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1【墨邃】意乱情迷（ABO）更新至番外三,3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1【墨邃】意乱情迷（ABO）更新至番外三,3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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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0-08-03 22: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十一）

夜里，温存过后，邃无端像只小猫一样慵懒又依恋地伏在他肩头，软软地问：“圣司今天为什么会想起带我去水族馆和游乐场呢，我都没有说过要去。”

墨倾池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每次开车路过的时候，你都扒着车床不停地看，开过了还一直回头，哪里会看不出你想去。”

邃无端笑出声来，额头在他肩上蹭了蹭，“这都会被圣司发现呀。”

墨倾池了解他的心理，从他父母离开之后，他拥有得太少，所以能吃饱穿暖有书读就很满足，其它的愿望都是奢望，他早已习惯埋在心底不说出来，就像今天带他出去玩，明明是平日里那么期待向往的事，却从没有对他讲过。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心疼，轻叹着说：“无端，以后想去哪里，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不需要有顾忌。”

“嗯”，邃无端颤着声音应了一句，将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非去这些地方不可，只是小时候，爸爸妈妈也常带我去，后来……我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去过，有的时候路过看到会想，那都是我以前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都再也没有了，所以就想如果能再去一次，是不是就代表我又回到那样的日子里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轻快了很多，又继续说：“不过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妈妈回来了，我还有圣司，我已经很幸福了，所以去不去那些地方都没关系。”

墨倾池听他说着，心里丝丝缕缕酸涩的温柔泛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静默相拥了良久，墨倾池就快要睡去的时候却听到邃无端又问：“那我要是想知道什么，也都可以让圣司告诉我吗？”

“嗯？”墨倾池清醒过来，说道：“当然。”

“我想知道圣司以前的事。”邃无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兴奋。

“以前什么事？”

“以前和其它恋人的事。”

墨倾池：……

邃无端等了半晌发现他不说话，于是有些委屈地试探着说：“不可以问吗？”

“哈，不是，”墨倾池尴尬地笑了笑，忽然心念一动，问道：“谁让你来问这些的？”

“主事，”邃无端毫不迟疑地回答：“主事说，我要和圣司在一起，就该和圣司彼此了解，我的事情圣司都是了解的，所以圣司以前的事情我也该知道。”

墨倾池：………………

第二天一早，邃无端醒来时，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睁开眼家，看到墨倾池已经洗漱完，穿戴整齐，正在衣柜里挑领带。

“醒了？早餐在桌上，自己记得吃。，凉了的话注意去热一下。”墨倾池没有回头地说。

邃无端向他伸出手，“圣司过来？”

墨倾池有些奇怪，还是走了过去，邃无端直起身，拿过了他手上的领带，绕过他的脖子，开始打结。

“你会打？”墨倾池惊讶地问。

“看圣司打看会的。”邃无端手上动作不停地回答，虽然明显不够熟练，倒也像模像样。墨倾池低下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垂着的长长的睫毛，小鹿一样的紫色眼眸，微微翘起的嘴唇，再往下是弧线美好的脖颈……他移开视线，今天上午有会，不能迟到。

“好了！”邃无端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扬起笑脸说：“以后都是我来给圣司打。”

墨倾池忍不住揽过他的腰，吻住他的双唇。缠绵厮磨良久，邃无端瞥见了墙上的挂钟，轻轻推开他，“圣司该走了吧。”

“嗯。”墨倾池心底叹了口气，真是不想跟他分开，一刻也不想。

寒假开始的时候，邃无端结束了实习，席断虹店里的生意也基本稳定下来，又雇了人，足够打理，不需要他帮忙太多，所以他也就闲了下来。

墨倾池本想趁着年前带他出去旅游，可惜气温骤降他没注意就得了重感冒，只得作罢，安心在家休息。不过倒也是另一种因祸得福，墨倾池倚在门口，看着厨房里不得其法却依然忙来忙去的人，有些得意地想。

邃无端扭头看见他，“圣司怎么还在这儿，你去休息啦，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墨倾池微笑，他切菜的动作实在过于生疏，有几次险险切到手指，怕他出问题，不放心所以才留在这看着他。邃无端却不喜欢，擦了擦手走过来，一边推他一边说：“你回房间去啦，我不要被人看着，感觉好别扭。”

他没办法，只好先回到卧室，然而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就听到厨房一声尖叫，他又连忙赶过去，就看见锅里一道直冲而上的火光和一旁脸色煞白的人。墨倾池动作利落地盖上锅盖，关上燃气灶，转过身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好了，没事了，你只是把油烧太热了。”

最后两人还是叫了外卖。邃无端食不知味，神情沮丧地说：“圣司，我是不是太笨了，这些都做不好。”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你只是不擅长这个而已。”

邃无端摇了摇头，仍旧噘着嘴：“但圣司就什么都会。”

墨倾池闻言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说道：“所以你不会的我都会，我们在一起，这不就刚刚好了。”

邃无端瞬间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咕哝：“我又不是在说这个。”

墨倾池吃完饭后服了药，药的副作用有些大，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去床上躺着了，想小睡一会儿。邃无端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圣司还难受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在我身边就好。”

醒来时，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消退了大半，墨倾池动了动，发现手臂有些沉，却是床边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仍旧和他十指相扣。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静默地注视着他，想起了日前玉离经说的引蛇出洞，又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前的人，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的，那么，就要尽快将所有不稳定的因素解决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邃无端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毕设，非常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状态。有妈妈，有圣司，毕业后就可以去自己一直梦想着的德风古道工作，这样的安逸和舒心，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关于他和墨倾池的流言蜚语开始越传越多，有些是单纯的绯闻八卦，而有些，则恶意非常明显。他倒还好，墨倾池却往往被说地十分不堪。他几次气不过想去理论，却想起墨倾池再三地叮嘱他说自己无所谓别人的看法，所以一定不要去因为这个跟人再起争执，只当听不见就好。他怕会额外给他添麻烦，于是也只好忍耐下来，后面又想反正自己和圣司问心无愧，也就不再理会了。

可是慢慢的，流言不再止于他们两个的事，墨倾池以往的履历中，一些真假不定、黑白不明的事情开始被桩桩件件地翻了出来，一时间，对于他的质疑声和反对声甚嚣尘上。

邃无端起初也没在意，圣司的人品，他当然无条件信任的。可是当他发现墨倾池不再去公司也不再去学校的时候，终于开始心慌，他虽然没有工作，可也知道这个时候停职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他并不怀疑墨倾池，只是非常自责，他觉得，圣司是因为他才会遇到这些事，才会被人中伤。虽然墨倾池一再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这些跟他都没关系，而且自己也没事，更不在乎这些，让他把注意力都好好放在学业上。但他心底的愧疚始终挥之不去。

答辩结束后，他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墨倾池说要带他出去庆祝。两人走到车子附近的时候，他忽然被一股大的出奇力道狠狠推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昏迷前眼前是铺天盖地的浓烟。

“圣司……”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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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0-08-03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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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幸福能有多近？又能有多远？

邃无端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久远的岁月以前，他也曾沉浸在幸福里，他有美满的家庭，有疼爱他的父母。他似乎天生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在其它小孩子都爱任性哭闹的年纪，他就异常地懂事，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再没有什么是他非得到不可的。

然后一夕之间，一切消失无踪。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抱着膝盖坐在窗前，会忍不住地想，是不是老天也觉得他太幸福了，不想让他这么圆满。以前的幸福都是爸爸妈妈给的，以后，就只有他自己了，他想，他要继续过得幸福，这样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才不会担心他。

然后他的需求就变得更简单，他告诉自己，还能这样简单地生活，还能上学读书，就是幸福了。

直到重逢墨倾池，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再拥有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快乐，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仿佛都美好到不真实，甚至美好得让他不安，他真的还能拥有这些吗？再然后，便是现在。

他看着病床上昏迷的人，怔怔地问：“主事，是我给圣司带来这些麻烦和变故的吗？”

玉离经一僵，随即严肃地轻斥道：“不许胡思乱想，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害你们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认识我，要帮我，圣司不会遇到这些事的，不是吗？”

玉离经叹了口气，劝解道：“无端，这都是别人做的，你一样是受害者，你不应该用别人的错来责怪自己，况且也是墨倾池自己甘愿为你付出这些，他如果知道你这样想，也会伤心。”

邃无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玉离经知道他没有听进去，可如今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他。

“刚刚医生说过，他已经脱离危险期没事了，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你也没日没夜地守了这么多天了，回去休息吧。”

邃无端对他笑了下，“没关系的主事，我不累，要是圣司醒过来，一定会很想看到我。”

玉离经了解他的固执，知道再劝无用，就也作罢。他坐在病床另一侧，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有些心烦意乱。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预料，包括他，包括墨倾池。疏道谴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显，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同他们斗到底的，那么接下来的情形怕是会更加凶险。在机场的那次，这一次，虽说受伤的都是墨倾池，但对方最想除掉的应该还是……他抬眼看了看床边的人，心中愁云密布。

如今情况已经越来越失控，他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最保险的做法莫过于先让他秘密离开，只是……他又看了眼昏迷的墨倾池，现下这个时候，让他为了自己的安危独自离开，估计是没可能的。

玉离经不由得露出苦笑，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忽然心念一动。如果是用这样的理由的话，也许可以说动他，可是这样对他未免太……心下犹豫不决，又不禁无奈，怎么就非得他来做这种事。

“这样对你们，确实是不太公平，只是现在局势有些失控，圣司……你们也看到了，这次算是万幸，但再这么下去，下一次会怎样就谁也不得而知了，我想，你们先离开这里，也许能缓和一下当下的情况，这对你们的安全也有好处，当然该查的我们一定还是要查到底的。”玉离经搓着手，又是惭愧又是无奈地说着。

“主事千万别这么说，”席断虹连忙接话：“自从我回来，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圣司还遇到这样的意外，该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

她说着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邃无端，继续说道：“其实呢，这些年经历了这些，我也觉得累了，也想回老家去过些平静的日子，只是想着无端在这儿才留下来的，所以我是没什么，就是无端跟圣司……”

说到关键了，玉离经心道，也转头看向邃无端。

邃无端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沉默了片刻后，一字一字地问道：“我不跟圣司在一起，离开这里，是不是圣司，还有主事，就都不会再有麻烦了？”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喜怒的样子，玉离经却忽然间觉得如鲠在喉，顿了顿才又说道：“只是暂时的，不会很久，等这边事情结束……”

“我知道了，”邃无端打断了他的话，“让我去跟圣司告个别吧。”

“最好还是尽快，另外要是圣司醒了我也怕他不答应……”玉离经只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分外艰难。

“我去看看他就好。”

邃无端安静地坐在床边，一直注视着墨倾池，什么都没说，也没发觉门口还站着个人。

玉离经看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玉，他依稀记得那是法儒给他的。邃无端将玉放在了墨倾池掌心，而后双手合拢握住他的手，贴在胸口，将头低了下去。

玉离经叹了一口气，恶人难当啊，哪怕是装的，也一样难，然后便觉得床上躺着的人分外可恶，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病房的时候刚好碰见正要出去的邃无端，看着眼前人浓浓的黑眼圈，玉离经皱了皱眉，“你在这儿呆了一夜？”

“嗯，”邃无端淡淡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和妈妈今天就要走了，圣司，就全靠主事照顾了。”

“你放心，他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邃无端再次微微点头示意，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当然他没有看到，在他出门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一如往昔。

“这就这么让他走了，你舍得？”

