭有撞擊傷，臉頰邊也有幾不可察的細小傷痕，目光黯淡下來。「是誰救了你？」

「一個我沒看過的人，他自稱月不全孤獨缺。」離非話一出口，就見霏霏一震，似是不敢相信。

但隨即，她又恢復冷漠。「嗯。」微涼的手指拂過兒子的臉頰，說不出的輕柔，這個孩子，沒有他父親的那種霸氣，也沒有自己的美貌，但卻是一張清秀好看的臉蛋，如果，他不是出生在罪惡坑，應該可以很幸福的。「還有哪兒不舒服麼？」

母親今日反常的關切讓離非有些無法招架，畢竟，他已經習慣冷嘲熱諷，習慣怒罵狠打。「沒有。」不敢對上母親的視線，離非心中嘆了口氣。不知名的無奈輕輕流過，是那樣令人難受。

他寧願，母親只是冷冷的看自己一眼，要他外出獵食。

「去廚房將菜揀一揀，晚些我煮午餐。」

「好。」離非默默越過隔簾，走入廚房。

看著孩子離去的背影，無奈和心疼在胸腔氾濫，自從那孩子害死自己的奶奶後，她便學著收起自己的母愛，原因……就算是罪大惡極的人，也不會容忍只是孩子的他，咬死自己的祖母。

長大後的離非，一定備受欺凌，如果他不夠堅強，不夠強壯，很快就會被打敗，很快就會死亡，為了避免這一天的到來，自己只好扮演起那個惡毒的角色，斷絕他所有的依賴和孩子氣，為的，就是他能堅強的面對一切。

而代價，就是離非對她必恭必敬，沒有絲毫孩子對母親該有的熱切。

輕輕嘆了口氣，霏霏走入寢室，坐上了躺椅，閉目小憩。這三日，她幾乎將罪惡坑翻了過來，找了三天，全沒闔眼……

心中提醒自己別睡著要記得起來煮飯，但隨著時間過去，意識逐漸抽離，疲憊的她昏睡過去。

從外頭走進來，離非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母親沉沉的睡去，他從未見過娘睡著的樣子，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挨罵，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離非邁步輕聲走至霏霏身旁。

看著那張始終冷漠待人的面容，那美麗的容顏彷彿卸下了防備般，母親睡得很安祥，離非悄悄的坐在她身旁。娘好像很累的樣子，是為了什麼？

心中不明白，可是卻有些難受，望著母親，想與之親近的想法濃厚得讓自己訝異，不否認他很希望能得到母愛，希望娘能像其他女人疼愛孩子般對待自己，可是也清楚，那不過是奢望而已……

目光膠著於女子身上，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就好……心中如此想著，離非輕輕握著女人的手，感受盈滿手掌的溫熱和柔軟，他從來沒有牽過娘的手，從來不敢放肆的看著娘。

抬起凝視著手的眼，迎上的竟是母親的，離非一驚急忙的想放開，卻被一把摟住，拖著往下躺，周身環繞的，是母親的溫暖，逸入鼻腔的，是母親獨特的香氣，離非緊張得全身發僵。

「肚子餓了沒？」慵懶嗓音如是問，霏霏懷抱著兒子。母親疼愛孩子是天性，這是天性啊……

「不餓，娘，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懷中孩子好瘦，明明有給他吃，可怎麼樣就是單薄，唯一可喜的是這副小身子瘦中帶強，這是狩獵動物時所訓練出來的。

「吵醒娘了。」悶悶地說，離非緩緩鬆開身子，像隻小獸伏在母親身旁。雖然不解為何娘會有這樣的舉動，或許這不過是曇花一現，但已經夠了，已經夠了……

「傻孩子。」拍拍離非的小腦袋，感受到胸前的濕潤，霏霏不著痕跡一嘆。「陪娘睡一會兒吧，等等再下廚可好？」

「好。」眼淚怎麼樣都控制不了，明明已經學會不哭了，明明已經學會面對一切了，可是怎麼現在又哭了呢……好沒用好沒用。離非不停在心中斥責自己，卻也無法抑止心中的激動和眼中的淚水。

他想，這種感覺叫做感動，叫做開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也有今天...(笑)
人總是要不停克服自我超越自我的

不需要問心有多痛，那是眼淚無法說明的悲傷。
by 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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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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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

