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3 【雲玉】（雲忘歸x玉離經）無塵春（單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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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河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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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19-06-0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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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3 【雲玉】（雲忘歸x玉離經）無塵春（單發完）

搬老文~
PWP

***

玉離經靠在楠枕上，望著房梁上皴裂浮起的一塊漆皮出神。
他現在有一絲後悔，也有一絲緊張。
後悔的是他不該因為好奇湊近廟會上算命的攤子，更不該信了墨傾池的邪，讓那布衣老道為自己批了一卦。
而最最不應該的，就是讓墨傾池把那卦詞給念了出來。

“一池新水今朝雨，滿地桃花昨夜風。”墨傾池四平八穩的聲音同他在課上誦讀《純正蒙求》時別無二致：“樓閣重重明月滿，欄幹曲曲好花扶。”
他念到這裏停下來，擡頭看了玉離經一眼。
“不是有三句嗎，”玉離經笑瞇瞇道，“怎麽不繼續？”
於是墨傾池繼續念：“芳草春回依舊綠，梅花時到自然香。”
他把批文對折兩次，遞給玉離經，“恭喜了。”
玉離經把紙收到懷裏，“要不要我也請客，讓仙長替好友你算上一卦。”
沒想到墨傾池道：“我算過了。”
“哦？”看玉離經笑意更深，墨傾池只好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相似的黃紙。
玉離經拿了過來，讀完三句卦詩，也幫他折好。想想又把算卦的錢還了墨傾池，笑道：“我既承了好運，怎能再讓墨兄破費。”

想到這裏，玉離經嘆了一口氣。
這事真不該怪墨傾池，還是得怪他自己。
至於那一絲緊張，自然是因為卦象成真，真得有些過，遠超他對“桃花運”的理解，饒是玉離經也有些措手不及。
有趣的是，比起郁結，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悵然。
說來可笑，玉離經在他短暫的一甲子人生裏，第一次體悟到“命數”的玄妙，竟是因為這樣荒唐的事態。
事在人為，卻不妨礙老天趕鴨上架。如果這件事真是他命中註定，那麽他不介意配合。
何況，在這個地方，無論他同“他”做了什麽，都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蓬島難尋，人間已夢。也許確實是他庸人自擾了。

屏風後衣物的悉索聲停了。
玉離經直起腰來，主動往裏側挪了挪，好讓踱到床前還猶豫不決的雲忘歸不得不坐下。
見他遲遲不說話，玉離經便道，“抱歉，我的床是有些窄了，等下可能需要小心點。”
“沒有，不窄，我一定小心！”雲忘歸答得很快，不多時回過味來，又紅了耳朵滿臉懊惱。
玉離經看在眼裏，反倒笑了。
碧潭盈盈漣漣，說不請是磐石本無意，還是芳苔自多情。
見過真的，方知假貨拙劣。
雲忘歸第一次在彎起的那雙眼裏，尋到了自己的影子。

———

“方才看到有道士擺攤，鎮上是在辦廟會？”
墨傾池放下最後一個包裹：“沒想到雲兄會對黃老之學感興趣。”
“很久不算了。”雲忘歸又塞了一塊棋餅進嘴裏。
他先前估錯分量買了太多，想分一點給墨傾池，卻被禮貌地謝絕了，就只好自己吃。
昨日他傍晚才到德風古道，未曾想分給他的住處整理得還差一些，便在客房睡了一晚。今天學堂無課，他就起了大早上街采買，回來時遇到墨傾池，便勞他替自己搬了些東西到房間。這人少言寡語，甚是冷淡，年齡也許只比他大上一點，但已早早有了名士風範，看得出修為不凡。短短相處，縱是他這樣擅長結交朋友的人，也感到了些許無所適從。
無言片刻，反倒是墨傾池先開了話頭。
“雲兄膽魄驚人，能讓法儒尊駕破例，墨某著實佩服，晚道一聲恭喜。”
這半天下來雲忘歸也已聽了不少這樣的話，但由墨傾池來說，和旁人比又似乎不同了些。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相互不鹹不淡地奉承了幾句，雲忘歸把人送到門邊。墨傾池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自袖中摸出一個印盒，對他道：“我還有事待辦，此物不知能否麻煩雲兄替我還給玉離經？昨日你的房間也多是他在收拾。”
儒門少顧下人，他們這些做學生的，日常雜事自然都多是互相幫忙。
“應該的，是我又受墨兄照拂了。”
謝過未來的同窗，雲忘歸待墨傾池走遠，關好房門，開始往他交代方向找去。
玉離經此人雲忘歸當然是知道的。血河戰役才過去不過一甲子，各處的學塾剛重新有些起色。而這其中出了不少奇人才子，玉離經就是其中一人。年輕人爭強好勝是天性，雲忘歸在南儒的時候也和夏承凜一起鑒賞過幾篇他做的文章。
說起夏承凜。雲忘歸把手中的印盒湊近了些看，對著那些精巧的雕刻咋舌。夏承凜也有一個類似的印盒，但上學時從來不拿。因為雲忘歸知道他必定帶齊所有東西，若自己忘帶則經常向他借。久而久之夏承凜就只帶一些隨處可見的普通文具來學堂，雲忘歸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只天青釉的印盒了。
他換了一個角度觀察手中印盒蓋上的白玉浮雕。
果然人以群分，墨傾池已非凡夫，那能擁有這種東西還和墨傾池交情匪淺，別說才學，其他方面多半也是人中騏驥。
他昨晚挑戰法儒尊駕，圍觀的眾人裏或許就有玉離經。初來乍到就獲得了君奉天的另眼相待，他莽撞不假，更是有目共睹的好運。真不知那些“優等生”們接下來要如何議論自己。
這麽說來，他確實承了墨傾池的大情。不過來日方長，他慢慢還便是。

