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1【墨邃】意乱情迷（ABO）更新至番外三,3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1【墨邃】意乱情迷（ABO）更新至番外三,3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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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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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玉离经站在机场里，看着对面的人大步走过来，从头到脚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不过浓浓的黑眼圈还是说明他此前应是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只是双眸不见丝毫疲色，仍旧清亮逼人。

墨倾池走近，神色凝重地让玉离经十分罕见地感受到一丝压迫，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他在哪？”

“现在在医院。”

“他是被巡考的老师当场抓住用手机作弊，但是自己拒不承认，后来赋思韵叫他过去，他在休息室里等着的时候跟一个alpha男生……赋思韵和其它几个老师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们衣冠不整的样子，幸好没真出什么事情，但影响毕竟不好，他作弊的事也就更没缓和的余地了，学校就给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两人上了车后，玉离经又叙述了一遍始末，大部分都是墨倾池已经知道了的，听罢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也是办公室里的助手，按他的说法，他不认识无端，那天是去休息室打扫卫生的，结果进去后发现了正在发情的无端，他找了一圈抑制剂没找到，最后是被omega的信息素诱导失控的，疏道谴是说，这样处在发情期来找老师还不带抑制剂的，实在太不礼貌。”

“那天不可能是他的发情期。”墨倾池一字一顿地说，直视前方，眼神冷冽。

玉离经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云忘归出差，公司几个项目又都是紧要关头，我一忙起来就没顾得上照看他，还是你找我说联系不上他后我才去查的，这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墨倾池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的问题，他一个学生，好好地呆在学校里读书，谁也不会想到他能出什么事情，况且，对方应该是故意挑的这个没人看顾他的时候下手的，”他一边说一边皱眉沉思，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他只是个普通学生，没什么值得别人这么大费周章去设计的吧，那症结应该是在……他母亲？”说着抬眼询问地看向玉离经。

玉离经神色了然，点头道：“被你说中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躲在郊区一个偏僻的小旅馆里，说是之前住在朋友家，受人袭击来着，是领头的那个不知怎么，看到他们后忽然停手，神志错乱，对着一同去的人无差别攻击，他们这才逃过一劫，所以就只好四处躲着了，你联系不上他应该也是从这时候开始。”

“他母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她当年在外地意外身亡了吗？”

“无端没跟你讲？”

墨倾池无奈轻叹：“讲了，但就只是兴高采烈地说他妈妈没死，还回来找他了，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什么，后来应该是他已经出事了，消息回得很少，只跟我说忙，再后面就看不到他回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我这才找你去查的。”

“席断虹当年是假死。”玉离经看着窗外，缓缓地对墨倾池讲述着：“是法儒安排的，邃渊也是他的学生，他一向看重的，邃渊死后他怕席断虹也会有不测，就对外宣称了她意外身亡，实际上是让她隐姓埋名在其它地方安顿下来。这些年她过得还算平静，也已经改嫁，这次是因为她的丈夫胃癌已经很严重了，当地的医疗水平不行，她这才同丈夫一起冒险回来的。”

墨倾池淡淡地说：“平静？倒没想过无端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受多少委屈么？”

玉离经轻咳一声，没再说话。

墨倾池又问道：“她回来后就直接去找无端了吗？”

玉离经扭过头看着他，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说道：“没有。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所以本来不打算去见无端的。但是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了邃渊当年留下的一个日记本，里面好像写了他出事的那个项目的一些东西，席断虹大概是觉得这是邃渊受冤的证据，想给他讨个说法吧，她看起来还没完全信任我，就没对我多说。”

墨倾池听完沉吟着说：“这样看来，那无端出事，最大的原因八成就是席断虹手上的这个笔记本了。”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医院，甫一停稳墨倾池便打开车门疾步向大门走去，玉离经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

邃无端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不可思议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连忙起身小跑着迎过去。

“圣司！你怎么回来了？”

墨倾池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服皱皱的，头发也乱了，他原本就清瘦，现在更是又瘦了一大圈，神情很是憔悴，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小巧的下巴尖尖的，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墨倾池心里隐隐一恸，脸上仍旧是温柔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当然是不放心你呀。”

他这么一说，邃无端只觉得连日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圣司，我……”

咬着嘴唇红了眼眶，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墨倾池一把将人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衣服被他的泪水打湿。方才已经看出他瘦了不少，可现下这么抱着他，肩胛骨的触感分外清晰，墨倾池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没有说话，就只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邃无端，任他在自己怀里哭着。

席断虹见状走了过来，邃无端离开他的怀抱，擦了擦眼泪，介绍说：“圣司，这是我妈妈。”墨倾池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些日子常听无端提起圣司，说圣司平日里照顾了他许多，真是多谢圣司了。”

墨倾池淡笑一声，“应该的。”

玉离经转头对席断虹说道：“金太太，现在圣司回来了，可以让他陪无端在这里照料金先生，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公司一趟，好好说一说无端父亲的事情。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但这件事还是越快越好，我现在是主事，也有责任查清楚，而且圣司的人品无端是了解的，你可以信任我们。”

邃无端闻言也说：“妈妈，圣司和主事真的都是好人，你相信他们吧。”

席断虹原本对玉离经是存了几分戒心，毕竟事关重大，她不敢轻易托底。但近日来是玉离经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出手搭救，帮他们安排了酒店住处，派了人保护，还安排了金剪刀住院治疗，她心里已经是十分感激，现在又见到儿子天天挂在嘴边的圣司，当下也不再犹疑，就拿好东西随玉离经去了。

“我的手机是考试前两天丢的，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本来想着考完试后再去买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课桌里，可是我真的没有……”

邃无端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他的遭遇，墨倾池没说话，就安静地听着，拿着纸巾不停地给他擦着眼泪。

“后来赋主任叫我去找她，我到了后别人跟我说她在开会，我就去休息室里等，那天，那天不可能是发情期的，可是……”邃无端咬住了嘴唇忽然说不下去，墨倾池叹了口气，又将人抱进怀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现在我回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怕了，好吗？”

“嗯，”邃无端靠在他胸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感觉不对，想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根本走不了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躺在沙发上动不了，然后，然后……”说着语气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整个人抖得厉害，“他……他过来扯我的衣服，我想推开他，可是我没有力气……”

怀里的人泣不成声，再说不话来。墨倾池低头看去，他鼻尖红红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完全被泪水浸湿，瑟缩着肩膀不停轻颤，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突如其来的心疼和怜惜浓郁到几乎令他招架不住，墨倾池收紧了双臂，下颌抵在他额头上，“好了，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说了，没事就好，不要再去想这些了，嗯？”

邃无端就这样又在他怀里哭了好一阵，等到他情绪稳定了些，墨倾池才又开口问：“学校给你的处分是留校察看，不会直接赶你出来吧，你为什么不住宿舍了呢？”

邃无端吸了吸鼻子，“没有人赶我，但是同学都……我就搬出去和妈妈一起住了。”

墨倾池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知道他性格一向是最能隐忍的，能让他都觉得受不了要搬出去，遭受的是怎样的冷遇可想而知。

“我听离经说，袭击你们的人神智错乱，才让你们有机会脱身的？”

“是的，我当初要吓死了，可是那个人一看到我们就愣住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抓狂了一样，反而去打他的同伙，我和妈妈就赶紧趁这机会跑掉了。”

墨倾池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听着也像是受了药物刺激。”

这样听他讲了大半天，墨倾池总算将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了，轻叹道：“无端，这些事，怎么不早一点和我说呢？”

邃无端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揪着衣摆，“我、我想圣司在国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我怕圣司替我担心，不想打扰圣司。”

墨倾池闻言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轻轻擦掉他脸上残留的泪痕，正色道：“无端，记住，和你比，什么都不重要，所以如果再有什么事，一定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他郑重其事的的语气令邃无端一时愕然，只好怔怔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傍晚的时候，玉离经派人将席断虹送了回来，墨倾池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叫了几样清淡的清粥小菜，可母子两个都还是没什么胃口。

墨倾池端了碗粥送到邃无端面前，轻声说：“无端，吃一点，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邃无端愁眉不展，“圣司，我吃不下。”

“乖，听话，你不想吃也要替你妈妈想一想，这个时候就别再让她为你担心了，是不是？”

邃无端似乎才想到这点，抬眼向席断虹看去，席断虹对他笑了笑：“是啊无端，快吃一点吧。”

邃无端这才端起粥吃了起来，席断虹本来不太吃得下，但见他这样，就也去盛了一点儿。

金剪刀的病情十分严重，已经不能正常进食，经常呕血，还总是会出意外情况，身边一时半刻也离不得人。眼看着天色晚了，邃无端便对席断虹说：“妈妈，你先回酒店吧，我们说好轮流守着的，昨天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了，今晚换我在这儿。”

“你一个人在这妈妈不放心，而且你也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

邃无端摇了摇头：“没事的，圣司说他今晚会陪我留在这儿，妈妈你不用担心。”

席断虹有些嗔怪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圣司今天刚下飞机，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你还要让他陪你守夜。”

“啊？”邃无端抬头，茫然无助的样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墨倾池说道：“对哦，圣司一定也很累了，是我不好，都没想到，那圣司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墨倾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飞机上睡过了，现在不累，今晚我在这儿陪你。”

“真的吗？圣司真的没关系的吗？”

“嗯。”

席断虹没再说话，只看了墨倾池一眼，低下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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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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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天一早，席断虹从酒店返回医院，就看见邃无端披着墨倾池的西装外套，正靠在墨倾池肩上睡着。墨倾池侧过头注视着他，嘴唇将将地挨着他的额头，一只手轻柔的理着他鬓边的碎发，也许是怕惊醒他，不敢碰触到他的肌肤，就只那样贴着脸颊描摹。

她走过去，半是感激半是惭愧地说：“无端真是给圣司添麻烦了。”

“哈，没什么。”

邃无端听见他们的谈话，醒转过来，揉着眼睛问：“妈妈你怎么来了，天亮了吗？”

“嗯，”席断虹心疼地看着他，“你是一夜没睡吗？”

“没有，”邃无端摇着头说：“昨晚圣司找了张空病床让我睡来着，是凌晨的时候金叔叔又出状况我才醒的，本来不敢再睡了，没想到还是睡着了。”

墨倾池简单跟席断虹交代了下金剪刀昨晚的情况就去公司找玉离经了，留下母子二人在医院。席断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跟邃无端明说。

她坐到邃无端旁边，直接问道：“无端，你和圣司，是什么关系啊？”

“嗯？”邃无端有些不明所以，“我是圣司在学校的助手呀，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席断虹看着儿子完全没抓到重点的样子，有些无奈，又问：“我的意思是，你们有在交往吗？”

