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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2.15【吞雪現代】晚安‧早安 情人節賀文,39F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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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野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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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5【吞雪現代】晚安‧早安 情人節賀文,39F

4
​ %0#1t 5g  
​ EM>}0V  
​ Z\[N!Zt|  
《晚安‧早安》​ OY[e.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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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zN  
01.​ y@CHR  
​ 1[_mEt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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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e\}wN  
​ +_-bJo2a  
​ 9rh}1eo7  
​ ceNix!P  
​ }b1cLchl  
  他披著衣櫃裡僅有的一件羊羔毯,雙腳套上毛襪,就著桌面投落的燈光,勉力閱讀冰冷指節小心捧挪的信箋。現下幾乎沒有店家販賣這種昏黃的舊式桌燈了,他用的開關是旋扭式的,扭到最底,亮度仍然鵝黃暈暖,差別不大。頂多,塗上赭紅色的玻璃燈罩暫存金屬燈絲通電發光的熱度,僵冷的手指撫上,驅散獨坐桌前的清寒。木格玻璃窗透著這季節刮不停的寒風,他早掛上鎖,否則吹揚過院的風勁早把窗掀開,木櫺會受重受風反覆敲扣。​ !w BJ,&E  
​ c1X1+b,  
​ P`r55@af4  
  信箋上字句不多,要他記得穿暖,要他別貪書睡在書房、容易著涼,還有分別前為他備齊的耐冷根莖蔬果記得燉成湯之後加塊肉,說他腎炎好了不該找藉口避葷。還有,等封路積雪褪去,定會早早來看他是胖是瘦。​ j*xV!DqC  
​ 8* Jw0mSw  
​ P%K4[c W~  
  讀罷,他輕輕搖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哪來那麼多讓人放不下心的細節。​ 54zlnM$  
​ JTi!Xu5Jq  
  他將信箋收疊至鎖匣裡,安放在花梨木書櫃深處。​ V I% 6.6D  
​ 0!v ->Dk  
  獨居的長日不會有人刻意進來翻弄藏書,他知道。只是他告訴自己要時時刻刻收藏隱密,切莫因疏忽而讓人有所察覺,即便是他喜愛的人。​ ">?vir^  
​ 1+?N#Fh  
  是的,他愛上寫信給他的那個人,愛得深沉寧靜。​ s+tGFjq  
​ `y+tf?QN  
​ 9@+5LZR  
  告白兩字對他來說很遙遠。在他尚不明白情意慾望的年少,他知道自己可能不適合與人群生活在一起。「喜歡不喜歡」只是一種對自我習慣的覺察。他對「人」沒有喜歡或討厭的感覺。打個比方,像紙作工坊滿層架的各色各樣各材質的紙材,只有對「紙」有興趣的人會去好奇張望、去觸摸了解、去挑選訂購、去收為己物。他沒有喜歡的紙材,所以各種選項和選項間排列組合的成品,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這不是說他脫俗假道認定世人皆蒼白如一,而是萬千繽紛裡,他沒有回眸凝望的視點。他不反對生活中堆疊承載知識人情的紙印書冊,但他沒有特別想易之長久收藏的念想。對人,也是,生活中總有許許多多、長的短的過客,他依禮待之,未曾另眼相待。或許是他時運順遂,生活總是平淡長安。生活在人口流動不多的小山村,競業氣息淡薄,往來多是固定村戶,初創的新鮮早讓重複呆板的對答磨平好奇,入夜關起門,各家過各家的小日子。​ CdL<*AH  
​ vq34/c^  
​ Cu6%h>@K$  
  那人,是某次鄰鎮觀光飯店超額售房的苦主,來的時候才知道遠近皆客滿,連吃飯都沒地方。是他的民宿小屋坐落偏遠,還有一些積存的在地食材可以裹腹。原本那人打算草草填飽肚子、打道回府,擦黑的夜色突來冰雹,路況甚差。那人轉念,說在小屋廳房舖睡袋過一晚。他想不起來自己是一時衝動還是擔心,開口邀人睡去他的閣樓主臥。類似的事情很少發生,但不能說沒有過,他向來會退到書房睡。​ DBP9{ x$  
​ iiK]l   
  或許,是那天入了夜氣溫降得太低太快,他一個人裏著單人棉被在書房裡翻來覆去難以成眠。房門傳來敲扣、覆而打開、接著闔上的聲響,他抬眼望去,門縫漏進而瞬逝的廊燈映著那人高闊的身影,光影消散,耳邊和身側的感知告訴他,那人抱來枕頭和毛被舖在他身旁,極其自然地躺在他旁邊。​ ON+J>$[[  
​ m,fAeln  
​ hMtf.3S7c  
  「太冷。」那人沒等他出聲,自顧解釋,「兩個人靠著比較暖。」​ f 2l{^E#h  
​ qWw\_S  
  「…主臥有供暖。」​ F-6c_!  