4樓發表於: 2006-04-06 18: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楼主的文笔真是细腻动人啊，赞~
这里的羽仔叫非离？虽然觉得这种遭遇可能就是罪恶坑发生过的……可是看了实在让人的心都在流血啊
莫名的陷入一种绝望的悲哀里．
阳光总在风雨后，这样的阳光什么时候会来到呢？
万分期待下一篇^ ^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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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5樓發表於: 2006-04-07 05: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梓素

細膩不敢當，劣作而已

由於初寫這篇文章時，我還沒看片，該這麼說，我看得不多，好像只有孤獨阿貝和小蝴蝶那場武戲，所以對這兩位主角認識不深，而寫這篇文時，自然就是自創居多，這也是我現在對羽仔感到很抱歉的，把他寫得不好...沒抓到他真正的個性(淚)

陽光總在雲層飛離過後展現，我想...那樣的陽光是不遠的，只要小白鳥振翅去追就可以了(什麼跟什麼啊bb)

等到後半段大人就會覺得這篇文很爛了Q︿Q

不過還是感激大人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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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6樓發表於: 2006-04-07 06: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朝歌二之一

第二章

自從那一天後，娘對他的態度又變回冷淡，不否認心中的難受，可是也不敢有所要求，那個下午的擁抱，對他而言，就當作是美夢一場，醒來就該成為泡影。

畢竟，他連那樣的夢都未曾做過。

走在森林的小路上，這條道路是許多獵戶所踩踏出來的，否則以這座森林的險惡程度，別說路，大概連人都不敢進來。

而他，因為自小就在此地獵食，所以非常熟悉，甚至閉著眼睛也能走。離非無聲的走在林中，風吹樹葉搖起的颯颯聲，屬於天的蔚藍只剩下綠縫中的範圍，這個地方幾無天日，終年陰暗。

耳仔細聽著四週動靜，葉片摩娑的沙沙響中隱約含著異樣的聲音，離非一笑，並不緊張，他踏著依然謹慎卻不失輕鬆的腳步，往森林更深處而去。

娘說，要他獵隻大型動物回去，時已近秋，該開始準備冬日所需的食物，因為到了冬天動物紛紛冬眠，那時候會很難獵補到食物。

他的目標是熊，熊掌適合冬令進補，熊血可釀酒暖身，熊的其他器官也十分實用，只是和自己的體型相比，熊算是高檔的獵物。

絲毫沒注意到跟在身後的陰影，離非走著自己的路，目光鎖定不遠處的初生小鹿，他嘴角揚起興奮的笑，伏身將自己藏匿在綠影間，順著陰暗處前進，或許是長年在此地活動，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然融入這片林子，小鹿並未發現他的存在。

緊緊注視著自己的獵物，在風吹開葉子洩漏他蹤影的前一秒，手中短刀已然射出，正中獵物咽喉，令人驚異的準頭。

隱於暗處之人見此，不由得讚賞的笑了笑。

離非趨前分解小鹿，鹿皮可以賣，可惜的是小鹿沒有角，少了些賺頭，但無妨，鹿血也是很補的物品，他看娘近日身子虛，倒是有用。將自鹿頸流出的鮮血裝入小瓶子，他滿意的微笑，接著動手處理。

森林內的危險動物對血液味道非常敏感，他必須小心，儘量別讓自己身上染上不必要的血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自懷中拿出一瓶看不出什麼的水，以之清洗雙手及短刀，接著，以著無聲無息的腳步遠離此地。

將一切收入眼中，孤獨缺讚賞他的乾淨俐落，轉過身，他不再跟蹤，只是高深莫測的微笑著。

離非尋找著下一個目標，小鹿可以讓他們吃上兩三天，現在就是要狩獵冬天的食物了，熊的毛皮應該很溫暖，娘最怕冷了。

就在此時，一聲驚天地的怒吼自他身後傳出，離非一愣，回身，竟是成年巨熊，是這座森林獨有的黑熊，心中自是驚駭，但不久便平靜下來，離非轉頭躍上樹端，奮力躍馳，而那頭黑熊自是以全力跟上。

毀掉了大樹，離非冷汗淋漓，看來這隻熊想抓他當晚餐……瞇起眼，他不再逃竄，敏捷的跳下樹，他往黑熊奔去，佔著體型小的優勢，他輕易的躲過攻擊，手上短刀緊握，閃躲間已在黑熊身上劃出不少口子，但這些動作似乎更激怒了熊。