“交往？”邃无端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之间不能理解交往的含义了。

“那圣司他喜欢你吧？”

“喜欢我？”好像连喜欢的含义也不理解了。

看着他睁大眼睛复读机一样地重复自己的话，席断虹更无奈了，“你这孩子，也太粗神经了，圣司对你都这样了，就算再好、再善良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为谁做到这个地步，你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邃无端半晌才反应过来，慢慢低下头。他从不是个迟钝的人，相反很多时候反而比其他人更通透，他也不是没有察觉。不止是圣司对他过分的好，还有那些暧昧到让他心跳不已的眼神、话语、动作……无一不告诉着他，圣司对他的感情是特殊的。

只是他终究单纯，又不曾触碰过爱情，对这样一种陌生的情绪他无法深入理解，无法明确定义，便本能地回避，自欺欺人地不去想，不去看，就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现在，席断虹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他不得不直面这些。圣司喜欢他，喜欢他，可是……是怎样的喜欢呢？会想和他结婚生小宝宝的那种吗……

看着他低头沉思的样子，席断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妈妈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于交朋友的事，只要你自己确定心意，妈妈不会干涉什么。只是现在，圣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是觉得，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该让他知道，不然什么说法都没有，却要让别人为你做这做那，终归是不好的……”

“妈你别说了，”邃无端忽然抬起头，深呼吸了几下，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地说：“我会去向圣司问清楚的。”

“ok，现在理清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当年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偷天换日，推邃渊出来背了黑锅，很可能邃渊的死也并不是自杀。现在席断虹回来，又找到了邃渊的遗物，他们着急了，想先下手为强，设计无端是为了把他从学校逼走，到了外面更方便他们下手。”

玉离经条例明晰地总结着，墨倾池一边听一边点头，而后又补充道：“而且，依照他们掌握消息和采取做法的即时性来看，现在人应该还在德风古道。”

“嗯，所以说我们现在要从两个方面下手，一是锁定目标，二是要找更多的证据。邃渊留下的那本日记你也看完了，可以证明他是冤枉的，但还是不能从中看出那笔款项到底流向哪里了，还有就是，那毕竟是邃渊的私人物品，又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太能直接做证据。”

墨倾池想了想说：“如果还能找到当年跟邃渊一起在项目上的同事，可能事情会好办得多。”

玉离经站起身，搓了搓手，“当年席断虹假死是法儒尊驾安排的，有了这个“徇私”的前例，他现在不方便插手了，所以呢，”说着对墨倾池展开笑脸，“就只能我们两个多劳了。”

墨倾池手指敲着桌子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喂，别这个眼神看我，知道你最不愿意揽事儿的，但这次可是无端的事情，你能不管吗，再说了，你也得在未来岳母面前表现表现吧。”

墨倾池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不想管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你倒上心。”

玉离经微微一顿，而后轻笑一声，“查出来也是我的成绩，当谁都像你这么懒？我要忙起来才安心。”

墨倾池从公司出来，又折返回医院，只半天不见，却感觉到邃无端十分反常，面对他的时候极不自然。没事儿就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他回看过去，他又匆忙移开视线，墨倾池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点破。

晚上席断虹留下守夜，墨倾池送邃无端回酒店，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房间门口，墨倾池终于开口问道：“还不说吗？”

“啊？”邃无端从失神中惊醒。

“你有话要跟我说吧。”

“嗯……”邃无端下意识承认，而后又慌忙摇头，“哦，不是”，对上墨倾池一脸了然的笑容，又颓然垂下头，再次承认：“是……”

墨倾池不说话，耐心地等他开口。

邃无端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我要问圣司一个问题，如果不是的话，圣司就只要说不是就好了，就……就忘记它，不要介意，也不要多想。”

墨倾池艰难地忍住笑，“你问吧。”

“圣司……圣司是不是喜欢我？”邃无端紧闭双眼，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语速问完了这句话，他都不太确定墨倾池能不能听清。

“是。”

“诶？”

“我的确是喜欢你，怎么了吗？”墨倾池再次确认答案。

回答来得太快太顺理成章，邃无端呆在当场，张着嘴半天找不到自己要说的话在哪里，墨倾池好奇他会怎么回应，依然耐心地等着。半晌后终于听到他的声音：

“为……为什么呀？”

墨倾池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心想这颗脑袋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需要什么为什么？”

“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好，圣司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那你有什么不好吗？”

“啊？我……”邃无端一时间想不出这话要怎么回答。

“你看，你什么不好都没有，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呃，是这样吗……”圣司的逻辑好像没有问题。

邃无端仍旧呆呆地站着，搞不清在想什么，要想什么。忽然感觉到脸颊一阵温暖的触感，那是墨倾池的手，再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脸已经离自己这么近了，他再一次跌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便如同之前的某个不知名的夜晚的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再没机会脱身了。

“无端……”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缥缈得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十足的蛊惑力，邃无端忽然想起童话故事里的魔咒，他听到了，应声了，就会受这咒语的掌控，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将都不再属于他自己。

“我可以吻你吗？”

“嗯。”他被咒语操控着回答。

眼前的人脸慢慢放大，他被抵在门上，而后嘴唇被噙住。那触感他不陌生，好像什么时候也曾有过，不止一次，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清晰，温暖，柔软，从嘴唇传遍全身，他的腰被搂住，脸颊被轻柔地抚摸着，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但是他不讨厌。就在他慢慢迷醉要闭上双眼的时候，余光瞥见走廊里有人走了过来，他再不清醒也本能地知道这不该被别人看见，便微微挣扎了起来。

墨倾池轻轻一笑，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里，邃无端听到门开的声音，背后倚着的东西消失了，他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被稳稳地揽住，而后一阵旋转，他又重新靠在门上，眼前景象变换，虽然一片漆黑但他意识到这是在房间里，而从始至终，他的嘴唇都没被放开过。

忽然有什么东西强势地撬开了他的齿关，直伸进他嘴里，辗转吮吸，攻城略地，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袭来，几乎将他完全吞噬。呼吸被掠夺，他喘不过气，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手无力地锤着墨倾池的肩。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没有呼吸的时候终于被放开，墨倾池伸手轻轻替他擦了擦嘴角，脸上的笑意暧昧温柔，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下次再教你怎么换气。”

说完顺手替他将房卡插上，室内骤然明亮。

“早点休息，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他不知道墨倾池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呆站在门口好久，然后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忍不住抬手去摸自己的嘴唇，还不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邃无端被惊得全身一颤，连忙接起来。

“是我。”

“圣司？”

“刚刚忘了跟你说晚安。”

“哦……圣司晚安。”

对方似乎笑了一声，“早点睡吧。”

挂断电话，邃无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久，然后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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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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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邃无端一开门，就看见墨倾池站在门口，笑着伸手来牵他：

“走吧。”

邃无端却将手向身后一背，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看他，闷闷地说：

“圣司走前面。”

墨倾池抿了抿嘴，忍着不笑出声来，转身向前走，他就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到电梯口时墨倾池停下，他没有发现，一下子撞到墨倾池肩上，他摸着前额茫然抬头，墨倾池拉过他的手，握着不放，那双一贯冷然的眼眸此刻满是柔情，几乎能将人溺毙一般。

“无端，要习惯。”

同昨晚一样有如魔咒的声音，邃无端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控制了一样，只会怔怔地点头，而后那个施咒的人冲他温柔一笑，拉着他走进了电梯。邃无端的视线停在他们相连的手上，他的手比他的要大一些，几乎将他完全包住，他的动作很轻，可邃无端却觉得自己被握得很紧，仿佛是永远也不能挣脱的力道。他看着，然后慢慢回握，身侧的人有所察觉，转过头看他，脸上是淡定从容的笑意。

席断虹看着牵着手走过来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住，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倒也没多问什么。墨倾池简单跟她寒暄了几句，又对邃无端说：“有事一定要马上给我打电话，还有要记得吃饭，我给你们订过餐了，会按时送来，再没胃口也要吃一点，知道吗？”

“嗯，我会的，圣司不用担心我。”

墨倾池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乖，照顾好自己，我晚上再过来陪你。”说完便返回公司去找玉离经。

墨倾池走后，邃无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席断虹见状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试探着问：“无端，你跟圣司……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邃无端闻言微颤，两只手抱着肩膀，小声说：“应……应该是吧。”

席断虹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邃无端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点头，确认道：“是。”

席断虹一时间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感觉，半晌后才轻叹道：“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还那么小，我连你第二性别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回来，你都是要谈恋爱的年纪了。本来呢，这是你的大事，妈妈该管的，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没资格管，也不知道要怎么管了。”

邃无端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妈妈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有怪过妈妈，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只是有自己的不得已。这件事，这件事……我脑子里也很乱。”说完又低下头，满腹心事的样子。

席断虹想他性格单纯，又是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惶惑，便思忖着说：“圣司呢，妈妈虽然才认识，但能看出来他人品是好的，对你也是很用心的，就是人总是冷冷的，又很深沉，总让人看不透……”

“妈妈，”邃无端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圣司他会跟我结婚吗？”

席断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笑道：“傻孩子，这妈妈怎么会知道，你要去问圣司呀。”

“也是哦。”

他这样一问，席断虹就难免多心了，略一思索，还是决定问问清楚。

“无端，你跟圣司，你们昨晚，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邃无端不解。

“哦，没什么。”席断虹这才放下心来。

“啧啧，得偿所愿也不用这么喜形于色吧。”

墨倾池的思绪被玉离经打断，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么。”

玉离经笑道：“你就差把春风得意写在脸上了，我刚上来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还问我你是不是被魂穿了。”

墨倾池哑然失笑。

玉离经又道：“不过还真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怎么样，你想什么时候标记他，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喝喜酒了？”

墨倾池扶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啊，无端还上着学呢，怎么也得等他毕业再说吧，我至于这么迫不及待么。”

玉离经挑了挑眉，“你就不怕夜长梦多？”

墨倾池回望过去，半眯着眼，眸色幽深，“我又不会再离开，就一直呆在他身边，我怕什么？”

玉离经低头笑了笑，“好了，说正事，你那边有什么眉目了吗？”

墨倾池随着他转移了话题，正色道：“我把邃渊那几年经手的项目和人事关系查了一遍，要说现在还在德风古道，能那么快地得到消息，又能有那么方便的机会去设计无端的，也就只有几个人了，嫌疑最大的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墨倾池续道：“不过现在都还只是猜测，邃渊的那本日记虽然有用，但只凭这些，一来我们梳理不出完整的流程，二来也没有足够的证据。”