“不过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又不是再见不到，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嗯，席断虹的老家是个小镇，人不多，他们的离开也是完全保密的，我那边安排了人照应，这里也有人伪装成他们还在的样子，疏道谴是不会知道他们的行踪的，还有，对外说的，你也依然重伤昏迷性命垂危，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墨倾池一边听他讲一边思索着，缓缓说道：“还是不能大意，这两次，就都是我太大意了。”

“我知道，会小心的，”玉离经说着眼珠一转，语调上扬，又讲，“不过，用这种方法诳他离开，你倒不怕他以后生气？”

墨倾池淡定地说：“再哄就是了，又不会哄不好，不这么做，他不可能会愿意走的。”

玉离经撇了撇嘴：“你倒是了解他。”

“不了解他怎么会爱他？”

玉离经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自然地说你爱一个人。说真的，我之前只知道你这次认真了，还真没想到你认真成这样，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值得吗？”

墨倾池却没正面回答，只是抬眼看他，目光审视中透着些犀利，“你觉得呢？”

玉离经一愣，又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跟谁谈恋爱谈得死去活来的。”

墨倾池露出了几分感慨地神色，但依然直直地看着他，说道：“你大概是知道我的，我是早就没什么欲求的人，这样活着轻松，但也未免没意思。我是觉得，如果能有一个人让你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不惜一切也要守护，那么，这也算是一件幸事，你说是吗？”

玉离经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睛，缓缓说：“我没你这么厌世，我想做的事，我在意的事太多了”，轻轻吁了口气，又道：“算了，就不听你分享情圣心得了，我得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你都这么执念痴迷了，这事还得尽快解决，总不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万一拖得久了，过个一年半载的，无端到时候身边再有了别人……”

大夏天里玉离经忽然感到一阵寒意逼人，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干吗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说种可能。”

“没这种可能。”

“你这么确定？”

“我敢放出去的线，自然就有把握收回来。”

玉离经轻笑出声：“我该说你是自信，自负，还是自大？”

墨倾池亦莞尔：“随你定义。”

虽然想的自信，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前去寻人之时，墨倾池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疏道谴也只是一枚棋子，一层层地抽丝剥茧令他和玉离经焦头烂额，时间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种种凶险更是不必多说，而每次的惊险过后，他都会有些庆幸地想，还好让他走了。

期间几次，他都难以抑制地想打电话过去，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还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再等一等，等到解决了所有的不安定因素之后，他要亲自走到他面前，再许他一个一生一世。

不过好在，那些都过去了。

玉离经安排的暗中保护他们的人有说，母子二人的生活一直安稳平静，不像有其它人介入的样子。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不亲自确定，还是很难放心，毕竟，快两年的时间，可能发生太多事情了，而无端当初，又是抱着跟他彻底结束的心情离开的。

席断虹的家乡是个地处偏远的小镇，墨倾池一路上换了几种交通工具，心想难怪玉离经说这儿安全。他寻着地址找到了他们的住处，按了门铃，在听到有人来开门的时候，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之前对付疏道谴一伙人时，他都从未这样紧张过。

门开了，眼前的人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斯人眉眼形貌，分毫未变，一如他们分别之时。

席断虹从邃无端身后路过，看到了来人也是一阵惊讶，但很快便笑着说：“原来是圣司来了，无端，愣着干什么，快请圣司进来坐啊。”

“啊？哦……”邃无端这才回神，侧身让开，墨倾池走了进来，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墨倾池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席断虹已经沏好茶端过来了。“圣司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这么远，路上很累吧。”

“还好，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们说，不过不急，一会儿再慢慢说吧。”

邃无端依然低着头站在门口，对他们的寒暄充耳不闻。

“……无端，无端？”

“啊？”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席断虹正冲他招手，“你这孩子，想什么出神呢，叫你出去买菜也听不见”，又转头向墨倾池说：“圣司就留下吃晚饭吧。”

墨倾池忙说不用麻烦了，席断虹又笑道：“不麻烦的，我们晚上不是一样要吃。”

墨倾池现在只想赶快找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自然趁机跟他一起出来了。可走到了路上，却发觉自己忽然间找不到话头，不知该从何说起。邃无端走在他身边，神色淡然，一路上指着四周像他介绍。

“从这条路一直走过去，有一条小河，我小学的时候，妈妈带我回来过一次，我去那里玩儿，还到河里去抓过鱼。”

“那里是镇子上最大的商场，东西很全的，我和妈妈常去，不过买菜就不去那里了，会贵一些……”

临近年关，市集上人潮涌动，喧哗嘈杂，邃无端很自然地跟着人群慢慢向里面走去。墨倾池皱了皱眉，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护住他，令他靠向自己，察觉到他并不排斥自己的动作，心下稍安。

邃无端走到了几个熟悉的摊位前，礼貌地跟摊主问好，然后再低头认真地挑选食材，墨倾池在旁边看着他，觉得很熟悉，又好像有些陌生。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邃无端就过去买了两根，递给他的时候才觉得这东西好像和他不太搭，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墨倾池笑着说谢谢，然后接过一颗颗吃了起来。

晚饭间的气氛又是微妙的尴尬，邃无端只低头扒饭，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这样，席断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墨倾池等了半晌，只好自己先开口：“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有两件事，一是无端父亲的案子已经查清了，相关的人也都伏法，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也总算是给他在天之灵的一点安慰。”

席断虹感慨又凄楚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这样很好，总算是对他有个交代，还是多亏了圣司和主事了。”

墨倾池微微摇摇头，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在跟邃渊结婚之前，离过一次婚，还有一个孩子是吗？”

席断虹惊讶地看着他，问：“圣司怎么知道的？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在你们面前神志失常而攻击同伙的打手吗？我们调查过，他应该就是你跟前夫斩年的儿子，斩获。”

“什……什么？”席断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你离开不久之后，斩年就去世了，他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流落到疏道谴那群人手里，成了他们用药物进行精神控制的试验品。而他那次之所以会失控，也是因为见到你的缘故，因此找回了一些自己的意识，开始对药性进行抗拒。他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已经好多了，精神基本正常，只是还不太会说话，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回去看看他。”

“获儿……我的获儿……”席断虹听完他一席话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地说：“他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要是当初能带他一起走，或者回去找他……我……我……”

邃无端骤然听说这些也有点心神难定，但见母亲这样，便赶紧过去安慰她：“妈妈，你别伤心了，等我们回去，就把大哥接来一起生活，我跟妈妈一起补偿大哥。”

“嗯……”席断虹哭着点头应声，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下情绪，又对墨倾池说：“圣司，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帮了我们一家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谢……”

墨倾池笑着打断她：“这没什么，你们母子三人此前都受了太多苦，以后能一起安享天伦，也算是否极泰来。”

席断虹情绪激动，这顿饭没吃多久也就散了。天色渐渐晚了，墨倾池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母子两个住的是套二的小户型，两间卧室一人一间，没有多余的客房。墨倾池心想，虽然是算准了无端的发情期来的，但是不是……还是该先主动告辞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邃无端就走过来拉起他的手，带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面积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整体暖色调，看上去很温馨。墨倾池坐在床上，只觉得空气里都充盈着独属于他的甜香，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

邃无端浑然不觉他的绮念，低头站在他身边，问道：“我走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圣司看到了吗？”

“这个？”墨倾池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玉。

“嗯。”邃无端点点头，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墨倾池当然认得那是什么。

“其实，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去把戒指还给圣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拿了这块玉过去。这个，是我父亲出事不久的时候，法儒尊驾送给我的。”

“他偷偷给的，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谁，只当它是幸运石一类的东西，我就拿着它许愿，我想，能不能让爸爸妈妈给我回一封信呢？”

“我本来没有想过会成真的，可是第二天，在砖洞里，我就真的看到了圣司的信……”

“不过我没有再拿它许过愿，我怕许得太多了，就不灵了，想用在需要的时候。那天，我把它留给圣司，是想它能保护圣司，也是想，会不会有一天，圣司还能拿着它来找我，就像我初中的时候那样，出现在我面前……”

他就一直这样絮絮地说着，不知从何时起，泪花在眼眶里聚集，然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落了下来，止不住的样子。墨倾池来之前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而此刻，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邃无端任凭泪水在脸上不断流着，继续呜咽地说：“……我想，圣司如果还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永远都不要再离开圣司了。”

墨倾池站起身，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邃无端靠在他肩上，愈发放肆地哭着。

墨倾池轻抚他的肩膀，听到颤抖的声音传来：“我想圣司……”然后，是骤然爆发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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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0-08-0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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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邃无端躺在他身下，勾着他的脖子，不住地抬头去吻他，温软的唇逡巡在他的唇畔、侧脸、下颌之间。在以往的情事里，他多半是害羞又乖巧地应和他，还从未有过这样主动的时候。他抵着他的额头，手覆在他脸颊上，幽深的眼神像是能一直望进他心里一样。
“真的想我了？”
“嗯……”邃无端委委屈屈地点头，偏过头去吻他的手掌。
墨倾池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挺身进入。邃无端嘤咛一声，肩膀微颤，眼角渗出泪花。
见他这副模样，墨倾池有些许的慌神，停下动作，轻声问：“弄疼你了？”
邃无端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双腿，环住他的腰。于是墨倾池再无犹豫，直接贯穿到底。

他们狂热地纠缠在一起。墨倾池的动作粗暴到近乎于凶狠，凌乱地吻着他，在他的脖颈、锁骨、胸膛上留下泛红的印记。邃无端也丝毫不觉得疼一样，向后仰着头，攀着他的肩膊，将整个人迎向他。他双腿紧紧地圈着他，身体不断吸纳包裹着他的欲望，迎合着他一次猛烈过一次的冲撞。
墨倾池在他罕见的主动里逐渐有些失控，他以不同的角度和力道蹂躏着他的内壁，深浅快慢，都是他决定的。若在以往，邃无端应是早就支撑不住开始连声求饶了，可今天却不同，任凭他如何过分地索取，邃无端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只是不停地配合着他的节奏，令他能更加深入、更加彻底地拥有自己。

深埋在他体内的欲望触及到了一处异常柔软的所在，墨倾池很清楚那是哪里，意乱情迷之际他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放缓了动作，一下一下地轻叩那处入口，同时喘息着对身下的人说：“无端，睁开眼睛，看着我。”
“圣司……”
那是墨倾池不曾见过的样子，他额上渗着细密的汗水，生理性的泪水依然不断流下来，紫眸里水雾弥漫，莹莹闪烁，双颊都是情欲的酡红，连原本淡色的嘴唇，都泛出一抹妖异的嫣红。闪着泪光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柔弱堪怜，双唇不停地轻颤，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整个人脆弱得如蝉翼一般，却又偏偏透着一丝异样的孤勇，那样颤抖地、胆怯地，但却依然要不顾一切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他。
墨倾池低下头，贴近那散发着醉人甜香的源头，用嘴唇轻触：“无端，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还有什么不可以呢，还有什么不能给他呢？
邃无端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露出腺体。
伴随他的回应的，是一次凶悍异常的撞击，墨倾池就这样直接冲进了生殖腔。邃无端忍不住痛呼出声，但是并没有抗拒。当然，他也没有机会抗拒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急速大力的挞伐，邃无端觉得自己好像化成了一个个泡沫，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能茫然地攀着身上的人，寻找一点依托，任他在自己身体最深处肆虐。
高潮来临时，墨倾池一口咬住了他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而那枚戒指也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他压着他的手腕，动作利落地将它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同时射在了生殖腔里。
这一次，他终于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一切结束后，邃无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肩头一下一下地画着圆圈，软着声音问：“圣司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我不告而别。”
“知道我会生气还要这么做？”
邃无端垂下眼睛，小声嗫喏：“对不起……”
墨倾池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舍得怪你。”
邃无端闻言笑开来，亲昵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抬起手，注视着手指上的戒指，说道：“我当初是觉得我跟圣司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那么如果我离开，圣司就能像以前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墨倾池亲了亲他的额头，“傻瓜，从你再次出现的时候开始，我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邃无端自然不知道他这话背后有多少感怀，只继续说着：“但是，我还对自己说，如果这样圣司都还会再来找我的话，那我就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以前我总想，圣司跟我在一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也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为我付出。圣司说，只要我好好呆在你身边就好，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把自己交给圣司了，永远交给你。”
墨倾池收紧了手臂，笑着说：“这样就够了，无端，谢谢你。”