就聞牠怒吼一聲，不久，森林內開始有高高低低的回應，明白眼前的龐然大物正在召集同伴，離非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饒他身經百戰，也終究是個孩子，面對這樣的場面，驚慌失措難免。

逃，他一定要逃。打定這個主意，離非閃過黑熊繞到牠背後，而後開始沒命的狂奔，然就在他奔離不多久，一巨大黑影籠住他，抬眸，竟又是黑熊，想跑，但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的腳彷彿生了根般，怎麼樣也拔不起來，他愣愣的望著揮到面前的大掌。

死亡

死亡

死亡

死亡

死亡

他會死，他會死！

意料中的痛感並沒有降臨，回過神，只見一綠袍儒生替他隔擋那掌，接著開始與巨熊搏鬥，原本是那人佔了上風，可是萬萬不料，自四面八方，開始聚集了大大小小的黑熊，除了熊類外，還有些虎視眈眈的豺狼豹子。

那儒生皺緊眉頭，身上已多處掛彩，知道無法力敵，他拉過離非，運氣繞身，施展輕功急奔，而後頭，自然跟著一大群的熊。

離非察覺到此人身上的傷痕比自己想像的還多，且多處見骨，看向這名儒生，只見他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你還好麼？」離非問。

「你說呢？一個小鬼來這個鬼地方做什麼？」儒生低聲說，由此可知傷口的確嚴重，否則怎會連話都說得如此虛弱。

「狩獵。」

「………」儒生不答，只是抱著他縱出森林。「我是新來的，無家，可否借用你家包紮傷口。」

離非聞此本想拒絕，但一轉念，此人救了他，於情於理，自己沒有拒絕的道理。點點頭。「好，往北行，到盡頭就是我家了。」

就這樣，他帶著這個人進到了家裡頭，入屋，他張羅著包紮用的物品，冷不妨的，一霜般的嗓音自身後傳出。

「那個人是誰？」是嬈女霏霏。

「是救我的人……」離非小聲的回答著。

「月不全孤獨缺？」

「不是，是方才於森林內解救我之人，他受了重傷，所以……」解釋著，離非小心翼翼的覷著母親臉色，只見她臉色更是陰沉，見此他的話自然又收回喉嚨，不敢出聲。

「把藥給我。」霏霏道，自兒子手中接過藥物，她走往前廳，客廳內坐著一滿身是血的年輕人，看來氣宇軒昂。「離非勞煩您了。」冷淡口音，沒有絲毫感謝之意。罪惡坑，能在罪惡坑之人，豈是善良之輩，饒他再俊逸非凡，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不會。」勉強自己露出笑容，儒生看了眼霏霏後便急忙將目光收回，似是怕輕薄了姑娘。

「傷藥在此，用完就請離開。」越是有禮，越是狡猾，這點嬈女霏霏非常明白。

「這……是。」儒生替自己上藥，在霏霏監視下。「那個孩子是妳的弟弟麼？他看來天資頗聰，實不相瞞，小輩讀過幾本書，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讓我教他讀書識字？」

躲在後方看著，聽到這席話，離非一震，讀書……他想都不敢想的夢，眼睛看向母親，素顏覆冰，他心中的希望也似被冰凍，他自嘲的低下頭。

「不必要，如果上好藥，就離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驅逐，她怎麼看這傢伙怎麼不順眼。

碰了個軟釘子，儒生有些難堪的笑了笑。「是，叨擾姑娘了。」說完他轉頭離開，留下霏霏冷得似要殺人的視線。

「離非出來！」她怒吼。

那天，離非被狠很的打了一頓，原因他並不明白。

只是說來也怪，幾天後，那書生竟然到了他家，開始傳道授業，儼然成了他的老師，而娘，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倆，未曾發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好像有生命危險...(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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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6-04-07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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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二之二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絃。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做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低低悠悠的吟聲，蘊霖生，也就是來教離非唸書的那名書生，正對離非低語著李白的長相思。

或許對孩童而言，這樣的詩詞過於深奧難懂，但離非聰穎，且性情頗柔，所以他今日以此首為教材。

「這是李白的麼？」揚著晶亮的眼，離非如此問。

「是的。」笑了笑，看向屋內冷眼瞪視的霏霏，蘊霖生唇邊的笑更盛了。「思君在遠方，是苦，更苦的……莫過於夢中人在眼前，卻無法訴諸思念。」話一出，就見離非皺了皺眉。

「你在說什麼？」不懂為何師傅一見到娘就會露出笑，更不懂為什麼娘看到師傅會避之唯恐不及，即便他比常人聰明數倍，對這等情事，自然也是不明白。所以他只能歪歪頭，露出不解神色。

