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佛剑x剑子】千年修，随便写写|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5.12【佛剑x剑子】千年修，随便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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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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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樓發表於: 2018-06-1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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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更新了番外2，真的好喜欢，两人之间的感情绵长而执着，清澈又浓烈，太好吃了，给大大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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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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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樓發表於: 2018-06-20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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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跟渡劫一起看

解厄

剑子说：“那可不行。”

佛剑躺在床上，听见道尊和天佛尊齐齐叹气。道尊说：“好了好了，别老呆在这。你师父我今天大发慈悲，你出去喝酒去吧，喝到烂醉也没关系。随你喝什么，去哪儿喝，把豁然之境卖了喝酒也行。”天佛尊听道尊大刺刺谈论喝酒，也没提什么戒律，温声劝道：“剑子，你该去休息。”

剑子沉默了一小会儿，佛剑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剑子捏捏他的掌心，像是少年时分享秘密。他说：“那可不行。”

“佛剑的安危没着落，我睡不着啊。”

他说的是实话，太过坦诚以至于道尊哑口无言。他瞠目结舌，忙着给天佛尊使眼色，背手蓄力打算用点小法术。剑子在床边支着下巴，眼睛半眯打了个哈欠，而后伸出食指对着道尊摇了摇，表示再怎么说师徒一场，道尊的心思他还是猜得准的。

天佛尊说：“他会没事的。”

剑子也这么觉得。佛剑的呼吸、脉搏没一处有问题，他不过是醒不来而已。不过是一场做不完的梦而已。

他完全不着急。

要说么，佛剑总是最守时的那一个，他从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等过他，感觉还有点新奇。

佛剑听到道尊和天佛尊的脚步远去，有人掩上了门扉。剑子放开他的手去开窗，佛剑嗅到空气里的香气，来源是剑子在他院角种下的驱虫花卉，味道很淡，或许前两日刚下过雨。

剑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沿着杯壁啜饮，他一边喝一边坐到佛剑身边，温热的水雾飘过来，佛剑便吸入一团湿润的水气。

“现在是晚上了。”剑子说，“第十三天，快到月圆。”

佛剑微讶，居然已经有半个月。于是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也有些蹙眉的迹象，说迹象也许不准确，充其量不过是几条纹路动了动而已。要从佛剑脸上看出迹象，得先花上二十年与他朝夕相处，而后志同道合，再积攒起悠长岁月里倏忽浮现的一线灵光，才能从一个没什么表情的、昏迷的人脸上看出这种神色来。

“别这么吃惊，睡过去的人可是好友你啊。”剑子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如既往天朗气清。

他看出来了，倒也不负这一千年。

佛剑尝试着活动手脚，但整个人却是沉在水底，并非是重量太过，而是水流无形中缚住他的意识，将他牢牢锁住如同锁进磐石。他听剑子跟他说话，做不出回应。

“明天我要出门一趟。”剑子拧干湿巾，在他脸上松松擦了一圈，期间在他颈边停留了很久，似是在确定他的心跳，得到依然沉稳的答案后剑子松了口气，又过一遍水，叠成四方搭在佛剑额上。佛剑触到湿意，发觉自己有些轻微的发热，所以方才剑子才开窗吧。

“你师父跟我师父都没办法，我也没办法。”他说，“龙宿除了有钱也没办法。前两天去找素还真，他那边忙得通天，一页书伤重倒下去了。怎么你们佛门平时不受伤，一受伤就惊天动地。我猜他就算有办法也没办法。”

“所以我不得不有办法。”

剑子用指尖沾了点茶水，湿润他的唇。

“所以我要千里迢迢去一趟北岭，佛剑好友，这次你不能陪我了。”

“真是有因有果，上次去是为我，这次去是为你。梅花仙看见我都会嫌烦了，为什么这些修道人总是要去找神仙帮忙，自己的事情不能自己解决。”

佛剑自忖他一切都好，剑子不必特意为他去找梅花仙。但看他决心已定，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现下也说不了，只想着反正动弹不得，不如颂经。他不是第一次为一个人颂一部经。

第二天剑子打包了行李下山，告别时往他手心里塞了个叠得很小的平安符，硬硬地咯着手掌，不断提醒佛剑它的存在。佛剑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微笑，没想到剑子也有叠平安符的经历。看来他少年时说自己从不帮道尊做事的任性都是自吹自擂，他不过是喜欢佛剑看到他无拘无束的那一面。

