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04【空欲】愛在記憶中找你（戮世摩羅X欲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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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m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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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樓主發表於: 2015-06-04 19:4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04【空欲】愛在記憶中找你（戮世摩羅X欲星移）

是同名MV的配文~一樓放MV地址：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Eod8CqfMYas/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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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1樓發表於: 2015-06-04 19: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空欲】愛在記憶中找你

CP說明：戮世摩羅X欲星移
注：設定就主要是劍影末尾到墨武開頭吧。有些設定會有改動，像一開始小空身上穿有魔之甲，這個bug，咳咳，要不當成小空一直穿著真魔之甲好了，要不就當成魔之甲贗品，贗品也差不多功效~還有關於四方山圍鱗族神馬的，我就掰掰掰~為了相愛相殺~見諒見諒~劇情考究黨球放過~只是想給喜歡的第二對金光cp寫一篇談戀愛的短文~不要太較真哈~

章一

“老二在苗疆有事脫不開身，這次你進入魔世查探，由老大的術法，我和老五內力加持，支撐時間不會太長，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老三你要切記，不能停留，否則恐會出現什麼問題……”
話剛講完，就……出問題了。
試了幾次，仍是感應不到老七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想來術法應是受到魔世波流滋擾，中斷了。卻也不急，進入魔世查探之前總是要立共命契，以防萬一，因此也不擔心老七等人不絞盡腦汁將他救回，畢竟若是定好的時間之內還不回去，他們的功體甚至性命皆會有危險。
一身藍白錦服之人，神態淡雅，眉宇端莊，正安靜立於充斥妖異光線的魔世空間。驀地，忽感周圍牆壁似被扭曲，有什麼東西鉤住他的身體，往下一墜，頓時天旋地轉，白光奪目，傾盆吞噬而來。
浪濤拍打石壁之聲響徹耳畔，一股熟悉的鹹腥味觸動他的嗅覺。
“是海水。怎會……”欲星移睜開眼睛，面前一汪不見邊際的幽黑水脈，潮起又落，撲面水浪盡是冰寒之意，壓得人呼吸難以順暢。
“壞了。”欲星移低語一句，怕是不慎掉入了異空間，不過聯繫稍斷，就給拐落這不知道是什麼所在的所在，魔世當真是危機四伏。
“還會有更壞的事情嗎？”似是應了這一聲自嘲，一縷冷冽氣息突然攀上他的皮膚。不同于海水的冷。
欲星移收斂心神，暗自戒備，即便是異常的冰冷，仍能分辨出，是人的氣息。魔世之中，怎麼可能有人類？
循跡而去，沿海而行，不出一裡，便發現了那氣息的來源。
岸邊，一道挺拔身影，一襲玄銀軟甲，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一腿伸直擱在地面，一腿屈起，用膝蓋撐著肘腕，人望大海，靜默不語，嵌了同色絨毛的玄披隨著灌來的海風，獵獵飛響。
方走近一步，穩坐似雕像的青年，便伸手按住了別在腰間的刀，緩緩轉頭看他。青年左眼戴著一枚綴了串小珠鏈的精緻眼罩，右眼瞳孔仿若旭日，卻流動著危險的妖冶光芒。
“冷靜，千萬冷靜。”欲星移開口，一面安撫，一面思考，這名青年身上人氣是真，帶了魔氣也是真。不知是何人物……
見對方戒備不卸，他只好往旁邊走了一些，以此表達自己沒威脅性。面前的青年樣貌輕輕，根骨不凡，腰間武器亦非凡器，但總歸來歷不明，且不說冒然對不悉之人動手，勝算幾分難定，他還要保存氣力等待老七他們的奧援。
“相見既是緣分，小兄……”他的話卡在喉嚨裡，下身傳來異感，猛地震顫，匯光再散，一條長長的佈滿雪藍鱗片的魚尾砸進水中，濺起大片水花。坐在岸邊的青年措手不及，瞬間被淋透一身。
“啊，抱歉。”欲星移似是懵了一陣，看了看那條魚尾，憾憾而歎，“還真正有更壞的事情。看來真是我做人失敗。”雙腿只是不小心被湧上的海水沾到，怎樣會起這般大的反應。
青年抹去臉上的水珠，看了一眼他的魚尾，忍不住又再看了一眼，出口的聲音不知何故有些卡殼，並不太順暢，仿佛剛會講話的嬰兒一般。
“你是……魔？”
欲星移搖了搖頭，“我是人。正確來說，是鮫人。”
青年沒再追問下去，視線卻停在那條拍著水的魚尾上。
欲星移有些頭疼，這次變化著實失控，而這拍水的動作也不在他控制的範圍之內，究竟哪裡出了問題，無論如何，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正會出事……
魚尾上的鱗片突然一陣躁動，較之鮫人要高出些許的溫度正覆在他腰部下方一寸。
“無禮！”欲星移喝道，心中騰升殺意，自成年後他便極少以這副模樣面對別人，更遑論在此種情況下，被人觸碰到下身鱗片。然而，那份因青年的動作點起的怪異之感已從那處鱗片蔓延至全身，他呼吸促起，感到鬢邊鱗片在快速增加。
放在腰下的手移開，一頭墨綠短髮的青年轉身，額前留的兩綹辮子和一縷長劉海掃過他的臉頰，帶起細微癢意。
“只是……覺得奇特，我沒……惡意。抱歉。”青年冷冽的嗓音低低道。
欲星移暗自思忖，若換做平時，定然不可能反應如此遲滯，這海水有古怪……旋即壓下殺意，用力歎了一聲，“要道歉，也要看著人講，這樣才叫有誠意。”
青年回頭看他，重複了一次，目光卻再不能移開。眼前之人藍白的髮絲隨風揚起，鬢邊浮現的銀藍鱗片比前刻所見數量更多，潤玉般的面容被凝出一絲淳色，比起初時，顯得更加柔軟。一雙淺淡的眸，正悠然睇著自己，像是在什麼記不起的地方見過的紫荊花一般，豐雅清美。
“在下欲星移，你叫什麼名？”
青年恍神回來，伸手遮住眼睛，咳了一下，“不知道。”
欲星移沉吟一聲，“你的道歉，很沒誠意。”
青年默然，半晌才又睜開眼睛，似在盡力回憶什麼，蹙著眉，低聲道，“我是兵器。正在改造。改造我的人是這樣說。”
欲星移不動聲色，道，“怎樣的改造？”
“不知道。有時候像是在火爐裡烤著，有時候像是在冰水裡泡著，有時候像是在被雷電劈著，有時候身體像被刀劍一點一點地割開……”講話的人聲調雖冷，卻沒起伏，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欲星移一句句聽完，心思百轉，倒沒再繼續，轉了話，問，“那你從哪裡來的？”
“不知道。”
“這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
“醒來就已經在這，我不知道。”
欲星移暗自觀察，一路探下，青年眼裡沒有任何複雜之色，並不像有意隱瞞。或許與他相同，意識離體，進入了未知的空間。
“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感到對方語氣似乎比先前輕鬆些許，青年點了點頭，沉冷的聲音應道，“嗯。”
“很久以前，有一隻小豬要出門歷練……”
“豬，也要歷練？”
“打斷別人講話是很沒禮貌的行為。”
青年閉了嘴，看著一副年長者模樣教育人的男子，唇角彎起幾不可覺的細微弧度，沒再言語。
欲星移見他靜了，便繼續說道，“小豬的母親在它出門前叮囑了它一件事，小豬出門了，逢人問什麼都說不知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青年望著那雙紫荊色的眸，裡頭似有點點水光，透浸人的心底。
“不知道。”
“哈。”
那裡的水光漫上矜雅的笑意，身旁之人笑聲舒朗，清澈動聽。
“原來是……那片舌頭在作祟。”青年反應過來，邪魅的眼角傲然一揚，左手按上腰側泛著詭光的刀，“割掉好嗎。”
察覺對方暴增的魔氣，欲星移起了戒備，正想辯解誘導一番，卻見青年突然收回手，身形一掠，速度極快，欲星移微訝，舉起手，方釋出防護氣罩，青年已抓准一隙，穿過防護，閃身至他身後，穿戴軟甲的手臂從後環上他的腰，將他箍於懷中。
欲星移眼底閃過怒意，他從未與人距離過近，自然產生不適，情緒卻不見浮轉，亦不掙扎，悠然側首，言辭已備好，他若開口——
但如今，他開不了口。
環抱他的青年出人意表，無血色的唇堵上他的，單手扣住他的腦袋，嘴上使壞一啃，欲星移吃痛，水藍修眉首次聚緊。青年的舌頭便趁勢躍進他口中，搶住縮回的舌尖，扯入自己的地盤，霸道地吞弄。大有用他的舌頭“割掉”他的舌頭的架勢……
欲星移舉掌便擊，幾乎使了全力，青年卻不動不搖，毫無反應，全然不受影響。欲星移心下一驚，青年顯是人族模樣，年歲不大，怎可能有這等根基，便是天縱奇才，魔氣侵染，也斷不可能絲毫不受那一掌影響。
此刻上半身被青年有力的臂膀鎖死，動手無效，結果自是動彈不得，難以掙脫。青年強勢索吻間，手已覆到他的下身，比起冰冷鱗片還要熱上幾分的掌心滑過先前觸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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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鋪天蓋地，灌入口鼻，光線逐漸逝去，黑暗湧覆。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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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2樓發表於: 2015-06-0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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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魔世入侵，中原淪陷，然，魔世內憂外患重重，所有反抗勢力中勝邪封盾隱患最大。魔世首領，修羅國度第三十四代帝尊戮世摩羅設下九營陷阱，誘使暗中反對勢力浮出檯面。
“帝尊，劫營寨的人肖像已經繪出，帝尊要過目嗎？”
“這種小事就免問我了吧。自己處理就好。處理不來就是吃軟飯，吃軟飯可是會被處理掉喔，天兵君。”戮世摩羅戴起眼罩，玩世不恭的語氣裡透出一股冷意。昨夜又回憶了一整晚的天倫夢斷，心情正好很差。
“是、是……”殺生鬼言手忙腳亂地收起桌上攤開的畫像，誰知沒能拿穩，唰啦幾聲，畫像全部掉落在地。
“天兵君。”戮世摩羅將眼罩戴好，敲了敲遮住左眼的鐵片，不耐煩地轉過頭。
殺生鬼言冷汗直流，嚷嚷求饒，跪地撿畫。
燭火的影子投至其中一張畫像，戮世摩羅隨意掃去一眼。
“帝尊饒命啊帝尊！帝尊……”
“閉嘴。”戮世摩羅側轉回去的頭又再轉向殺生鬼言撿起來抱在胸前的幾張畫像。
“把畫像打開。”戮世摩羅道。
殺生鬼言愣了愣，不明所以，但是深知頂頭上司是出了名的反復無常，立刻將畫像放回桌上，一一攤開。
只見戮世摩羅盯著最右側的一張，眼神怪異。
畫上之人，珠冠白羽，齊整的發，高挽的髻，五官端嚴昀潤，鬢邊覆著細碎的鱗片，很像……
——很像什麼？
腦袋刹那空白，如何搜索，皆是空白，與此刻正鼓動的心潮形成兩個極端。
殺生鬼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帝尊的表情看起來很像是在選妃，那可是通緝犯的畫像，雖說畫工不錯，惟妙惟肖，但三張畫像兩男一少女，帝尊就算要有興趣不是也該對那張女的有嗎？
“這張留下，其他帶走，退下。”
戮世摩羅簡單下了命令，殺生鬼言連忙抱起剩餘的畫像，奪門而出。
幾日後，修羅帝國內開始流傳一個故事，現任帝尊對一名帝國通緝犯一見鍾情，從此夜夜秉燭觀畫像，因愛而不得，相思成疾，精神欠佳，早朝屢屢推遲，有道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虐戀情深慘兮兮……
“最近的傳言你們怎樣看？聽說帝尊看上了其中一個通緝犯，還是個男的？”女人永遠是八卦的起頭者，離軍議還有一刻，曼邪音叫住三尊中的另外兩個，打發時間。
“黃口小兒，抵不住誘惑，正常。”蕩神滅不屑道。
“這幾日軍議，話是少了。”熾閻天回想道。
“昨日我有見到他拿著一張紙走出房間，看得很入神，呵，這種年紀思春倒是自然現象，不過物件是男人，帝尊口味還真夠特殊……”
“——所以，在背後議論帝尊，是魔世特殊的傳統嗎？這樣的傳統真正不好。”一個冰冷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出。
三尊立即俯身行禮，齊聲道，“參見帝尊。”
玄銀戰靴踏過地面，行來步伐恣意冷傲，青年黑色指甲輕輕拂了劉海，站定道，“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們，真相是——三個通緝犯裡，就那一個生得最對我的胃口，啊，古人雲，食色性也，我又是少年人，被美色吸引，多看兩眼，有什麼問題嗎？”
眾魔將不作反應，戮世摩羅接著又道，“至於是男是女……要怪我囉？誰叫魔世就闥婆尊這一個勉強還算看得過去的女魔。少年人，火氣旺，你們就多擔待一下，不行嗎？要懂得體諒帝尊啊。”青年的話以誇張的歎息收尾。
曼邪音甩頭怒哼，一張臉氣得又青又白。
戮世摩羅環視一圈，問道，“煞魔子不在嗎？”
一眾部下互看幾眼，均是搖頭，熾閻天道，“今日至今，沒有看見他。”
“啊，”戮世摩羅又是一聲誇張驚歎，“那幽靈魔刀應該是不見了。準備好，要出征囉。”
“帝尊是什麼意思？”熾閻天問出同伴們的不解。
“抓內奸。”青年擺了手，隨口應道，轉身離開長廊。