玉离经点头表示同意，递了份资料给他，“这个人或许有用，他当初和邃渊一起在那个项目上，私交也很密切，邃渊出事后，他继续做了一段时间就辞职了，并且很快又去了其它城市，我猜，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的，值得一试。”

墨倾池仔细读了遍那张履历表，“行吧，我走一趟就是了。”

玉离经笑着摇头叹气：“你要是对什么事都像对无端的事一样上心，那我得轻松多少。”

墨倾池本来想的是自己一个人去，邃无端得知后却坚持和他一同前往。起初墨倾池估计这一趟走得不会那么顺利，所以不想答应，可邃无端却语带哽咽地说：“圣司，你就让我一起去吧。这位叔叔我记得，他以前常常到我家来，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给我买糖买玩具，后来爸爸妈妈出事以后，他还给过我零用钱，我去求他，我相信他会答应的。而且，而且，我真的想为爸爸做点什么……”

墨倾池禁不住他软语哀求，加之邃无端说得也有道理，对方见到故人之子说不定会更容易被说动，也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两人先找了个酒店落脚，然后就赶往那人家里。对方乍见邃无端，很是惊讶和激动，态度也十分热情，可是等他们说明来意之后就变了脸色，没几句话就让他们离开了。第二天他们再过去，就吃了闭门羹，墨倾池本来想先回酒店再想办法，邃无端却站在门口不动，就在那儿等着，也不等多久，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跟墨倾池回去了。往后第三天、第四天都是这样，每天都要在门口站上那么一会儿。第五天的时候，对方终于又让他们进门。

“孩子，我明白你的苦处，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但我是真的不想再牵扯进当年的事里了。”对方语重心长地说。

邃无端低头听着，两颗滚圆的泪珠就顺着脸颊落下了，滴到了衣襟上。

“叔叔，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来找您，不该让您为难，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爸爸他……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他错了，可是他没有，他明明没有错，他那么好，却莫名要承受这些，我真的不能让他被这样污蔑。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和我爸爸一样，你也不想看他一直这样蒙冤的是不是，所以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

墨倾池见对方有些被邃无端说动，也趁势分析说：“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我想你这十几年过得应该也不安心，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查清这件事，你才能真的彻底摆脱这些，所以，这对你，也是有利的不是吗？”

对方最后终于把自己掌握的情况都对他们说了，邃无端千恩万谢地从那人家里离开，路上却一直神色悒悒的，丝毫不见欢喜。这里郊区有个湖泊，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景点，他们定了第二天返程的机票，墨倾池见他这样，就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天气阴沉，下着小雨，湖面上水汽蒸腾，罩着一层薄雾，透过雾气能隐隐看到远方色如青黛的山景，如梦似幻。邃无端站在湖边出神，整个人笼在雾里，周身都显得朦胧虚幻，白皙的脸颊更像是结了一层清霜，有种透明的质感，唯有紫色的双眸明亮如常，一片飘渺中仿佛闪着微光，分外显眼。

墨倾池站在一旁看着他，随着水雾浓淡变换，他的身影也跟着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明灭交错，仿佛是一个幻影，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这让墨倾池忍不住走上前去从身后拥住他，握住他的两只手腕细细摩挲，来确认他的存在。

“还想划船吗？”他贴着他的耳边问。

“嗯？”邃无端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想起某个春日的夜晚，他们在一条小船上，他也是这样从背后抱着他，教他划船。邃无端嘴角微微翘起，而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有心事？”墨倾池继续柔声问道。

邃无端轻轻叹了口气，“我想我爸爸了，妈妈说，爸爸跟我很像，我这几天忍不住就会想，他被冤枉的那些日子里，他死前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墨倾池见他这样，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难以抑制，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没事了，你看，我们不是就快能还你爸爸清白了么？”

邃无端有些黯然地笑了笑，摇头说：“圣司是在安慰我，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后面还会有很多事情，甚至会有危险，可是我，我什么都……”

“交给我。”

墨倾池语气温柔，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这让邃无端不禁转过头看他，可是随即又想到了更多，蹙眉说：“不止是爸爸，还有我自己，还有妈妈和金叔叔……”

“都交给我。”

邃无端凝视着他，眸光闪烁，似乎氤氲着水汽，晶晶亮亮的，他咬着嘴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应该都是圣司来为我做的。”

墨倾池抬起一只手，轻轻覆上他一侧脸颊，“无端，你要记住，以后只要我在，就没有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

邃无端呼吸变得急促了些，眼睛里的水汽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泪水流出来，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可是，可是，一直都是圣司在为我付出，我都没有办法为圣司做些什么。”

“傻瓜”，墨倾池轻笑一声，侧过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只要你好好地呆在我身边就够了。”

邃无端闻言又静静地注视了他良久，终于深吸了口气，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夜晚的时候，墨倾池坐在房间里记录整理他们得到的信息，邃无端正在浴室里洗澡。他连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身心俱疲，又遭遇各种波折，现在暂时放松下来，只觉得疲倦汹涌而来无法抗拒，加之浴室通风不是很好，他洗了一会儿就觉得呼吸不畅，头晕目眩。

邃无端用力摇了摇头，不想再洗了，就关了水准备往外走。然而沾了水的地板有些滑，他又已经站不太稳，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一个不小心就栽倒下去，发出一声惊呼。

浴室里的声响惊动了墨倾池，他连忙跑过去，“无端，你怎么了？”

他一边敲门，一边本能动作地握住了把手推门。

可是没想到邃无端忘记了锁门。

门开的一瞬，两个人都呆住。

是墨倾池先反应过来，移开视线转过身去。邃无端跟着回过神来，扯了条浴巾包住自己，“我、我没事，就是、就是滑了一下，不小心，没事的，没事的。”

他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地说着，拼命地想赶紧站起来，可是他本来就头晕无力，现在一紧张，就更是半分力气也提不上来，折腾半天都没站起来，急得快哭了。

这时墨倾池又转身过来，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俯下身扶起他。邃无端整个人抖得厉害，死死地抓着浴巾，然而这条浴巾此刻已经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半遮半露间反而更加散发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暧昧和诱惑。

“谢谢、谢谢圣司，我、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全身颤抖比之前还站不稳，完全靠着墨倾池才勉强站住，他身上的水滴沾湿了墨倾池的衬衫。如果邃无端再冷静一些，他就能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凌乱的呼吸。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伸出手试图推开墨倾池，可是湿润的衬衫紧贴在身上，他这一下就好像直接碰触到墨倾池的胸膛一样，于是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下一秒，他已经被压在了墙上，随后被压住的，是他的唇。

…………………………………………

直到他在接吻中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墨倾池骤然清醒，他直起身，看着眼前的人。

邃无端脸上布满了泪水，双手抱在胸前，委屈地说：“圣司，不要……”

墨倾池没有说话，他又扯过条浴巾，将邃无端裹住，而后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去，放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说：“好了，别哭了。”

邃无端握住了脸上的手，眼泪依然在不停地流，哭着说：“圣司，对不起，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

“好了，别说了，”墨倾池打断他，轻声安慰：“你没有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不好，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么对你。”说着又轻轻拨了拨他的头发，“一会儿记得自己把头发吹干，别着凉，我先走了，早点睡。”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来到走廊，墨倾池靠在墙壁上，长吁了一口气。

刚刚……太失控了。墨倾池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从来冷静，从来理智，他认为人的行为应该交由大脑去控制，而不是欲望，所以即便是在情热之际，他都是清醒的，从不曾迷乱至此。

只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世上令人难以抗拒的，不止是欲望。那是他从前不曾体会，也不曾相信的东西。

从重逢邃无端开始，他已经有太多不像他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了，只是，他甘之若饴。

这真是……

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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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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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玉离经一边快速地朝病房走去，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这两个月到医院的次数怕是比得上之前三十几年加一起的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往里一看，受了伤的人气色倒是还好，反而是坐在床边的，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却停住了动作，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墨倾池伸手替他擦去脸颊的泪花，絮絮地安慰着。

“我当你是受了多严重的伤呢，看来担心得多余了。”玉离经说着走了进来。

墨倾池闻言看向他，“子弹是擦着肩膀打过去的，小伤，没什么问题。”

邃无端却用力地摇着头说：“不是的，圣司流了好多血。”

玉离经冲他笑了笑，“还以为你会吓坏了，看起来倒还好。”

“我没事，只是圣司……”

彼时墨倾池和邃无端出了机场，朝着公司派来接他们的车走过去，可是走到距离那车大概十几米的位置，墨倾池却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站在那儿不动，随后拉起邃无端转身急速向反方向跑去，同时拿出手机马上通知了玉离经。枪响的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拉过邃无端，将他紧紧地护在身下。

讲到这里邃无端又是满脸愧色，细眉紧蹙，嘴唇轻颤着，说话间眼泪就要流下来。墨倾池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玉离经。玉离经便对邃无端笑道：“好啦，别再哭了，当心眼泪滴到苹果上。”

这话倒是提醒了邃无端，他慌慌忙忙擦了擦眼睛，又开始继续削苹果。

玉离经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样子，这回他们是狗急跳墙了？”

墨倾池点点头，“嗯，至少是真的慌了，所以这对我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不能让他们有时机喘息。”

“还是要小心，多惊险的事情，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未必这么走运。”

墨倾池轻笑一声，“知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

玉离经跟墨倾池谈着事情，邃无端就坐在一边安静地削着苹果，他歪着头，很认真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把皮削掉，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到盘子里。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给他的眉睫镀了一层金色，倒映在两汪紫潭中，灿然幽谧。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紧要关头，你想安心养伤怕是不行了。”

墨倾池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电脑，“需要做什么你发过来就是了，我在这里都一样做，而且伤的只是肩膀，行动上又没障碍，要去公司也没问题。”

听到这里，原本安安静静地邃无端忽然抬头，“医生说，圣司需要休息。”

玉离经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墨倾池，病床上的人笑得十分欠揍。

“咳，你放心，累不着他，”而后又意味深长地对墨倾池说：“行了，既然有人这么担心你，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休息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无端，去送送主事。”

“嗯？”邃无端没想到墨倾池会这么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哦，好的。”

玉离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跟邃无端一起走了出去。

“这段日子多谢主事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

玉离经笑了笑，“无端，这件事，是你爸爸的事，更是德风古道的事，查清楚，是我们分内的职责，你不需要为这个有什么心理负担。”

邃无端揪着衣襟，神色仍旧黯然，“我知道，可是，还是很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我，圣司和主事不会这么辛苦，不会遇见这么多头疼的事情，圣司他……还特意从国外赶回来，还为了保护我受伤……想到这里就会很难过，我就是觉得，要是圣司没有遇见我就好了，主事也是。”