二人这样静默相拥了一阵，墨倾池忽然又开口说：“无端，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吧。”我不告诉你，估计回去也会有人告诉你。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听了不要生气。”
邃无端抿着嘴笑，“圣司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墨倾池又斟酌了片刻，随后将自己与玉离经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邃无端听罢呆愕了几秒，然后重重一拳锤在了墨倾池肩上，翻过身不看他。墨倾池皱着眉揉了揉他锤过的地方，这小家伙用起力来打人还是挺疼的。他侧过头，看到他微微起伏着的脊背，看样子气得不轻。
“生气了？”
“是！”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
“就生气！”
墨倾池忍着笑，凑近他耳边，轻声细哄：“都是我不好，那要我怎么赔罪，你说？”
“不用！不需要！你走开，我不要听你说话！”
“刚刚不是还说要把自己永远交给我，再也不离开我吗，不听我说话可不行。”
“不算数！你明天就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墨倾池不顾他的挣动，将手贴在他小腹上，“这一次，是真的可能会有小宝宝哦。”
邃无端打掉他的手，将被子卷到胸前，“我自己的宝宝！”
墨倾池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地笑出声来，邃无端听到后更气了，扭头过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看着他说：“圣司怎么能这样呢！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走的时候有多难过，回来后也难受了好久，就算后来还总是想着你怎么样了，可不可以联系你，可是原来都是你们……太过分了！还有，主事……主事居然也跟你一起骗我……”
本来就是他的提议，墨倾池腹诽。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重新将人抱在怀里，不再调笑，缓缓解释说：“无端，当初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时太危险了，我们连自保可能都是问题，更不用说要保护你，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是我无法承受的，那就是失去你。所以，当初我只能那么做，起码在这里，你们会安全些。”
此时邃无端气过了，平静下来，细想之下也明白了，虽说被他骗了，可是归根结底，一切都还是为了自己，而且，他想着将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他却依然留在那里面对那些未知的危机，自己带来的危机，这份感情着实……想到这，气自然也消了大半。
“可是，可是，圣司可以直接跟我说嘛，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理由让我离开呢。”
“直接跟你说，你肯走吗？”
邃无端一愣，确实，倘若让他因为危险自己出来躲避他必然是做不到的，这样一想，就再没什么生气的理由了。可心里还是难免不忿，怎么每一次，都是自己被他安排，被他戏弄，就连想生气都没道理，这样一想又觉得憋闷，忍不住低声咕哝着说：“反正就是圣司欺负我。”
墨倾池轻笑一声，手又不老实地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邃无端察觉后无力地推拒着他：“我累了，不要啦……而且，而且我还没说不生气呢……”
然而却听到某人闷笑出声：“这样才叫欺负你。”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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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0-08-03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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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天色已然大亮，不过怀中人依然睡得香甜，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墨倾池用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他的额头，轻声唤：“无端，起床了。”
邃无端被他点了几下后终于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皱着眉噘着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往他怀里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墨倾池忍不住笑道：“别睡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再不起，是要等你妈妈来叫我们？”
邃无端这才被惊醒，连忙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不时地用眼睛去瞪他，如果不是他昨晚……自己怎么可能睡到现在！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还高高地扬起。那笑容实在可恶！邃无端小手攥紧了拳头很想一拳打在他脸上，又诧异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想法，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摆脱，可是再看他，还是觉得可恶，重重哼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席断虹已经把早餐准备好，邃无端看见她，心虚又害羞地低下头，走到餐桌前坐下，一个字都不说。墨倾池跟在他身后出来，席断虹笑着招呼他坐下吃饭，态度倒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吃过早饭后，她又找了个缘由将邃无端打发了出去，墨倾池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开口。
“当初，我们离开的时候，主事虽然没说，我大概也猜得到是什么意思。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可自己私心之下，还是带他走了。只有那孩子，还傻傻地真以为是因为自己走了就不会再给人添麻烦了。”
墨倾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并不是很希望无端跟圣司在一起。”
“可以理解，毕竟我年纪上大了无端很多。”
“倒不是因为这个”，席断虹笑着摇摇头，顿了一下，斟酌着言辞说：“圣司……是个聪明人，只是我站在无端的立场来想，就难免会觉得你太聪明，而无端，又太单纯。”
她说到一半停下，去观察墨倾池的神色，见他仍旧淡淡的不见喜怒的样子，有几分犹豫，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你的心智，阅历，都是无端远远比不上的，这一点……如果你爱无端，那就是好事，你能让他过得很好很幸福。可是，如果你不爱他或是没那么爱他了，那这点就意味着他在你们之间，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圣司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你不够专一……”
墨倾池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你的想法我都明白，你作为无端的母亲这样想是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错。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在跟无端在一起以之前就都想过了，无端能不能接受我，我能不能让他幸福，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这都是我担心过的。我曾经想的是，如果我做不到，那么就干脆不要开始，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无端受到伤害。而我，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现在如果跟你保证我对无端永远都不会变心之类的，那听起来也都只像空话。只能说，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无端更重要的，他就是我的底线，他能平安快乐，是我一切行为的前提，为此，我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舍弃任何东西。”
席断虹被他说得动容，“其实看圣司完全不顾自己安危地保护无端，我就已经相信你的心意了，只是情势所迫又让你们分开，我也没想到，圣司还能再找来。这样，我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刚刚说那些，也只是想开诚布公地把我曾经的想法都告诉你，”说着眼眶就有些湿润，她抽出纸巾来擦了擦，语带哽咽，“我缺席了太久，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希望孩子幸福的心情，丝毫都比别人差，圣司，无端……我就拜托给你了。”
“你放心。”

墨倾池离开不久后，席断虹母子也搬了回来，首要的事情自然就是照看剑咫尺。席断虹自觉亏欠他颇多，只想尽力弥补，邃无端也怜惜大哥的境遇，尽自己所能地关心照顾他。剑咫尺的精神已经稳定，但还是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对外界有本能的排斥畏惧心理。他与席断虹母子连心，虽然言语障碍，但天然亲近，与邃无端相处就难免尴尬了。
他沉默，邃无端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不小心会刺激到他，于是兄弟两人就常常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总是看得席断虹哭笑不得。直到有一次，邃无端闲着无聊拿出手机来打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剑咫尺就凑过来，聚精会神地看，邃无端抬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瞧了瞧他的神色，试探着问：“你也想玩吗？”
剑咫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邃无端瞬间开心起来：“那我教你！”
于是兄弟两个终于有了拉近关系的纽带。

“无端，出来一下。”席断虹站在门口叫他。
邃无端放下手机，转头说：“那大哥你先自己玩。”
“嗯。”
邃无端跟席断虹来到客厅，很自然地坐到了墨倾池的身边，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圣司今天来呢，主要是来跟我商量你们结婚的事情。”
“结……结婚？”邃无端的笑容凝在脸上。
墨倾池挑眉，笑道：“怎么，你想反悔了么？”
“不是不是”，邃无端赶紧摇头，“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原本说好的，不是等你毕业就结婚么，现在已经耽搁很久了。”
席断虹也跟着说：“是啊，你们相处得也很久了，既然都已经定下来，那早点结婚也好。”
墨倾池见他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心想他到底年纪还小，可能还是没做好准备这么快接受婚姻，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推迟一段时间，耳畔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结婚……是要怎么结呢？”

婚要怎么结，这回邃无端算是见识到了。除去幼时跟父母一起参加的婚礼，他对结婚的了解基本就只局限在电视剧和广告里了，一对新人身着盛装在满堂的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许下诺言、拥抱亲吻，唯美浪漫的如梦似幻。可原来到这最后一步的梦幻，是前面一堆让人头疼的工序堆出来的。
婚礼的场地、亲戚朋友的名单、喜宴的菜单、礼服的样式、新房的布置、甚至于蜜月旅行去哪里……好在几乎都是墨倾池和席断虹包办的，他只需要配合就好，不用操心什么，然而他只是坐在一边听他们讨论，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都快结婚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席断虹看着儿子穿着礼服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合不拢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我哪有，只是妈妈和圣司爱说我像小孩子。”
席断虹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双手将他肩上的褶皱抚平，“结婚以后啊，要懂事一些。”
“我很懂事呀。”
席断虹笑着摇头，一脸的拿他没办法，“连做饭都还没学会呢，你懂事什么。”
“圣司说没关系，他做给我吃就好了。”
“你呀，”席断虹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你这算什么懂事，两个人一起生活，哪里有只让圣司照顾你的道理。”
邃无端想了想也觉得认同，于是就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学的。”
晚上的时候，墨倾池又来商量婚礼相关的事，他和席断虹坐在客厅说话，邃无端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着地理杂志想蜜月要去哪里，不知什么时候墨倾池也走了进来。
“今天试过礼服了？”
“嗯。”邃无端见他过来，便放下书，翻身坐起来。
“好看吗？”
“好看！妈妈给我拍了照，我去找给你看。”说着就去拿手机。
“不用了，我等婚礼那天再看，”墨倾池拦住他的动作，又捡起床上的杂志，问道：“挑好了吗，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吗？”
“当然。”
邃无端抿了抿嘴唇，不说话，脸色有看起来有些犹豫为难。墨倾池见状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邃无端一脸纯然无辜地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在想，会不会花很多钱呀。”
墨倾池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你放心，这些钱我还有的，一个蜜月旅行而已，不至于让我破产。”说完兀自笑个不停。
邃无端被他取笑得有几分不悦，噘着嘴闷闷地说：“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圣司有多少钱。”
“噢，”墨倾池语调上扬，“那是要我以后把工资卡都交给你？”
邃无端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倾池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笑着说：“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
“其实，也不是非要去这些地方的，只要是和圣司两个人，只有你，只有我，那在哪里都好。”邃无端靠在他肩上，摆弄着手指缓缓说道。
“这样啊，”墨倾池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然后贴近他耳边，用极尽暧昧挑逗的声音说：“那我们就在卧室呆足半个月我也没意见。”
邃无端脸刷地就红透了，羞恼地握紧拳头就要打他，被墨倾池一把握住，调笑着说：“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结婚后这么暴力可不行。”
“是圣司气我！”
“气你？”墨倾池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只手在他腰侧缓缓研磨，被他触碰敏感的地方，邃无端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只能用毫无威慑力的眼神瞪着他，墨倾池愈发放肆：“这是气你吗，难道你不喜欢，嗯？”
邃无端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拿起杂志指着上面的图片说：“我要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婚礼按部就班地准备着，邃无端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云端上一样，这一切都带给他一种极大的不真实感，真的就要结婚了吗，真的就要这样和他过完一生了吗？会不会等他明早醒来，发现这都不过是他昨晚的一个梦境？
越是临近婚礼，他越是时常失神，他会忍不住地想，自己之前不曾谈过恋爱，对爱情都没有什么概念，更遑论婚姻。而后就遇见了圣司，圣司对他是这样好，好到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承受不起，圣司想要跟他结婚，他当然是愿意的，也找不到不愿意的理由，可是，可是……
“妈妈，我害怕，我好像忽然间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跟圣司结婚了。”
席断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这都是正常的，结婚之前的人经常都会这样。”
“妈妈跟爸爸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不，”席断虹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心情很平静，因为那已经是我第二次结婚了，你爸爸是个好人，对于未来，我心里很确定。”
“对哦，我忘了这个了。那大哥的爸爸是不是对你很不好，你后悔嫁给他吗？”
席断虹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些回忆的神色：“谁都没有办法预料未来，但是嫁给他的时候，我是真心爱着他的，后来分开，也是因为不再有爱情，两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哪一个我都没后悔过。若一定要说后悔的话，就是你大哥吧，我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再坚持一点带走他，让他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邃无端静静地听她说着，低眉沉思，默然不语。席断虹也静默了半晌，笑道：“好了无端，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就好好吃饭睡觉，养足了精神等婚礼就好了，等你们结婚了，你就不会再担心害怕了。妈妈虽然也不敢保证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我也见过太多的人了，我相信圣司会一直对你好，他会让你幸福的。”
“对我好……幸福……”邃无端喃喃地重复着。

