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06 【任平生&杜伤怀】枫红如昨（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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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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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01-06 21:2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6 【任平生&杜伤怀】枫红如昨（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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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j4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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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导语出现的文，真的没想到老杜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再想想他为谁入世，就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了。 !&W"f#_Z
对于老杜和行者，总有种他们那时年少轻狂便相识的感觉。行文时也想起了《琅琊榜》中的梅长苏与蔺晨，如果说梅长苏觉得欠蔺晨很多，那文中行者对老杜也是如此。可到后来已由不得他了，而老杜能怎么办呢？ &e5^v
相识这么多年，未有一日虚度，又何来辜负？ EfMG(oI
上面这句蔺苏文中的话，我觉得很符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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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雪白，吾却意在枫红”——《仙魔鏖锋》第27章

一、

杜伤怀是个对生活满足的人。不是很满足，是非常满足。
他之所以对生活如此满足，不只是因为他名下有停云山庄多家产业，更因为他做什么事都很顺利。无论是出面谈生意还是和朋友玩个投壶游戏，他次次都不会失手。更甚者，出门散散心时都能在地上捡到块碎银子。
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罢了，可杜伤怀是个先天，还是个剑界顶级先天。这也就是他为什么百年来容颜不改，仍是那般风流潇洒的模样。
当先天时，他也是一样的好运。偶有劫难也能顺利突破，更可贵的是在功成名就后他也不贪心，抽身而退回家种田去了。
所以有段时间他对宁河的自称都是‘我就是个钱太多的乡下人’，宁河自是信了他
——才怪！

对于下人的白眼，杜伤怀只是笑嘻嘻地摇着扇，说‘真伤感啊——’

二、

“真伤感啊。”
听到这句话，杜伤怀拿起搁置在桌上的折扇，唰一声打开，他一边摇一边慢悠悠道：“行者在伤感什么？”
被杜伤怀称作行者的那人正坐在他的对面，藤帽裹了发，白衫着了身。分明该是个老朽模样的人，可他那张脸却出乎意料的年轻，就像是少年人一样。
他叫任平生，是杜伤怀新认识的朋友兼……导游。

任平生听了这话，便笑眯眯看过来。杜伤怀请他来山庄做客别太拘束，他一来倒是挺遵守主人的话，一点都不拘束，还向宁河借了茶具就地煮起茶来。
用的是他停云山庄的水，停云山庄的茶具，停水山庄的茶叶，他这个做主人的若不来蹭一杯，也说不过去是么？
可当茶盏入手，就听他一叹。杜伤怀打量着他，看他想搞什么鬼。

任平生捧着茶盏抿了口，才悠悠开口：“行者今日才知杜公子嘴里的‘乡下人’是什么意思，唉，行者很慌，非常慌，生怕下一刻就被杜公子给丢出去了。”
杜伤怀瞅着他这‘很慌非常慌’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表情明明是‘早知道就多收点团费’了，但人家都过来了他也不好真来个‘杀人灭口’，毕竟……这位苍茫行者，可不简单呢。

三、

杜伤怀大概是太闲了，闲到吃喝不愁生意好谈成亲不想，便听人介绍报了个苍茫行者旅游团去游山玩水起来。可杜伤怀第一次见到任平生时就看出，他不简单。
虽然他退隐江湖多年，但退隐的是人可不是眼力。他跟在人群后慢悠悠走着，看着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从脚步落地时的声音与抬臂指路的方向，他便能看出这个苍茫行者也是剑中高人呀。
可惜他退隐太久，早已失了雄心壮志。若是年轻时，指不定要与他论上一场。杜伤怀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四周美景，如此想着。
一番游玩后，杜伤怀很是尽兴，便拉着任平生问他我能报个长期吗？

那时候任平生还没遇见锦绣大小姐，带团也只是偶尔。看着这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任平生想了想，刚想说话杜伤怀朝他手里塞东西。
任平生低头一看，发现是叠银票。最上面那张的数字……任平生很想说我是这种容易被钱收买的人吗？
“这是定金！”
听到这句话，任平生只好收下了。