仿佛有一根丝线系着心脉，佛剑周身骤然一空，魂识在拉扯中脱出躯壳，随剑子而去。

剑子走下石阶，一百零八级。佛剑远远跟着他，神识被紫檀佛珠牵引。他看着剑子急匆匆往山下走，白衣飒然如同流云，随风势呼呼向下吹。他一定很忧心，连伞都忘了带。佛剑出声叫他，剑子充耳不闻，于是下雨时佛剑便陪他一起淋雨。

雨水打不到佛剑身上，剑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湿透。鬓边的毛毛不再蓬松，蔫蔫贴着两颊，同他心情一样不够明朗。他年少时总是忘记带伞又不肯承认，美其名曰道法自然。佛剑借伞给他，淋雨正好利于修行。但剑子说一把伞打两人最好，下雨时四面漏风，难免打雨，两人在伞下，至少有一边是干的。

如果叫道尊听到这话，他就会认真地告诉你：剑子仙迹他小时候脑子里有多少歪理。

剑子一人乘船北上，没闲心看风景，脚程很快。路过万堺时甚至没想起他种了棵梅花树在观里，管不了梅花仙到时怎么问他。他连梅花仙的样子都想不到，满脑子里都是佛剑佛剑。他陷得好深。

佛剑不能离开他太远，影子一样被他牵系。剑子戴着檀木珠往北岭上飞奔。路上有几次剑子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佛剑本以为他已经意识到佛珠与他相关，但见剑子耷拉下双眉便知他是失望更多些。说来奇怪，剑子作为道尊高徒，对怪力乱神这类事应很熟悉，换作他们两人就束手无策，是关心则乱，还是学艺不精。

剑子没听到佛剑难得的调侃，在后来的某日里大呼可惜。

梅花仙在等他们，她跟剑子说话，视线却转向佛剑。佛剑合掌同她见礼，梅花仙扬唇一笑，故意将话说得重了些。

她说，有人其实注定要成佛。

佛剑淡淡听着，跟听剑子说话没有什么不同。

他说过，他求地狱空，不是求成佛。他没有欺骗剑子的理由。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渡他，不是什么功德。他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如此而已。

梅仙盈盈地笑起来，在剑子心乱如麻时同他做口型，说你怎么不告诉他呢。害他这般惶急。

她错了。

剑子不是怕他说谎，他知道佛剑无需对他说谎。他是怕佛剑勉强，怕他不快乐。

佛剑看到剑子低头苦笑。剑子问梅花仙，问她他能用什么换佛剑回来。

他什么也不用换。

他会一直在。

梅仙对他的表现感到满意，于是抱着手臂施施然对剑子说：“等吧，不会太久的。”

剑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不。”

“我要去找他。”

非常剑子的答案，佛剑不意外。

梅仙觉得奇怪：“你到哪里去找他。”她瞥一眼站在梅下的佛剑，他与剑子隔着白雪默然伫立，像是两面屏风的布景。

剑子说：“哈，我可以从这里先开始。”

“放心，”他对梅花仙眨眼，“我总是能找到他的，一直都是这样。”

佛剑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就像他们第一次来北岭时，他就在松下等着佛剑一样。

剑子开始奔跑。

他奔向他，用尽全力。

他的身体穿过佛剑虚无的身形，融化成一个热烈的拥抱。

佛剑被剑子牵系着离开，他穿过皑皑的梅林，隐约听见梅花仙在问他话。

她说：“喂——大和尚——”

“三百年前的劫，解开了吗？”

——end

[ 此帖被流景在2018-06-20 01: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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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樓發表於: 2018-06-26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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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作者大大。上周工作略有不順，日子都過得有點灰心了，結果看完這篇文就滿血復活啦！！

佛劍和劍子，兩人真是有默契，只蛛絲螞跡，毋需對方說出口，總能馬上會意對方的想法。例如：
佛劍看見劍子腳下的石子堆，就知道劍子打水漂玩。劍子見佛劍注意到那堆石子，就知道佛劍什麼都知道了；見佛劍環顧四周，就知道佛劍在說「要照剑子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算是留面子了」
佛劍同劍子去北嶺，劍子上船前買了蓮蓬，也沒說買這些吃食的用意，但佛劍卻知道劍子有點暈船，買這些是要在船上吃的。
劍子買傘花完了盤纏，佛劍心照不宣地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付錢。