一双紫眸满是哀婉楚楚可怜地看过来，玉离经轻叹一声，正色道：“墨倾池呢，我了解他，他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是没什么心思的，可他在乎的不多，想做的就更少。而他现在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那只是因为他在乎你，他愿意，认为你值得，一个人什么都不在意未必活得开心，你不必只看到他为你做的，也可以去想一想，其实是你，让他的日子有了温度。”

邃无端听得似懂非懂，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脑袋，“可是，我真的值得吗，圣司他，对我这么好，可我有什么好呢，我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无端，不要这样想，这种事情如人饮水，他说你值得，你就值得，不然他认可你，你却否认自己，这样才是不尊重他。”

邃无端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离经笑了，“所以说啊，既然他甘之如饴，那你也该更坦然一些，而且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那么他为你做什么，也都是合乎情理的，你如果再总是去想自己欠了他什么，那不是反而寒他的心吗？”

邃无端的神色终于缓和了许多，认真地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主事。”

玉离经忍不住在内心感叹：我可真是个好人。要走的时候却见邃无端又是一副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想说吗？”

邃无端眼珠左右转了转，纠结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圣司……他以前也有过很多恋人吗？”

玉离经一顿，然后礼貌地微笑：“是不算少。”

“那他为什么都没有和谁结婚呢？他是不想结婚的吗？”

玉离经：……

邃无端见他迟迟不回答，心里有点忐忑，又小心地说：“怎么了主事，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

“哦，没有，”玉离经莫名感受到一阵快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亲切：“这个问题，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让圣司自己来回答你。”

墨倾池觉得自己的伤势无碍，完全可以出院，但因为担心感染，加之定时换药麻烦，玉离经也说这个时候在医院会更安全，就留了下来。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邃无端极力坚持，墨倾池第一次有了这种拗不过一个人的感受，不过，倒还不错。

邃无端有时要去帮席断虹照顾金剪刀，余下的时间，就都陪他呆在病房里。墨倾池看着他两处跑，黑眼圈越来越重，也不禁心疼，就劝他说自己没事，让他回去休息，但邃无端每次听完都只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如常。墨倾池这才意识到，他平时虽然最是乖巧听话，可一旦坚持起什么来，倒是比谁都固执。

因为一些必要的事情，他有时要去公司，每次邃无端都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但也没阻止，就默默地同他一起过去。他和玉离经谈事情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突然出言打断：“圣司，到换药的时间了。”

事情渐渐水落石出，赋思韵也无计可施了，连困兽之斗都没得做。墨倾池的伤势好转了大半，也终于能出院了，回到久违的家里，他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长时间不停歇地忙碌和情绪紧绷，就算是他，也不禁有些身心俱疲，只是此刻放松的同时，却还莫名有几分孤寂。他忽然想起大夫嘱咐过回家后药还是要定时换，看了眼手表，已经到时间了。又看了看伤处，忍不住皱眉，伤在肩上，一个人处理还真是不太方便，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眼前人的瞬间心情就愉悦了很多。

“我来帮圣司换药。”

墨倾池脱了上衣，靠在床头，邃无端小心翼翼地帮他揭开纱布，然后再蘸了酒精轻轻擦拭。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每次护士来换药他都留神观察，动作步骤都记熟了，此刻做起来，倒是很像模像样。

他们离的很近，邃无端低着头，秀致精巧的细眉下，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扑扇着，在雪白莹润的脸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亮晶晶的紫眸半是纯然半是幽魅，淡粉的嘴唇微张着，朦胧柔软的样子，让人不自禁地想知道若是手指停在上面会是怎样美好的触感。

淡极始知花更艳，墨倾池心里忽然想到这么一句。邃无端身体前倾，衣领也跟着松下来，从他角度，可以看到他一截弧线优美的脖颈，还有胸前一片光洁如瓷若隐若现的肌肤……墨倾池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邃无端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一丝不苟地帮他上药，动作十分细致小心，鬓边几缕发丝垂下来，扫过墨倾池的胸膛。眼前人微微一颤，邃无端急忙停手，“怎么了，我弄疼圣司了吗？”

“没有。”墨倾池的声音仍旧平淡无波，他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微妙的氛围，便问：“你继父的病情怎么样了？”

邃无端神色一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妈妈做好准备，这两天她一直很难过的样子。”

墨倾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生死大事，有时候要看得开一些，也劝劝你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邃无端点点头，然后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

“怎么了？”墨倾池柔声问。

“没事，”邃无端微微翘起嘴角：“就是觉得和圣司在一起很安心。”

墨倾池莞尔，“傻孩子。”

邃无端继续说道：“其实当初我特别害怕，好希望圣司在身边，又想圣司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不敢对你说，可是，我心里却总有种感觉，就是圣司一定会回来找我的，结果圣司就真的回来了，在医院里看到圣司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墨倾池眸色暗了几分，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他抱过来搂在怀里，让他靠在另一侧没有受伤的肩膀上。邃无端把头埋在他颈侧，双手环着他的腰，闭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开口：“圣司说，只要我好好地呆在你身边就好了，我、我想，我会一直陪着圣司的，那圣司，也会一直陪着我吗……”说到最后已是十分动情，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当然。”墨倾池语气一如往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字有多重，那是他以往从未给出过的许诺。

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去，只是相拥的两人还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墨倾池抱着邃无端，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肩膀，不知从何时起，鼻尖似乎有一缕甜香萦绕，逐渐弥漫开来，仿佛蛋糕房里烘焙的味道，而这味道，墨倾池并不陌生。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想起今天的日期，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什么都没有说。

邃无端对自己的日子一向是记得准的，也一直都会提前做准备，可近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他早就无暇他顾。此刻他靠在墨倾池怀里，整个人由内而外完全放松下来，他的脸贴着墨倾池的肩，感觉对方的皮肤越来越凉，而后发现是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这让他更忍不住去贴近这清凉的源头来获取一些舒适。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他觉得自己的体温还是不断在升高，呼吸也乱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四肢无力，仿佛已经支撑不住，如果不是墨倾池，他大概要直接倒在床上了。

直到空气中出现另一种香气，清淡的茶香，omega的神经终于被alpha的信息素刺激到，邃无端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源自于何。他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撑在墨倾池的胸前想要起身，而肩上的手微一用力就又将他按住，邃无端茫然抬头，迷蒙的双眼里水雾弥漫。

“圣司，我……我好像……我得先回去了，我没有带抑制剂……”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用手指来回描摹他脸颊的轮廓，脸上的神情幽深莫测，然后轻轻抬起他的下颌，覆上他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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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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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云收雨歇之时，邃无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墨倾池在他身侧躺下，视线不离他脸庞左右，伸手轻柔地替他摘掉被汗水沾湿在脸颊上的头发。邃无端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看着他，双眼还是湿漉漉的样子，软软地叫了一声“圣司”，随即整个人靠过来缩在他怀里，像终于找到自己巢穴的小动物一样。
墨倾池心神微颤，抱紧了他，仿佛毕生所求都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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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0-08-03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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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脸上，墨倾池皱了皱眉，慢慢醒转过来。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怀里的人睡得正香，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伸手轻柔地替他理着头发。熟睡中的人看起来格外可爱，白皙的脸庞映着晨光愈发显得剔透如玉，上面有些细细的绒毛若隐若现，睫毛乖巧地垂下来，小嘴微张着，婴儿般不设防的样子。

墨倾池附身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头，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又把他一条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去准备早餐。来到厨房后不禁有些感慨，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准备两人份的早餐是什么时候了。

最后把煎蛋和牛奶端到桌上，墨倾池又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依然没醒。他看了眼表，若是往常，这个时间邃无端应该早都到了办公室了，看来昨晚着实累坏他了，想着脸上又带了笑意。他坐到床边，也不叫他，只是用手在他脸颊上反复摩挲。

片刻后邃无端的眉睫微微颤动，墨倾池忽然有点好奇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会说什么，耐心地等着。

邃无端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人脸，还来不及细想什么，就习惯性地笑开来，那是每天早上墨倾池在办公室里都会见到的笑容，果然，接下来是他每天早上都会听到的：“圣司早。”

“早。”墨倾池也笑着回应他。

邃无端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他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自己，终于搞清楚状况，脸迅速地红到了脖子根，然后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墨倾池想试着把被子拉开，可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不放，于是只好强抑笑容地说：“无端，出来，这样影响呼吸。”

然而邃无端现在只觉得自己不敢看他，不能看他，看他一眼，就会想起昨晚……昨晚，昨晚他们以最亲密的方式纠缠在一起，他在他身体里，他在他身下放肆地呻吟喘息……只要想起一点，他就忍不住颤栗，全身又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烫。

“无端，你还能一辈子裹在被子里吗？”

温柔低沉的声音又传进来，他觉得自己平静了一点，也确实有些呼吸不畅了，于是便把被子拉开了一个小口，脸露了出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墨倾池。

“圣司……”语气里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知所措。眼角余光瞥到了墙上的挂着的钟，忽然整个人跳出来，惊叫道：“糟了！我今天要去学校报到！”

他作弊和后续的事情已经证实了是赋思韵构陷，处分撤销掉，人也回学校了。这一来回动静闹得太大，本来实习留任的事是被搁置了的，但墨倾池怕耽误他，一番周旋下来还是让他按计划去初中部实习了，而今天正好是报到的日子。

“帮你打过招呼了，下午再过去。”

“哦，谢谢圣司，”邃无端放下心来，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连忙扯过被子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头露在外面。

墨倾池就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温柔地问：“还想说什么？”

“我……”邃无端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对这种事情仅有的了解似乎只来自于初中时候的生理卫生课以及……电视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剧情台词都过了一遍，然后一脸无辜地开口：“这样，是不是说，我就是圣司的人了？”

“咳、咳……”墨倾池差点笑岔了气，邃无端疑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圣司？”

墨倾池平复下来，笑着看着他说：“你这么想也可以。”

邃无端抿着嘴唇想了想，又问：“那，圣司要对我负责的吗？”

这次墨倾池有心理准备，忍住了笑，俯身轻啄了下他的嘴唇，声音里满含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我负责一辈子。”

邃无端脸又红了几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手下意识地覆在小腹上，：“我会怀小宝宝吗？”

墨倾池一愣，随即笑道：“这次还不会。”

咦，不会吗？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alpha和omega的结合，alpha进入生殖腔，标记omega，omega就有受孕的可能……对了，标记，标记是要咬住腺体，昨晚圣司有没有……那些旖旎的画面再度浮现，他摇了摇头不敢再去仔细回忆，便用手摸着后颈，问道：“圣司昨天没有标记我吗？”