珍瓏髓與夜雲母的局，用背叛的香氣，織出懲戒的網。
與魔世對抗了不短時間的勝邪封盾，終被找到，戮世摩羅兵守四路，鎖死通道，任由敵方派來偵查人馬摸清各路守將，仍舊駐於北方，令他訝異的是分明知曉他駐守北路，對方竟還選擇往此路突圍，不知算計為何。
深夜密林，風吹葉颯，一時混戰不休。直到出現了再一波的突圍人馬，分兩路而行。
瞥見其中一路眾多蒙面者裡露出馬腳的內奸煞魔子，戮世摩羅提刀，縱身追去。
此次目標本就是勝邪封盾的領導者，原魔世邪神將梁皇無忌，若他料想不差，與煞魔子同為師兄弟的邪神將必然在同一路。
戮世摩羅快步追上，抓住煞魔子掩在身後之人，雷霆一掌擊去。
不曾想對方反應迅速，回身穩穩接住，然而套在外頭的黑色覆面衣袍仍被震裂，露出一身繡有暗紋的藍白錦服。
“不是梁皇無忌？”戮世摩羅率先收掌，疑道。
面前之人，一頭長髮，雪色摻微藍，鬢角處生有月牙鱗片，容貌平和端雅……愈是細看，心中浮現的熟悉之感愈無由地強烈。
對方卻不容他多想，開了口，謙遜道，“獻醜了。修羅國度的帝尊。”
——就連聲音，也好似在哪裡聽過……
戮世摩羅壓下腦中散亂閃動的記憶，語氣依然輕浮，卻暗藏危險，“喔……玩我啊，好玩嗎？”
對面之人不見畏懼，一派悠容，緩緩欠身，“帝尊言重，欲星移豈敢。”
那人報出的名字，令他心口驀然一窒，究竟在何處聽過……
戮世摩羅的視線牢牢將人鎖住，面上強撐，腦中嗡嗡作響，越來越亂，跟那幅畫像裡的人長得很像，然則比起畫像，本人卻使他心中怪異感覺更強。
“你很面熟，好像是……先前被通緝的其中一人。”戮世摩羅穩住情緒，隨意說了一句。
欲星移亦不見遮掩，大方承認，“被帝尊截到了。”言罷，微一揚手，在他身後的人馬繼續撤退行動，匆匆離開。
思及其中可能藏有梁皇無忌，戮世摩羅暫將百般翻騰心緒按回，一晃身，欲越人攔阻。
欲星移橫過一步，擋住他的去路，霎時，各自起招。任戮世摩羅左轉右掠，欲星移皆一一以身為盾，隨其移動，將出路完全封鎖。
戮世摩羅當即抽出腰間逆神，厲勁橫掃而出。欲星移身形飄逸，輕鬆避開，微微旋身而回，盡是風神疏朗之姿。
“帝尊不是要抓我這個通緝犯嗎？”
“想拖延我，小心多拖延一條命。”戮世摩羅冷冷哼道，隨即覷得空隙，踏步一躍，轉身欲追，然而沒出幾步，又被身後追來之人一掌擊中後背，不由怒火橫生，回身，抬刀，直直劈出一道氣勁，“玩得過火，可是會將自己的性命玩掉啊。”
“在帝尊面前，小巫見大巫啊。”欲星移語氣輕閒，過招間動作優雅愜意，全然不像在與最大號的魔頭對陣。
“原來是那片舌頭在作祟，割掉好嗎？”
話音一落，他怔住，恍然得見，對面之人似也同樣反應。
腦海轟然炸響，不知何處湧進無數碎片，仿佛要將他割裂，戮世摩羅沉喝一聲，揚腕，重刀斬落。
欲星移身形挪移，雙掌聚力擋下，地面受到波及，震盪巨響，頓時沙塵彌漫，空氣中傳來一人冷沉聲：“再會了。”
塵煙散盡，記憶中的青年，如今的修羅帝王，身影不復存在。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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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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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尚賢宮內，五人將局勢一一剖析論完，布完後計，各自散去。欲星移性子最是悠閒，走在最後，方站起身，便見去而複返的老七玄之玄繞來這方簾幕之後，朝他走來。
“老三，險險忘記了，有一件事跟你有關，很奇怪。”
欲星移扶椅而立，問道，“什麼事情？”
“戮世摩羅。”
玄之玄投來的目光暗含試探，欲星移不言，靜待下文。
“勝邪封盾被破之後，他問我要你的資料。”
欲星移佯作驚訝，道，“老七，你是黑瞳，怎樣給資料，難道還要問我嗎？”
“他問的……”玄之玄咳了兩聲，眼珠微轉，“很詳細。除了你的身份，還有你的喜好，生辰八字，婚配與否……”
啪嚓一聲，是椅背裂開的聲音。
玄之玄眼底探究更深，老三表面上可一向是很斯文的人。
“我很好奇，上次戲局，你們是怎樣擦出火花的？被一個年紀能當你兒子的少年人看上，感覺如何？”
欲星移移開手掌，椅子轟然四裂，瞬間只餘碎渣，手掩入袖袍，淡道，“老七，別做多餘的聯想。戮世摩羅行為乖張，留心應付吧。”
轉身離開的背影沒有任何異樣，玄之玄思索著嗯嗯兩聲，隨後跟上，出了尚賢宮，分道而行。