​ (5\N B0  
  「知道,但離主臥近的那間客房有小孩子在哭,很難睡。」​ # W"=ry3{  
​ fFQ|T:vm  
  「…這裡也聽得到。」​ b+Br=Fv"T  
​ Y`?-VaY  
  「兩個人被吵好過一個人被吵。」那人背對著他,說得理所當然,「累了就閉上眼睛。」​ l&?ii68/  
​ :%IoME   
  「………」他確實累了一整天。突來增加的“食客”雖然不是多大的負擔,伙工下了班,他暖起來的身體又得繞到後廚整理食材、開爐盯火,上菜之後得整理打掃再等食客吃完整理餐櫥鍋碗。體力消耗不大,是他不習慣工作與放空的節奏給打亂。​ $MJm*6h  
​ e1P"[|9>R  
  「晚安。」那人語氣輕緩,嗓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 sJNFFOz  
​ 6Cp]NbNrq  
  窗外碎冰一下一下敲擊玻璃、碎裂成細小的冰渣,那人呼吸一起一伏,綿長如五月岸濤。​ tJN<PCG6"  
​ '(/7[tJ  
  床畔確實比剛才一個人躺來得溫暖許多,他的眼皮愈發沉重,實在沒力氣起身逃離。​ u]OW8rc  
​ 3do)Vg4  
  「……晚安。」​ 0Lb4'25.  
​ f5` g  
​ J`2"KzR0w"  
​ ++E3]X|  
  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那夜,自己的心悄悄住下一個人。​ %iw3oh&Fkm  
​ mkR2i>  
​ {p,]oOq\  
​ D+>1]ij  
​ cv`~y'?D  
​ c/ uNM  
​ ^b %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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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LyU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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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Y*EA4>  
​ 3)RsLI9  
​ Qa.u Mq  
                 …………tbc.​ Gw1@KK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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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自古勝剛強,積善之門大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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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20-02-02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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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urD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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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xuZ  
%D[0nt|X  
vEn4L0D  
 ^k\e8F/  
  凌晨5點,天色熹微,氣溫依舊冷得讓被窩像溫柔的網纏著人、難以輕易脫身。 Kde9 $  
+k>.Q0n%m  
  他其實更早就醒了,身旁的人的睡顏近在眼前,讓他發朦。說不上驚嚇,而是一種對於接下來怎麼安排、有著排列組合混亂的踟躕。灰泥色牆面上的掛鐘克盡職責一下一下滴滴跳動,那人的呼吸節奏也一陣一陣平穩綿長,似乎仍在夢中。 c?@T1h4  
<Z/x,-^*<  