墨倾池摇头说：“没有，这要先问你的意愿才行。”

“哦，是这样啊”，邃无端明了地点了点头，而后发现对方的脸又忽然间凑得很近，近到他们两个的鼻尖轻触，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透着魅惑：“不过，如果你想的话，现在也可以。”

他一瞬间脸又红得仿佛熟透了一样，整个人再次缩进被子里。外面的人朗笑出声，“不逗你了，快出来吧，该吃早饭了。”

邃无端正准备起身，忽地又裹紧了被子，红着脸小声说：“圣司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邃无端穿戴好走出来的时候，墨倾池注视了他几秒，转身进去拿了件自己的立领衬衫递给他，“穿这个吧。”

邃无端有点莫名其妙，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锁骨上的一圈痕迹，便连忙面红耳赤地去换衣服了。

omega的身形普遍较alpha纤细一些，邃无端本身也长得清瘦，墨倾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大了一圈。袖口松松荡荡的，扣子没有系，虚挽着，随着他来回涂抹果酱的动作有些飘来荡去的样子，时不时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墨倾池看到就不由得想起昨晚吻在那上面的触感。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欣赏着，一边在脑海里想象自己其它衣服穿在眼前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邃无端专注地吃着早饭，浑然不觉对面的人正想入非非。他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瞥见墨倾池在小口地品着咖啡，于是便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墨倾池见状笑说：“我习惯早上喝咖啡，怎么，你也想喝吗？”

邃无端摇头，“我喝过咖啡，不好喝。”

墨倾池将自己的被子递给了他，“尝一尝，跟你以前喝的可能不一样。”

邃无端半信半疑地接过来，试探着抿了一口，品了品后满脸惊艳，“好香啊，我以前觉得苦苦的，也有甜味，但还是不好喝。”

墨倾池起身去又给他泡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喜欢的话，以后早上就给你也泡一杯。”

邃无端倒是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只甜甜地笑，“谢谢圣司。”

吃过早饭后，邃无端又去帮他换药，拆开纱布发现本来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微微有些裂开，他皱着眉“嗯？”了一声，随即想到了这伤口是怎么裂开的，红晕又一路从脖颈蔓延到脸上，轻咬着嘴唇，尽力低下头，强作镇定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看在墨倾池眼里就是分外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背在他颈侧自下而上略过，最后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揉捏。

邃无端呻吟了一声，缩着肩膀向一侧躲，脸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圣司……不要闹，我换药呢！”

墨倾池笑着收回手，心想再逗他，怕是他又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去了。

下午的时候，墨倾池把他送到了学校，在他下车前说：“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邃无端慌忙摇头，然后又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我，我自己……去看妈妈。”

墨倾池笑笑，“好，那有事记得给我电话。”

“嗯，圣司再见。”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呵，又是畏罪自杀。”墨倾池冷笑着说，语气里凉意十足。

玉离经叹了口气：“是我们疏忽了。”

“可这弃车保帅未免太过明显了，谁会相信赋思韵有这么大本事？”

玉离经无奈摊手，“那又能怎么办呢，证据到她这儿就断了，我们就算想继续查，也找不到源头了。”

墨倾池低眉沉吟着说：“这倒也未必。”

“怎么，你还有线索？”

“还不确定，再等等吧。”

玉离经也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多问，话锋一转，“说起来，无端最近怎么样了？”

“……蛮好。”墨倾池没抬头。

察觉到他的异样，玉离经皱着眉审视了他片刻，挑眉问：“你们……？”

“嗯。”

“哈，”玉离经失笑，“之前谁跟我说自己不是禽兽，没有迫不及待来着。”

“我还没标记他……”

玉离经神色鄙夷地看过来，那神情分明在说：原来你的道德底线已经低下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你这不是称心如意了吗，干吗这副表情，看得人还以为你被始乱终弃了。”

这话说得墨倾池都不禁一抖。

不过，无端这两天是有点不大对劲。

其实他那天早上就察觉到了无端有些回避的态度，不过那时只当他是害羞，而且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需要些时间来调整心态。omega初次与alpha发生关系后的发情期会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恐怕单纯用抑制剂很难捱得过去，他有些担心，心想还是要呆在他身边的好。

前天上午的时候，墨倾池想着过了一晚他心绪应该也平静下来了，便打了电话过去，结果他慌慌张张地，说了几句话便推说有事挂断了。墨倾池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再等等，晚上的时候再打电话过去，还是一样的情形，昨天再打，依旧。

这下墨倾池是真头疼了，甚至想直接去学校里找人问个清楚，可又觉得那样显得太过纠缠并不合适，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哈哈哈……”玉离经听了个大概之后就笑得不能自抑，一边笑还一边用眼神对他说：你也有今天。

墨倾池有些无奈的抚着额头，不理他。

“我觉得，他还是有心事，或者说，是在担心什么的感觉，有点怕面对我。”他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玉离经听到这话，忽然想起某人一脸单纯地问他，圣司不要结婚的吗？正想出言提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墨倾池见他欲言又止，就问：“你要说什么？”

玉离经摇头，“没什么。”

嗯，果然还是更想看他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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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0-08-03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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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所以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墨倾池仔细回忆了一遍那天前后的事情，也想不通邃无端到底为什么这么回避他。这小家伙平时纯如白纸，什么都写在脸上，可一旦有了心事，就以他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是最难猜透的。墨倾池心里郁闷，想着想着就意随心动地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

他停下车，手指敲着方向盘，心里衡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直接去找人。到了教师办公室没见到邃无端，打听了一下，学校要办校庆晚会，他去帮忙布置会场了。墨倾池就转而又去了小礼堂，走到门口，望着里面一片嘈杂皱了下眉，还是迈步走了进去。这里现在人又多又乱，个个都手忙脚乱的，他一边小心艰难地向前走，留神不碰到别人的东西，一边四处搜寻他心心念念的人。

正如墨倾池之前料想的，邃无端的情形确实不大好。以往他过了发情症状最明显的前两天，剩下的日子里用抑制剂就能挺过去了，完全可以正常上课或工作。可是这一回，他第三天早上起来还是一样的头晕无力，身体某处更是难以言说的酥麻和渴求。邃无端想着自己刚来实习，不想请太长时间的假，便用了比以往多了一倍的抑制剂，还用上了阻断剂，硬撑着去上班了。

呆在办公室里都还好，可一进了礼堂他却险些没站住，不同的alpha信息素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其实本来学校里不管老师还是学生在这方面都是会注意的，会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可是邃无端现在情形特殊，对alpha的气息异常敏感，加之这里人多温度高，空气流通也不太好，他只觉得腿软得不行，人也快喘不过气来。于是只好先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下，正想着去跟人说一声先离开，偏巧有人忙晕了头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直接就叫他帮忙挂彩带。

邃无端一时不知怎么拒绝，看对方一脸着急的样子，就硬着头皮过去帮忙了。

他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正要把彩带往墙上挂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他本来脚步就虚浮，现下心里再一慌，整个人一阵晕眩，直接栽了下去。

下一秒，被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墨倾池把他放到椅子上坐好，而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邃无端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

“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刚才多危险，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语气是少见的严厉。

邃无端睁大的眼睛泛着水光，像要落泪，嘴巴嘟起来，委屈地小声嗫喏：“对不起……”

见他这副模样，墨倾池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放缓了语调，轻声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是气你不会照顾自己啊。”

然后又转身对着旁边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老师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带他走了，麻烦帮他告一下假。”说完俯身将人抱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邃无端一脸赧然，觉得整个操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这里了，他害羞得想推开他下来，可又不敢挣动，害怕引来更多的关注，于是就只好乖巧又不安地靠在他怀里，红着脸眨巴着眼睛说：“圣司，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的样子墨倾池全都瞧在眼里，内心十分舒适，这两天的阴云也尽数散开，面上却还是一派正经认真，“这样快一些。”

墨倾池直接把人带回了家，安置在床上，给他倒了杯水，又注射了一支抑制剂，看他情况慢慢好转一点，便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邃无端依然低着头，时不时抬眼偷偷瞥过来，发现他仍注视着自己又赶忙移开视线，两只手攥着衣襟，动作微小地不停揉搓着，他一紧张起来就爱这个样子。

两人沉默相对良久，墨倾池觉得等他先开口估计是没希望了，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

“没、我没……”邃无端急着否认，可一对上墨倾池波澜不惊洞察一切的目光又瞬间泄气，垂下肩膀，讷讷地说：“不是躲着圣司，我只是……不知道要对圣司说些什么。”

墨倾池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可是……”邃无端把嘴唇抿了又抿，脸色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可是不一样了不是吗，我们……”说着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仍旧皱着眉一脸忧烦的样子。

墨倾池凑近了他，半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手掌抚上他的面颊，声音低沉而温柔：“无端，你在担心什么？”

邃无端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他停留在脸上的手都令人安心，让他不由自主说出心里想的：“我不知道，以后跟圣司之间，会怎么样。”

墨倾池闻言又勾起嘴角，停了片刻后，轻笑着，却十足认真地说：“无端，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啊？”邃无端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

“那就是愿意了。”

“……也不是”

“那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我……”邃无端被他搞得晕头转向的，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怔了怔，神色暗淡下来，“圣司是因为那晚的事情，要对我负责，所以才想跟我结婚的吗？”

墨倾池先是一愣，随即一阵哭笑不得，怎么都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求婚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应，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邃无端摸着他敲过的地方，委屈又无辜地说：“不然圣司怎么会想跟我结婚呢？”

“我为什么不会想跟你结婚呢？”

“圣司不要结婚的不是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要结婚呢？”

“因为……”嘴里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又停下，转着眼珠斟酌了下，慢慢试探着说：“因为听人说过，主事司卫他们，还有学校里的同学，说圣司有过好多个恋人，可是你都没有跟谁结婚，所以，我以为你是不要结婚的。”

墨倾池：………………

邃无端这两天的纠结都源自于此了。他一闲下来就会想，他们已经……可圣司是不会结婚的，那他们以后要怎么相处呢？他要怎么面对圣司呢？圣司会再和其它人在一起吗？他会再和其它人在一起吗？还有，书上说过，omega这样可能会怀小宝宝，没有标记也可能，虽然圣司说不会，那万一呢，如果真的有，那他以后是不是要一个人带着宝宝……

墨倾池当然想不到他这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他自己现在也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从来没有过的，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的情况，一向淡定如斯的圣司，在情人面前，大脑瞬间短路了。

邃无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旧絮絮地说着：“圣司心里是不想结婚的吧，因为那天我们……圣司觉得要负责才说要跟我结婚的是吗？”