跟席断虹的一番谈话让他心绪稍定，可似乎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作用，他这种惶然不安的情绪还是一直持续着，直到婚礼前夕。
墨倾池被云忘归等人拉着去纪念他告别单身，在一片嘈杂的拼酒声里接到邃无端的电话，他拿着手机悄悄走出来，来到走廊里。
“还没睡？早点休息吧，明天要累一天呢。”
“妈妈也这么说，可是我睡不着。”
“怎么了，高兴的？”
“真的要结婚了吗？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哈，”墨倾池笑，“那就准备好做一辈子吧。”
这边云忘归在包厢里找不到主人公，就出来寻人，看到他的表情就立马猜到了是谁的打来的，嚷嚷着走过来：“行啦行啦，快进来，明天之后有你们说的，现在就别腻歪了，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单身时光吧。”
邃无端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问道：“圣司跟司卫在一起吗？”
“是啊，准备今天要把我灌到不省人事呢。”
“那我先挂了，但是……圣司也要早点休息，少喝点酒，明天……明天不许睡过头，不许迟到。”
墨倾池忍俊不禁：“遵命。”
挂断了电话，邃无端把手机捂在胸口，一边来回翻身一边笑。笑着笑着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就慢慢地收敛了起来，他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外面正飘着小雨，抬头看不见月亮和星星。雨下得很小，几乎不见雨滴，只有细小的雨丝随着微风飘飘荡荡地落下来。邃无端将手伸了出去，丝丝凉意传来，那些飘着的雨丝像是在寻找归处一般，落在地上，落在树梢，若是能就此落在谁的掌心，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他就这样在窗前站了很久，才又回到床上，掌心处还有些冰凉的感觉，他笑了笑，将手掌帖在胸口，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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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0-08-03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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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邃无端原本担心自己到这一天会紧张到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然而没想到，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他看着满目的华丽唯美，内心是恬淡的幸福。耳畔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一会要当众接吻，可别害羞啊。”
他闻声转头，却看见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先一步走上台去，留给他一个回眸的微笑。
邃无端慢慢地向前走去，走向那个人，那个曾在他最孤独脆弱的时候成为他唯一依恋的人，那个可以为他不惜一切甚至是自己生命的人，那个没有任何要求只想他在身边的人。他觉得多日以来漂浮于云端的自己仿佛就此落地了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坚实无比。他这样走到他面前，听他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深情语气对他承诺着，而他也回应给他一样的承诺。
“圣司，我愿意。”他听见自己说。
他们互相戴上了戒指，他记得这不是第一次，之前，他标记他的时候，也曾这样将戒指牢牢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无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我不早就是了吗？”他微笑。
“说的也是。”他亦莞尔。
然后他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歪着头笑说：“圣司也是我的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柔绵长的吻，一如以前的许多次一样，他听见了台下的阵阵掌声。

邃无端蘸了些冷水拍了拍面颊，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虽说站在上面的时候丝毫不觉得紧张，可一下台腿却软了，头也晕晕的，就好像小时候考了一下午的试，刚走出考场时一样，于是便借着上洗手间的缘由溜出来透透风。他在不远的地方四处走了走，有去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决定回去，接下来还要挨桌敬酒，不能让圣司久等。
走到大厅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大哥！”他冲着剑咫尺喊了一声，对方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跑。察觉到情况不对，邃无端连忙快步追上去，结果还不待他靠近，剑咫尺便倒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蜷缩着颤抖不止。
“大哥，你怎么了？”邃无端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想着先把他扶起来再说，可剑咫尺此时却很排斥他，而且力气大得出气。一旁的保安见状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人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邃无端问保安借了手机通知了席断虹，道过谢后便用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大哥，你还好吗，我是无端，你还认得我吗？”
“无……无端……”
席断虹很快赶了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动作急迫却不慌乱。她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倒了两粒出来，就着温水给剑咫尺服下。又对邃无端说：“你哥哥可能得去一趟医院，我就先走一步了，送他过去。”
邃无端想也不想地就说：“我跟妈妈一起去。”
“胡闹！”席断虹轻斥道：“婚礼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能走，留圣司一个人在这吗？”
邃无端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说话太欠考虑，讪讪地低下了头。
席断虹缓和了语气又说：“好了，你大哥没什么大事，妈妈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好好地跟圣司把婚礼办完，笑一笑，一会儿可不能一直这副表情，也替妈妈好好跟圣司道个歉。什么大事，妈妈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好好地跟圣司把婚礼办完，笑一笑，一会儿可不能一直这副表情，也替妈妈好好跟圣司道个歉。”
“嗯，”邃无端点头，“圣司不会介意的。”
席断虹又是埋怨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可现下也没时间教育他，只好扶起剑咫尺先离开了。邃无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依然放心不下，却忽然间被人从身后抱住。
邃无端吓了一跳，然后马上意识到了那是谁。墨倾池惩罚似的轻咬着他的耳垂：“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我还当你逃婚了。”
“胡说什么！大哥刚刚忽然发病，妈妈带他去医院了，她让我代她跟你道歉。”
墨倾池听了缘由也严肃了起来，“这样啊，那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邃无端面带忧色，频频地看向大门外面。
墨倾池注视了他片刻，说道：“你如果担心的话，就跟过去看看吧，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我一个人处理也没问题。”
邃无端闻言愣住，转过头又是诧异又是恍然地看着他，然后慢慢露出笑容，摇头说：“不用了，妈妈说没事，应该就没问题的，圣司，我们回去吧。”
墨倾池揽过他，吻在他额头上：“明早我陪你去医院。”

婚礼上敬酒着实是不小的考验，尤其邃无端酒精过敏不能多喝，所以都是墨倾池和当伴郎的云忘归在尽力帮他挡着，好在两人酒量都没的说，一路上还勉强撑得住。
敬到了德风古道的同事这里的时候，玉离经看他们过来，抢先说：“无端不能喝酒，我这杯就免了吧。”
墨倾池却笑道：“那怎么行，不敬谁也不能不敬你。”
“是啊是啊，”邃无端也连忙跟着说：“主事是圣司最好的朋友，还帮过我那么大的忙，怎么可以不敬主事呢，我可以喝酒的，只要不喝太多就没关系。”
玉离经听罢笑笑，也没再推辞，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祝你幸福。”

虽说墨倾池和云忘归挡下了大半，但邃无端还是喝了不少，不过好在没出现什么过敏的症状，只是人醉得有些迷糊，回家的路上，他靠在墨倾池肩上，一直不停地扭动着，要么就是胡乱拉扯他的衣服，全然不似平日里的乖巧。
墨倾池无奈，只好将人按在怀里，“别闹了。”
邃无端抬头，扬起小脸，醉眼迷离，却偏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正经地说：“我没有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闹。”停了停，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我听到了。”
“什么？”
“妈妈那天跟圣司说我像小孩子，我都听到了。”
墨倾池只是笑，不说话，没一会儿就听到怀里的人继续说：“以后不许这样说了，我会不高兴的。”
“那是你妈妈说的。”
“妈妈也不许说。”
“那你去告诉你妈妈呀。”
“哼，我才不是小孩子，“他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却没接他的话，只是皱着眉，努力回想的样子：“我已经……已经……已经24岁了。”
墨倾池：……
“圣司你几岁了？”
“三十五。”
“二十四，三十五……”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说道：“圣司比我大这么多。”
墨倾池：…………
他仰着头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近，伸手在他脸上扒来扒去，墨倾池也不动，就任他乱捏，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圣司，你眉毛好长。”
“圣司，你鼻子好高。”
“……”
等他好像终于研究完了，又歪着头看了看他，然后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笑着说：“圣司，你真好看。”
墨倾池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怎么还没到家？
到了地方之后，他将人半扶半抱地弄下了车，邃无端直接两手一伸：“圣司，我站不稳了，你背我。”墨倾池笑了笑，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回到房间后，将他放到床上，他似乎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眼睛只勉力地睁着，双颊都泛着酡红，看着他痴痴地笑。
“醉了吗？”
摇头。
“累不累？”
摇头。
“开心吗？”
点头。
这副模样实在过于可爱了，墨倾池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脸蛋，“口渴了吧，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正要起身的时候被他拽住了衣袖，“圣司亲亲我。”
墨倾池闻言低笑着俯下身，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说：“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洞房了？”若在往日他早羞得满脸通红了，此时醉了，倒是大胆了许多，轻哼了一声说：“圣司才迫不及待呢，你最坏了。”
“我怎么坏了，你说？”见他一副昏昏沉沉就要睡去的样子，墨倾池轻轻摇了摇他的肩，令他清醒了一点，再次重复：“快说。”
邃无端迷蒙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绪：“我才不说呢，你戏弄我呢，你故意的，我知道，”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好困，我要睡了。”
“新婚之夜就这么睡过去可不行。”墨倾池说着伸手探进他衣服里在他腰侧骚弄，逗得身下的人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余下的，就只有一夜的温柔缱眷，风月无边。

第二天一早，墨倾池和邃无端就赶去了医院。剑咫尺只是病情有些反复，没有什么大问题，已然稳定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努力地开口：“你们……结婚了？”
“是啊。”邃无端笑着举起手给他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很好……”又转头向墨倾池说：“你要……对他好……”
邃无端挽住了墨倾池的手臂，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大哥放心，圣司对我很好的。”
两人见剑咫尺没事，就也没久留，和席断虹简单聊了下就离开了。上车后，邃无端忽然说：“圣司，我想去个地方。”
十年来校舍几度翻新修葺，早没了那些破损的砖洞，邃无端摸着平整的围墙，回忆着说：“当初，圣司离开之后，我还常常来这里的。因为圣司那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自己不孤单的人。后来每次我不开心了，就会来这儿，想起圣司，就会觉得，我不是一个人，还是会有人关心我，对我好的。”
墨倾池听着心里一酸，柔声安慰道：“以后就不需要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也不会再让你有不开心的时候，所以你不用再来这里了。”
邃无端浅浅一笑，接着轻声感叹：“这次回来见到大哥，让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以前就一直对自己说，我已经过得很好了，不应该再有什么不满，但还是会时常忍不住地想，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直到看见大哥，我才真的觉得，与他相比，我还能这样正常地读书生活，确确实实是幸运得多了。”
墨倾池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些都过去了，你，和他，以后都会很幸福。”
邃无端笑着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语调上扬，不再感伤，“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我遇见了圣司。爸爸妈妈出事不久，我最孤单最难过的时候，有圣司在；快毕业那时，我对未来最迷茫的时候，有圣司在；后来妈妈回来，我们遇到了那些事情，我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还是有圣司在。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以后的日子，都有圣司在。我想，我有圣司，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墨倾池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完，忽然间觉得，他此生从未见过如眼前人这般绚丽的笑容，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双臂，郑重到近乎虔诚地抱住他，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无端，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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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0-08-04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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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与宝宝有关的日子（上）