前往苗疆的路上，欲星移兀自沉思，譬如戮世摩羅的用意，思考間走過一片又一片樹林，再一次走出，便看見一小片空地，與一名不該出現於此地之人。
今夜月色清翠，落在那片空地上，照著中間一座被幾個石塊拼成的躺椅，青年靠著石椅，墨綠髮絲在夜風中隨意飄動。見到等待的目標出現，他便坐起身，揮了揮手，頗是熱情地打起招呼，“喲，我們又見面了。”
“修羅帝尊。”欲星移暗自驚疑，立即感應四周，卻發現沒有其他氣息，也就是沒有埋伏。
戮世摩羅仿佛不覺，對欲星移招了招手，道，“來，過來坐。咱們好好談。”招完手，才發現石塊拼成的躺椅已沒空餘，便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啊，很抱歉，沒位置了，那來我的腿上坐。一回夫妻百日恩，免客氣。”
輕佻的語氣與最初認識的判若兩人，欲星移自然是不動的。
戮世摩羅見他戒備，便擺出一臉受傷的表情，“你怎會這樣陌生啊？傷心喔，真正傷心。我還記得我親你、摸你的時候你很歡喜很高興，喔，好像是還有一點點痛苦……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冷漠。星移啊——”
對方言語露骨，語氣雖是玩笑嘻哈之態，卻成功令他想起了那時荒唐之事。欲星移手掌微攥，反應仍舊淡之又淡，“誰准你叫我的名？”
“我就是要這樣叫，”戮世摩羅話語毫不掩飾耍賴之態，有意大聲道，“星移、星移，不錯聽啊。麥這樣見外，我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做了，叫得親密一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說完，右眼直勾勾盯向那人，太陽般的色彩中似蘊含了深濃情感。
欲星移轉過頭，順著道，“原來不是帝尊假作不識嗎？”
戮世摩羅一把按住腦袋，假作哭訴，“冤枉啊，我跟你講過，我被人，啊，不是，是魔改造，每改造一次，頭殼就會重新洗牌一次，我還是前幾日才記起來的呢。你看，我一想起就來找你了。”
“找我做什麼？”
“聊天、聯繫感情、談戀愛。”戮世摩羅邊說邊指了指站在幾步外的人，又指向自己，又再指回去，“我對你是真正好啊，應該是沒人比我更好了吧，你掩護勝邪封盾逃走，如今可說是帝國頭號通緝犯，我不抓你，只是跟你講話，沒什麼不對吧？”
“那帝尊，還是抓我吧。”
“不是講了，聊天，純粹地聊天，放下你的戒備，過來坐。來。”戮世摩羅說著，伸開雙臂，對一直站著不肯動的人坦蕩蕩地展露寬闊的懷抱。
“嗯，帝尊若是不抓，我便離開——”
“聽不懂我的話嗎！”青年突地發難，握住腰間逆神，刀未拔出，僅爆出一道氣勁，便震塌周遭樹林。
“別盤算離開，我身上有魔之甲，你傷不了我，倘若我要全力攔你，你也走不去。”
不管不顧的威脅似有奏效，不多時便聽得對方閑閑一歎聲，“看來是沒選擇了，真正是做人失敗。帝尊想要談什麼？欲星移洗耳恭聽。”
青年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可以叫我摩羅。”
“帝尊，請入正題吧。”
青年誇誇而歎，“真正沒情調。要從哪裡說起呢，不如你就說說，你是怎樣看破我的布計。作為交換，我就跟你講，我對你的相思，有多深厚。”
欲星移不予理會，徑直開口解釋，他的聲音清朗柔潤，是最佳的講故事人選。戮世摩羅聽著，唇邊露出隱約笑容，他便是想多聽他講話，多聽一聽他的聲音。
原來，他也知曉珍瓏髓與夜雲母，原來，他也很懂得分剖局勢人心。
欲星移說完，便見戮世摩羅一臉驕傲神情，語調雖冷，卻顯愉悅輕快，“不愧是我的人，聰明，有本事。星移啊……”
“叫我欲星移。”
“怎樣這麼計較，我都讓你叫摩羅了，你又不吃虧。”
欲星移首次語塞，決心不再與這個瘋子一樣的青年多說一句話。然而，青年像是以為得了默許，一說起來不僅無邊無際，更是沒完沒了。
“……星移啊，星移，你看，今夜的星星不錯喔。”
真正是難纏的人物，欲星移潤白的面孔似乎要黑了一塊，深吸了口氣，道，“帝尊，還是說正事。”
“喔，對，換我說相思，那你注意聽。”戮世摩羅雙手墊在腦後，望著一輪皎月，有模有樣地開吟，“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真正是越講越離譜……欲星移皺起水色俊眉，打斷道，“帝尊。”
“麥吵，麥吵，我還沒念完。”戮世摩羅揮揮手，繼續陶醉深吟，“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最後一句語氣轉而正經，定定看向不遠處皺眉瞪他的人，念得既專注又深情。
四目相對，欲星移心下一顫，偏開視線。
“哈，害羞了。”戮世摩羅饒有興味，目光追著欲星移側轉開的臉。
林中無風，葉靜如月，一片安和清祥的錯覺。
又聽戮世摩羅突地歎起，“星移啊，你一定很早就認出我了吧。”
欲星移默然不語，暗自思忖，對方這話，或者說，今夜對方所說的所有話，究竟意圖為何，想探得什麼訊息。
“不講話，是在那裡瞎猜什麼？有話就直說，不好嗎？”
戮世摩羅說罷，走下石椅，才朝欲星移走了一步，便見他退後兩步，不由眼角一挑，疾步掠至他身前，快速伸手一按，將人帶進林中，壓到一株古木之上。
欲星移微微避開過近的氣息，半晌才道，“那帝尊，何時投降？”
戮世摩羅不耐道，“不是說了，純聊天——”
“我也是在聊天，沒不對啊。”
“啊，你喔……”戮世摩羅捂了捂臉，長長感歎一聲，“真正輸你，有誰聊天會問投降的？”
眼前之人，瑩雅面容上露出笑意，一如他眸中深色，像是盛開的紫荊花一般，戮世摩羅看得微有怔神。欲星移便借機直起身，想要脫出懷抱，卻被對方一個抬手，壓回樹上。
“是講，既然認出我了，為什麼不說？”戮世摩羅身子擋住月光，整張臉埋進陰影之中，魔氣四溢，欲星移眼見對方越來越近的臉孔，掌中聚氣戒備，正想尋個合適時機，揍了再說。卻見對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朝向他，似是自言自語地喃了一句，“是我這張臉，讓你覺得很削麵子嗎？不應該啊，我長得明明就很帶得出門才對。”
“……”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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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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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那日後來，他穿著魔之甲被欲星移狠狠削了一頓。當時，欲星移拍了幾掌，皆同泥入大海，像是撓癢癢，他便舒服地脫口而出，再大力一點，媳婦。結果欲星移不打了，虛晃幾招，人便脫走。
魔世接下去的行動部署複雜，他專心處理，等有空閒派魔找人，找了幾次都沒，回復皆是欲星移神出鬼沒，知曉對方有心避他，只好出動黑瞳，然而人是給找到了，但是有了上次經驗，人如今一看見他或是閃出幾丈遠，或是做好隨時脫逃戒備，不能走近，僅能遠遠看幾眼，當真鬱結。
戮世摩羅戚戚然感慨著，走入會見黑瞳的秘閣。前幾刻他才親眼目睹了，蕩神滅與戀紅梅，這魔與人的感情糾葛。對比他和欲星移的話——那真是沒什麼好比的，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便是立場相對也要談戀愛，就沒在怕的。
與黑瞳議完攻入黑水城的計畫，戮世摩羅轉而問道，“石頭的事打聽得怎樣了？”前幾日他從黑瞳給的資料裡知曉再過一陣子便是欲星移的生辰，上次應是表現不注意，太過粗暴，將人嚇到，才會一直不得親近，便想正好趁著此次生辰送一份禮物緩解一下。黑瞳提到鴛鴦石一事，倒是合了他的心意，聽說是上古遺留仙石，若是有情人得之，立了誓約，再得高僧開光，便能獲得祝福，有一個圓滿幸福的結局。
黑瞳首領道，“還在尋找，最後一次出現蹤跡是在太虛海境，鱗族避世久遠，多與傳說相連，可能會有線索。”
“嗯，鱗族啊……”戮世摩羅沉思數刻，揮手道，“替我查他的下落，我現在就要見他。”
“是。”黑瞳應聲退下。