所以他是觉得自己跟以前的恋人都没做过……不对，重点不在这，墨倾池破天荒地觉得自己过于丰富的情感经历是不太好，要是玉离经或云忘归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恐怕真的会认为他被魂穿了。

不过圣司到底是圣司，他很快重新镇定了下来，将邃无端两只手合在一起握于掌心，放到嘴边，郑重到近乎虔诚地印上一吻，然后深深看着他，缓缓地说：“无端，想跟你结婚，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爱你。”

“爱我……”邃无端怔怔地重复。

墨倾池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享受这样的状态。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于生活，要比你消极被动的多，我已经很久不曾去主动争取过什么了，我觉得这样顺其自然地过下去很好，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的声音清淡缥缈，可听在邃无端耳里，却察觉到一丝落寞，他并没完全领会到这些话的含义，然而却若有所觉地说：“可是圣司……不会孤单吗？”

墨倾池眼神里有一丝诧异，随即慢慢展开笑容，“以前没觉得，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自己也从没料想过的，有一天，我也会有这种渴求的心情，渴求一种两人一起厮守的生活，渴求一个想他一直在我身边的人。但是，我要先确定你的想法，所以无端，你愿意吗？”

这一席话听得邃无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茫然地低吟着：“结婚，结婚……”，思绪纷杂地想了一会儿，忽而抬头问道：“结婚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像我爸爸妈妈那样吗？”

墨倾池顿了顿，“可能差不多。”

邃无端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要搬到这里来和圣司一起住吗？”

“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换其他地方也行。”

“没有，没有，”邃无端连忙摇头，“没有不喜欢，”想了想又问：“我也要每天给圣司做饭吃吗？”

问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是我还不会做饭……”

墨倾池摸了摸他的头，“我做给你吃也一样。”

“那，也会有小宝宝吗？”

墨倾池笑说：“你愿意生的话。”

邃无端闻言红着脸低下头。墨倾池又追问道：“那么，无端，你的回答呢？”

“我……”邃无端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声细如蚊，“我不是说过，永远都不要离开圣司的吗……”

说到最后已几不可闻，但墨倾池当然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眼中再次露出几分惊讶，有些玩味地笑着，语带轻佻，“看来，那晚的事，你都记得很清楚。”

邃无端有些羞恼地攥起拳头去锤他的肩，却被墨倾池顺势带入怀里，还不待他说话便覆上双唇。

吻热烈而缠绵，尚处于发情期的omega很快又被撩动情思，腻人的甜香又一点一点弥漫开来。

意乱情迷之际，邃无端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推开了墨倾池，再次单纯而疑惑地问：“那圣司之前到底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要结婚呢？”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

墨倾池淡笑了下，“这件事，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邃无端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真是好哄。

“诶？那……唔……”话没说完他的唇再次被封住，余下的话便再没问出来，只留下一室的旖旎柔情。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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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0-08-0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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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标记，从身体上建立永久性的契约关系，它和婚姻不同，婚姻是外在的，可以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解除。而标记，几乎就是锁住omega的一生，断绝了他们以后在感情上的所有可能，当然，同时也锁住了alpha，因为一个有人格底线的人必然要为标记的结果承担责任。

一旦这种契约被破坏或背离，那么，omega要承受生理、心理上的折磨，alpha要承受社会、道德上的指责。诚然，我们憧憬也提倡至死不渝的爱情，然而客观事实是人的心理和感情是在不断发生变化的，以这样强硬而残忍的契约来限制变化，是不合理的。

所以，我方认为，在一段自由的、健康的感情关系里，不应该有标记的存在。”

“排除掉所有违背omega自身意愿的非法情况，标记发生在情侣之间、爱人之间，是爱情的结果，而爱情，是完全感性的，不应该以绝对理性的思维去衡量。诚如对方辩友所说，标记是类似于婚姻，而缔结程度远高于婚姻的一种关系，它不是制约，而是我们给予对方的相守一生的承诺。

是否标记，当然是两个人之间的自由。可是，在一段进行时的感情里，因为想到以后可能会移情别恋而不愿标记，因为想到不会和对方走到最后而不去给予这样的承诺，那么，这不就是在为自己日后可以毫无负担毫无压力地结束掉这段感情留后路吗？

所以，本质上讲，这只是在以消极和轻视的态度对待感情，畏惧它所带来的责任而已，所谓自由不过是一块挡箭牌。”

“因为一时的感性，而让双方都陷入到一段无法解除的关系里，这是束缚。”

“因为不想承担后果和责任，而不愿对未来做出许诺和保证，这是逃避。”

敲门上响起，墨倾池暂停了正在播放的视频。云忘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呦，追忆往昔呢。”

“有什么事？”

“没什么，晚上有个局，要不要一起去？”

墨倾池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没兴致。”

“嗯，也是，”云忘归故作正经地说，“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万一去了再碰见个前任，多不好。”墨倾池瞥了他一眼，“刚出差回来吧，专程来损我的？”

“哪有，来恭喜你的，这回称心如意了吧”

“谢了。”

“不过你这个点儿怎么在公司啊，现在不该是你们如胶似漆的时候吗，什么大事让你不在学校里陪小朋友啊？”

“无端去初中实习了”

“啧啧，我说呢，早就说了你之前见天呆在学校就是别有用心，还跟我扯教书育人，不过大学离初中部可是有点远啊，”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墨倾池，嘿嘿笑着，“无端来回走挺不方便的哈，那他现在住……”

“他住他妈那，”墨倾池出言打断，头也不抬地继续说：“席断虹搬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下班后和周末基本都在他妈那里，那儿就在初中附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哦，这样啊。”墨倾池语气平淡，云忘归却听得莫名别扭，话都是正常的话，但听在耳里怎么感觉就有种……不情不愿？

云忘归皱眉看着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你怎么一脸的欲求不满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倾池：……

他忽然有种想把桌上的纸团成一团扔云忘归脸上的冲动，当然，他没有。

其实，圣司大人是有点心烦。本来呢，为了留任而去实习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走个过场而已，所以不会有太多的工作安排下来。可邃无端到了学校后，每天上班下班比几乎比在职教师还勤快，代课、看自习、改作业、批卷子，能做的事情他差不多全揽了下来，没事也要找事给自己做，连学生们出板报他都会去帮忙画，老师们看他这样，自然也就很不客气地使唤起他来。

另一方面，金剪刀前段时间去世了。席断虹之前和他在家做些小生意，这样一来，对那地方也再没什么留恋，便将店铺转让，卖了房子，搬回来和儿子一起生活，她用攒下的钱又租了店面和住处，继续做原来的生意来维持生活。母子俩十余年没见，加之席断虹的店刚开张，要忙的事情很多，于是邃无端实习以外的时间就大多数都用来陪母亲或是在店里帮忙了。

这样一来，墨倾池几乎就只有每天中午的时候能去找他一起吃个简餐什么的，两个多月来见面的机会都不多，就更不说……当然以淡定闻名的圣司绝非纵欲之人，可明明是热恋期却没多少时间相处，这实在没法不让人心情郁闷。

正要离开教师办公室的邃无端轻轻打了个喷嚏，他自然想不到几十公里外的某人的心情。

走近校门的时候，邃无端发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徘徊，他歪着头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看清了面前的人，惊讶地说：“尊驾？你怎么在这？”

“平秋是我收养的孩子，他……跟我闹了点矛盾，昨天晚上没有回家，我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今天也不见他，我实在有些担心，就想着过来找他，但是在这儿等了很久，也没见人。”

邃无端安静听侠儒讲完了来龙去脉，见他满脸忧色，也不禁跟着着急起来，于是便说：“我陪尊驾一起找吧，我听学生讲过这附近他们常去玩的地方。”

“怎么好麻烦你……”

“不麻烦的，两个人找快一点，我自己也没什么事情。”

侠儒寻人心切，也不再跟他客气，于是两个人分头找，可是跑遍了学校附近的公园广场网吧小吃店也还是没找到人。

侠儒思索着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去同学家了？”

邃无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尊驾知道他能去找谁吗？我们给他同学打个电话吧。”

侠儒惭愧地笑了笑，“平秋是个很独立的孩子，加上我工作忙，平时管他也不多，还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的朋友。”

邃无端想了想，给洛平秋的班主任打了电话，随后带着侠儒一起返回到办公室，这个时间已经没人了。邃无端用钥匙开了门，去那名老师的位子上找到了他们班的通讯录，然后他们便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问过去，最后终于在一个同学那里得知了洛平秋就在他家。

侠儒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到椅子上，邃无端看着他问道：“尊驾不去把他接回来吗？”

侠儒摇了摇头，“算了，知道他没事就好了，他现在，应该不想见我。”双肘支在桌子上，额头搭在手上，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邃无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小心地问：“尊驾是有什么心事吗，愿意跟我说说吗？”

侠儒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被他单纯真诚的样子触动，便将前因后果对他说了。

“我与平秋的父亲是旧识，他……做了些对公司不太好的事，而那些事，是我一手查出来的，差不多算是我把他逼上绝路的，他逃走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那时候平秋的母亲刚生下他不久，得知消息之后，产后心情很差，没多久也跟着他父亲一起去了，只留下还不到一岁的平秋，于是我就收养了他。”

“他知道是自己的身世了，所以才离开的？”

“嗯，他给我留了信，说心里很乱，想静一静。”

邃无端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尊驾应该去找他。”

“可是，是他自己说要一个静一静的。”

“但是我想他现在一定很不安，很需要人陪着，而他最信任的人，最能给他依靠的人，就只有尊驾了。”

“可如果他心里怨恨我，也不会想见我吧。”

“尊驾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你又没有做错事，他不会怨恨你，也不该怨恨你的。”

侠儒笑了下，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有些感喟地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毕竟到底是因为我，才让他那么小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如果怨恨我，也是人之常情。”

邃无端摇着头，很不认同地说：“不是因为尊驾，是他父亲做错了事呀，他是因为他的父亲才变得不幸的。而他遇见尊驾，是他的幸运，因为尊驾他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长大，过舒服的日子，不然的话，他可能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可能会过得很不好很不好……”说着呼吸有些急促，不太说得下去的样子。

侠儒若有所觉，不禁有些怜惜他，“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你当初也受了很多苦吧。”

邃无端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很幸运，我遇见了很多好人，也过得很好，”停了停又说，“反正，我觉得他是不会怨恨尊驾的，因为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怨恨你，只会更感激你。”

侠儒原本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笑着对他说：“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墨倾池怎么对你这么另眼相看了。”

邃无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声咕哝着：“尊驾怎么忽然说这个……”