但也是有猜錯的時候：
在船上時，劍子以為佛劍念的地藏經，是為天下人念的，可其實是獨獨為劍子念的。
佛劍以為劍子醒來後第一句話是肩膀痠，結果劍子卻說他做了個夢。

在劍子告白前，其實兩人已經很親暱了：
佛劍脫下自己的佛珠，給劍子戴上，劍子只顧著吐槽佛劍說的「微薄願力」，不曾對佛劍這樣親暱的舉動反感，也不擔心收下如此大禮是欠了佛劍人情。
劍子剝了蓮蓬，直接就往佛劍碗裡丟，佛劍也不覺得哪裡不對，只提醒劍子「你現在把蓮子吃完了，上船後就沒得吃了」。
大太陽或下雨天，兩個人同撐一把傘。
劍子喝茶差點嗆到了，佛劍給他拍背順氣，只是劍子覺得這樣太小孩子氣，躲開了XDD 佛劍也不曾把劍子的躲開解讀為「劍子不喜歡佛劍這樣親暱的舉動」，只覺得劍子真是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XDDD
還有劍子嫌樹幹磕人，就靠在佛劍身上睡。

劍子告白那時，比起被佛劍拒絕，劍子更害怕的，大概是自己的舉動是否令佛劍為難了、受傷了吧。但是過往這些與佛劍親暱的肢體互動，讓劍子願意鼓起勇氣賭一把，放膽衝進佛劍懷裡，賭佛劍不會討厭這樣的舉動。

我在猜啊，道尊和佛尊，是不是也彼此傾心，但始終沒有跨過最後一步呢？
佛劍對佛尊說「弟子已入紅塵業障之中」，佛尊只說了「那你去吧」，經佛劍再三詢問，佛尊也只說「迷障在你心里，我不能替你悟」，佛尊對佛劍和劍子之間的愛始終很寬容，就像感同身受十分理解一般。
佛尊解下佛珠要給道尊，道尊沒接；佛尊說接下了佛珠的劍子「對佛劍很好啊」，說佛劍是被愛惜著的，心中很平靜。
道尊抱怨「劍子要我非升之後再去管他」，佛尊笑道「他說得很對啊」。道尊和佛尊遲遲沒飛升，是否因為彼此心中有愛呢？

或許，劍子和佛劍之間能這麼順利，也是因為還有道尊和佛尊，這對還沒捅破窗戶紙的摯友，始終默默支持著他們吧。但最重要的，該是劍子和佛劍兩人的勇氣。

修道修佛，修的是不執著，但劍子和佛劍承認彼此相愛，愛卻是執著，兩者對他們而言皆如此重要，卻又似乎互相衝突，他們得在心裡點滴折磨，磨出血來，磨到讓道與佛嵌得下這份愛，讓愛嵌得下道與佛。七百年的道和七百年的相守啊，這得磨多久，敖多少心血，才能讓兩者終於在心裡和諧地安放？

但劍子和佛劍不怕辛苦，大無畏地踏上這段長征。

我最喜歡的是46樓的（二十六），他們在此時彷彿不再是個別的兩個人，而是兩個揉合成了一個，共同面對未來的所有難關。其中讓我最感動的，是這個地方：
【剑子耳朵里一阵轰鸣，几秒钟的失音。他心里涌现出一股极强的情绪，将他的道揉碎进他的情。那情绪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用力保护着佛剑，也用力撑持着他自己。】

這趟長征很難很苦，但最終他們都會好好的，而且比以前更好。

再次感謝作者大大，這麼好的文，讓我讀完後心裡暖烘烘的。原本都還要稍微鼓起勇氣才有辦法出門去上班的，都讓這文給治好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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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樓發表於: 2018-06-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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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62樓rossignol于2018-06-26 22:03發表的 : Th`skK&U
謝謝作者大大。上周工作略有不順，日子都過得有點灰心了，結果看完這篇文就滿血復活啦！！ $,xnU.n
+.y .Mp
佛劍和劍子，兩人真是有默契，只蛛絲螞跡，毋需對方說出口，總能馬上會意對方的想法。例如： Kb =@ =Xta
佛劍看見劍子腳下的石子堆，就知道劍子打水漂玩。劍子見佛劍注意到那堆石子，就知道佛劍什麼都知道了；見佛劍環顧四周，就知道佛劍在說「要照剑子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算是留面子了」 %p&k5:4<"#
佛劍同劍子去北嶺，劍子上船前買了蓮蓬，也沒說買這些吃食的用意，但佛劍卻知道劍子有點暈船，買這些是要在船上吃的。 `Q+moX
....... E,n}HiAz7V