欲星移頭疼地閉了閉眼，這是不知道第幾次被戮世摩羅找到，方欲轉走，戮世摩羅便一個閃身，落到他面前，在他開口之前，舉起左手，掌心面向他，放在臉邊，十分真誠地說，“我保證不做什麼。就說正事。我保證。”
欲星移自然不會信，轉了個方向，腳還未邁開，戮世摩羅就唰地拔出逆神將他擋回。
“我很不愛動粗，你別逼我動刀，你這樣斯文一隻鮫……”欲星移瞟來一眼，戮世摩羅咳一聲，改口道，“一個人，若是不小心砍傷了，我是會真正心疼。”話說完，還作勢擦了擦根本沒眼淚流出來的眼睛。
欲星移終是放棄般歎了氣，擺了手，示意隨他，戮世摩羅收起刀，欲星移走入林中，他便跟了進去，同步而行，欲星移雖不再有離開的念頭，亦不在意與他並肩而走，但每次他要往左邊移近一些，便會被拉開距離。
戮世摩羅狀似不滿道地抱怨開，“星移啊，你別避我，我對你是認真的呢，比珍珠還真，你倒是難找，一找到就溜，我還沒什麼都沒做，甘用得著這樣怕我？”
欲星移目不斜視，道，“帝尊說笑了。你我立場不同，少見為好，真正要見面便是相殺了。”
“不好不好，”戮世摩羅搖了搖頭，“我是很捨不得殺你的，這樣吧，你若保證鱗族不插手，我就不動鱗族，我們就不會立場不同了，你看如何？”
“不如何。”欲星移語氣平淡地答。
戮世摩羅鬱結，“你就這樣在意立場問題？那好辦，聽說有一對奇特的石頭，叫鴛鴦石，只要立了誓約，再找得道高僧開光，就能得到祝福，能保佑感情有一個好的結果呢。我找有一段時間了，都找不到……”
青年叨叨聲攪得他耳朵快要受不住，內容奇怪，高昂雀躍的情緒更是奇怪。欲星移回轉頭，蘭眉皺起，“你是認真的？”
“當然啊，”戮世摩羅見他不再戒備，立即走過去，拍了胸脯，好似挺有真誠地道，“媳婦，你哪會到現在還懷疑我的誠意？”
“那……”欲星移轉身，語調平靜不見波瀾，不知與對方說的還是與自己說，“就認真吧。”
戮世摩羅歡喜道，“媳婦——”
“別叫這個。”欲星移淡然打斷道，“鴛鴦石，鱗族曾經得過一對。”
“好拿嗎？需要我帶兵去嗎？”戮世摩羅興致勃勃，被欲星移橫了一眼，好像才反應過來，擺出嚴肅的神情，道，“喔，對了，你是鱗族師相，取對石頭，應該不是問題。”
“拿石可以，但你要答應，無論怎樣，不能動鱗族。”
戮世摩羅立即一臉自豪道，“不愧是我的人，什麼時候都不忘講條件。不動就不動，反正到時你嫁給我，魔世跟鱗族就是姻親之邦。我也不吃虧。”
“嗯……”欲星移沉吟一聲，眉目閑懶，“你說誰要嫁你。”
“誰應聲就是誰啊。”戮世摩羅撥了撥額前一縷長劉海，神態倒是帶了幾分認真，語氣卻仍是令人不敢恭維的輕浮嬉鬧。
欲星移停下腳步，他便跟著轉過身，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一處河岸邊。
戮世摩羅看了看河水，驚訝轉頭，“你不是要從這遊回去拿吧？”
“是啊。”欲星移應了一聲，縱身跳入河水，水花濺起，人已消失無蹤。
戮世摩羅嘖嘖稱奇，眸裡盡是開懷之意，“還真正是會遊。”