儒士們的宿舍都集中在一處，繞過回廊就是玉離經的房間了。
雲忘歸遠遠看見房門開著，便只湊到邊上敲了敲門框道：“我來替墨兄送印盒，打擾兄台了。”
就聽門內傳來清亮的男聲：“我不好出來，雲兄直接進來吧。”
他跨過門檻往裏走了幾步，才看見一人坐在書案後頭，身邊圍了一圈雜物，想來就是玉離經了。
若說墨傾池俊冷中淡漠更甚，那玉離經則溫潤裏不乏英氣，倒真真是君子如玉，人如其名。
“謝謝。”玉離經收了印盒，解釋道，“先前住在你房間的人留下不少東西，有些不方便扔的，就暫時收在我這裏。”他沖雲忘歸笑笑，“要是有合雲兄眼緣的，不妨拿去。”
其實雲忘歸並不嗜好這些附庸風雅的小玩意，但聊勝於無。他看到滿地大大小小的盒子不少，也起了些興致。
有個檀木的方盒樣式古樸，邊角卻鑲有螺鈿，很是奇特。雲忘歸打開一看，軟布裏包了一個沒有蓋子的銅壺。
玉離經看到東西好像也有些驚訝，雲忘歸仿佛聽見他說，“這個銅壺，莫不是……”

這銅壺到底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雲忘歸再有意識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還是玉離經，四周環境也沒有太大變化，不由松了一口氣。
他也是修習過一些術法的，記憶突然斷片絕不會是什麽好兆頭。好在看樣子不過是器皿上留存了一些先人符術，使他們二人進到了一處幻境。
只是原先房間裏的雜物都消失不見，從窗口看出去，他們竟身處一座懸崖樓閣，半空煙雲，玲瓏繚繞，隱隱似有飛泉奔流。
眼見煙谷瑤台，雲忘歸也明白過來了，嘖嘖稱奇：“沒想到德風古道還留有壺天之器！”
壺天日月，本是和袖裏乾坤區別不大的尋常法器。只是太過笨重，限制也多，這年頭用的人越來越少，更多時候是作為工藝品收藏。他們南儒沒有這類東西，雲忘歸聽夏承凜提過一回，據說“很不好用”。
想來它的前任主人也對其不太上心，這才當作累贅忘在這裏。
難怪要裝在特殊的盒子裏，這壺天沒有蓋子，自然只好胡亂收人。
玉離經和雲忘歸相視苦笑。既然不是幻境，就無法強行破解，只能遵循一定的規矩，達成條件方能脫出。
屋內沒有門，其他的家具都還是玉離經原先房裏的樣式，和雲忘歸那間並無太大區別。唯一不同的是，書案的旁邊多了一面屏風，繪有精細的墨畫。
兩人走過去查看，突然都有些尷尬。
這屏風上畫的盡是風月之事，雖然隱晦，卻也足以窺得一二。
他們硬著頭皮檢查完了整面屏風，卻沒能找到更多線索。這時候再回頭看到房間中央的床鋪，腦中齊齊浮現的，都是“天意弄人”四個大字。