  窗外早沒有冰雨聲響,換上遠遠近近不成調的鳥鳴,不知是否在哭巢窩受寒的氣惱。他輕輕推開棉被,往那人身上堆去。時節不甚佳的清晨,還是多暖和一點好。他不覺得自己是貼心還是多想,單純的想到大動作起身疊被收拾,萬一讓那人醒來,沒話聊或有話聊的結果對他來說都不如維持安安靜靜的現況。 Ft!],n-n*  
"V}[':fen  
  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和人流暢的交流,必要的話。既然沒有吵醒那人的必須性,自然不用製造與被吵醒的人交流的必要性。 2J;kSh1,L  
NrJKbk^4u/  
  他披上掛在牆面的寬鬆湖水綠罩衫,離開出房前不忘輕輕攏好房門。 d0,s"K7@  
PV=5UyjW  
  院落不知有多少花草給冰雹折騰成斷枝殘葉,得收拾,不過這不急。他先到一樓的開放式廚房,從冰箱取出該退冰的鮮奶油和雞蛋、擱在案檯上,生菜過水洗淨瀝乾,等天色透亮再做成早膳。肉類昨晚用完了,也不要緊,伙工上班都會順道補貨。民宿雖地點偏遠,伙工所住的近處每日都會有菜車、肉販和西點餐車送來新鮮食材,他和店家說定,趁早點貨由順道的伙工送來。生活的必要,他知道。 a.zpp'cEb  
/QJ?bD#a  
  不喜歡和人有過多過深的交流,偏偏一時興起擔上安排客人吃喝玩睡的民宿工作,果真是愈逃避愈躲不掉。如果不是「玩」這項活動如今多由客人自發擬好,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撐不久。 Q0ON9gqqv  
::/j$bL  
  城市的生活自有其變化炫麗的美好,而他只是,在長久持續的筆鋒如劍鋒硝煙過後,有那麼一點,相找個安靜的角落,暖上一壺茶、看窗外的梅,品味一呼一吸中漫延的茶香揉合清風帶來的花香。 eD#hpl  
^) s2$A:L  
  他在罩衫外加上一件褪了色的連身雨衣,到院內獨立的儲藏小屋拿整理花草的工具。雨早停了,但穿梭驚動枝枒仍時不時灑落成串水珠,叭噠叭噠打在雨衣上,張口呼出的白霧像欲抽乾他僅存的體溫,寒刺得他不住咳。好在院內梅樹沒有太大損傷,修平幾道枝條,在裂口處噴上藥,剪落的部分隨性舖在院內向陽平地處,待旭日升高曬去水氣,再收集起來點柴火。收拾整理完工具,他脫下雨衣掛在儲藏小屋屋簷突出的鑄鐵勾上,轉身回到主屋二樓臥室套房,給自己放滿一盆暖呼呼的熱水。 x>Jr_A(  
v 7x:dcV  
  主臥物件不多,一件實木床,一件歐式功能桌,靠牆處再擺上單人樟木衣櫃,沒別的了。他曾經習慣躺在床上看書,習慣床邊有矮櫃、矮櫃上有燈、有書、有紙筆、書上有他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構劃。 C;vtY[}<  
9,"L^W8"k  
  初搬來時,屋子還沒有翻新,每天整理院內碎石破瓦雜草枯枝,屋內刮舊漆剝碎磚,累得倒頭就睡。大致底定後,索性把閱讀和睡眠區分成兩個空間,想儘可能維持好入眠的新作息。新作息成效頗喜,讓他拾回久違的早起習性。自他出社會,學子生涯早睡早起的規律給生活磨損幾乎殆盡,為配合工作,他一度憑靠助眠藥物強迫自己在有限的時間內進入深眠,專業壓縮生活,也是尋常,他無可抱怨,身體一度吃不消。 5hy""i  
ziCHjqT  
  離了澡缸,用棉巾仔細擦乾身體,微創傷口的疤痕淺淺的、平滑如原生肌理,不仔細找,他還真的忘了確切置。從衣櫃裡收納抽屜抽出吹風機、插上牆面插座、將模式切換到弱檔,手指撥攏自己微捲的頭髮、一簇一簇吹乾。指尖有凍裂的細小傷口,不怎麼疼,只是對溫度敏感,倒不至於影響生活。 :EA\)@^$R  
0p\@!Z H  
  換上熨平的墨綠色長衫和黑色長褲,估量今天氣溫,再套上一件深灰色針織長版背心,矮桌上方型木鐘景示時間7點12分,伙工再18分鐘會到,得去開門。關於自己的早餐,他想,煮一鍋小碗稀飯配醃製瓜菜吃下肚,省時間。 O7$hYk  
GF^071]G  
  下了樓,廚房的燈不知亮了多久。 4%3M b-#Y]  
4tS.G  
  那人早已煮好一壺開水,移到檯面等涼。見他來,又取過一個玻璃杯,倒七分煮好的水、再拿檯面另一個冷水壺滿上涼水,推到他面前。 fw RZ5`v<  
}B.H|*uO  
  「……」他知道該說聲謝,但那人的舉動像好太理所當然了些。 oTuOw|[  
JC3m.)/  
  「溫的。」 x HhN  
,5*eX  
  「嗯?」 4BKI-;v$  
n;T7=1_"  
  「對喉嚨好。」 iS<I0\D  
;{" +g)u  
  他抿了抿唇,想著自己在院裡應該沒有咳太大聲才是。 _&b4aW9<  
d $Pab*  
  「快喝。」那人把杯子塞進他手裡,像是知道不去翻弄預備給房客的食材,轉身到後廚翻找。 vt9)pMs  
\0f{S40  
  他不緊不慢喝盡杯中的水,杯子放回流理糟,觀察那人的一舉一動。 }dd8N5b  
8Bjib&im  
  「早餐吃粥?」 #: [<iSk  
={xE!"  