谢谢评论~

这篇文的主题其实是个“缘与劫”的问题。当剑子被卜出这一卦的时候，佛剑和剑子都是把这作为一个突然的劫来看待，直到夜宿道观，剑子窥见佛剑光下诵念不竭的经文，才惊觉这一劫其实是长久以来的缘的积累。

这篇文我在写作时比较用心，所以呼应的地方较多，有关云的描写多与剑子相关，佛剑是有关山或石，其实我所设定的“佛山”就代指佛剑（他长大和与剑子初遇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文中会出现剑子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的情节。对月亮的描写是有关感情的，主要的三个阶段在开头，结尾和中秋放莲灯时（在放灯时感情已经很明确了）。

感情发展的细节不赘述，你已经枚举得很清楚了。

这边想说一个我自己觉得很有趣的点。我在写文时，尤其强调了剑子的运气。“他的运气向来不错。”这一观念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而一切的起因是刚认识的某一年他找佛剑去看雪，当时他并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心态更多是想拉佛剑出去转转，下雪也罢不下也罢，与他的心思不冲突。但当他们站在山顶时，竟真的落下初雪。佛剑从此信任剑子，而剑子望着飞雪，有了“我运气还不错啊”的认知。

至于道尊和天佛尊，我没有明确地界定，有情无情的理解都可。如果剑子和佛剑不曾走过这么一条路，或许会是这样的状态也未可知。情到浓时心转淡，淡而不忘，也不失为一种自在和悠然。

本来在愿我来世得菩提这一节番外后就结束了。但最终我还是又写了渡劫和解厄，渡劫是主要是写剑子，解厄是写佛剑。在中秋的灯上写了“地狱空干戈止”，七夕便写了“不离弃永相随”。不离弃是佛剑的承诺，永相随是剑子的应答。他们之后还会遇上千千万万的劫数，但再没有一劫会像这样，原是平淡温柔的一分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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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樓發表於: 2018-06-27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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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作者大大回覆 >////<

劍子好可愛，因為這樣就根深蒂固地覺得自己運氣好 XD 感覺這次賞雪而且剛好下雪的經歷，對劍子而言有很特殊的意義！

「如果剑子和佛剑不曾走过这么一条路，或许会是这样的状态也未可知。情到浓时心转淡，淡而不忘，也不失为一种自在和悠然。」
他們真的有可能不會走這麼一條路，如果在北嶺，佛劍真的勸了，劍子就會聽，於是兩人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覺得這個故事讓我讀起來好安心，這樣溫柔的兩個人，不論他們最後是否會相愛，他們這段情誼最後都會好好的，沒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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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樓發表於: 2018-07-03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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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太太，也表白一路同行的劍子和佛劍，想借用那落了俗套的一句來送給雙劍，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來日是陪伴，是心安，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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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樓發表於: 2018-08-07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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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ter看过一遍，这里再看一遍……写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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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樓發表於: 2018-09-1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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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灵感

发生在千年修第十九章之中

“不劝我放下？”

“若我劝，你就听吗？”

他真的会听，可惜他没有劝。

假如佛剑当真劝他

s|KfC>#
两全

佛剑x剑子

不劝我放下？

他本意是一句随口发出的调侃。

不料佛剑当真侧目，细细端凝他好一阵，似是有话说，然而念头百转。佛剑微拧起眉心，缓缓吸进一口气方才说道：“那便放下吧。”

剑子闻言，心尖一颤，如悬崖绳索晃过来回，呼悠悠的风声在心脏的狭室里震荡，发出尖啸，又层叠不绝。他想起少年时攀爬顶峰，在绝顶高处对着群山呼唤，也是这般一声一声，传过去、荡回来，如秋千。彼端山峦不知他心意，只将那些话原模原样地还给他，并不会让山中的那个人听见。

然而佛剑并不在远山之中。

故而剑子的所有呼唤，他大概都没有听见吧。

剑子低笑一声，拍拍佛剑的肩，领他走向梅林深处。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一路上多少次他等着佛剑劝他，想来准备已是万全，怎么如今听到，心底却还是难过。

明明他什么都还未说出口，佛剑不知情的一句劝，竟也能让他如此难过。

怎么放下呢。他暗自思忖。他师父道尊常说情愫如雪，有时节，有因缘，需一点运气，过了季便消融，不得长久。可这北岭漫山遍野的雪海又如何说，他陷落进一个无解的谜题，那是修道人必经的困惑。