在岸邊等至天黑，戮世摩羅倚著在岸邊樹林，望瞭望高掛當空的明月，低聲道，“還不見人，難道真是放我鴿子？”話音方落，平靜的河水突然翻漲，只見一道藍色身影從水中躍出。欲星移渾身不見沾有水跡，與去時模樣相同，緩步朝他走來，抬手朝他拋去兩枚小石。
戮世摩羅穩穩接住，端看起來，兩顆銀灰色的石子，長相普通，隱隱雋有些許看不懂的紋路。
“和普通石頭好像沒差別，你不會是隨便拿了一對來騙我吧？”
“不信嗎？”欲星移理著散亂的衣擺，隨意道，“那就丟掉。”
“信，當然要信。”戮世摩羅冷峻的面容展現一絲歡悅，把石子收進懷裡，追上去，與他並著肩，沿岸而行。
“開過光嗎？”戮世摩羅問。
欲星移負手而道，“我有說是開過光的嗎？我好像只答應取石於你。”
戮世摩羅舉掌蓋住臉，晃頭連歎三聲，“真正是懶，好吧，你給了石頭，我也要做事才行，找和尚開光就由我來。啊對了，說起來，這是要送你的生辰禮物呢，全讓你做了，好像會顯得很沒誠意。”
“帝尊的誠意，我早已見識過。”欲星移輕聲侃道，“倒是帝尊……真的相信此事？”
“人啊，總要有個念想。”戮世摩羅依然輕狂模樣，神秘地眨了眨眼，湊向欲星移，“而且，不給你一個保證，你怎樣會肯乖乖讓我靠近。”
語中透出深意，欲星移驚覺，正要防備，卻稍慢一步，被突然動手的青年擒住手腕，鎖進懷裡，心知青年自恃魔之甲在身，不怕他使用任何招式，當下便也不去掙扎。
戮世摩羅捏住他的下顎，低頭吻住那雙淺色的唇，依舊是記憶中的甜美，他滿意地合起眼，吻得更深，耳鬢廝磨間，親昵道，“是講，我追了這麼久，你要考慮一下答應嗎？”
欲星移呼吸已亂，卻仍悠然回應，“不考慮。”
“哈。”戮世摩羅嗓音冰冷，同樣冰冷的手掌從欲星移後背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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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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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苗疆政變，欲星移從容應付，待到平安出得王府，與赤羽信之介約定前往黑水城馳援的時間已被耽擱了數刻。
林中疾奔之人，速度雖快，腳步卻仍舊穩當，然而愈接近黑水城，心中躁意愈盛。黑水城遭魔世圍剿，早在半日前他已按照約定勸說黑白郎君前往黑水城一戰戮世摩羅，若路上無耽誤，此刻該是功成。
轉入一條小道，林葉疏密，倒是花兒開得極豔，紫荊花色映入奔走之人眼底，生生止了他的步伐。
“星移啊，你看，這地方開的花跟你眼睛很像，同樣很水。”
欲星移頓住，猛然怒喝，“住口！”氣勁震出，碎了一地紫花。腦中浮現的聲音消失了，他仿佛松了一口氣，卻未曾想，下一刻，眼底湧進了另一片顏色。
戮世摩羅便是在這條道上等到手拿錦囊，信步而來的人。
“效率很高，這麼快就做好了。”戮世摩羅眉宇間毫不吝惜地浸出喜色，從懷裡掏出石頭裝進去，系好帶子之後，把鼓起的用銀紅絲線勾了一隻小魚圖案的錦囊拿在手中來回端詳，誇道，“繡得很仔細，技術不差嘛。”手中物件是那人一針一線繡出，僅是如此想，便好似被觸動了什麼情緒，他突然一把攬住欲星移，垂了頭，大膽索吻。光天化日之下，欲星移自是伸手便擋，戮世摩羅亦不肯就罷，拿穩他的手腕，將他按住，強硬地攫住他的薄唇。
下場便是被惹急的魚反咬了一口，戮世摩羅稍微退開，欲星移抹去唇上沾染的血跡，樹林裡傳來動靜，恐是有人，欲星移環視一圈，推了抱住他的人，示意別做這等事情給人看戲，戮世摩羅卻不配合，抿了抿唇上的傷口，冷然道，“我就是要親你。”說完，一手攥住欲星移後頸，一手掰住欲星移下頷，迫他張口，狠狠將唇印上，舌頭抵進深處。
青年變得兇狂，吻得絲毫不留情，緊緊掐著他，讓他無法將口腔闔緊，彼此交纏的唾液收不住，滿溢而出，流下嘴角，濕漉得一塌糊塗。
這般霸道動作真正是吃不消，欲星移暗自歎道，罷了，若計畫順利，他終歸是要死的，讓他一次又如何。思及計畫，心中竟隱現異感，無端起了煩躁之意。口中胡攪蠻纏之物又在挑弄，他便索性頂了回去，與之交戰。
戮世摩羅眼神一暗，在他嘴裡哼哼開來，“真正破天荒，會主動了，若不好好享用真正是對不——”未盡的話語被對方卷來的舌頭堵回喉中，至此發現對方吻技很不賴，也不知看起來很性情冷淡的一個人是怎樣能有這種程度。戮世摩羅不敢大意，牢牢抓穩控制權，將欲星移吻軟懷中，左手輕輕撫摸著欲星移的肩背，缺乏血色的嘴唇移至對方眉間的銀砂，吻了又吻，抬頭便見右上方枝頭伸來一簇清美紫荊。
戮世摩羅側首，一吻落至他眼皮上，冷啞聲中帶著慣有的玩世不恭，“媳婦……”
下巴立即被某個鮫人順著咬了一口，可見離得太近也會很有危險。
戮世摩羅摸了摸好像被啃平了的下巴，“啊，好吧好吧，星移、星移，不能再退了。真正是……都這樣的關係了，叫媳婦不是很好嗎。”趕在再次被咬之前指了指旁邊的花朵，獻寶道，“星移啊，你看，這地方開的花跟你眼睛很像，同樣很水。”而後，仍然免不了被咬。還是咬在同一個地方，幾乎咬破了皮。戮世摩羅不由感歎，“真是牙尖嘴利。鮫人都像你一樣有這種奇怪的愛好嗎？”事不過三，欲星移第三次再襲來，便被戮世摩羅嘴對嘴擒住。
直到日頭落下，戮世摩羅退開，放了人，道，“要去辦事了，等我辦完回來吧。”轉身揚起的黑絨披風，搖搖曳曳地隱盡餘光之中。