  「……我自己來。」 6gs01c,BA  
:d#VE-e  
  「南瓜粥好了。我洗米。」那人翻到一小顆黃金南瓜,塞到他手上,「你削皮切塊。」見他沒動作,又說,「還是你去休息,我來?」 fu]s/'8B  
8 {X"h#  
  「……刀子在那邊,遞給我。」 EG=Sl~~o  
0PrLuejz  
  那人依言,沒有再多說什麼。 gY8>6'~mS  
vG"=h%  
6 'Worj  
  「還有…」他想了想,「早安。」 Cy=Hy@C  
f V'ZsJ N  
VQS~\:1  
o_^?n[4  
n4#;k=mA  
j+,d^!  
b7p@Dn?E  
-3=#u_  
uW} 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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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4HY  
-- c"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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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ib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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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20-02-04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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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U@;gL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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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Ka\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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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0;CH/D0  
K+3IWZ&+dG  
$4 S@  
|m^k_d!d  
BlA_.]Sg$  
@c;|G$E@3  
  他的民宿供早、晚餐,午餐則不一定,端視應付完早餐時段餘下的食材。檯面上理直氣和的說詞是鼓勵深度旅遊、促進在地餐飲,他自己內心的想法,是懶得準備。確實有些客人抱怨過這點,他沒有因此想改進。有些客人不吃早餐、有些客人吃早午餐,加上口味刁鑽的,若樣樣要求都得滿足,多請幾個伙工都不夠應付。請人不成問題,他自己偶爾也會做一些費工耗時的吃食,但實在沒必要。一方面每組客人人數不多,二方面若真膨脹工作項目,他生活的節奏只能讓步,這不是他的本意。原本,他保留伙工三餐,想說每日中午往返覓食太遠太耗時,伙工有自己的盤算,說晨時來、儘快做完工作、處理好晚餐的前置作業,沒別的事的話下班還來得及趕午晚餐後給自家田地打傍晚的水。農作各有脾性,獨獨每日定量定時澆灌是省不得的工序。他明白,便隨伙工的意。 1]@}|  
$',K7%y  
  於是乎,平時中午,一個人待在樹影沙沙的廳房吃午餐,是他習慣的常態。 iiS-9>]/  
P;qN(2L/=<  
  他在忙碌之前,和那人說今日不供午膳。 =IQ5<;U3  
$+Z)  