他该怎么放下。

“剑子？”

佛剑的声音有些远。剑子恍然抬头，与佛剑已隔着数步之遥，发呆发得如此彻底，路都忘了走，想来不由好笑。剑子抖搂袍子，循着佛剑印在雪地里的脚步一一走了过去，大雪没过短靴，他把佛剑走过的路又压实一遍。积雪厚厚的，在足下沉着而坚硬，它们开始冻结成冰。

“诶，我还拿着这个呢。”剑子扬扬手里的玉杯，他俯身将其放在花下，杯中清水倒映他此刻的脸，无甚表情。一枚花瓣适时飘落，入水生出涟漪，再平静时，他又是那个带着微笑的剑子仙迹。

梅枝一阵松动，先是落了些花上的雪。剑子用袖子挡了挡，雪却不见停。天上雾蒙蒙，坠下巨大的雪片，有许多掉进剑子后领，激得他背上窜起凉意。佛剑伸手来拉他，解了外衣覆在剑子头顶。剑子身量与他差不离，便曲着双膝在佛剑肩膀下避雪。飘雪的天气竟还有光，地面上盈盈落一层通透的流云纹，剑子低头看着，感觉很奇妙。

“哈，好友你又在给我挡着了。”

他用指悬空描摹了一串流云，任思绪遨游，漫无边际。每到这种场面，似乎都有佛剑在身边。世上就是有佛剑这种人，总是保护的姿态。尽管多半时候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庙，在岁月里默默无语，然后在旅客无处落脚时恰到好处出现，供人避雨，偶尔遮一次雪。

剑子从背上解下伞，撑开后罩到佛剑头顶上。只刚刚一会儿的功夫，佛剑的肩上便落了青雪，剑子用袖拂了去，指尖感到微微的冰凉。雪下得急，伞面沉沉的，同剑子的心一样，撑不住回忆的重量，梅树的枝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白雪竟日不停，梅仙也无处可寻。他们不得不在北岭中多留一日。

到了夜间，气温骤降，比雪原上更冷许多。剑子留了披风给佛剑裹着，随性的道士没什么打坐诵经的规矩。闲得无聊，他呵一口白气，索性点起八角灯乘夜赏梅。梅花本是雪白，被他掌中暖光一照，便泛起通明柔软的色泽，像是裹着灯火的薄纱，微微发红，原先分不出的梅与雪，此时一望而知。

“有人其实注定要成佛。”

剑子回头，梅仙踏雪无声，飘然浮现在他身后。她的眼，一双洞悉了前尘后世的眼，看进剑子眼里，剖开他的心怀，叫剑子一时痛得很厉害。

“好吧。”剑子说。

他像是再无什么话可说，只带了笑说一声好。并非认命，却又好像已想开了一半。梅仙蹙了秀眉，剑子微微笑，半弯着手掌护着手心里的灯，火苗摇摇晃晃，在他脸上蒙起淡淡的雾，像是晴霭时玉色的月光。梅花雪影里，他一身白衣越发白、越发不染，满身溶不去的潇潇然。

梅仙看不明他神色，终是踌躇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佛剑成了佛，我该用什么去贺他，”剑子说，“近来生活拮据，我可是一贫如洗。”他面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语气颇无奈，笑意不减：“不过想想他到时坐在莲花座上，或许手里还要抓着佛牒，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以那副样子被塑起来供在庙里，我要是看见了，忍不住笑可怎么办。”

他说得平淡，似是置之度外。梅仙想起白日里对话，心里惶急，忙说：“你都不问他，就为他做决定了。”

“诶，”剑子叹口气，依然含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如此关键时刻，他偏要打坐，我除了赏赏花还能如何，”他看见梅仙满脸的不解，觉得好笑，又说道，“虽说梅雪一色，但我嗅到梅香便知道梅花已开。不必抖落下所有雪片才算赏花。”

剑子仙迹喜欢一个人，不必算得太清楚，也不是非得要跟他在一起才算数的。

“所以你不会告诉他了？”梅仙问道。

“不，我会告诉他。”剑子摇摇头，“只是说不好哪一天。”

也许等佛剑成佛后，他再请一尊小佛慢慢同他说吧。不知这算不算亵渎，不过佛剑对他一向宽容，这点小事还是会原谅他的吧。

梅仙把手背到身后，负气道：“弄不懂你们这些人，总用鸡毛蒜皮的小事做借口。”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人从没有来世。