四、

很久之后，杜伤怀对锦绣笑着说若非那时一叠银票，行者只怕又要划掉我的团了。那时因伤势复发只能来停云山庄过冬的任平生抱着手炉窝在墙角，听到这话便懒洋洋道，既然如此有劳大小姐替我划了白镜湖的团吧，冬天去什么湖边，也不怕冷。
要是平常锦绣指不定就戳人脑门，可他现在带着伤也不好欺负，对此锦绣只能给他个白眼，乐的杜伤怀说，行者啊大小姐不听你的。

可杜伤怀与锦绣最初见面时，可不是什么好场景。
那是个深夜，窗外双月悬天。杜伤怀站在窗前，看着那颗魔月，心情有点沉甸甸的。
停云山庄四周他已下了结界，再外围更布了阵法。可就算下了结界布了阵法又有什么用呢？他这些办法也只能护住山庄十里内的居民，十里之外，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听闻追羿峰上的弓者们夜夜巡视，但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毕竟怒山协议是昭告两境子民，谁又能在这个关键点打破协议击败幽都呢？幽都不灭，魔月如何灭？还是说魔月怎样灭……
杜伤怀越想，心里越沉。可他还未想清关窍时，门外忽传来了宁河惊慌的声音。
“任先生，任先生，您好歹让我通报一声啊！”
话音落下，随着哐当一声，一股血腥味也涌入房内。杜伤怀皱了皱眉头，转头看过去，就见那人抱着个小姑娘冲进来，杜伤怀制止了上前的宁河，看着任平生来到面前。
“我记得你有续心草？”
说话时他的模样不再是平日里的轻松悠然，淡色棕瞳中带着满满紧张。
杜伤怀眉头稍皱，他不是因为任平生此言太过突然，而是他的模样……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不错，你要拿去救人？”
任平生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姑娘，神情有些沮丧：“她心脉受伤，我竟没有发现，思来想去只有此草能治，所以才带她来找你。”
杜伤怀也不和他多说，拉过人手腕三指搭上，片刻后他放下手，只对宁河说了句：“拿东西，备客房。”

大概是有杜伤怀这么个土豪，又加任平生愿意输气为其理通脉络，锦绣很快便好起来了。活蹦乱跳，若说哪里可惜，大概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长大。毕竟精气这种事，两个剑界高人都没辙，擅长的东西不是术法啊。

等到锦绣彻底好起来时，已过去一年。杜伤怀看着小姑娘精力十足的模样自也是十分欣慰，这时任平生看向他，说了句话：“这一次，是我欠你个人情。”
杜伤怀听到这话摇着扇子的手就一顿，他眨巴眨巴眼，回头看向一脸认真的行者，突然笑起来。“真是伤感啊。”杜伤怀一合折扇，慢悠悠敲着掌心：“杜某几次生里来死里去都是行者所救，这不过是出点钱出点药罢了，对杜某来说还不算困难。”
任平生正思索着他那个生里来死里去是什么时候，那人已接上下半句：“不过，行者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带杜某去几个私房景点作为补偿？我知道你有地方没说的，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话音落时，杜伤怀看着任平生良久无言的模样，直接笑出声了。

五、

杜伤怀和任平生的交情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也许是乘舟游湖的时候，也许是一起访古寻幽的时候，也许是他将绣儿带来山庄自个出去玩的时候，也许是钓诗钩入喉的时候。
不得不说，任平生这里的钓诗钩真不愧是万堺五大好酒之一，只一口入喉他便想赖在丹枫小筑不走了。
可惜的是，这酒太耗时间。任平生本是自个酿了自个喝，现在多了个杜伤怀任平生只能把酒翻个倍还不够他饮。所以闲得无聊时，杜伤怀就在丹枫小筑内转悠，反正他生意也谈完了时间多的是。