驀然，耳邊傳來爆炸聲響。欲星移睜眼，從記憶中掙出心神，額頭已滿布冷汗。前方巨裂聲再響，他疾步走去。
大片倒塌山林逐漸現於眼前，中央顯被武力鑿出的空曠之地上，一人身體摔出數丈之遠，溢散魔氣的璽狀物體透體飛出，候在一旁的幽靈馬車有了動靜，從中飛躥出數條銀絲，迅速將那枚物體纏住，收回車中。
那個曾經穩穩抱著他，用輕佻語氣講話的青年，如今刀拄在地，身軀顫抖，唇邊血流不止，話音亦是顫抖，“魔之甲……怎、怎會……”
——是啊，真正的魔之甲怎會對上黑白郎君的一氣化九百，同樣不堪一擊？
欲星移面容隱在林葉之下，看不清神色。
“老三，你怎樣想？戮世摩羅的魔之甲是真品，黑白郎君的一氣化九百誰也不能保證會有效果，這對石頭帶有磁力，能在一定程度擾亂上擾亂防禦的磁場，雖然只會是短短時間，但或許能可增加黑白郎君成功穿透魔之甲的機率。以目前情況，要讓戮世摩羅將石近身佩戴，只有你能夠做到，若你答應，我可以編一套說辭借由黑瞳身份傳遞，當然，若你有所顧慮……”
“我來做。”
逆神落地聲回蕩于耳邊，從來驕傲不可一世的青年屈了膝，跪倒在地，半張臉被鮮血染紅，冰冷的聲音渾噩發顫，“沒、沒開光就、就是……不靈呢……”
欲星移渾身一震，瞳孔遽縮，汗水滾下發白的臉頰。他看著青年手按著胸口，似乎想要伸進懷中，動作卻突然停住，身體向後傾倒，雙目還未及瞑上，便已跌落塵埃。
他的呼吸霎時亂起，耳中嗡然，仿佛失聰之人一般，聽不見週邊之聲。
黑白郎君與網中人再起新戰，卻不持久，黑白郎君一改以往只願戰得天昏地暗的個性，挾了地上青年的屍體，跳上馬車，離開戰場，網中人急忙追趕。
四周無聲，連月亦輕悄藏起。
手持玉如意之人靜然踏入方才的戰場，視線停於一地廢墟屑石、未幹透的濘痕，手上如意似灌了鉛般，仿佛要透過那片端莊素袍，將他生生壓垮。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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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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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我以修羅帝國第三十四代帝尊之權威——赦你無罪。”戮世摩羅揮手冷冷宣道。
謀逆者網中人震驚抬頭，戮世摩羅身體猛然一晃，受傷過重的軀體明顯已支撐不住，熾閻天連忙將人扶住，喊道，“帝尊！”
“麥帝尊了……快替我……找醫生……”青年氣息虛浮，人說著已脫力地閉上雙眼，一抹清淨的藍白影子從心底一角掠過，不知與誰較勁，青年嘴唇硬是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啞著聲低喃道，“智者啊，真不是……什麼好貨。”話說完，終是消停，徹底陷進了昏迷。
修羅帝王未死的消息很快便被帝國全面封鎖，但世上豈會有不透風的牆，外界之中，有一處，消息總是傳得最快。
一座似已廢棄的宮所——尚賢宮，仍是九個簾幕，一把孤椅。
玄之玄將滲透魔世的黑瞳傳回的消息解釋完，第一、二、五簾幕後之人皆說了話，戮世摩羅雖年少聰穎非凡，但畢竟是位於檯面之上的勢力，對他們這等暗處潛伏勢力而言，早失先機，如今可見仍在老七黑瞳勢力所掌控的範圍之內，亦並未與他們幾人有直接利害關係，因此並不怎麼想過問。
唯獨第三個簾幕，是與以往不同的安靜。
會議結束，玄之玄攔住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戮世摩羅死而重生的事你聽到了，他是怎樣活下來，不清楚，一氣化九百對上真正的魔之甲效果有折扣，那對石頭應是發揮了作用，但還是不夠。不論戮世摩羅死或是不死，魔世氣數已盡，你是知道的，老三。”
“留他的命，給我。” 欲星移語氣仍如往常平靜，似不知這句話會讓玄之玄起了急怒之意。
“老三，你明知道，他的命是不可能保住。”
“我就是要保住他。”話音落定，盡是毫無轉圜，不如平時那般幽諧，倒是像極了某一個張狂恣傲的小子。欲星移似也有所覺，水眉一緊，又微微鬆開。
“你講話，像他了。”玄之玄哼道，“此事不可能。就算我同意，老大他們也不會同意。”
欲星移越過他，向宮外走去，“不必拿他們做擋箭牌，你非要除他，是因為黑瞳身份。所有的事，我們心知肚明。我既然要留住他，就不會讓他吐露任何有關黑瞳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只有死人才會讓人放心。”
欲星移停下腳步，仍然望著前方，“老七，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三次。”
“老三你！你真正對那個小子有了感情？”玄之玄怒道。
“無論你怎樣說，保他的命是既定事實。只是留住他的命。我不會讓他壞了計畫。”
玄之玄又是一聲忿哼，“好。若情況不會太壞，我可以留他的命。倒是老三，你要小心，別到最後被那個小子——”
“不勞費心。”欲星移截下他的話，出了宮外，轉身朝魔世的方向走去。
若按老七先前在尚賢宮內解釋的情況，戮世摩羅已尋到能醫治他傷勢之人，正在養傷階段，老七的勢力無孔不入，便連醫囑都探得清清楚楚。大夫說，魔世的環境太差，無益於傷勢好轉，最好能多到外頭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欲星移走到半途便看見了人，他方經過一個並不太冷清的小市集，人不多也不少，一眼便能看見那個如同鶴立雞群的青年。戮世摩羅生得極俊，聽說與雪山銀燕是雙胞胎，但兩人氣質截然不同，雪山銀燕老實憨厚，一臉正氣，而戮世摩羅許是魔氣沾染緣故，行為乖戾，平添一股邪魅冷峻之氣，不說話之時倒真正是一名引人注目的美男子。不過如今這位美男子臉色仍遺有傷重的蒼白，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唇，更是暗淡，美感大打了折扣。欲星移見他隻身一人，未有魔兵跟從，沒走入市集，而是轉進旁邊的樹林之中，便悄然跟了上去。
戮世摩羅的步子顯見不穩，但也還能走得穩當，或許是受了傷，敏銳度與防備能力隨之降低，對他的存在並未有所察覺，一直安靜地往前走。如今這般不聒噪的模樣，倒是與初識的沉默寡言，高傲冰冷有幾分相似。卻似乎比不得他聒噪之時討喜。
走了一陣，青年偶爾會停下來，揉一揉胸口，轉一轉脖子，撥一撥劉海。似乎毫無防備，自然愜意。隱在暗處的人，則是不知覺中專注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小動作。
於是，當一個女人柔喝聲傳來之時，明面暗面，兩人皆是一愣。
“是你！你居然還沒死！”
戮世摩羅認出來人是在黑水城中見過的未來弟妹雨音霜，佯作哀戚道，“怎樣一出口就罵人喔？這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啊，霜姑娘。”
雨音霜嬌哼了一聲，戒備道，“你為什麼會在這？”
“找人。”戮世摩羅直截了當道。
“誰？”
“鱗族師相，欲星移。”戮世摩羅撩起那一綹墨綠色的長劉海，“啊對了，你們同樣都是正道，不如你好心告訴我，他在哪裡？免得我四處走，四處找，我是重傷呢。”
聽了他的話，雨音霜表情突然變得怪異，杏眸一下圓睜，怒喝道，“無恥！”
“哎，怎麼又罵人？”戮世摩羅食指搭上俊挺的鼻樑，虛撫了撫，莫名其妙道。
雨音霜忿哼，“那日我都看見了，你強逼師相做……做那等齷齪事情！”
“喔，原來那日偷看的人就是你啊。”戮世摩羅擺了擺手，委屈道，“怎樣叫強逼，明明是你情我願。而且，他還很爽呢。”
“下流！”雨音霜再次罵道，“我清楚看見，師相根本不願，是你仍然逼迫他，竟還在這顛倒黑白，簡直無恥！”
戮世摩羅突然反常地靜下，低聲道了一句幾乎聽不清的話，“你說……他不願意？”雨音霜的話語此刻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不知扇在何處，令他傷得似乎更加嚴重。
往日恩愛，交頸相纏，漸變模糊。戮世摩羅左掌緊緊扣住胸口，仿佛感到傷處裂開般的疼痛。
雨音霜看著面前氣息變化怪異，魔氣似在隱隱暴漲之人，心驚地退了一步，一片黑影猛地襲來，脖頸瞬間劇痛，已被人狠狠掐住。她呼吸不暢，奮力掙扎，戮世摩羅便收緊了手，冷道，“不是提醒過你，講話要注意，麥踩到別人的地雷，這次小弟不在，誰能救你呢……”
五指越攥越緊，雨音霜面色已呈灰白，連聲音都再發不出，意識快要消散之際，突然聽見戮世摩羅再次開口，語氣比方才還要深冷。
“不出來，是想看著她被我掐死嗎？”
後方傳出熟悉的淡雅歎息聲，“放開她吧。”
“哈。”戮世摩羅怒極反笑，松了人，反手將腰間逆神拔出，“我就是要殺她。”話落，刀氣一蕩，震飛沙石。雨音霜還未站穩，便被這股雄力震摔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戮世摩羅轉過身，欲星移已站在他面前，兩人互相對峙，沒人言語，亦僵持不下。
過了一會兒，欲星移才緩聲丟落一句，“隨便你。”而後，徑直轉身離開。他若是求情，戮世摩羅才會真正有可能殺了雨音霜，現在他還是正道人士的身份，不能不救。
走出數步，果然聽見有人跟了上來，戮世摩羅仍與先前一樣，與他齊肩而行。
欲星移眼底染了輕淡笑意，步子放慢，照顧受了傷，步履強撐，但在他這樣眼力不差的人看來甚是漂浮的修羅帝王。
“我放過她了。”青年聲音冷冽而低悶。
“嗯。”
“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你欠我一次，以身相許吧。”依舊語氣輕薄，原來打的是找他討獎勵的主意。
欲星移眉間微露無奈，仍以不變應萬變，隨便應了一聲。手腕突然被身旁之人握住，半個身子被人扯進懷裡，青年冰涼的唇尋到他的，略顯急躁地覆上，舌頭劃開唇瓣，舔過每顆貝齒，取住微微向他遞過來的帶有茶香的舌尖。
吻過一輪，戮世摩羅才停下，拽住某位師相的手，迅速往前拖，很快便進了方才欲星移走過的小市集，找了附近的一家客棧，隨手拔了欲星移玉如意上的珠穗拋到櫃檯上，換得一間房。
進了房，戮世摩羅一腳將門踢上，回身便抱住欲星移，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扒了，嘴裡咬住欲星移的一縷頭髮，開始卸那一頭繁複貴重的發冠，因不得要領，最終結果是強制拆卸，欲星移怔怔看著已經四分五裂得慘不忍睹的發冠，想到可能會因此發飆的右文丞，不由頭疼。
戮世摩羅已把逆神解下，丟到桌上，轉手將散了一頭水色長髮的人抱起放到床上，直接壓了上去，逮著地方便吮弄、撫摸。
欲星移臉頰被他左眼所戴眼罩之下綴著的一小串珠鏈掃過，不由伸手順著鏈子摸上那塊泛著銀灰的眼罩，方想揭下，便被青年狠狠掐住手掌，“別碰。”
欲星移挑起眉頭，“看不得？”
“我是為你好啊。”戮世摩羅把他的手遞到唇邊吻了吻，壓回身側，“太醜了。你會怕。若怕到不肯跟我了，那我是會感覺很淒慘呢。”
“戮世——”
“噓，”對方突然傾身，黏住他的唇，“別講話，專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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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7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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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戮世摩羅傷勢快要好全之際，便帶了雙尊熾閻天、蕩神滅，與一眾魔兵圍剿鐵軍衛，三對三之戰因對方三名將領默契極佳，其中為首者苗疆鐵軍衛軍長鐵驌求衣智謀深沉，落得兩敗俱傷的結果，鐵軍衛趁機退守至四方山待援。魔世將其團團圍住，暫時按兵不動。
軍議再開，熾閻天始終認為以逸待勞是最上策，不贊同戮世摩羅想要採納殺生鬼言集中火力圍一路的辦法，“若他趁機撤退……”
戮世摩羅截道，“說不定他根本沒想撤退。”無視熾閻天驚訝神色，轉身對蕩神滅吩咐道，“將周圍所有的水路，無論你是截斷、放漁網、做陷阱、下毒藥，還是放鬼咬錢，放魔咬魚，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阻斷所有的水路，連一隻蝦米都不准透過。”
“但帝尊，你不是看上那個鱗族師相，若是整傷了人，帝尊最好是不要心疼。”
“喔，原來我這個帝尊在你們眼裡是這樣沉迷魚色之人嗎？”戮世摩羅神色輕狂，辨不清喜怒，金眸隱隱爍動，“說起來，他倒是講過一些話。好像是……魚也會在陸地上慢慢走之類的呢。”
——那人前些日子與他床第間廝纏時所講的話，如今仍然清晰迴響在耳邊，恐怕這一句也是陷阱吧。
蕩神滅驚道，“那帝尊還要我截斷水路，不是白費功夫？”
“我會白癡到他說，我就信嗎？”戮世摩羅按了按頭髮，一臉受不了了的模樣道，“蕩神滅，你要牢記，所謂智者，就是最麻煩的生物，上了床也不見得會對你講真話。”
蕩神滅驚悚地啊了一大聲，“帝尊，你們——”
“是啊，上過床，又安怎，孤男寡男在一起難道還會有純友誼嗎，”戮世摩羅不耐煩地揮揮手，“緊去辦你的事，免囉嗦。”
蕩神滅哼了一聲，領令離開。
魔世對陷入死地的鐵軍衛以圍一放三的戰術進攻，持續了整整一日，決戰之刻將至，突聽魔兵來報，鱗族大軍自陸路攻來。魔世腹背受敵，慘遭夾擊，已是大敗之勢。
戮世摩羅人一晃，捂緊頭，佯作痛哀道，“啊，熾閻天，你一定要提醒我，統一人世之後，絕對要焚書坑儒，智者啊！甘可以將他們都吊死？”
——那句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局中之局。
戮世摩羅揉了揉額頭，是又氣又恨，當即下令突圍，退兵。
然而退至第二日，戮世摩羅突然點了剛從水路退回與他們會合的蕩神滅所領的部隊，道，“就這些魔，跟我一起走，其他退回鬼祭貪魔殿。”
“帝尊，你要做什麼？”熾閻天問道。
“現在是撤退，他們不會料到我們還敢返回，那我們就偏要繞回去，就去鱗族走的陸路，從後可以殺個措手不及，補回我們的損失，你們是怎樣看？敢嗎？”
蕩神滅最是好戰，立刻應好，熾閻天便留下負責帶兵撤回。
鱗族援軍分兩撥，守在前方，鐵軍衛元氣受損，正在後方休養，他們返回之時遇到的是鱗族的先頭部隊，欲星移不在其中，帶兵者是鱗族的左將軍。戮世摩羅無所顧忌，與蕩神滅大開大合，兩人武力皆是上等級別，以一傷百亦不在話下，更何況還帶有一部分兵潛行而來，不出半日便將這支部隊全數剿滅。
報信的小兵將欲星移帶到之時，已是遍地屍體，滿目狼藉。小兵驚懼彙報之言，語無倫次，說來人是魔世之主，修羅帝王，還帶著三尊之意蕩神滅與一支小隊，手段極殘，附近散佈的苗兵來幫手，但魔世似乎認准鱗族，只殺鱗族……
鱗族雖已涉世，但不輕易插手戰爭，便是偶爾與魔世對上，魔世似也因為什麼理由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正式大戰，廝殺難以避免，只要不是戮世摩羅親自動手——
欲星移猛然睜眼，他竟不知何時已自欺至這種地步。此次，對方分明是有意這樣做，只殺鱗族，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針對鱗族。結果難以尋出，欲星移思緒浮散，手掌緊緊攥起，指尖陷入肉裡，氣勁怒然震開。
卻有人在此時，隔開氣勁，走至他的身後。
“我從老七那聽說了一些事，你會對人動情，意外。那個人是戮世摩羅，更是意外。但，如今結果，我卻是毫無意外。”鐵驌求衣的話一如往常風格，句句簡單，卻是針針見血。
“老二，不用講話帶刺。”
“你若有疑惑，想去哪裡，大可前去。”鐵驌求衣道，“我在此坐鎮，不會再讓人有可趁之機，師相，盡可放心。”
話音落完，欲星移已消失在面前。