在邃无端狭隘的认知里，他一直觉得，某些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是只在卧室里、在床上做的。结婚后才发现，和某人在这一问题上的看法，简直是大相径庭。厨房、客厅、浴室，甚至车里……只要他想，似乎就没有哪里是不行的。
除此之外，频率也高得有点……两人结婚前没有住在一起，只有偶尔他会到他家来，或是一起出去在别的地方，他当时怎么也没想到结婚后会这么……当然他倒是不讨厌这个事情，或者说，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的，可在他纯朴的三观里，他本能觉得这绝对不该如此频繁。于是，当夜里某人的手再次不老实地摸向他腰间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将其打落。
“昨晚都做过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昨天吃过饭，今天就不吃了吗？”
“这怎么能跟吃饭类比！”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都这么说的，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邃无端哼了一声，噘着嘴说：“我说不过你，但我觉得不该这样。”
“不该怎样？”
“不该……这么频繁。”看他红着脸却一本正经地躺在床上和他讨论这种问题，墨倾池只觉得自己忍笑忍得分外辛苦。
“结婚后都是这样的。”
“是吗？”邃无端斜着眼看他，表示怀疑。
“不信你自己去问。”墨倾池的表情非常纯良。
邃无端瞬间泄气，他要去问谁啊？且不说他身边哪有什么适合咨询的人，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去问妈妈？天啊，打死也不要。
于是最后又以某人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俯身吻下去而告终，诸如此类的谈话，往往都是这个流程。
不过后来此种行为的频率的确有所降低，在邃无端明显的日渐疲累之后。起初邃无端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因为天气热了爱犯困而已，于是接连几天早早睡下。可过了一段时间后，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他时常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有一次在浴室里更是险些晕倒，平时也越来越提不起食欲，有时忽然想吃什么，摆到了面前，又没了胃口。
邃无端隐隐有些害怕，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些侥幸想着应该没什么事，他怕墨倾池担心，便尽力在他面前掩饰着，然而对方却还是经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直到有一天，他直接被他带到了医院门口。
“圣司，我是生病了吗？”邃无端一脸害怕又沮丧地说。
墨倾池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别担心，也可能是好事。”

“怀……怀孕？是说，我要生小宝宝了吗？”邃无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大概要再等八个月。”
墨倾池刚刚说完，眼前人便扑过来抱住他，高兴地一直跳，他无奈地轻握着他的肩膀将人稳住，“当心一些。”
“哦哦，对，我一高兴都忘了，要注意小宝宝。”邃无端赶紧停下来，好奇又珍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他现在就在这里吗？”
“嗯。”
“我跟他说话他能听见吗？”
“那还要再过段时间。”
邃无端复又靠过来，双臂环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圣司，我好开心呀，我要有自己的宝宝了。”
墨倾池轻柔地吻了吻他，“我也很开心。”
医生是墨倾池的朋友，邃无端像只小喜鹊一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宝宝好不好，宝宝现在是什么样子，要准备些什么，后面要注意些什么……等等等等，似乎有问不完的话。然而那医生的态度却和他的热情形成了明显的反差，看着检查的单子，表情有些凝重，只偶尔笑着回应他一两句。邃无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安静地不再说话。
医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单子，仍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似有深意地看了墨倾池一眼。
“无端，具体的结果可能还要再等两天才会出，我们先回去吧，等他们的通知。”
邃无端摇了摇头，看了看医生，对墨倾池说：“他知道结果的，他有话要说的对不对，圣司不想让我听？我不能知道吗？”
墨倾池一时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邃无端低下头，看着自己抚摸小腹的手，轻声说：“我是妈妈呀，什么都该让我知道的，不是吗？”他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墨倾池低下头，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医生，“你说吧。”

回家的时候，两人一路都沉默着。邃无端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医生说的话，有些医学上的术语他很难听懂，但他一直十二分认真地听着，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总归最后是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医生说他分化的时候，没有得到照顾和引导，抑制剂的种类和剂量都用得不合适，造成了信息素分泌系统的受损，平时可能不明显，而孕期本来就会导致一定的信息素紊乱，如他这样的情况会大大增加母体的负担；而他又先后两次被药物诱导发情，那种药物是用以控制omega的，本身就会对生殖腔造成伤害，本来他受孕的几率是很小的，然而他还是怀孕了，不过这两者叠加，直接导致了他妊娠的风险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最后医生沉吟良久，终于有些为难地对墨倾池说：“如果要保险起见的话，我不是很建议他生下孩子。”
回到家后，仍旧相对无言。邃无端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但墨倾池很清楚他完全没有在看。他一直在观察他，注意到他几乎始终把手贴在小腹上，像是不安地要保护着什么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已然快到晚饭的时间，墨倾池想，必须得谈谈了。
他走过去，坐到了邃无端的身边，正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却忽然听到邃无端说：“圣司，不要放弃宝宝。”
墨倾池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缓声说：“无端，听我说，孩子的事情，我们不能强求。”
邃无端快速地摇了摇头，急切地握住了他的手，“不是强求，如果我没有怀孕，那么我不会强求什么，可现在是他自己来了，那就不可以不要他。”
“可是你……”他的语气令墨倾池有些为难，他太了解自己的爱人了，“你会有危险的，我们要听医生的话，生下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就算不拿掉他，最后也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到时候一样保不住他，更会伤害到你，无端，理智一点。”
邃无端听了他的话更急了，扁着嘴，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说，只是说有风险的对不对，我听妈妈说过，怀孕都是有风险的，只是我的风险可能比别人大一些，没关系的，我不怕，我会很注意很小心，一定不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宝宝有事，如果只因为一个可能就不要他，那对宝宝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墨倾池烦闷地按了按太阳穴，沉默了半晌，语气颇为凝重地说：“但是无端，我不想冒这个险，”他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声音里是浓浓的眷恋，“我有你就够了，如果有孩子，那很好；没有，也无所谓，可是如果你有什么事，那将是我不能承受的，所以，我们不要冒这个险，好吗？”
邃无端咬着嘴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可是我要宝宝……圣司你知道吗，从我知道自己是omega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想，将来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宝宝，然后我要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让他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去享受那些我不曾享受过的幸福，我要给他所有的爱，给他我没有的一切，这是我的心愿，圣司，不要逼我放弃……”
“如果你一定想要孩子，那么我们以后也可以领养一个。”
“可是现在宝宝来了呀，医生说了，我怀孕的几率很低的，可就算这样，宝宝还是来了，他都找到我了，我怎么可以不要他……”说着他擦了擦眼泪，将墨倾池的手握得更紧，“圣司，我理解你的担心，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听医生的话，会按照他说的做，我答应过圣司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离开圣司，所以圣司也不要放弃宝宝……”
墨倾池闭上眼睛，还能怎么样呢，他太清楚他的固执了，平时最乖巧听话，可一旦坚持起来，谁都无法说服他。良久，他轻叹着将他拥入怀里：
“好，我们留下他。”

既然决定了留下孩子，墨倾池自然是打点气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照顾邃无端。席断虹听说之后暗自哭了几次，更加愧疚自责，就暂时搬到了他们家，以便照顾儿子。饶是如此墨倾池还是不放心，自从邃无端怀孕之后，他就成了整个德风古道到的最晚走的最早的人，再后来，干脆除了有必须去处理的事情之外，其余时候就直接不去公司了。
邃无端看了有点担心，就跟他说：“圣司，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墨倾池只笑笑：“放心，离经不会开除我。”

邃无端平日里几乎从不挑食，可现在口味却挑剔得不行，这个不想吃那个不想碰，墨倾池每次就只好说全当是为了宝宝哄着他吃一点。不过虽说一堆不想吃的，可想吃的也变多了，于是就天天突发奇想地对着墨倾池点菜，好在墨倾池爱享受生活又一个人过了许多年，厨艺是没得说的，做起来不方便的就去买，总之总能满足邃无端的要求。
只是邃无端有时候作息有些混乱，时常深夜或凌晨把他摇起来说又想吃什么了，他也不多话，不管什么时候都立刻起床，或买或做，把东西端到人面前后，邃无端却往往又没了胃口了，他就挑着可以保存的用保鲜膜封起来，说，那就等想吃的时候再吃。
如此往复几次，弄得邃无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有几分难过地说：“圣司，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捉弄圣司的，我只是……”
墨倾池笑着打断他，将人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说：“没关系，你才是最辛苦的，这些不算什么，你再任性一点都好。”
或许是因为被照顾得很好，邃无端除了孕期反应比一般人强烈很多以外，倒是一切平稳，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而且几个月下来，人还被养得胖了一圈。他站在镜子前，噘着嘴，两手捏着脸颊上的肉说：“圣司，我好像胖了好多。”
“是吗？我看看。”墨倾池将他拉过来，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抚摸，邃无端去打他的手，却忽然被一把抱起来。
“干什么啦，放我下来。”
墨倾池将人放到床上，轻轻啄了下他的嘴唇，“还好，我还抱得动。”

omega孕期信息素分泌会失常，邃无端的情况尤为严重，而特殊时期又不能用药物调解，于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跟自己的alpha一直呆在一起。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所以墨倾池去德风古道的次数就更少了，去了也时常心不在焉，开会的时候更是频频看表。
玉离经无奈：“不然你干脆停薪留职回家吧，等无端生了你再回来上班。”
墨倾池眼前一亮：“求之不得。”
除了信息素分泌的问题，随之而来的还有发情期不规律，而且omega的某些需求也比往日更加强烈。起初墨倾池还是有些担心的，怕过于频繁对他和孩子不好，也不敢太肆意，直到医生说只要注意小心就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有助于他调解自身的信息素，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夜里，墨倾池靠在床头看书，某只脸色泛着酡红的小鹿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不说话，只是用额头一直蹭着他的手臂。
墨倾池的视线停在书页上，恍若未觉。
……继续蹭。
墨倾池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转头柔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于是躺了下来准备入睡的样子。
“圣司……”小鹿软糯地呼唤着。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圣司……”仍旧是这两个字，只是明显有些急了，声音愈发一波三折。
“没事的话那就快睡吧。”
“圣司……圣司抱抱我……”他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最后几个字已几不可闻。
墨倾池再也忍不住笑，将人抱了起来，令他跨坐在自己腿上，邃无端立刻便凑过去吻他，而他却一下一下地向后躲，邃无端怎么也亲不到，不由气急：“圣司！”
墨倾池笑出声，心想再逗下去怕是真要生气了，扣住他的后脑，温柔地覆上他的唇。
于是预约好第二天一早的产检只好推迟到了下午，墨倾池躺在床上打完电话后，回头就看见了一张气呼呼的小脸，双颊潮红未褪，明显是疲惫已极提不起半分力气的样子，可偏偏眼神里都是愤怒——毫无威慑力的愤怒，瞪着他，还像只小牛一样呼哧呼哧喘着气。
墨倾池一脸无辜：“干吗这么看着我，昨晚不是你自己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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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0-08-0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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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与宝宝有关的日子（下）