侠儒却全然没顾忌他的害羞，颇感兴趣地继续问，“说起来，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这样总不是办法，墨倾池他……有对你承诺过什么吗？”这么单纯的孩子碰上那样的情场老手，他总觉得这结局让他有点不太敢细想了。

邃无端依然红着脸，却很认真地说：“圣司说过，等我毕业就结婚。”

侠儒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结婚么？他仔细打量了邃无端一番，他应该还没有被标记，没有标记他，却对他说了要结婚……有点意思。

邃无端跟侠儒简单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回到了大学宿舍，毕设的题目已经下来，他是回来做开题报告的。第二天一早，他先去见了指导老师，然后便去了墨倾池的办公室，却发现门锁着，他有些纳闷，往常这个时间圣司都会在办公室的啊？不过也没多想，自己开了门进去，做到位子上开始工作。

墨倾池今天有课，没过多久也来了，看见了座位上的人愣在门口，邃无端笑着抬头，甜甜地喊了声圣司，他便也淡笑着回应，控制着自己不要喜形于色。

邃无端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墨倾池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着些小点心。他从前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都是给邃无端准备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也觉得味道不错了。

“无端，把左边的柜子打开。”墨倾池忽然说道。

邃无端有些不解，还是按他说的做了，却看见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放在里面。

“圣司，这……”

“你们开始做毕设了吧，你自己的电脑不好用，现在实习也没法来回跑，带个电脑在身边方便些。”

“可是，”邃无端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会不会太贵重了……”

墨倾池轻笑：“还跟我计较这些做什么，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先把毕设做好比较重要。”

邃无端这才放下心来，笑意从嘴角绽开，带出浅浅的梨涡，抱着电脑开心又有点激动地对说：“谢谢圣司！”

大概是那笑容实在可爱的过分，墨倾池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向后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淡淡地说：“怎么谢？”

“嗯？”邃无端怔了一下，而后再次笑开了，朝他走了过来，直接坐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这次轮到墨倾池惊讶了，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邃无端笑得有些天真的得意，像是在说，你没想到吧。

不过墨倾池很快反应过来，搂着他的腰的手微一用力，让两人贴得更近，额头相抵，声音低沉地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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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20-08-03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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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邃无端脸红透了，却没有畏缩，闭上双眼，轻轻将自己的双唇覆上对方的。
怀里人的动作青涩到有些笨拙，他根本不通其中关窍，只会贴着他的嘴唇，简单而轻柔地来回厮磨，试探着伸出舌头，舔弄他的唇齿。

…………………………………………………………………………

墨倾池看了眼表，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邃无端正盖着他的西装外套，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假寐，双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去。他笑着走过去，俯身轻声道：“起来吧，我们先去吃饭，回家再休息。”
“哼。”邃无端眼睛都没有睁，朝内侧翻了个身，不肯理他。
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闹别扭，墨倾池心里好笑，于是坐了下来，将他扶起来令他躺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头发。
“哼。”邃无端又翻身向外，依然不理他。
“怎么，还起不来吗，是要我抱你出去？”
怀里的人呼吸微微变得急促了些，半晌后闷闷地说：“圣司欺负人！”
墨倾池强忍着不笑出声来，“是吗，那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邃无端睁眼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神情又是羞恼又是委屈又是不解，他一向最信任最钦佩，视之为标杆的圣司，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吃过晚饭，墨倾池将人带回了家，夜里，自然又是另一番的缠绵。

第二天一早，邃无端醒来的时候，发现墨倾池正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边喝咖啡边看书。邃无端便歪着头趴在床上注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够了吗？”墨倾池一动没动地说，视线都没有从书上离开。
邃无端有些害羞，转过头去，“才没有看你。”
墨倾池将书放下，走过来倚在床边，伸手揽过他，动作细致地梳理他的额发，“在想什么？”
邃无端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们这样就是谈恋爱吗？”
墨倾池笑道：“不然呢，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我觉得，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呀。”
一样的相处，一样的照顾，一样的对他好，只除了……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墨倾池贴近了他，笑得有几分轻佻：“没有不一样吗？”
昨晚的画面一一在眼前略过，邃无端霎时又满脸绯红，垂下眼睛小声说：“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
“……那件事。”
“哪件事？”
邃无端咬着嘴唇说不出口，抬眼间却看见眼前人戏谑的笑容，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气得离开他的怀抱，扯过被子蒙住自己，“我说错了，圣司比以前坏！”
墨倾池笑了笑，重新将人抱在怀里，“傻瓜，你觉得跟以前没有不一样，那当然是因为，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啊。”
“诶，这样吗？”邃无端闻言有些讶异，“原来圣司喜欢我很久了吗？”
墨倾池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笨，就你自己看不出来。”
邃无端又板起脸来，正色道：“圣司以后不许再说我笨。”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墨倾池再次失笑，“像个孩子似的。”
邃无端转过身，不悦地说：“圣司总拿我当小孩子哄。”
墨倾池没有说话。
片刻后，邃无端握住又开始在自己身上很不老实地四处游走的手，却被抓住机会压倒在床上，他情急地锤了锤他的肩膀，“又做什么呀，怎么还……”
“证明我没拿你当小孩子哄。”
邃无端哭笑不得，无奈道：“你都不会累的嘛！”
墨倾池埋首在他颈边闷笑出声，连肩膀都在颤抖。
“圣司？”邃无端被他笑得一头问号。
“无端，记住，”墨倾池边笑边说：“以后在床上，不能问alpha这样的问题。”

深秋的时候，墨倾池的朋友们约他在一家温泉酒店小聚，他带着邃无端一同去了。起初邃无端以为跟德风古道的春游没什么不同，可到了才发现人比他想的多得多，而且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墨倾池对待这种场合早是游刃有余了的，牵着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与人寒暄交谈，邃无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遥远。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就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些是好奇，有些是探寻，还有些是意味深长。

四周一片假山石景笼罩在蒸腾的水汽里，缥缈得不似人间，邃无端坐在亭子里，下颌搭在围栏上，看着这些景致，怔怔地出神。

“怎么躲到这儿来了，圣司呢，居然留你一个人。”玉离经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邃无端转头，“圣司被他们拉去打牌了，我在里面呆着无聊，就出来转转。”
玉离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不喜欢这里？”
邃无端笑笑，“没有，只是里面好像一直有人在看我，我觉得不自在。”
玉离经微微愕然，不过马上就想通了，了然笑道：“别在意，他们只是很好奇，是什么人让一贯游戏花丛的圣司浪子回头不问风月了。”
邃无端呆住：“这……这样啊。”
看他的样子实在有趣，玉离经忍不住又问：“说真的，你不在意圣司以前的那些事吗？”
“我也不知道。”邃无端将头枕在手臂上，幽幽地说：“主事，你知道圣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有时候觉得很了解他，有时候又觉得一点都不了解他，就像刚才，在里面，我看着他，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玉离经微笑，“所以，他在带你了解他啊。”
“嗯？”
“带你来这，也是为了让你了解他，这里的一切，不管你怎么看，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想让你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邃无端恍然，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想到。”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像你这样的才是少之又少，你们既然要在一起，即便不能全部了解，你也不能永远只看他一个侧面。”
邃无端听罢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问：“那，圣司在我面前，是哪一面呢？”
“可能是最真实的一面，也可能是最不真实的一面。”
“怎么这样说？”
“因为你像一面镜子，人能从你身上看清自己，但是却未必能接受那样的自己，所以会想掩饰。”
邃无端听得似懂非懂的，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淡笑一声，说：“其实，我是感觉，自己跟圣司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何其有幸，能走进你的世界，又把你带进他的世界。”
邃无端一愣，随即红了脸，羞涩地说：“主事取笑我呢，这是什么有幸呀。”

“他说得不错啊，墨倾池确实是走运的。”
“尊驾？”邃无端惊讶地看着来人，“原来你也来了，洛平秋的事情都没问题了吗？”
“嗯，”侠儒点了点头，“这件事多亏你了，说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尊驾不要这样说，我也没做什么”
“不，你帮我大忙了，也得多谢你的开解。”

正说话间墨倾池也走了过来，“里面一堆人找你们两个，不见人影，原来都跑这儿来了，怎么，跟无端聊天这么开心吗，都懒得进去应酬了。”
玉离经跟侠儒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行，我们知趣，这就走，不打扰你的兴致了。”说罢一同离开。
墨倾池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跟谁都这么多话。”
邃无端向后一缩，“主事和尊驾在跟我说事情呢。”
墨倾池笑着拉起他的手转身走出了亭子。
“去哪里呀？”
“都到这儿了，当然是泡温泉啊。”

玉离经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却不喝，只是视线一直凝注在那缓缓流动的深红色液体上。侠儒坐在他旁边，看了他一会儿，有些了然地笑了一下，忽然说道：“我记得，你们大学的时候，你跟墨倾池在辩论队，是办过一场表演赛吧，好像是说AO之间到底应不应该进行标记？”
玉离经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有些惊讶，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嗯，当时我是正方，他是反方，认为不该标记。其实，如果就我本人，我更同意他那方的观点，标记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对omega天然的压迫。”
侠儒挑了挑眉，“哦？居然是这样，那你还真是不简单，我记得那场你跟他很旗鼓相当啊，甚至隐隐压制住了他。”
玉离经笑道：“那是因为，他都是在针对自己的看法，而我，是在针对他。”
“怎么说？”
“那都是他的心里话，所以任他论据怎么充分，都是带了个人色彩的。他一直在强调标记所带来的束缚，说得是没错，但是他说这个，本质是他自己不想被束缚，而他不想被束缚，只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想跟对方一直走下去，也不愿给出什么承诺。简单来讲，爱得不够，说得再难听通俗一点，就是不想负责，所以我抓住这一点说，当然不落下风。”
侠儒听得连连点头，“厉害，真有你的。”
玉离经笑了笑，继续道：“如果他标记了一个omega，他会很清楚那对对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一定会负责到底，但他不想这样，所以，他会选择不标记。”
“那现在这位呢，我听说，他已经求婚了，可是却并没有标记，他还是不想标记？”
“这谁知道呢，”玉离经喝了口酒，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标记，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墨倾池带他来的地方都是些小池子，一处就只容纳二到三人的那种，四周假山一隔，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外人难以窥见其中洞天。
然而纵然如此，邃无端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坐在墨倾池对面的另一侧，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过来。”墨倾池朝他伸手。
“不要！”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墨倾池只好自己过去他身边，把人圈在怀里。邃无端微微挣扎着说：“被人看见！”
“这里没别人来，况且你人都是我的，还害羞什么？”
邃无端直直地看着他，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圣司再说话气我，我就不理你。”结果眼前人闻言后低笑不止，邃无端更是有些动气，急道：“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墨倾池收敛了笑容，无辜地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成我气你了。”
邃无端脸色又红了几分，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又开始挣动起来。
“这就闹脾气了？”
“不可以吗？”邃无端把脸一扬：“圣司总是故意逗我，我又说不过你。”
墨倾池审视地看着他，故作正经地说：“当然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以前，好像没这么爱生气呀，现在么，似乎我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你都会不高兴。”
“诶？”邃无端愣住。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现在对圣司，好像是……不怎么客气，其实自己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不知怎么的，好像稍稍有些不顺心意，便自然地对圣司摆出脸色闹气别扭来。
这么一想就不由得有些惭愧，转头认真说道：“对不起，圣司，我不是真的生气，也没有不高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墨倾池没想到他当真反省起来，笑着将人搂得更紧，揉着他的脑袋说：“傻瓜，你再娇纵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池里的水温舒适，身后的怀抱一样温暖，邃无端向后靠在他肩上，不再乱动。其实他很喜欢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安心，好像只要他在身后，被他这样抱着，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墨倾池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刮着他后颈的那一处。其实纵情之时，他不是没有动过心思的，只是每次一碰到这里，身下的人无论多迷乱，都会瞬间地颤抖起来。
你不想标记我吗？
以往的情人里不止一人这样问过他，他的回答大同小异，你是自由的，我不想束缚你，无非此类。究竟是不想束缚，还是不想被束缚，其实彼时他心里便已然明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邃无端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地开口：“圣司，我……”
墨倾池冲他温柔一笑，打断他的话：“我等你准备好。”再次将他的头轻轻按下，心想：
那不是束缚，那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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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