  那人「嗯」一聲,沒有多問,逕自去門口玄關換下室內鞋,推開門往停車處走去。 mR?5G: W~R  
jw^<IMAG\8  
  他看那人沒拿行李,推估只是驅車去村落找吃的,還會回來,倒沒說是否留宿。早上那戶帶著娃娃的客人說小孩子捱不住山上溼冷的空氣,提前退了房。這樣也好,先整理出來,那人或許用得上。 e}P I^bc  
LIvFx|  
  他不覺得自己稱職,頂多,盡己之責而已。 +RYls|f  
QD:{U8YbF$  
  民宿總共不過3間房舍,一間和主屋以檐廊相接,是上個屋主年輕時為應付家口增多而擴建的屋件。另兩間原是鄰近農家自建的工寮,與他的院子坡道相接。他原本沒有規劃,農地主退休後捨不得田地荒蕪,半賣半送與他,他看地目用途都單純方正,便承接下來。哪天真的抽出時間,把城市倉儲退租,東西搬來都放得下。想是這麼想,又覺得回去開倉大概只會打包送二手書市,沒有特地去一趟翻山越嶺運來積存的必要,送去二手書市之前得花上一段時間挑除過期的用書,也是繁瑣,便耽擱了。等他估量翻修主屋擴建的屋件,自己一個人實在吃力,請人請工都算日子計較,乾脆一組工程做到完,便多出隨他使用的獨立房屋。若不是工人散回自家將消息說出去、若不是鄰鎮純樸店家好意介紹背包客說:「山上還有空屋子。」他的半退休生活可能會依他原本想的一樣,寂靜。 p8h9Ng* &`  
w1OI4C)~  
  事情發展總會超過原先設想。譬如現在。他搬起衣簍移步院落,晾曬從住房拆下清洗乾淨的枕套、被套,稍遠處醒目的亮紅色油電車仍停在昨晚停放的位置,不像離開後返回,他不能很肯定是否完全沒發動過。晾掛好的布料反透陽光、迎風擺動,好像確實有人影在主屋走動。 )GM41t1i  
4,CXJ2  
  那人連午餐都留下來煮嗎?他想,今天真的只剩自己的午餐、伙工的午晚餐、和備給客人晚上招待的份,沒有多的。腦子轉歸轉,他沒有中斷工作節奏回主屋核定猜想的打算。真的發生,他再開車到山村置辦也可以,山村不缺時令蔬果。倒是說若真得下去一趙,返歸會晚過伙工習慣的時間,忙完得過去說一聲。 7 /VK##z  
B"TAjB& *  
  片刻後,他把衣簍擱在檐下,順著廊道回屋,伙工向他招手,說廳房已經擦過一遍,接下來去割院落冒出頭的雜草。 Z7hgA-t  
v*SEb~[  
  「喔對了,」伙工戴正斗笠、綁好細繩,套上粗綿手套,「你朋友說不吃午餐,他人在書房。」 KLitg6&P  
jY% na HaI  
  「……」他很想糾正伙工的用詞,又想到嚴格來說,一沒訂房、二沒收錢,那人好像還不是他的客人。 LWz&YF#T-  
#><.oreXq  
  書房在一樓由隔間牆巧妙隱在動線深處,闔上門很容易給忽略。若繞去院落那頭,透過玻璃窗倒可以看清裡面的陳設。他懶得再回院子探看,多此一舉,慢慢踱去書房,房門沒關。 smRE!f*q  
Z{X|6.  
  那人盤腿坐在實木地板上,膝上擱放超薄的銀白色平板,身側還有一壺一手可握的扁平錫酒壺,壺身套著雕紋細緻的紅色皮革,封口未開。棉被早已收整方正、和兩個枕頭疊靠在牆邊。 \eT5flC  
zMm#Rhn  
  嗯,沒直接坐去書桌那,姑且當作沒逾矩吧。 V )x$|!(  
QLEKsX7p>  
  那人抬眼看他,沒作聲,也沒有表情。 `.FF!P:{C*  
vd 0ljA  
  是個心思深沉的人,他想。 jr /pj?  
.!$*:4ok  
  「不吃午餐。」他用肯定語氣。 +;N2p1ZBf  
1 u| wMO  
  「嗯。」那人眼神落回平板,沒有其他動作。 723bkJw V  
h]5C|M|  
  他感覺那人不是不在意他,是不在意午餐。他不確定那人的工作,但看得出來,人在休假期間接到工作急件,迫於專注的氛圍都一樣。 aJ-K?xQ  
k.vBj~xU  
  「坐書桌。」 f]`#J%P  
wsIW |@  
  「嗯?」那人又看他,琥珀瞳彩兀自散發冷冽的金銅色光芒。 ;#xmQi'`  
"$ Y_UJT7  
  他沒接話,繞開那人,走到書桌旁、拉開椅子。 [E!oQVY  
xLNtIzx  
  那人投落的眼神緩了緩,像是終於察覺到自己方才不小心流露的肅殺之氣。 /';0H_  
KxYwJ  
  他無所畏,以前看多劍拔弩張的大場面,那些風雨前流淌的氣壓尚難不倒曾以博學思辯揚名的他,更何況現在的小磨擦。 h|VeG3H  
]h* c,.  