邃无端到后期辛苦也翻倍，几乎每晚都睡不好，要么背疼要么腿疼，要么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老实，平时什么都不做也时常觉得疲惫异常，仿佛身体已然超负荷。墨倾池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心惊，所以更加小心，几乎寸步不离地呆在他身边，邃无端睡不着，他就也陪着不睡，抱着他，轻轻帮他揉着背。
“圣司，怀小宝宝好辛苦啊，我妈妈当初是不是也这么辛苦。”
“你这么乖，应该没怎么折腾过你妈妈。”
邃无端摸着肚子问：“那是我们的宝宝不乖吗？”
墨倾池摊了摊手，“看样子很顽皮呢。”
邃无端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问：“圣司小时候是不是不乖，很淘气？”
“怎么忽然问我？”
“因为我一直都很乖的，宝宝不乖的话，那就一定是像圣司。”
墨倾池笑道：“那还是像你的好。”
邃无端靠在他怀里，慢慢又有了些睡意，声音迷蒙地问：“圣司，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等生出来不就知道了。”
“那他要叫什么名字呢？”
“不急，出生之后你来取。”
“真的吗？还……还是圣司来取吧，我取不好的。”
“到时候再说吧。”
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轻，过了半晌终于睡着。墨倾池轻柔地将人放倒在床上，凝视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叹了口气，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身侧躺下入睡。

邃无端终究因为身体无法继续负荷而不得不提前一个月做了早产手术。不过比较好的是因为omega孕期自身的修复机能，外加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所以他的信息素分泌系统和生殖腔的问题都有所解决，而按照医生的说法，正是因为这种修复机制才会造成母体负担过重。
墨倾池看着手术同意书，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朋友看见了安慰他说：“不用太担心，写的吓人而已，都是这样写的，他的情况还算稳定，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些墨倾池当然知道，可看着那上面触目惊心的文字，他还是会恐慌。他很少这样，云忘归曾说他，他是真正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而如今细细想来，这小半生里，似乎他所有的恐慌都与邃无端有关。他笑着点了点头，在上面签了字，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手术结束，他从未觉得过，原来时间可以过得如此漫长，幸而最终，母女平安。
墨倾池站在婴儿室里，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女儿，刚出生的孩子，小的可怜，全身通红，小脸皱巴巴的，双眼紧闭，头上只有稀疏的毛发。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心想无端看到后会不会失望怎么不像画册上的那么可爱。
然而当孩子第一次被抱到邃无端面前时，他几乎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伸出手又缩回来，不敢抱，还是席断虹教着他，怎样托住后脑。邃无端看着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磕磕巴巴地说：“她、她……好小啊。”
席断虹噗嗤一声笑了，“现在当然小啊，你刚出生的时候，比她还小呢。”
墨倾池走过去，贴着床头坐下，握着邃无端的双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抱住他们母女两个人。邃无端看了看孩子，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最后回头望着墨倾池，问道：“圣司，我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墨倾池笑着帮他捋了捋头发，“你以后只会更幸福。”

诚如墨倾池所说，虽然养育宝宝的辛苦丝毫不亚于怀孕的时候，但邃无端仍旧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喂奶换尿片之类的琐事就不必多说了，关键是小家伙特别能哭，哭声响亮得震天撼地的，夜里要醒好多次，每次一定要妈妈抱着哄才能安心入睡，闹得一家人都没法睡个好觉。席断虹无奈，说不能惯成习惯，娇惯了以后更不好带。可邃无端一听她哭就揪心难受得不行，席断虹就对他说：“没事，小孩子都这样，能哭也是好事，只是，还真没见过哭声这么响的女孩，将来一定是不会受欺负了。”
邃无端抱紧了女儿，认真地说：“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种种辛苦难以言说，然而邃无端只要一看到她那粉嫩嫩的小脸小胳膊小腿，就觉得什么都是甜蜜的，心里高兴得不行。

可墨倾池却觉得，自从这个小宝贝到家之后，他的幸福就到头了。以往下班回来，他可以和邃无端一起看个电影之类的，或者出去散散步，周末节假日还能带着他四处走一走。但自从有了这小家伙，邃无端的全部空闲时间几乎都被霸占了。他看着邃无端那么辛苦，也心疼，想着帮他分担一些，可小宝宝特别粘妈妈，平时倒是也爱跟他玩，但要是原本就闹着脾气的时候，一到他手里便哭得更厉害，非得无端抱着。
每天一下班，邃无端开门之后一定是直接奔向宝宝，然后，他便如透明一般了。墨倾池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进厨房开始做饭。
其实这些都还在其次，更加直观的问题是，因为宝宝每天夜里不定时的哭闹，使得他完全没机会进行某些邃无端羞于启齿的行为。诚然一向清冷淡然的圣司当然不是纵欲之人，他也是有过很长时间的单身生活的，可每晚爱人躺在身边却被迫禁欲的滋味……还是比较难熬的。
“宝宝睡了？”
“嗯。”邃无端一边回答，一边躺到床上，墨倾池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额发，“辛苦你了。”
邃无端笑着摇摇头，“不辛苦，我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幸福得像做梦一样。”说完又凑上去，吻了下墨倾池的嘴唇。
深夜里这样的吻太容易挑逗起人的情思，墨倾池忍不住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的呼吸渐渐凌乱，alpha的手伸进了omega的睡衣里，将所过之处的肌肤一寸寸点燃，邃无端双眼迷离：“圣司……”
然后，一声尖锐的啼哭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响起。
墨倾池的动作一僵，邃无端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常态，起身下床，一边向门口小跑着一边说：“我去看看宝宝……”
墨倾池仰面躺下，看着天花板，无语凝噎。

墨倾池知道邃无端喜欢孩子，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宝宝会走路之后，时常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踉踉跄跄地满客厅乱窜，邃无端一有时间就陪她嬉闹，让她追着自己跑，墨倾池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别人都是逗孩子哄孩子，可无端呢，怎么看都像真的在跟女儿一起玩一样。
邃无端怕她跑太久会累，玩了一阵就直接坐在地上，女儿收势不及一头扎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然后去咬他衣服上的扣子，小家伙现在正是逮着什么都往嘴里放的时候。
女儿现在已经能和他们同桌吃饭了，或者准确来说，是不得不让她同桌吃，除非她睡着了，否则不让她上桌那就必然又哭闹不止。晚上都是邃无端哄她睡觉，白天吃饭就都是墨倾池抱着了，菜都必须放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要一拳挥过去。
墨倾池一勺一勺给女儿喂着米糊，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还要注意着不让她乱抓乱碰，一顿饭下来几乎光顾着忙乎她了，邃无端见他自己都吃不上几口，几次想把女儿抱过来，他只笑着摆摆手，“你吃你的吧。”
等宝宝又大了一些，能吃的东西多了，邃无端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学做饭。
墨倾池刚听到他这个决定的时候非常罕见地失语了几秒。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邃无端学过做饭，努力尝试过几次之后，墨倾池出于安全考虑，与他进行了一次语重心长的谈话，最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有想到他会旧事重提。
“怎么忽然……又想做饭了呢？”
“我看其他妈妈都会给宝宝做好吃的，就只有我不会，我也想让宝宝吃我做的东西。”
墨倾池思忖了下，尽量委婉地说：“无端，你可能……不太擅长这个。”
邃无端仍旧兴致高昂：“没关系，我可以学呀，我慢慢学，总能学会的，我又不笨。”
墨倾池：……
阻止不了他，那就只能自己多注意了，墨倾池几乎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一怕他炸了厨房，二也怕他把不知是否可食用的东西喂到女儿嘴里。
然而这次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邃无端坚持学了两三个月，虽然仍然生疏，倒也做得有模有样了，还去买了专门给婴儿熬粥的煲。墨倾池终于放下心来，可看着认真准备的邃无端，心里却开始止不住地泛酸。
他想，无端还没有专门给他做过饭。
除了做饭之外，邃无端还开始跟着席断虹学织毛衣，他一边学着席断虹的样子织，一边听她细心地讲要用什么样的针法织出来的毛衣宝宝穿着才会舒服，丝毫没有不耐的样子，嘴角还挂着笑，完全沉浸其中。
墨倾池又想，无端还没有给他织过毛衣，围巾都没有。

某天，邃无端兴奋地跑过来跟他说：“圣司，我们再要个宝宝好不好。”
墨倾池拿着茶杯的手一瞬间僵住，他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冷静地回答：“不好。”
“为什么呀？让宝宝有弟弟妹妹陪她一起玩不好吗？”
“我喜欢安静，小孩子多了太吵。”
邃无端皱眉：“圣司骗人，你明明很喜欢宝宝，从没嫌她吵过。”
“你身体不好，生她的时候已经很危险了，不需要再冒一次险。”
“可是不是都没什么的事的吗，而且医生也说过我已经没问题了。”
“带孩子太辛苦了，我不想你太累。”
“不累的，我喜欢跟宝宝在一起。”
……
墨倾池沉默着，这边邃无端摇着他的胳膊说：“圣司，我们就再要一个宝宝嘛，我真的好喜欢宝宝，而且，到时候就有人陪女儿啦，我小的时候也曾经觉得孤单过，后来妈妈回来，还找到了大哥，就觉得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真好，如果再有一个宝宝，等他们长大以后，就可以作伴了……”
他说个不停，墨倾池脑海里又搜寻不到什么其它理由，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搂了过来，手臂微微用力，令他靠得很近，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语气微妙地说：“一个已经让你围着她团团转了，再来一个，你还能记得这家里还有我吗？”
邃无端怔住，脑子里转了一转，十分不确定地问：“圣司……是在跟宝宝吃醋吗？”
墨倾池沉默不答。
邃无端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大笑起来，“圣司居然在跟宝宝吃醋……哈哈哈哈……”
墨倾池有几分气恼，惩罚似的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邃无端一边笑一边躲。两人闹了一阵，邃无端的笑声渐渐止住，复又认真地说：“好了好了，我说真的，圣司，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
墨倾池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你给我换个称呼吧。”
“啊？”邃无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疑惑地问：“换称呼？换成什么？”
“你说呢？”
邃无端的脸慢慢有些红，小声说：“就叫圣司不是挺好的吗？”
墨倾池有些不满，“我们都结婚多久了你还天天圣司来圣司去的。”
“但是我都习惯了。“
“这种习惯要改。”
“可是，那要叫什么呢？”
“你自己想吧，想好了再来跟我谈孩子的事情。”
邃无端闷闷地坐在他旁边，忽然眼珠一转，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贴近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墨倾池瞬间睁大了眼睛，扭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却见眼前人一脸得逞的笑。
“再叫一次。”
邃无端头摇得飞快。墨倾池见他不肯便将人抱住，在他腋下搔弄，“再叫一次。”邃无端痒得一直笑，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开口，只是不停地向后躲着，直接被他压倒在沙发上。
宝宝午睡醒来后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歪着头看着沙发上闹成一团的两人，心想：爸爸妈妈是在打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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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0-08-04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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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浮生若梦，一愿于心（1）

“如果人一辈子只能许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和你妈妈在一起。”
“那我呢！”
“没有你妈妈哪里会有你？”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而我却噘着嘴转过身去，这个答案并不能使我满意。

我叫萱蕙，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听别人说，那时大家都以为会是父亲来取名，没想到父亲坚持让母亲来取，那段时间，母亲天天拿着字典翻来覆去地看，但还是定不下来，一直问父亲的意见，最后父亲没办法，就说女孩子的名字，取个花花草草的意象就不错。于是我就有了现在的名字，萱，萱草忘忧，蕙，蕙质兰心，是希望我一生聪明漂亮又无忧无虑的意思。