19樓發表於: 2020-08-03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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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无端和席断虹都辨认过，那看来就是他没错了。”墨倾池一边一张张翻着手里的照片一边说，“不过，这上面他看起来很落魄，而且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大概是个打手，这个样子倒有些奇怪，而这次他伤的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跟之前的事情，乃至于跟德风古道，都没有关系吧。”

“按我们之前分析的，他见到无端他们后就神志失常，那么很可能他是被药物控制而替人卖命，见到他们母子后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了失控，才会让他们趁机逃脱，这应该也是在幕后黑手的意料之外的，至于这些——”玉离经指了指墨倾池手上的照片：“我怀疑他失控之后自己想摆脱这种控制而逃了出来，伤人，应该是因为他的精神问题，所以才会是这副样子。”

“药物控制……”墨倾池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忽而神色深沉地说：“无端的父母当初就是在德风古道药业吧，那时候他们的主管上司是……”玉离经深吸一口气，笑道：“他可不是赋思韵，想动他，没那么简单，证据就不用说了，而且要一次连根挖才行，不能让他有喘息翻身的机会。”

“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这么说了，无端先后两次被下药，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多留了下心，我托人化验了当初无端的血样，而后才知道，那可不是一般助兴的东西。”

“怎么说？”

“按我朋友说的，这种药市面上是没有的，用处么，是有人用它来控制强迫omega去……”墨倾池神色凛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玉离经自然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也不禁眉头深锁。沉吟了半晌后说：“照片上的人第二性别不明，但是就我们所看到的，他被控制，应该不是在情事方面，那也就说明，这些人的手段，也不止在此，甚至可能不止针对omega。如果德风古道真的有人借职务之便在暗中做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那就不是小事了，”话锋一转，又道：“而这样的事，查下去，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人，什么人，你、我，所有追查的人，都可能会有危险，上次机场也能看出他们有多嚣张了，如果这次要一查到底，他们只会做得更绝。”

墨倾池笑了笑，“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啊，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总要想出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于是两人又在办公室里商议了许久，临别之时，墨倾池忽然说：“对了，明天跟你请个假。”

“嗯？你有什么事要办吗？”

墨倾池勾起嘴角，“无端生日。”

玉离经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他，停了几秒后有几分不屑地笑说：“切，显给谁看呢，代我问声好吧。”

第二天一早，墨倾池接了人后，直接把车开到了海洋公园。邃无端立时眼前一亮，随后又赶紧收敛了神色，轻咳一声，努力做出正经的样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圣司干吗要带我来这里呀。”

墨倾池忍俊不禁：“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来这了？”

嘴上虽然这样讲，可一进到里面邃无端便再也忍耐不住了，小兔子一样四处跑来跑去的，每到一处都把脸紧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盯着里面看。有的地方四周只围了一层矮矮的台子，他便将整个上身都探了过去，墨倾池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担心他一头栽下去。这一路上他眉眼弯弯，嘴巴就没合上过，墨倾池跟在他身边，心想：该早点带他来的。

看水母的时候，邃无端更是整个人都惊艳地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些瑰丽的生物在身边游走变幻，他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多彩柔和的光影笼罩在他四周，映衬得他一双眼睛愈发地清澈幽深，莹莹闪烁地看着墨倾池，说：像在梦里一样。

墨倾池想，确实。

游览过后就是看表演。海豚的表演是爱情主题，浪漫唯美，邃无端看到动情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墨倾池的胳膊，不经意间瞥见他深情眷恋的目光，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海豹表演要轻松幽默很多，邃无端大笑不停，连肩膀都颤抖起来。他平日里都安安静静的，即便高兴也没有这样笑过，墨倾池倒没觉得那表演有什么意思，就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两人坐的位子比较前排，一不留神就被水溅到身上，墨倾池抽出纸巾来给他擦了擦脸，邃无端歪着头看了看他，忽然凑过来吻在他嘴角，将上面的水珠舔掉。

墨倾池愣住，片刻后回过神来，笑问：“这倒不怕被人看见了？”

邃无端扬着笑脸：“我开心，就不怕。”

墨倾池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大庭广众，真想把他搂过来狠狠吻住。

从水族馆出来，二人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点简餐，下午又到了游乐场。邃无端仍旧兴致高昂，鬼屋里他一直小心地躲在墨倾池身后，扒着墨倾池的肩膀，从他肩上好奇地探头向前看；从过山车上下来时他腿抖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靠在墨倾池身上，委屈兮兮地说：“再也不坐了”；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他们在高空上忘情拥吻……

其实这些地方，对于墨倾池来说，不算常来也绝不陌生了，尤其是早些年，身边往往跟着不同的人。他性格淡漠，对这类东西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更多的时候，是迎合陪同的人，他从未有过丝毫不耐，只是从头到尾，心底无波无澜。而此刻，他仿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谈恋爱的人会喜欢来这里，给他带来满足感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身侧的人，能在这笑得那么开心。

离开的时候，墨倾池去开车，邃无端说了句“圣司等我一下”，转身跑向了门口的小摊。上车后又对他说：“圣司把包给我。”

墨倾池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就把自己的手提包递了过去，看见他拿出一个棕红色的垂耳绒绒兔挂在了上面。那包是他平时工作时候用的，样式比较正式，挂着这么个东西在上面，效果非常……

邃无端也发现了，皱着眉说：“好像不太合适诶。”

说着就要去摘下来，墨倾池拦住了他的动作，忍着笑将包拿了回来，说：“不用摘了，就这样，挺好的。”

以至于后来云忘归在公司看见他包上的挂件的时候，失语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你的审美什么时候这么……特别了？”

不待他的回答，一旁的玉离经便笑着插话：“他不一直就这审美。”

晚上墨倾池带了他到一家私房菜餐厅吃饭，清雅复古的装修风格，布景古色古香，十分细致考究。邃无端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这不是普通的地方，忍不住捏了捏墨倾池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圣司，这里吃饭会不会很贵呀？”

墨倾池转过头揉了揉他的脑袋，笑说：“还好，而且今天特殊，没关系。”

这儿的菜品普遍工序繁复，制作起来耗时很长，不过墨倾池已经预定过，餐厅早已提前准备好，所以两人落座没多久，一道道菜肴就端了上来，分量都不多，样子却十分精致。

邃无端睁大了眼睛歪着头左看右看，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墨倾池见状问：“怎么不吃？”

“太漂亮了。”

墨倾池失笑：“再漂亮也是给人吃的，这里的口味很特别，你尝尝看。”

邃无端于是夹了块鱼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品味。

“味道怎么样？”

邃无端微微鼓着腮答道：“……好吃。”

“哈”，墨倾池忍不住低笑一声，随后就给他讲起这道菜的渊源来，味道之独特，做法之复杂，细节之考究，甚至于其背后的演变和故事，一一娓娓道来，邃无端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地说：“原来一道菜还能有这么多学问呀，”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都不懂，也吃不出什么，就只知道好吃。”

“其实你想的也没错，菜么，终归是要吃到嘴里，吃到嘴里后，也就只有好吃和不好吃了，你的想法也挺返璞归真的。”

邃无端歪着头皱着眉说：“圣司好像不是在夸我。”

“不用多想，就是夸你。”

两人吃了一会儿，墨倾池按了下铃，服务员将蛋糕推了过来，白色的花边和鲜红的玫瑰花很有层次感的交错排列，都是奶油雕出的，层层簇拥出中间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小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邃无端看见蛋糕就笑开了花，没有对上面的东西多留心，吹了蜡烛就急急忙忙切了块开始吃，吃完一块才指着那盒子，好奇地问墨倾池：“圣司，那个是什么呀？”

“送你的礼物。”

“圣司之前不是送过我电脑了吗？”

“这个不一样，自己打开看看。”

盒子打开的一瞬，钻石的光彩闪得他有些恍神，耳边是墨倾池的声音：“虽说对你说过了要结婚，不过想着，还是要正式一点的好。”

邃无端看着手里的戒指，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结住，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墨倾池等了半晌，见他还是这副样子，便笑着说：“我是该单膝跪下，显得更诚心一些。”说完便要起身。邃无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阻止他，“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停了停，似乎在斟酌言辞，“就是，感觉……好不真实，像电视里演的一样。”

“你看到的，拥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需要怀疑。”

邃无端看着他，眼眸里微光闪烁，声音里有一丝怯然，问道：“圣司，我们，会一直幸福吗？”

墨倾池莞尔，“这要看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幸福了。”

“我不是说这个，和圣司在一起当然很好，我只是，有点担心……”邃无端轻轻摇摇头，面色有些犹疑，不知道如何说下去的样子。

墨倾池却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低沉着声音缓缓说：“无端，我会一直在这，就在你看得到的地方，现在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消失，以后只会更好，相信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他的声音令人安心，邃无端凝结的表情慢慢消散开来，他淡笑着低下头，握紧了盒子，紧紧地扣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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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