“这我可没办法，”剑子说，“这就是‘人’啊。我们会期冀许多不可能。”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他希望能够两全——道与情的两全。

回去时雪已停了。佛剑念完了经，倚着一颗梅树浅眠。剑子的披风被他叠得四四方方，搭在膝上不沾一粒雪。剑子像是被撞钟的木锤从脑后轰了一下，与梅仙对话时的平和撞得粉碎。既然温情不可长久，当初又何必结缘。一想到人间终有尽时，心里就飘荡得忐忑，陡陡峭峭，无法安宁。

这算什么呀。剑子苦笑。七百年的道真是白修了。

他抖开披风，在佛剑身边坐下。风转了向，梅瓣簌簌落在他们衣上，沾一缕薄香。

下山时遇上了来北岭的道尊。剑子那时正趁雪路湿滑拉着佛剑的袖子，乍一见他师父，不免生出些被堪破秘密的尴尬来。他与道尊面面相觑，佛剑则照常见礼，他在剑子心中的惊涛骇浪里不动如山。置身事外的到底是谁呀。

不过道尊尚未注意，他把剑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忧心他的安危。原本就是为了这个徒弟来的北岭，确认无事后才放下新来。他抹一把胡子，得意道：“看你师父算得多准。”而后他才发现剑子腕上沉沉的檀木珠，白衣上极显眼。“耶，佛剑对你很好嘛。”

说者无意，剑子听了却只是笑。是啊，佛剑一直对他很好，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明显地为这件事而感到欢喜。

遇上道尊，剑子的旅途似乎要偏一偏方向，佛剑带着梅枝先走一步，留下剑子和他师父在白茫茫里散步。他有口无心地应着道尊的话，目光忍不住追着佛剑离开的脚步。茫茫雪地里逐渐消失的人影似是回首，只是雪光太盛，剑子看不清。

越是看不清，越是在意，越想探明。

“看什么呢。”道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白眉白胡子的老头在北岭里几乎只有一双眼睛是有颜色的。剑子忽然有些想不起道尊在没留胡子之前是什么样子。赶明儿去问问天佛尊吧，收集些材料以备下次斗嘴。

“佛剑早走远了，回神。”

“唉，佛剑好友行事总是这般利落，告别之后就再不回头。”

“那不好吗？”道尊捋他的白须，“你们几个当中就属他最有得道的天资。”

剑子自然不服，“咦咦咦，老爷子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座下关门弟子，怎么你反过去大夸佛剑。”道尊哼哼两声，剑子又说：“现在晚啦，佛剑在佛门现下时风生水起，你痛失良材伤心也太晚。”

道尊佯作生气，吹胡子瞪眼。师徒俩闹过一阵才聊到正题。

“你这一劫如何说？”

剑子下意识要答不由分说。想到其中关节，又是想笑。大概他神情动摇太明显，道尊瞧出端倪，想要训他两句，还是叹气。结果剑子意外很坦诚，轻松说出修道人石破天惊之语。

“没什么大事，我喜欢上一个人。”

道尊挑一挑眉。

“一个男人。”

道尊挑起胡子。

“是佛剑。”

道尊抓了把雪擦擦脸，他和他徒弟都有点不清醒。

“啥？”

剑子大笑起来，道尊看他笑得开怀表情本有些松弛，结果剑子立刻严肃道：“不是玩笑。”

师徒俩个找了个背风口并肩坐着，道尊受到打击，一声一声长吁短叹。剑子学着他叹气，被道尊狠敲了下脑门才安静。

“你打算怎么办？”

“我么，我不打算怎么办。”剑子支着下巴说。今日云翳散去不少，天空高阔，看得分外舒心。

道尊沉默片刻，说：“放下吧。”

“好啊。”剑子说。

道尊觉得他笑得甚是难看，扔了块帕子到他身上。剑子却不捡，反手搓了个雪球“扑哧”砸过去，正击中道尊脑门。道尊难得伤情，这个徒弟却不识好人心，火气腾腾站起来团雪，势要跟剑子分出个你死我活。