這夜，夜濃如墨，無月無星。
戮世摩羅帶著蕩神滅與殘餘部隊走在一片平原上，一路不曾言語，峻冷容顏在黑暗中散發著如鬼神一般壓抑的氣息。
驀地，遍地草飛，魔兵眾驚，群起戒備。戮世摩羅喔了長長一聲，抽刀，轉身，擋下憑空出現的掌力。一掌一刀相接，驚天動地，震斷數裡枯草，戮世摩羅感到手腕一沉，腳下滑動，退了一步，看向對面之人，輕佻道，“媳婦，你腳程還很快，嘖，看來武力值和你這一肚子黑水同樣深不可測。”
欲星移收了掌，水色長袖隨風翻飛，人沉靜而立，“我要解釋。”
“什麼解釋？”戮世摩羅佯作不知，見欲星移向是溫淡的眸子越來越冷，才仿佛想起什麼一般，聲音清冷地理所當然道，“媳婦是媳婦，國家是國家，你這麼聰明，怎會把兩個混為一談呢？”
袍下手掌握緊，欲星移仍舊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啊，還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吧，”戮世摩羅與他面對相視，不偏不轉，冷聲道，“我與黑白郎君一戰之時，你在，對吧？黑白郎君怎樣會突然出現，網中人想要篡位，但若不是完全確定時機，他不會貿然暴露，是誰讓他知道什麼時候是正確的時機，又是誰能勸動黑白郎君，不以和網中人打到死為目的，我就想，一定有人在暗中做了什麼，有幾個人都有可能做到，我不能確定是誰，但後來，聞到你的氣息，我就想通了。你身上一直有一種很好聞的茶香。我記得很清楚。”
欲星移怔然，一時竟無言可對。又聽戮世摩羅道，“一人一次，便是公平。喔，不對呢，上次被你算計，我是險險就死去，但是這次換我算，也只是殺殺蝦兵蟹將，你是毫髮無傷呢，啊，可能是傷在心裡了。不過怎樣看還是我對你比較好，”他說著仰首向天，伸出手，深深感慨道，“愛情啊，真是偉大的東西，我拿出來了，然後你踐踏了。”尾音霎轉寒冷，冷中帶怒，戮世摩羅突地發難，周身迸發厲勁，將欲星移震出一丈。
“戮世——”欲星移向前一步，被轉過身的青年打斷。
“下次再說吧，等我一統人世，我們……”戮世摩羅背對著他，抬起了左手，輕揮了一揮，戲謔道，“就能再相愛了。”
離去的背影決絕，孤寂而冰冷，一如最初相識。
欲星移無言沉默，指節攥至發白，仍然覺得仿佛被浸入最為寒冷的海水之中，便是鮫人多麼耐寒，此刻亦覺得難能捱住。
當他回到太虛海境，向鱗王請因情失察之罪時，九算最後的計畫便已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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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5-06-0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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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戰端再起，修羅帝王戮世摩羅中計入天門，在雪山銀燕與劍無極合力之下，魔之甲絕對防禦終被突破，鬼璽被奪，梁皇無忌任修羅國度第三十五代帝尊，率領三尊與餘下魔兵退回魔世。自此魔世之亂暫息，中原推舉暗中策劃，為誅魔大業作出戮力貢獻的墨家門人——玄之玄為中原領導者，由四界聯軍之一鱗族的代表者鱗族師相欲星移保薦，俏如來背書，隨後成立尚同會，出任尚同會盟主一職。
四界聯手伏魔之戰中，戮世摩羅被三尊之一蕩神滅救走，交由網中人，而後，下落不明。
天門正式涉世，中苗鱗簽訂友好和平盟約，人世難得迎來一段清平日子。
“……以上，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總結。”午硨磲平直平敘道。
海境之內，離塵水最是空明澄淨，用離塵水煎煮之茶，味甘，在舌蕾轉過一圈後，便會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意。欲星移端了茶壺，將煮好的茶水傾到杯中，朗聲道，“右文丞，過來坐吧。嘗嘗我烹的茶。”
“不敢。”在他身後站著的午硨磲，囁嚅道。
“有什麼不敢的，這樣吧，你陪我飲茶，我就回答你一件事。”
“呃……不敢，不敢。”
“別不敢了，這些日子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有很多事想要問的模樣。坐下吧。”欲星移把茶杯擱到桌子對面的位置上，“飲茶，你問，我答。”
聞言，午硨磲便壯起膽子，道，“那、那，下官就問了，師相，你那一日叫我取來各色針線，待在浪辰台的貝殼裡繡了幾天，就是為了那個叫做戮世摩羅的修羅帝王嗎？”
“是，”欲星移歎息道，“想不到吧，一個大男人就是愛這些女人用的東西，怪咖啊。”
午硨磲驚愣，這是怎樣奇怪的趣味，“那師相……”
“耶，右文丞，做人要講信用，我說回答一件事，你陪我飲茶。我已答了。”
“哦……是。”午硨磲應道，乖乖坐到了對面的座位上。
午硨磲剛坐下，申玳瑁就走了進來。欲星移端起茶杯，隨口招呼道，“左將軍也來了，來，一起飲茶吧。”
申玳瑁躬身行禮，彙報道，“師相，戮世摩羅身亡了。”
哐啷一聲，茶杯砸在石桌上，欲星移失手摔落茶杯，明顯失態之舉嚇住另外兩人。
那名青年的影子突然躍進腦海，曾經舉起手，對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我保證不做什麼。就說正事。我保證。”
欲星移微微閉眼，將影子抹去，淺聲道，“怎樣一回事？”他已猜到事情必定與老七有關，但仍然是要問清。
申玳瑁立即答道，“尚同會盟主帶人追捕，戮世摩羅與網中人一路逃至絕海，聽說戮世摩羅墜入大海，網中人被玄之玄當場擊斃，師……”申玳瑁話還未說完，便見欲星移猛然站起身，疾步走出了浪辰台。