  「失禮了。」那人再次開口,語氣裡是在乎他的。 #A1Z'y0  
Oiz ,w7LRh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他走近,彎下腰把地上枕被一把抄在懷裡,踱出去。 %k-3?%&8  
;aI[=?<x  
  「多謝。」那人喊住他。 /'].lp  
>}`:Ac  
  「……不用謝。」他頓了頓,改變主意,「今天中午供素餐,一起吃。」 Ne8Cgp  
iYORu 3  
  「好。」 KIui(n#/  
0B@SN)<kH  
kzn5M&f>  
+BVym~*^  
+$C 4\$t  
b$ve sJ  
<tF9V 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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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O>v~o  
​ S4^vpY DeN  
​ b8V~S'6VqO  
​ aGJC1x  
​ Bg&i63XL$$  
  散盡昨夜冰雨的蒼穹綻藍透亮,空氣挾著泥土溼潤的氣息。花香淡了不少,昨夜風雨的緣故,有得有失,自是尋常。不過,不尋常也沒什麼不好。​ c_-drS  
​ &<wuJ%'>)Z  
​ xIxn"^'  
  說「一起吃。」沒說確切時間,是他想維持平日的悠閒。湯品耐悶燉,錯落取食皆有不同層次的味道,沒有一定什麼時候吃才是好。埋首卷宗伏案苦思那段時日,若有餘瑕在家,他會熬上一鍋連著吃幾天,省時省心之外,多少有一點能主導自己五味的自在。他覺得人或多或少都有料理食材的生物本能,燒烤、清煮,各種半手動的餐飲是商街必然的存在,城市裡更是如此。他去過,次數不多。主因下班時間不固定、次因一個人吃常被「請求併桌」,習慣邊吃飯邊放空的他,吃不歡。​ (g[h 8 c  
​ +W:= e,=  
  他手握著刀,俐落地去掉牛蕃茄蒂頭、在表皮薄薄劃出十字傷痕,放到鍋裡川燙取出、仔細剝去表皮,挪一旁備用。隨鍋內的水降溫,再放入削好皮切丁的馬鈴薯,汰去多餘澱粉同時避免發黑。伸手轉開水龍頭調整出水量,將今晨剛收來的西洋芹慢慢淘洗泥沙,移到砧板上,刮去粗纖維、直劃對半再橫切成一段段細絲、備用。紅蘿蔔和洋蔥不費工,洗淨、去除最表面、全部切丁備用。原本只想再加上蒜蓉和家常香料,腦海閃過那人的錫酒壺,於是到後廚翻找出一瓶幾乎沒損耗的清酒,順手再拿兩條小紅辣椒、過水切段。​ ap&?r`Tu  
​ OUeyklw  
  他雙手抬挪安置橢圓型鑄鐵鍋放到爐灶上,鍋內先溫熱一勺橄欖油,倒入滿滿的菜料、拌炒。蔬菜變軟出水、將沸的嗶啵聲同時散發淡香,添上足量的水沒過食材、增補調料、清酒,和小紅辣椒,蓋上鍋蓋,轉小火。​ ^HV>`Pjd}=  
​ ~%^ tB  
  藉燉湯的空隙,他把備料用過的餐具、流理檯、桌面,裡裡外外整理一遍。​ JRSSn]pw  
​ dRj|g  
  他生性好潔沒錯,平日倒不會這麼講求清掃效率,純粹不想又讓那人像早餐用畢順手都洗起來。省他的事,歸一碼;沒給他開口問住房需求,是另一碼。不過,都是枝微未節的小事,他不會因此認為那人意圖打工換宿。​ lDOCmdt@N  
