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伞人觉得,兵灾雪最近往昏雨不留栈跑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k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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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廊下。他的桐伞正撑开着置于一侧,伞缘坠了枚小巧骨铃,白玉一般,也不知是兵灾雪什么时候系上的,风一吹便发出些极轻的响动。棋盘上散落着未竟之局,黑白棋子厮杀泰半,胜负难分。愁伞人本不擅棋艺,兵灾雪非说手痒,要拉他作陪,一边指点一边津津有味给人放水,叫人完全无法理解乐趣何在。石桌一角还留着兵灾雪的竹箫,乘兴之刻,他也会在花丛之间吹奏,愁伞人通常只是倾听,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抱出难得一用的琴来同他共奏。 a|]de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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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雨不留栈本只有一个主人,如今举目四顾,却处处留有另一个人的痕迹。虽然并不排斥,但愁伞人确实产生了些许奇怪的感觉。 Vy/G-IA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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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重伤的兵灾雪撑着那把漂洋过海的桐伞踏入昏雨不留栈时,愁伞人正在打磨另一只竹杯。兵灾雪笑着将伞递还给他,愁伞人的拳头紧了紧,到底是忍住没有揍过去,只将欲离之人强硬扣押下足足休养了月余。命元互补作用之下,兵灾雪的恢复较之常理要更迅速些,但从头至尾,二人都默契地未曾提及连生珠是否能够解除一事。 _I,GH{l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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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兵灾雪便改换身份行走苦境,暗中帮助百姓重建家园。虽已无济于事,八无暇时代所犯下的罪孽仍是无可洗脱,至少在真正下得地狱之前,还能再做几件问心无愧的事罢了。 qM3NQ8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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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尔会给愁伞人写信,称呼总是随性唤来:老四,四弟,吾弟,有时也学着殦喊他愁仔,不一而足。信中讲述些见闻趣事,有时捎带点风情特产,最后附上拜访日期云云,倒真有几分家书的意思。愁伞人懒得计较,也不回复,只将这些信笺收拾规整放入木匣之内收好,匣内留下几朵黄菊,久而久之,信纸也沾染上淡淡苦香。 o)b-f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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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愁伞人不太明白兵灾雪最近是发什么神经……或者说,为何忽然正经了起来。他在纸封上写:秋风秋雨愁伞人亲启。其中内容大致未变,只是结尾总要摘抄几句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酸诗,借咏物咏景隐晦寄托缠绵相思。这一类的信三天两头送进昏雨不留栈,愁伞人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买了本女儿家喜爱的诗集在读,又无从施展,便拿自己揶揄打趣。 #_3ZF"[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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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上煮的酒咕嘟咕嘟沸腾起来,愁伞人将壶提起,正欲同往常一般摘取菊瓣投入杯中相佐,指尖已捻着那沾露的嫩蕊了,忽而想起今日兵灾雪不在此处。失去制冰机的酒太烫,在这炎炎夏日里,也是难以立即入喉的。 Ur1k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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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总会在突然之间给人猝不及防地来上一下,愁伞人沉默一瞬,突然失却几分饮酒的心思。 )3|a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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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着眉起身准备回房,路过厨房之时,却正巧瞧见缸内被冰块镇着的酒坛,幽幽白汽飘散却不见融水,显然是特意以功力催化过的寒冰,出自何人手笔自然不需多提。 m#_M"B.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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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愁伞人更加烦躁了。 7#F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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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灾雪垂眸在信笺上落下最后几字,放下毛笔,吹了吹墨迹,满意地将其封入竹筒之内,又唤来驯养的信使。 /c!^(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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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容矫健的雪白鹰隼拍打双翼,不情不愿落在他臂上。怎么想自己也是凶猛的掠食者,怎么就沦落到干这种鸽子才干的活儿呢?它埋怨地叨了兵灾雪一口,由他将小小一卷系于自己腿侧。 ;>5]K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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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看着吾,现下这便是最重要的任务。”兵灾雪摸摸它的脑袋,严肃叮嘱,“要送到老四手上,亲眼看着他拆开,明白吗?”雪隼恹恹地鸣叫一声,兵灾雪又补充道,“如果他有回信,一定要以最快时间送回。”雪隼心想,如果自己是人,此时一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自家主人那好四弟什么时候写过回信? ;jPiD`K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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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灾雪的信使长啸着振翅,穿越云层,划破天空。它总是不怎么喜欢飞往昏雨不留栈的,那里常年细雨迷蒙,虽然不至于完全浸湿它的羽毛,但水汽凝于周身的感觉并不好。但那儿的主人人还不错,他会抚摸它的羽毛,喂它吃最鲜嫩的肉。 Ix(,g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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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以及,虽然不会回信,但他取下竹筒展开信笺的动作十分温柔呀。 F]<2n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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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有些不同,猛禽困惑地一歪头。鹰隼的视力比人类强得多,那人眺望天空的姿态分明该是期待的,在真正看清自己飞来之后,却又阴沉下脸色。 p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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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懂啊,人。 L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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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伞人自己也很难说清,为何见到那只鹰时,心中久悬的弦反而一紧。他心不在焉取下信筒,并没忘记取来鲜肉犒劳一番辛勤工作的鸽……鹰兄弟。 j`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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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开兵灾雪的信,一目十行读下去,同往常相同,尽是些琐碎小事,直到看见那末尾写道:西风解事,冰雪襟怀。兰成愁悴,此情谁会? nHZhP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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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么下去了。愁伞人阖了阖眼,第一次展开纸张,提笔准备回信。该写些什么呢?吾对这些莫名其妙的酸诗不感兴趣,停止你无聊的把戏,你影响到吾的心境了,吾会以为你…… {+Wk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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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落的墨汁晕开大片斑驳痕迹,他烦闷地将纸揉了丢去一旁。 nq+6i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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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隼一边吞咽着肉块,一边低头瞅着愁伞人往那信筒之内塞入回信。哇塞,真的有耶。那主人这次会开心了吧?好心善良的信使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期待与成就感,甚至等不及愁伞人的抚摸便奋力飞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j-Z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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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灾雪解下回信时尚且意外,难道老四心情不错,还是说……然后他看清了愁伞人简短的留言:吾需闭关,昏雨不留栈近日不待客。 OOA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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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愈烈,兵灾雪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这倒霉鸟,雪隼惊慌失措尖啸一声,忙不迭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