父亲说，只看这名字，也能看出来，母亲有多爱我，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其实都并未觉得她很爱我。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而且有说不完的故事讲给我听，所以我确定，父亲是爱我的。至于母亲，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有些过度的保护欲，因为担心而不许我碰这个玩那个，还有在我向她提过多次之后终于让我自己上下学而不再接送，彼时的我，并没有办法把这些行为同爱联系起来。而且，听闻我三岁的时候，母亲曾想再要一个孩子，后来因为他的身体原因而作罢。我想，如果她真的很爱很爱我，为什么会想再生一个孩子来分走她对我的爱呢。

开始感受到他的爱，是在上初中之后。那是一个渴望成熟的年纪，拼命地想长大，对成人的世界充满好奇和向往，而厌弃一切幼稚或是让自己显得幼稚的东西，只希望自己可以是大人的样子。
因此我越来越喜欢跟父亲相处聊天，我的父亲是睿智理性的人，那是我理想中大人的样子，是我希望自己变成的样子，我喜欢听他说话，听他讲道理、讲故事，我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父亲。
至于母亲，似乎我年纪越大，同他的交流就越少。父亲说我小时候特别黏母亲，跟母亲比跟谁都亲，我也不明白，为何到现在，反而同他无话可说了。而他似乎也一样，那时，他留给我最多的印象就是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大概能感受到，他有话跟我说，但是却不知怎么说。以至于后来，倘若父亲不在，那我们两个绝大多数时候就是相对无言。可能是因为那时的我向往成熟，周围的人也不止一次地说我是个早熟的孩子，而我的母亲，却时常让我觉得，比起我来，他更像个孩子。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房间里时常会多出一些东西，衣服、书包、文具，一些小巧精致的摆件或饰品，甚至于明星画报等等。我看了下，都是时下在我们同学中流行的东西和样式，这个年纪追逐的东西更新是很快的，而我收到的这些小礼物一直紧跟着潮流。不过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每次看到，笑一笑就收起来了，可我本以为那是父亲送的，心里还微微有点不满怎么他会觉得我会随大流地喜欢这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父亲来问我，是不是收到的礼物不喜欢，我们一番长谈之后，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母亲送的。父亲说，母亲每天都关注着和我同龄的孩子，看大家都喜欢穿什么用什么，发现了什么新流行的东西，就赶紧去给我买来，可是看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他有些不安。父亲还说，其实每次我同他谈话，如果母亲在，他一定都是认认真真听完的，母亲不在，后面也一定会问父亲都与我谈了什么，我喜欢什么，感兴趣什么，然后他便都会去了解。
我怔怔地听父亲说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晌后艰难地笑了笑，说：“何必这样呢，他想知道什么，直接和我聊不就好了，他总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父亲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没有长辈在身边了，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你相处，而你又……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他感受得到你的疏离，也就更不敢与你交流太多，他怕你会不高兴。”
“所以萱蕙，对他好一点。”

第二天，我选了件新的衣服，背了一个新的书包，然后又挂了一个小挂饰，出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难掩的喜悦，我想，他确实是爱着我的。
后来有一次，他们带着我逛街的时候，我自顾自的走进了一家男装店，拿起了一件外套左看右看，他们两个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在给父亲挑，父亲自己也微微俯身，笑着对我说：“这个好像不适合爸爸哦。”
我扬起下巴：“谁说是给你挑的了。”
然后走到母亲身边，在他身前比了比，说：“妈妈穿不是很合适吗？”
他在我面前愣住，我一边打量着一边说：“这个颜色和款式不是很适合妈妈吗，我的眼光应该没错的。”
他微微有些无措地接过衣服，转身进了试衣间。片刻后走了出来，神色灿然，我看着他翘起嘴角在镜子前来回转身的样子，冲着父亲得意地笑了，心想，我的母亲，他的确像个孩子。

我14岁的时候，分化成了一个alpha。
从周围人艳羡的眼神和对父母的恭喜中，我可以感受到，女性alpha，确实是这个时代最有利的性别。不过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在生理课上学了足够多关于第二性别的常识，可是除了知道我将来可以自己生小孩也可以让别人生小孩以外，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性别究竟有什么优势。
然而我最先意识到的，却是omega的劣势。
那时我在读高中。那天因为临时有事情，我在学校呆得久了一些，离开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可路过活动室时，却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那气味令我一阵眩晕，我似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升温，原本已经疲惫的心神也瞬间兴奋起来，我回过神来，明白了那是什么，这在学校里绝对不正常。我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备用抑制剂，吃了两粒，深吸一口气靠近了活动室，贴着门隐隐听到了有撕打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我依靠着此刻异常的兴奋，一脚将门踹开。里面有四个人，都是我一个班级的同学，但都不算熟，有一个蜷缩着倒在地上，另外三人围着他，其中一个正扯着他的衣服，看到我进来，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我一瞬间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同时毫无抑制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虽然我是女孩子，可高阶alpha在信息素上的压制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那三个人不忿地看了我一眼，避开我走了出去。我看到被扔到门口的抑制剂，走过去捡起来，远远地扔给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然后转身关上门离开。我没有走远，就在能看到活动室但闻不到信息素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狼狈，向我低了低头，说：谢谢。
我从前听说过，omega，尤其是男性omega会受到同性alpha歧视的事情，但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如此直观的概念，他们这一类人，就在我的身边，却过着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日子。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我的母亲，他曾经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长大的吗？而且是在没有父母、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
那件事之后，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关注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起初我以为那天的事情只是意外，而在我几次看到那三个人通过各种方法去找他麻烦后，才明白那大概是有意促成的“意外”，毕竟如果因为omega在非私人场所发情而引起alpha的应激反应，从而发生关系，那么alpha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更不要说，我们都还只是学生。
意识到真相的时候我无法抑制地气血上涌，同时又想到，那么我的母亲呢？听父亲说，他认识母亲是在他分化之前，那时，他就已经因为外公外婆的事受同学欺负了，那么后来呢？分化后的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的他，会经历些什么？母亲从未说过自己遭受过哪些不公，他提起学生时代的事，永远都只有感恩。然而此刻，我看着那个人，仿佛他的身影和少年时的母亲慢慢重合，我的心有瞬间的颤抖，呼吸有些困难。
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他并不像母亲，甚至于可以说是和母亲完全相反的性格。有时候，他的对头放学后会在黑板上写下侮辱他的话，或是画些什么，第二天早上，座位上的人看着黑板，有的报以同情，有的低头窃笑，他来了，就只淡淡看了一眼，然后放下书包，站到黑板前面，不允许任何值日生擦掉，就一直站在那，直到那三人坐不住，直到老师进来。
还有的时候，他的书桌里被堆满了腐臭的垃圾，他会平静地把那些收拾掉，然后拿出气味阻隔剂，喷得满教室都只剩刺鼻的气味，也不顾其他同学的抱怨，等老师皱着眉走进来，他会站起来一脸无辜地说：老师抱歉，因为我的书桌里不知道为什么全是垃圾，味道太大了，我怕影响到同学所以想用一下阻隔剂，结果没控制好用量……
他像只刺猬一样，只是看起来柔软而已，那是与母亲截然不同的锋芒，母亲永远都不可能那样做。不过他也并非真的那么游刃有余，因为他有天然的劣势——他的第二性别。。我注意到他经常服用抑制剂，那绝对不是正常的用量和频率，我马上就理解了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必须保证自己再不会陷入那天的境地，绝不可以再有任何意外发情的时候。
我记得父亲说过，母亲曾因为发育期服用抑制剂不规范导致分泌系统受损，怀我的时候分外辛苦，风险也比其它人大。我忽然之间意识到，我的母亲从来都是细心而认真的人，即便真的没有长辈教导，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抑制剂该怎么服用，他当时，恐怕也是因为类似的无奈。
有一次课间，我在他又拿出抑制剂的时候走了过去，说：这个不能这样吃，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他抬头看了看我，有些许惊讶，然后露出平时罕见的微笑，说：谢谢关心。
不过我没想到，他的苦难在不久之后就到了尽头。
那天，在学校围墙外的一个角落，我发现了被人围殴的他，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看见那些人朝他吐了口水后扬长而去，那时我只想立刻跑到他身边，然而我停下了。
因为我看见，他垫着校服，拾起了被丢在一旁的木棍，然后摸索着自己伤势最严重的的左腿，找到疼的最厉害的那一处，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狠狠地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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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20-08-04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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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浮生若梦，一愿于心（2）

那天是我送他去的医院，因为他当时尖叫着疼晕了过去，但我并不知道他具体伤得如何，只记得他住院了好一阵，后来又在家养了很久。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他的病房里，老师问我那天具体的情况，而我则观察着他的反应，他表面平静，可双手却死死地抓着被子，看向我眼神里深藏着恐慌，那一刻我调皮得有些想笑。我注视了他一会儿，转头面向老师，生平第一次说了谎。
那三个学生在他返校上课之前就相继转学了。本来同学之间尖锐的矛盾摩擦并不是多稀罕的事情，学校管的也不多。然而这次直接闹到住院，后果还是太严重，学校没有开除，而是给了他们三个仅次于开除的处分，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自己转学了。
他回来之后，曾来问我，为何跟老师隐瞒了他自己打伤自己的事情，他确信我是看到了的。我没有回答，反问：那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低着头，语气有些沉重地告诉我，他不想再受他们的欺负。
我笑了笑，说：我也不想再看你受欺负。

有时候想想，会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可思议，他拿起木棍打自己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像个疯子。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会爱上这个疯子。是的，尽管那时我不过16岁，也不曾爱上过谁，可我确信那是爱，并且多年以后依然这样觉得。
从那之后我们变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并没有表白，也没有过度的示好，就只是像一般的好朋友一样，我猜，他是不知道的。然而我却自己沉浸在爱恋的喜悦当中，每天上学都成了一件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而也是从这时起，我开始感受到，那些存在于我父母之间的甜蜜。
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他们是非常相爱的，在我还不懂得爱情的时候，因为他们是那样毫无保留地对彼此好，我想，一定是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对他这么好，正如他们也爱我。当然我也发现过一些不同，比如家里做虾蟹之类的海鲜时，小时候总是父亲给我剥好放到碗里，也会给母亲剥好。后来我慢慢长大，他就不再为我做这些，我都要自己来弄，可是母亲的，却还是他在剥，我曾经不满地在饭桌上抗议：“为什么我要自己剥？”
父亲淡定地笑着，“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我十分不服：“可妈妈不是比我大多了吗！”
听了我的话，他们俩同时愣住，随后父亲朗笑出声，母亲则刷地红了脸，一把抢过父亲手里剥了一半的螃蟹，开始自己剥起来。

我隐约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不见了几天，那时我问父亲妈妈去哪里了，父亲只是笑着对我说妈妈有事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可他虽然笑着，我却敏感地感受到他周遭仿佛冰窟一样的氛围，冷得让我不敢靠近。我长大一些后曾听人提起这件事，原来母亲年轻时曾经被人一伙人设计陷害，后来是父亲和他的朋友解决了这件事，那时的人是当初的几个漏网之鱼，想要报复和要挟父亲以及德风古道。
母亲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回来了，除了神色憔悴一些并没有什么问题，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意识到他经历了很危险的事。那天晚上，我一直赖在母亲身边，我问他：“妈妈，你怕吗？”
他将我搂在怀里，温柔而平静地回答：“不怕，你爸爸会找到我的。”