“不是你现在说了好就可以全身而退的。”道尊说。

剑子深以为然。

而后加倍用力地用雪球回敬过去。

他不觉得虚妄，也不认为自己可笑。当然，也并非被迷惑了心智，或是有什么误会。算算年纪，他早就是个老头子了，生死关头都淌过几次浑水，人间情爱固然厉害，终究没有厉害到叫人闻风丧胆。喜欢上佛剑没什么可耻，得不到回应也不可怕，不至于让他精神恍惚歇斯底里，非要搞出些入魔的戏码给佛剑添乱。他好得很。

“你去一趟南方吧。”道尊抖抖须发上的白，最后说道，“去温暖的地方待几天，多看看姑娘。”

剑子心说我一个道士看姑娘又做什么，戒可没有什么小与大之分。动了心，就是破戒了。

没人能替代他，剑子心里知道真假。他不想连自己都欺骗。佛剑多么好，他喜欢上这样好的一个人是何等运气，难道是因为这运气的份额太巨大，才让这之后没了下文。

佛剑啊佛剑，能如此扰乱剑子的心，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样的能为呢。

剑子终究还是慢悠悠往南方走，途中路过佛山，也未费心绕道，只喝了一碗寺里的凉茶。他想这茶里大概有佛剑的存在，或许是他采的药、他挑的水、他配的药方，生过火、搅过水，或者与他擦肩，嗅过同一树黄檗的香气。

门口的小沙弥认得他，告诉他圣行者正在闭关。剑子摸摸他光溜溜的后脑勺，想到当初下山时身边沉稳的依靠，不免有些寂寞起来。

江南生了瘟疫，剑子多逗留了段时日诊治灾民，偶然发现一处无人荒地，背倚青山，岩石嶙峋，很有几分不解岩的风采，又兼有芳草绿荫，闲来无聊就搭起房子，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厌争锋。他种了两棵丝瓜在门前任其自生自灭，午后就摇着藤椅在院里晒太阳，慵慵懒懒地眯眼看书，晒足阳光的古籍书页变薄，薄得发脆。

直到佛剑出关。

剑子思来想去，一颗心在煮茶的小炉中慢慢熬。既然该来的逃不了，他终是要见他，倒不如趁早，于是连夜打点行装往佛山赶。明明时间还充裕，剑子仍是不断加紧脚步，他到底还是想见他，一刻都不停。

但佛剑并不在山门处等他。等他的人是天佛尊。

天佛尊说佛剑身中恶咒，浸淫心智，闭关时走火入魔。他打开佛剑的房门，解开阵法，剑子看到的是白发披散的修罗。

剑子如遭重击，深深悔痛。他竟为了佛剑无知觉的一句“放下”而不肯爱他。心里爱着有什么用，离他这么远，知道得这么迟，发誓要海枯石烂又有什么用。

“佛剑。”

他握住佛剑双腕上缚住的佛言枷锁。

佛剑抬起双目，见了是他，淡然道：“剑子，久见了。”

剑子为这一道目光，立时做了决定。他要带走佛剑。

天佛尊静静看他半晌，不忍他煎熬，阖目应了。

道尊气冲冲地来信，说他是引火自焚、自取灭亡，先不说什么劫数，便是往日的佛剑，他剑子仙迹一人也难以招架，更何况是如今，修罗开杀功体数倍于前的佛剑分说。修罗貌的佛剑就在他身边，剑子并未避讳他看信，道尊字迹往后越发凌乱，想来气得够呛。

“言之有理。”佛剑说。

剑子挑眉看他，兀自忍笑。

“这很危险。”佛剑见他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微有薄怒。

“我只是···没怎么见过你白发垂肩的模样，此时有了机会，便想多见见。”这理由颇为薄弱，不过剑子说起来却是理直气壮，“怎么了，跟我去南方有什么不好，有我看着你，不比在佛门里束手束脚来的自由。”

佛剑望一眼佛言枷锁，另一端被系在剑子腕上，他似乎不愿直接握着链子，迂回地牵着佛剑的手。

“不觉得这样很像小时候吗？”

“什么小时候？”

哈，果然修罗态是有代价的，除了脾气暴躁之外，记性也变差了。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忘了也不可惜，他们有太多回忆了。佛剑总能想起来几个的。

“小时候我贪玩，师父他老人家嫌我乱跑，总是要你看着我。佛山那时还未修整，几处山路特别崎岖，你便会牵着我一起走。”