锦绣显然已习惯杜伤怀来这里蹭饭，任由他在外面瞎晃悠。任平生不在，也没到饭点，招待他又拘束，只能让他晃悠了。
杜伤怀来了这么多次，倒没嫌这地方简陋。他一会儿看了看小屋，一会儿看了看天空，最后视线落在枫林上。
正值秋日，天高气爽，暖风和煦。杜伤怀瞅着这红枫，慢慢地，竟有种似乎明白了任平生心思的感觉。
“枫林红透晚烟青。客思满鸥汀。①”杜伤怀看着红叶缓缓打开折扇，“二十年来，无家种竹，犹借竹为名。”随着词句渐出，杜伤怀走过满地红叶，看着这似乎铺天盖地的红，“春风未了秋风到，老去万缘轻。”他慢悠悠摇着折扇，念出最后一句：“只把平生，闲吟闲咏，谱作棹歌声。”
话音落时，大风骤起，吹得整个枫林猎猎作响，宛如这便是全世界。一声轻笑随着持竹杖步入枫林的人响起，杜伤怀摇着扇子，看他望过来。
“你这话听得我真想打你。”
“诶诶诶，不过吟诗作赋，行者何必动手？”杜伤怀一脸我很害怕的表情退后。
“未至家破人亡，何来无家种竹？”
听了这话，杜伤怀看了看四周：“的确，行者这枫树种的，也没地方种竹子了。”

任平生就看着他，没说话。
相交太久了，他怎不知这位老是自称乡下人，口头禅是真伤感的公子哥也是位高人，可他不提，任平生自也不会说。莫名其妙的默契在他们之间蔓延，有时候任平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的默契。
谁知道呢？他习惯了杜伤怀的不说，也习惯了杜伤怀偶尔的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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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宋代蒋捷，《少年游·枫林红透晚烟青》 $NRb'

六、

杜伤怀再见到任平生时，过去了半年。
对他们这种先天人来说，半年跟半天没什么区别。杜伤怀就只对一件事奇怪：任平生这半年像是失踪了一样，不带团也不带锦绣。人家锦绣作为义女在他这吃了半年饭，他这个养父都不出面，这像什么话。
可杜伤怀也没去找任平生，根据锦绣的意思，任平生在这段时间内经常失踪，表情也有点奇怪。离开时和她说过顶多一年就回来，锦绣说不在乎，但他看得出锦绣还是很在意任平生去干什么了。
就在杜伤怀等着这一年之约并和锦绣讨论他到底划掉我多少次团这个问题时，任平生回来了。
任平生回来时没先去小筑，直接到了停云山庄。宁河说他出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任先生就跟个幽魂一样呆呆站着门口，没去和宁河打招呼，也没和自己进去。等到宁河叫他时，他才看过来，然后点点头。

杜伤怀见到他时就觉得他脸色极差，他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抱着他的锦绣小声问你体温怎么这么低？
体温？
任平生没有平日里的随和，可看着锦绣时他的眼中带上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温柔。他说：“大概是在外面待太久了，不要紧，大小姐替我烧个炉子就行。”
锦绣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听到这话时她点点头，从任平生怀里出来转身去厨房捣腾炉子。任平生目送她离开，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他转头看向杜伤怀。
“好友。”
听到这声杜伤怀只觉得自个起了身鸡皮疙瘩，他从没被这种模样的任平这种平静到像是死去的语气叫过。杜伤怀本想打个哈哈转移话题，可出口的话却是
“你……怎么了？”

任平生听出他言语中的无奈，对此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这一句，杜伤怀脸色微微一变。
“我练成九霄霎寒了。”

七、

杜伤怀曾想过他为什么和任平生谈得来，交情是方面，交心却是另一方面。
离开了江湖，却不代表忘记了江湖。有些刀光剑影仍在记忆中，可想起来时却无人分享。当他遇见任平生时，他偶尔会想是不是找个时机，能听听彼此的故事。然后你一壶酒我一壶酒，喝到天明。
可他没想到，任平生离开江湖了，心还在江湖。这简直不像他，又或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弄清任平生在想什么。