冬天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滑雪，不知道为什么，我素来胆子很大，可是在这里却不由自主地害怕，小心翼翼地滑，很是谨慎。而母亲则与我相反，他平时都是安静柔和的，现在却仿佛一只自由奔跑于林间的鹿，轻盈而矫健地在滑雪场上来回穿梭，毫无拘束毫无顾忌的样子，有一瞬间让我错以为他是个比我还小的孩子。
父亲噙笑看着畏手畏脚的我说：“你这样子是学不会的，看看别人是怎么滑的。”
我看向一旁和我一样的初学者，在滑雪道上横冲直撞，以千奇百怪地姿势不停地摔倒，甚至直接滚下去，但丝毫不以为意。我摇了摇头，“我才不要摔成那样，好丑。”
这时母亲过来说：“没关系，摔不疼的，滑雪怎么能怕摔呢？我刚学的时候，摔得比他们还狠呢。”
我求证地看向父亲，“我才不信，妈妈是自己有运动天赋吧，不然他胆子那么小，他怎么敢。”
父亲但笑不语，耳边是母亲理所当然的回答：“你爸爸在身边啊，我不怕的。”

母亲的话让我想起了儿时的事，我不禁有些好奇，父亲是怎么做到的呢，让母亲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深入骨髓，与自己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是大事还是小事，他都会如此自然地想到这个，自然到仿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我慢慢发现，父亲非常爱看母亲。他们带着我出去玩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回头，总会看到母亲看着我，而父亲就看着他。有时他们会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靠在父亲的肩上，看着屏幕，父亲就时常侧过头来看他。还有一次母亲生病，在医院里打点滴，我中午离开的时候，父亲正坐在床边注视着母亲，下午放学后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父亲几乎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地坐在那里，视线凝注在母亲脸上，那时我几乎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就这样做在这里看着母亲整整一下午。
注意到这些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段时间我总爱看他，可似乎又有点不明白，因为父亲看向母亲的眼神，我无法解读，那与我是不一样的。
“爸爸，你好爱看妈妈呀。”
听到我的调侃，父亲并没有窘迫，而是有些惊讶地转头看我，饶有兴味地说：“你怎么开始注意这些了？”
我有瞬间的惊慌，不过很快恢复，“是你自己总这样，我长着眼睛，早晚会发现的。”
父亲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又追问：“爸爸，为什么呢，你每天都和妈妈在一起，还是总想这样看着他吗？”
父亲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缓缓说：“大概是习惯了吧，总觉得，看着他，就在我的视线里，才觉得安心。”
我觉得内心某处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全身四溢开来，笑说：“爸爸你好肉麻。”

在我家里，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生日、我的生日还有各种节日，基本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庆祝的，有的时候会跟外婆和舅舅一起。父亲会问母亲想去哪，而母亲会转而问我，所以最后选的地方就都是我喜欢的。
父亲曾经提议说：“萱蕙已经长大了，她会有自己的社交，以后我们也不应该每次都要她跟我们在一起过。”
母亲皱了皱眉，疑问地看着我：“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父亲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也没有多想，事实上我并没有什么很亲密的朋友，便很无所谓地说：“不会啊，我挺喜欢跟爸爸妈妈一起的。”
母亲冲父亲笑了笑，父亲一阵欲语还休的沉默，然后又说：“那么至少结婚纪念日，不需要每次都带着她吧。”
母亲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可是我小时候爸妈都是带着我一起过的。”
父亲只好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今我终于明白他的无奈源自于何，乍悟之下我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而从那以后，我比从前会看眼色了许多。他们的这一年的结婚纪念日，我提前提出了要自己去看外婆，临出门的时候，我听见母亲有些烦闷地说：“我怎么觉得萱蕙最近都不爱跟我们一起出去了。”
父亲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她懂事了。”
我隔着母亲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出门。

就这样，我感受着他们的爱情，同时肆意地畅想着自己的爱情。我想，这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情，它怎么会让人如此幸福呢，我觉得呼吸间的空气都是甜的，脸上也总是挂着不自觉的笑容。母亲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变化，他有些疑惑地问我：“萱蕙，你最近好开心呀，因为什么呢？”
“啊……有吗？”我敷衍地笑笑，“哪有，我不一直都这个样子。”其实我并不怕他们知道，只是觉得可能……还不是时候。
父亲轻轻摇了摇头，说：“明明还像个孩子似的，却总说自己早不是小孩子了。”
我心里一惊，正在思考父亲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耳边却传来母亲微微不悦的声音：“圣司你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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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20-08-04 22: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二——浮生若梦，一愿于心（三）

那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请了几个同学来家里玩，其中就有他。对于我的父母，我没有对他们说过我的想法，但也不再刻意隐瞒了。那天我很开心，晚上的时候送走了我的同学，我等着父亲来跟我谈，因为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先来跟我谈却是我的母亲，他走到我身边，有几分犹豫，试探着问我：“萱蕙，今天来的，那个穿蓝色衬衫的那个，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是啊。”我非常坦然地回答。
母亲怔住，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承认得这么直接，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两只手捏紧了衣襟，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时父亲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说：“可是你还……”
“还怎样？还太小吗？”我不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我已经十八岁了，妈妈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又比我现在大多少。而且我只是喜欢他而已，都还没有对他说过，不然你们要我怎么样，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不再喜欢他吗？”
父亲闻言失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冒出这么一大段来，是自己排练过多少次了。”
我被他揭穿，有些窘迫，但丝毫没有露在脸上。父亲沉吟了一下，语气认真了些，问我：“你确定自己的感情吗，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十分坚定地说：“我确定，我已经喜欢他两年了。”
父亲注视了我一会儿，我丝毫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片刻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说：“算了，那就随你吧，自己掌握分寸就好。”
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的，虽说我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怕他们反对，可是如果真的要同他们对立，我的勇气似乎也还不够。现在这样自然是最好了，只要父亲没意见，母亲也不会说什么，我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我却听到了母亲担忧的声音：“可是，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并不喜欢你……”他越说声音越小，直至看到我的表情时彻底停下。
其实母亲说的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客观来说，有很大可能是这样的，我没有表白过，也完全不清楚他的想法，我曾经想去试探他对我是否也有好感，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然而此刻就这样被人直接指出来，还是直接下结论，依然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头冷水。
我皱着眉，轻哼了一声，说：“你又知道了。”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母亲一直在寻找机会来与我谈这件事，而我却没什么跟他谈的心情。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是爱他的，可是在我眼里，我的母亲是一个思想过于单纯的人，我同父亲一样希望他幸福快乐，但是对于我自己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愿意同他商讨。
而且，只看他的神情，我也大致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劝我放弃，还是用那些最常见的一听开头就能背出整句话的道理。另外，他那天贸然下的结论一直如一根刺一样横在我心里，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给我沉浸在爱情里的明媚心情布上阴影。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很多年后我回想起来，渐渐明白可能那个时候我心里隐约清楚母亲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愿承认，因此格外在意。
在他几次试图规劝之后，我终于有些不耐烦，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好，爸爸都不再干涉我了，他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他听完后静静注视我良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从那以后，母亲再未与我谈过这件事情。

同一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恰逢我学书法刚有小成，于是那几天我翻遍了唐诗宋词，找了自认为最缠绵悱恻的一首，准备写下来送给他，也算是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每天回到家便直奔卧室开始写，我想送他一副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所以稍有一点瑕疵，便只能再从头开始。就这样，我足足写了一星期，废了无数张宣纸，终于完成了一副还算让自己满意的。
他生日的前两天，我值完日后忙着赶回家想把字装裱起来，于是抄了平时人很少的小路，我脚步轻快地走着，然后停下。
我在他发现我之前退回到上一个路口，然后贴着墙偷偷看过去。他背对着我站着，他面前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子，双目盈盈地看着他，我看见他伸手轻轻帮她捋了捋头发，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下去。
回到家后，我反复看着自己写的字，本来想扔掉，然而转念一想，终究是自己的心血，还是舍不得，便将它卷好装进一个长筒里，放到我柜子里最深的角落。第二天我去附近的商场挑了支名贵的钢笔送给他做礼物，他邀请了一些朋友出去庆生，自然也找到我，我随便想了个理由婉言拒绝了。
那两天我心情一直很不好，几乎不怎么说话，笑容更是一点也没有，母亲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我：“萱蕙，你怎么了？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能告诉妈妈吗？”
“没什么，你别担心了。”我低头扒饭，不想多谈。
“失恋了？”耳边传来父亲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全身一抖，抬头看他，他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点头说：“果然是失恋了啊。”
“嘁。”我斜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扒饭。
父亲继续问：“所以是怎样，他拒绝你了？”
“要你管！”
“是之前那个男孩子吗？”母亲也开始刨根究底。
“嗯。”
“那你们是……”
“不要问了好不好！”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总之这回你们可以完全放心了，我跟他是肯定不会有什么的，所以拜托让我清静一下好吗，谢谢！”
母亲被我说得一时哽住，父亲见状淡淡地说：“也算是你一个人生经历了，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自己想开些。”
我轻哼了一声，不想再说话。其实道理我都是明白的，也没有真的受到了什么不可修复的打击，只是心里的不甘和愤懑一时间难以排解，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而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反复提这件事来戳我的痛处。还好，父亲似乎能理解我的心理，他再没有说什么。
然而母亲却似乎并不明白我在想什么，她坐在我身边，轻声说：“不要难过了，没什么的，你还这么小，你以后会遇见很多人，可能等到那个时候，你会觉得，现在的这些，也不是真正的爱情……”
我有些不耐地吸了口气，打断他：“是不是爱情我自己清楚，我不需要安慰，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了。”
他顿了顿，却没有停止，依然絮絮地说：“妈妈之前也说过觉得那个男孩子不喜欢你，可是你那时不信，所以我都还有些担心你会受伤，换个角度想，现在这样也好，起码你不需要再在不爱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你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
“够了！”我一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是，你早就看出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得要命什么都不知道，你猜得最准了，你很高兴很得意吗？”
“我不是……”“萱蕙！”
母亲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一时愕然，几乎同时我听到了父亲的呵斥，可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我胸口像烧着一团火，我急切地想将它全部释放出来，我的大脑已经没办法理智地思考，我近乎于本能地、毫无逻辑地去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又懂什么呢，你有付出过爱情吗，你从来只需要享受爸爸对你的爱对你的好就够了，你知道付出是什么心情吗，不知道就不要来和我说这些！”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我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想安慰我而已，也明白我有多不该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到他身上，只是连日来堆积在心里的委屈，在我再一次听到那句“那个男孩子不喜欢你”的时候，便不可抑制地全部转化成伤人的话语脱口而出。
话说完后我自己也有片刻的怔忡，看着他在我面前，脸色慢慢苍白下去，我有点手足无措。然而我还完全来不及想要怎样弥补刚才说的话，一声大得出奇的拍桌子的声音猝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转过身去，看到父亲的一刹那，我反射性地心下一凛。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父亲，他仍然是平日里的表情，只是微眯着眼，然而却仿佛一座冰山一样，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气，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道歉。”他沉沉地说。
我急促地呼吸着，有些站不稳，扶住了身旁的椅子，那种异常的压迫感让我一时间有些短路，自然也无法按照他说的做。
“跟你妈妈道歉。”他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
我想及这段时间的种种，感情上的受挫，反复被母亲提及痛处的难堪，一时冲动说错的话，还有眼前如此冷冽骇人的父亲……忽然间鼻子一酸，眼眶紧跟着就红了，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
这时母亲也回过神来，他的视线飞快地在我和父亲之间来回游移了几下，然后快步走到父亲身边，握着他的手臂，软声安抚：“好了好了，多大的事情呀，何至于这么生气，萱蕙不是有心的。”
而后又转头对我说：“萱蕙你先回房吧，别哭了，没事的，爸爸没有真生你的气。”
我擦着眼泪跑回房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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