尚同會外一處偏僻的空地之中，一人怒掌擊向尚同會盟主，抓著便是一頓痛打。然而如今老七有尚同會盟主身份為盾，若動了，多少會波及鱗族，鱗族是他的責任，他不能不顧。
欲星移心中恨怒難遏，將所有怨怪皆傾在玄之玄身上。出手越來越重。
九算剩餘五人之中，除了老二鐵驌求衣，便屬老三與老五最能打，老三還是封劍不用的情況，玄之玄明白再打下去，後果不妙，鬥了一陣，氣力已是不及，連忙軟硬兼施勸道，“老三你別妄動，我若出事，尚同會定要與鱗族開戰。老三，我不是有意將人逼死，而且，戮世摩羅很有可能沒死，網中人將他投入大海，一定做了防護，網中人能可吐絲成繭，應是救了他一命，雖然生還機率不高，大海撈繭困難，但總歸有希望，我可以補救，幫忙尋找。”
欲星移收回了手，道，“不必了。老七，你膽夠大，命，最好也一樣夠大。”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老三！是你先與他決裂，我以為你不會再在乎他的命，我才會……”玄之玄在身後急切喊道，見欲星移不肯聽，便也怒了，“老三，你該清楚，這樣的結果，難道全是我一人造成的嗎？人生如戲，我們是布戲之人，我們，也包括你。”
欲星移腳步不停，冷然拂袖而去。不想去理會玄之玄的話，更不想去體會其中含義，他似不能讀通，又似不想讀通。

這是戮世摩羅墜入絕海第十日。
白蛟之事喧囂塵上，因與鱗族有所牽連，更因一次無意碰面，得知自身樣貌與百年前封印白蛟的高僧法海大師相同，本欲入海尋繭的欲星移不得不先著手處理此事。其時，佛國天門菩提尊一步禪空，因長相與百年前欲星移伯祖父青奚宣一模一樣，與白蛟錦煙霞糾連一起，立下賭約，欲將其渡化。

戮世摩羅墜入絕海第十五日。
欲星移對白蛟數次予以警告，最終卻仍見鱗族之人命喪其手，因此攜怒追殺二人，直到進入金雷村封印之地，不慎與二人一同被困地底。往下尋找出口之時，驚見瀕臨爆發的龍涎口。龍涎口不僅牽連金雷村與方圓百里，更與太虛海境相連。欲星移出言激怒白蛟，欲令其心死，自願再受封印。
一步禪空看出欲星移用意，一語戳穿，封印關鍵不在白蛟，而是在他。一步禪空言，百年輪回，如今他們三人正是重演百年之前白蛟傳奇一事。當年水漫金山真相就此幾近明朗，水淹金雷村的並非錦煙霞而是地底龍涎口。
欲星移心系鱗族，眼見時間將至，一步禪空遲未出手，心中不禁憂急，突然聽得與白蛟話別結束之後的僧人轉而向他問道，“師相，可是認識修羅帝王戮世摩羅？”
欲星移一怔，不曾想會再聽人提起青年的名字，不願多言，敷衍應道，“是。”便想催促他做決定，誰料一步禪空搶先續道，“那就請師相聽我說完這個故事。那一日，他來到天門……”
那一日，戮世摩羅帶著錦煙霞來屠天門。
開戰之前，聽聞行事出人意表的修羅帝王突然對一步禪空虔誠一禮，道，“這位大師看著很面善呢，可否幫我一個忙？替我的一對石頭開一下光？我可以等你開完光再動手。”
惡魔言語，盡是常人不能理解的思維。雖是荒誕，然一步禪空卻心平氣和，道，“什麼樣的石頭？”
戮世摩羅便拿出石頭，遞予他看，他便又問及石頭由來，為何要尋僧人開光。對方似乎對這兩顆石頭很有感情，脾氣很好地一一解釋了。
一步禪空聽他述完，覺其有情，欲以此為點，將人導入善途，便言，“你所愛之人是？”
戮世摩羅思索一陣，自顧自地頷了首，道，“也是，你既要開光，是需要知道立誓的人是誰，他是鱗族師相，名叫欲星移。”
竟是四界聯軍之一鱗族的領導者，一步禪空遂阿彌陀佛一聲，言，“正邪不兩立，何不棄邪入正，與其相守白頭，這才是真正圓滿，何需捨近求遠，從別處求取祝福？”
卻不想戮世摩羅思想異于常人，愛與其他分得清清楚楚，道，“不一樣喔，邪是邪，正是正，我就偏要正邪相戀，開花結果。”
坐在一旁的金剛尊性情剛直不阿，已是聽不下去，更覺戮世摩羅稟性難移，出聲喝止道，“污言穢語！”
戮世摩羅眸色一沉，揮去一刀，被兩道突然插入的氣勁擋散。雪山銀燕與劍無極從後方走出，他便知曉已是中計，遂將石頭收起，對一步禪空道，“那就等我解決他們兩人，再來找大師開光。”
故事敘述至此，已是尾聲。一步禪空慧明，一路說下，觀面前之人神色，分明情根深種，聽得鴛鴦石，更是眼露壓抑苦痛，思及當時四界聯軍佈局擒摩羅，才有後來摩羅墜入絕海的結局，一步禪空看向欲星移，聲音清明，如暮鼓晨鐘，“師相，你與他，亦是因果。”
欲星移震驚，連退數步，心緒混亂難平。
……
戮世摩羅墜入絕海第三十日。
金雷村龍涎口因一步禪空最終選擇自封七竅，化作金身鎮壓而漸趨穩定。欲星移將錦煙霞帶回金雷村安置，而後便回轉海境，翻遍藏典，尋求百年前歷史，終循跡至古嶽派取得青奚宣日記，解開當年真相。
百年之前青奚宣與白蛟錦煙霞相戀，後遇龍涎口，為金雷村眾人與方圓百里的生命，以及海境存亡，青奚宣修為不夠無法代替，忍痛下藥，迷倒錦煙霞，與法海聯手將她鎮壓，待力量得以平衡，法海則坐化為肉身舍利，加固封印。青奚宣回返鱗族，尋找替代之法無果，抑鬱而終。只要一百零八年便能徹底被打散的龍涎口，因魔世入侵，俏如來取走紫金缽，白蛟脫出，一番因果輪回便又再度開啟。
——你也他，亦是因果。
如今言猶在耳。欲星移漫步青蔥玉林，正是嫩芽抽綠時節，一片欣欣向榮。
與青年的情，尚不及這勃發純澈動人之美，卻令他難以忘懷。
戮世摩羅往日話語、動作、神情，無一不迴旋腦中。
那只旭日般的眼睛，似乎穿過所有阻礙，從很遠處，照來。
欲星移心頭刺痛，眼中迷進酸澀，薄霧氤染而上，緩緩劃落，凝成一顆瑩白。
走入尚賢宮之人，宣佈退出九算計畫，一聲比一聲堅定，離去的步伐已有了更明確的方向。
自此後數年，鱗族師相深居海境不出，翻手覆雲護海境平安的同時，亦日日深入海底尋找魔繭，卻始終無獲。
……
戮世摩羅墜入絕海第一千零九十五日。
“嗯……今日就從這裡找。”欲星移站在岸邊道。
“你還是在找那個什麼四螺的？”堂弟夢虯孫坐在他身後比較遠的大石頭上啃餅，大聲嚷道。被拐來幫忙找什麼繭，真正很不爽。
“戮世摩羅。”欲星移更正道。
“不是說都死了幾年了，掉海裡這麼久，就算外層有保護，餓也給餓死了，你怎樣還不肯放棄找？”
欲星移不回答，靜默半晌，突然念起一段話。夢虯孫在旁納悶道，“看到鬼！什麼長江頭長江尾的，這是海，你是找人找昏頭嗎？”
欲星移卻不理他，猶自低聲歎道，“若能再相見……定不負相思意。”
然而，大海茫茫，遲來的心意，又能說予誰聽。

【完】

[ 此帖被darkmonight在2016-06-23 20: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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