雲忘歸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聽玉離經道：“不知雲兄可有心儀的女子？”
他站得要靠後一些，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能答，“還沒有。”
玉離經接著說道，“這事我有責任在先，連累雲兄了。”
“哪裏的話！若非我亂動東西，也不至如此。何況要不是玉兄替我收了房間，現在很可能只我一人坐以待斃。”
說完這句話他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虧得玉離經果然是個好脾氣的，並沒有介懷他話中歧義，而是錯過身走向另一邊，熟練地坐上床榻開始解自己的外套。
雲忘歸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脫去外套搭在屏風上，終究繞到了後邊繼續“準備”。

———
想了想，雲忘歸還是決定坦白。
“我是第一次做這事，要是有什麽不對，還請玉兄及時指教…”
玉離經打量了他一下，點點頭道，“我亦然。你叫我離經即可……雲忘歸。”說罷他就重新躺了回去，還不忘閉上眼睛。
雲忘歸看他一副為大義英勇獻身的樣子，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悲涼。
不過現在玉離經閉著眼，他總算可以稍微放松心情，好好看看這個相識了不過半日的人。
他們都只著了一件單衣。雲忘歸還束著發，玉離經卻已經拆完了發髻。不少長發滑進衣領裏，襯得他的脖頸更加白皙。冠玉般的面龐睜眼時還有淩厲之感，闔了眼就只剩眉目溫柔。
雲忘歸發現自己已經是在“看”玉離經了。可他已沒足夠的心力，再去為自己的失禮行為產生愧意。
男人和男人要怎麽做？
他相信正常男子都多少看過些春宮圖本，卻有點拿不準龍陽之好能否算進這“正常”裏頭。也許真的是他孤陋寡聞，要不然玉離經怎麽會只字不提，就這麽躺了下去？這是什麽意思？

不管玉離經是什麽意思，他是真的什麽意思都沒有。
雲忘歸嘆了口氣，也躺了下來。
身邊的玉離經還是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睜眼的跡象。
他踟躕了一下，側身貼過去，輕輕把人攬進了懷裏。
這具身體比他想象中來得要單薄一些，被他觸碰時幾不可察地僵硬了片刻，終究沒有掙開。
昨日他夜闖昊正五道，成功拜師後脫力地在客房昏睡過去。而玉離經則連夜替他收拾出了房間。還沒來得及好好道謝，他們就不得不一起面對這如同鬧劇般荒謬的事態。
雲忘歸收斂了心中的愧意。
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先出去。
感覺到懷裏的人傳來的體溫，雲忘歸難堪襲上心頭的絲絲倦意，也闔上了眼睛。

[ 此帖被乞河庵在2019-06-10 22: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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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河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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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19-06-03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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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河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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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2樓發表於: 2019-06-03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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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昏白後，眼前還是那張書案，和一地的零散。
雲忘歸第一件事就是把木盒的蓋子給蓋緊鎖好。
縱使時間流動有差，現在窗外也已近黃昏。
室內有些昏暗，玉離經點起蠟燭，二人都有些好笑。壺天裏沒有鏡子，現在親眼看到自己蓬亂的頭發和皺巴巴的衣衫，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服自己直接這麽見人了。
每個儒生都有發配木桶，只要打來水燒熱就能在房間裏沐洗。
雲忘歸還不忘拿好先前挑出的幾樣東西，說是事已至此，更該物盡其用。
玉離經估摸他並不清楚打水的地方，便打算帶著人一同前去。剛想邁出門，就被雲忘歸抓著袖子退回來幾步。
“……還是等天色暗些再走吧。”
玉離經玩味地看他：“別人既已知道我們待在一起，你還怕被人撞見？”
他語調好似平常，但那個“被人撞見”，雲忘歸卻總覺得別有深意，弄得他臉上發燙。
二人退回房中，喝了些午時留好的涼茶，又吃了雲忘歸裝在外套裏免於遭殃的棋餅，等到門外的走廊上點起燈，便一同準備離開。
玉離經先開了門出去，燈火如豆，昏暗的紅光還是映出了他脖子上的痕跡。
雲忘歸看他闔上門，問道：“明天我還能來見你嗎？”
玉離經挑了挑眉。他們上課都在同間教室，哪有什麽見與不見之分。
“我是說，”雲忘歸趕緊補充，“恰逢廟會，我初來此處無人相邀，不知離經能否賞臉同去。”他頓了頓，“而且…”
雲忘歸湊得很近，玉離經微微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而且？”
“而且我想去找那算命的攤上，好問問他，我是否吉星入命，紅鸞高照。”

end

[ 此帖被乞河庵在2019-06-10 22: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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