「沒，繼續，這詩是在說……」繼續解釋，蘊霖生摸摸幼童的頭，和藹得好似父親。

而站在屋內的嬈女霏霏，握緊了手，目光如炬，似要殺了眼前男人。

深深吸了口氣，她回身步入房間。

就這樣過了幾天，離非在蘊霖生的教導下，識得了幾個字背了些書，但由於罪惡坑內不需要什麼大聖大賢的知識，所以論語孟子中庸等等之書，他一蓋未提，就連孩童常吟的三字經，也未曾教過。

他沒教離非武藝，也不讓他到森林中狩獵。

不知道為什麼的，對於師傅這樣的規定，離非總覺有些不對勁，師傅沒有住到家中來，但卻掌握了家中所有事情，娘的事，他的事，所有的事。

他不喜歡這樣，但娘卻不准自己有意見，她甚至要自己全盤接受，只是說來也怪，娘萬般依順師傅，但眼神對他卻不友善，永遠都是盈滿殺氣和冷光，真正怪異的是，娘越來越虛弱，身上開始有奇怪的紅色斑點。

他說要找藥來給娘，得來的永遠是怒斥和痛打，他越來越不懂娘，而娘，對他也越來越冷淡，好似恨不得將他趕出家中。

對此，師傅總是說，娘近來心情不佳，說是經濟因素，他要自己乖些，別忤逆娘，要乖乖聽他的話。

今日，他又看見師傅牽著娘的手，卻被狠狠甩開，只是當師傅靠著娘耳旁低語幾句話後，娘伸出了柔荑，讓師傅握著。

總是這樣子的，只要師傅說幾句話，娘就會依著他，而自己永遠不知道師傅對娘說了什麼。

他們朝自己走來，娘目光依然不善，甚至充滿了怒焰，好似要燒光一切般。

「離非，你到村外那個森林撿些柴好麼，家中沒木薪燒水煮飯。」蘊霖生說道，他雖然不准自己去狩獵，但卻允許自己到外邊的小林子撿些柴回來。

「好的。」不疑有他，離非露出淺笑，揹起竹簍，將砍草的刀子插入腰帶，他往外去了。

走在小路上，他看著蔚藍的天空，卻沒注意到背後的身影，是孤獨缺，他興致盎然的跟在他小小身子後，但不露蹤跡。

小小離非撿著柴，偶爾起身歇口氣。說來，其實師傅就像他爹，他沒有爹不知道那樣的感受，自己心情不佳，可以向師傅傾訴，而且只要有空，師傅就會帶著他去釣魚，會買糖葫蘆給他吃。

他對娘也很好，買補品買水粉和漂亮衣服，只是娘都不愛，不是扔了就是燒了，但只要師傅對她低語數句，那原本要被毀去的錦繡衣裳隔日就會穿在娘身上，他不知道大人間的事情，卻明白他現在很開心。

能讀書，有家的感受，雖然娘始終冷淡。

將柴撿滿竹簍，他起身踏往歸途，最近路上已經不會有人對他扔石子，可是卻多了許多指指點點的人。

「欸妳聽說沒，那個嬈女霏霏討漢子呢，真是不檢點！虧我還覺得她有些潔操，沒想到，哼，才幾年就耐不住寂寞了！」三姑六婆，罪惡坑的女人，功夫沒比人強，唇舌之毒卻是無人能及。

「妳可不知道呢，玩得可兇呢，聽說連床都下不來，噗呵呵你說，會不會生出個會吃人的小怪物啊？」

「有可能有可能，那時候捉來祭天好了，最近連著數月未雨，說不就是要降孽子呢，真是可怕。」

靜靜聽著，怒火燒上心頭，她們可以罵自己取笑自己，甚至毆打欺凌，可是不准這樣污辱他娘！

瞇起眼，自背後抽出柴木來，離非以著自小訓練出來的準度狠很砸上那說自己娘親不檢點的女人。

「死小鬼你敢打我！」女子惡聲咆嘯，上前要來捉人，卻老是撲空。「好膽的你別跑！」

「我娘沒有偷漢子！」離非怒吼。

「哼！有沒有你這小鬼會知道！？你回去瞧瞧，說不准她和那漢子正在床上火熱呢！」

「不是！沒有！」離非近乎尖叫的否認，接著扭頭奔離。這群女人說的都是假的，娘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清楚麼，她不喜歡別人，討厭其餘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敗德事來！