“不记得也没关系。”剑子笑眯眯地摇了摇他的手。

剑子本想带他回不解岩或是豁然之境，但鬼使神差，还是走到他新搭的小房子去。像是为这天预备着似的，他们回去的那天草木齐刷刷开花，欢迎得很热烈。佛剑的白发被熏风吹得飘飘洒洒，似乎溶解了一点戾气，又似乎没有。剑子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他师父虽塞给他一筐符咒，最后他只挑出两个平安符贴在门楣上。

“这样可以吗？”佛剑问。

会不会太少了，他对自己的控制没那么有把握。

“差不多啦。”剑子说。他看了看佛剑被发丝扰乱的颊，忽然意识到他还没机会给佛剑梳过头发。

佛剑是给他梳过的，通常是在剑子早上犯困或是丢了木簪的时候，他修长的指穿过剑子年少时未成白雪的青丝，织起成匹回忆的丝缕。于是剑子也握起木梳，试着为佛剑梳头。他有点紧张，呼吸微微急促，只好说更多的话来掩饰。剑子心想佛剑应没有发现吧，不经意间一低头，与镜中佛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原来他早被看穿了。

剑子仙迹到底还有什么他佛剑分说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佛剑的眼睛如是说。

剑子放下梳子走到佛剑面前，他眨眨眼，问道：“我爱你。你知道吗？”

如果他连这一点都知道，剑子仙迹对他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

佛剑颌首。

也是，他离他如此近。就算语言能够骗人，眼睛、呼吸、心跳却是无法掩藏的。

“但我还没有想清楚。”

他抛出一个剑子一定会感兴趣的线索。其实佛剑才是他们当中最会讲故事的人，因为不在乎听众的期待，反而让故事跌宕起伏得更精彩。

“好友，这又如何说起呢。”

“修道之人，道与情不可两全。你我之间越是渺茫，越是无法如愿，愈是妄念丛生。”佛剑脸色渐沉，“难以解脱，正如难以得道。两者都是一样不可能，我已分不清哪一边是正道，哪一边是迷途。”

他掌心炽热，正被重重情绪冲击，心潮难平。剑子忙握住佛剑的手。

“你这么说，应是很喜欢我。”

佛剑身体一震，像是从梦中转醒一般垂下双眼。剑子只能看见他眼下睫毛扇状的阴影。

“这正是问题所在。”

“我不知是因爱你才想渡你，还是因为要渡你必须先爱你。我入了迷障。”

“若我因爱你而渡你，那是我对佛法不敬；若我为渡你而爱你，则是对你不诚。两者我必然要辜负其一，可我···”

“可你却想两全。”

剑子喃喃说道：“同我一样，想要两全。”

他把脸埋进佛剑宽厚的掌心里，思虑如烟花万树，一霎起，一霎落，烟气散逸后尘归尘土归土。夜风吹动窗棱，声响呜呜。

“佛剑好友，若如你所言，我不爱你。”他呼出的热气落在佛剑手里，微痒。

“爱不在其心，而在其行。你爱天下苍生，需得为他们流汗流血，你爱佛，需以严苛的戒律约束自己。同样，如果你爱我，那你一定会渡我。”

“而想着‘放下’的我，不是真的爱你。”

佛剑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低头说：“是吗。”

剑子此刻紧握的，是随时可能失控的修罗佛剑的手。

做到如此地步，他并非真爱吗。

他让佛剑觉得安宁，闭关至今从未有过的安宁。

剑子听见佛剑渐渐平缓的呼吸，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说来奇怪，放下他是下了大决心的。怎么一场雨，就回不去了呢。

他闭上眼，落下一滴泪来，啪嗒打在佛剑手心。他是逃不出这座五指山了。

佛剑僵硬了一瞬，再开口时显得迟疑：“你···”

流泪了。

而剑子贴向他，像一卷柔滑的丝帛，上面绣着白云飞鸟的图样。白鹤们扑簌簌从帛上飞出，一齐振翅发出可观的轰鸣，而剑子抱紧佛剑，浑不在意地放了他的仙道。

在佛剑面前这七百年好像没分别，他总是像第一次遇见他一样。

“没事了。”佛剑抚过他的白发，一如他抚过他的青丝。

剑子在他温和的抚慰下陷入沉梦。

远山重叠，水波浩荡，小舟飘然横渡江中。尘世烽烟不减，江岸几多枯冢，一柄长剑一纸伞，行不尽江湖路。跨南北、越东西，踏遍天涯海角，不渡情关。

为两全，不渡情关。

流景：
http://www.lofter.com/blog/jingrujiu
http://weibo.com/u/3695601194（有时会开放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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