这么一想，还有点伤感呢。

之后无论任平生是不是继续带团，是不是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可当他寒伤复发时，他就总会想起任平生看着他，对他说他练成九霄霎寒。
江湖啊，有那么容易抽身么？带着这样的疑问，杜伤怀去了横岳城。
古骋逸也是他的朋友，准确点说是他还在江湖时认识的朋友。那时候他还是个拎着剑就怼人的热血少年，遇到个热衷用砍刀刷声望的古骋逸，结果误打误撞下就成了个孤刀独剑组合。后来他觉得这事挺没意思，正巧古骋逸也（在坏人们眼中）金盆洗手不干，回老家结婚去了。所以孤刀独剑就成了个传说。
杜伤怀来到横岳城时就见到大红灯笼高高挂，一问才知道城主夫人怀上了。杜伤怀摸了摸兜里，除了钱他什么都没带，只好塞了堆银票给人当贺礼，然后进去。
古骋逸本来心情不错，可看着杜伤怀一脸沉思，他不由问道：“老蠹虫，你这表情是想说什么？难不成想让我未来的儿子叫你声阿叔？”
杜伤怀一合折扇，看向古骋逸：“老古董，如果你好不容易退隐了，那……你会不会再入江湖？”
古骋逸本想说你跑这么远就问这个？可见杜伤怀表情认真，他也想了想，然后说：“若有恩仇上门，若有武林需要，若有……诶江湖事将来事何必现在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恩仇上门，武林需要……”
杜伤怀一边沉吟，一边转身离开。
“不留下来喝杯茶？”
“不了。”杜伤怀摆摆手，“回去喝茶，还有，侄儿出生时记得通知我一声。”
回程途中，杜伤怀在想恩仇这个问题。可还没到停云山庄，他收到封书信，打开一看才知是锦绣写来的。

“庄主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起玩呀？老头又开了个三个团你次次都错过了，他现在已经被我赶去加油赚钱，反正有阿非在，也累不着他。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呀，老头都说没你的团就像是少了什么，如果有时间，我在小筑等你。”

八、

杜伤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运的人，可遇到任平生时，他就觉得自个变倒霉了。
不但要出药出钱出力，最后更是再次入了江湖。

杜伤怀走在道镇中，看着冰霜世界。若这是冬日自是一出美景，可现在……
杜伤怀视线一转，看到了那个人。
丹枫剑是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颜色，也不对，他身上的血也是。杜伤怀走上前，看着他手中的剑，看着他身上的血，最后看向他的脸。
眉目仍是昔年模样，未改半分。而前段时间所见忧愁也消散无踪，是一副无惧无悔的模样。
无惧，无悔。
你若无惧，你若无悔，那便足够了。

任平生欠了这个世间多少，他不清楚。任平生欠了剑非道多少，他也不清楚。他只清楚任平生已经还了，所以他安心了，所以，他也把剩下的人给忘了。
杜伤怀一边扶起任平生，一边朝道镇外走去。随着一步步踏落，有剑气四散，瞬破冰封世界。
冰屑落下时，入了内中的风声淹没了他最后的叹息。

终、

很久以前，杜伤怀有个朋友。
后来，这个朋友死了。
再后来，他独坐在停云山庄的小亭内，看着枫红一年胜一年，然后端起酒盏敬向对面无人的坐席。

老友，我敬你。

-完-

[ 此帖被落衣紅蓮在2017-01-07 21: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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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涯余晚照，一篙春水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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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寶-陵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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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06-17

鮮花(44)

1樓發表於: 2017-01-06 21: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於看見這對的文了~
兩人的友誼雖是時常鬥嘴，可也是相知相惜的好友~
沒想到任十七就這麼退場了...
後面結尾傷感非常啊...

悠絃撫盡燭幽遠，獨承飄渺拭凜鋒。
清淺明鏡見分明，瞬息莫測渟淵中。
少時懷璧何來罪，良玉抱瑕又奈何？
七業盡釋遠浮雲，兩袖輕揚逸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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