他的家，他會不清楚麼！

就這樣跑回家中，一入屋就察覺不對，門是被關上的，雖然無鎖，可大白天他家是不關門的，怎麼回事？

蹙起眉頭，放下背上竹簍，他躡足禁聲的走近娘房間，接著，他聽見一連串陌生的呻吟。

「嗯啊……你滾開！」

他不懂這歧異的吟叫聲是什麼涵意，他感覺得出來，娘在掙扎，可是卻贏不了，本想踹門入內的，可是心中卻有個聲音要自己別輕舉妄動，偷偷揭開一角，離非窺探其中。

只見娘衣衫不整，一頭烏絲凌亂，有個男人壓在她身上，是誰他看不清楚，在一陣纏扭後，那男人順利壓制住娘，開始剝起衣服，手也不規矩的亂摸。

心中說不出的感受，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瞪大眼，說不出內心傷心，可旋即，離非發現不對勁。

「不要掙扎，妳別忘了……妳最最疼愛的離非啊，不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殺了他！」

這語調，是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嗚……」輕輕啜泣，嬈女霏霏妥協般的闔上眼，不再抵抗，任由那雙手玷汙自己，一次一次。

見底下女子不再反抗，蘊霖生露出邪笑。「真乖。」拉起女子的裙擺，撩開雪白雙腿，身子伏下緩緩往前。

看著一切，離非腦中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心中一次次疑問，卻得不到答案。

身子不受控制，好像有什麼東西毀壞了，一種詭異的渴望湧上心頭，眼睛變得熱燙，口中、鼻中，似乎傳來了陣陣香氣。

推開門，冷眸睇望錯愕望著自己的兩人，一抹淡笑漾上了唇，接著是如紅花般的艷泉噴洩。

看著離非，霏霏震驚的說不出話，她想推開蘊霖生，但手還來不及反應，溫熱感流向自己，扎得自己眼很疼，唇間、鼻間許多許多，等她發現後，那是血。

睜開眼，看見的，是無頭的身軀，及流滿了身體的腥紅。

「非……」艱困的發出聲音，只見離非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他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頭顱，以著詭異神情往外走。

那是，和他吃了自己奶奶時的神情一般，如被激怒的野獸，平靜卻蟄伏著異常的怒意。

「離非！」發出尖叫，嬈女霏霏無法控制的顫抖，她爬下床，扯了滿是鮮血的床巾圍住己身，要趕上孩子腳步，只是莫名的，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不停摔倒。

不可以，不能讓他出去！抱持這樣的想法，霏霏勉力起身，克制住心中恐懼，不可否認的，她畏懼著，她怕那樣的離非，冷情陌生，好似野獸。

可畢竟，那是她的孩子啊……

爬著往外，揮開隔廉，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嬈女霏霏呆望著眼前景色，無法控制的痛哭失聲。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絃。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做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是誰在對他吟唸這首詩，是誰如陽光般的對自己笑著，是誰，怎麼想不起來了？

鮮血的味道，和自己在森林內狩獵的味道相仿，如是卻非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睡了久久的一覺，很累，全身都痛，可是隱隱的，心更痛，是得了心疾麼？

睜開眼，離非歪著頭，看著眼前景色，一片血海，放眼所及盡是被砍得破碎的屍塊，噁心恐怖之狀，令他作噁。

撫著肚子他開始乾嘔，一低下頭，就見一頭顱空洞無神的瞪著自己，驚得他失聲尖叫。

這個人是，他是……師傅！

所有的事情隨著那已然失去靈魂的眼而復甦回流，離非愣愣的望著眼前頭顱，想起所有事情。

這個男人，他侵犯了娘，拿自己當威脅，威迫娘一次次的臣服。

回過身，看見滿身是血的娘親，她痛哭著，不整的儀容訴說一切，離非默然，他虛偽的幸福，建立在娘的痛苦上，娘賠上了肉體，換得了他短暫的快樂及平安。

這一切，都是他的罪……

緩緩走上前，離非跪了下去，不停磕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孩子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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