​ Xe<sJ. &Wf  
  真要說有什麼猜想,他覺得那人風格特色與偏村野徑格外壁疊分明,湊在眼前乍一看,要嘛是人迷了路,要嘛是偏村即將顛覆。​ o*DN4oa)  
​ (yF:6$:#  
  他將爐火熄滅,任鐵鍋餘溫繼續那神秘又香氣四散的分子過程。​ 4US"hexE<  
​ [z9 `)VIe  
  猶豫退不退休那陣子,他找過幾個地方,有座海風寧靜、五月暖陽投落在身上不會覺得曬燙的棉白小城,淺淺的海水氣味挾柔風擁抱每一個佇足戶外的旅人,他在那裡停留整個夏季。隨著暑期將近,採訪記者、自營媒體在商街一個一個多起來,賣清冰的推車攤販一步一步退到鬧街外圍。隔年再去,商街多了幾間奶水冰店,人都不同了。​ k 8UO9r[  
​ wF|fK4F  
  說失落則太過,真要他形容,那是人群時聚時稀的街道聽逢熟悉叫賣、推搡後總算手握到用錢換來清冰,清冰因不耐熱迅速消融在指尖帶來酸甜侷促的一瞬之間。這個瞬間,很難複製重現。​ 4 !y%O  
​ zaah^.MA|  
  那人步伐輕穩,比他猜想還早出現,沒帶酒。​ ~-EOjX(X'E  
​ 7on.4/;M  
  他這時想起法棍麵包還沒送進爐裡烤,視線剛轉過去,那人好似讀出他的構思,自發移步廚檯,取來麵包刀拿過法棍,刷刷切整成等長的四塊,用平底鍋放到另一個爐子上點火燒熱,倒上一點橄欖油,麵包丟下去煎烤。​ in~D  
​ k\WR  ]  
  他其實有機會中斷眼前的流程,在那人齊整的料理節奏中想到,反正都要一起吃,食序前挪成各別做菜,嗯,不突兀。他給自己這麼下結論。​ a^`rtvT  
​ q:dHC,fO  
  於是乎,演變成他和那人面對面同桌,一鍋湯,兩副餐具、兩盤麵包,各自用鍋勺給自己添湯料。那人很安靜,慢調斯理把麵包撕成適口大小混入蔬菜湯中,用湯匙由內轉外一勺舀起,以湯匙就口品嚐,很異國作風。他自己則簡單得多,一樣撕麵包泡湯水,端起碗就著一勺一勺吃。沒有交談,但他注意到那人用完鍋勺會將手柄安放在他好執取的這一頭。他食量不大,後來乾脆伸手推回去那頭,以表否決。那人沒說話,把餘下的吃盡,又自發收拾。​ H*[ M\gN$  
​ :?/cPg'D  
  「我自己來。」他總算抗議。​ ^r*r w=  
​ &Q>k7L!  
  「隨你。」說歸說,鍋碗還是隨那人的節奏通通疊到流理檯,倒沒有真的洗碗收拾,而是讓出空間放給他做。​ H-~6Z",1  
​ kKAP"'v  
  「房間整理好了。」他抬手指了指方向,踱去洗碗。​ >sK!F$  
​ q OSM}ei>s  
  「嗯。」那人沒說好,往書房走去。​ ~ vJ,`?  
​ kO|L bQ@=q  
  他猜想那人是去拿私人物品,便沒再管。​ vU767/  
​ K Pt5=a  
  平時,他很少讓人進入書房。有那麼一說,說書房能透露屋主的性格。他不忌諱這個,他不認為自己躲藏在什麼後面,沒有不能任人翻動的藏書。若書籍污損,也是小事,他記得字句之間流動的思緒。保留書房的隱蔽,僅僅因為裡面陳設是他多年的老傢俬,不算名貴,卻早已無保修職人。若破損缺角,會煩。之所以讓那人使用,或許是因為那人置放的酒壺,瓶身有著被主人仔細愛護的潤澤。​ MrDc$p W G  
​ poToeagZ~Q  
  惜物之人,長情。​ o| #Qu8Lk  
​ kdl:Wt*4o  
  午後清風栩栩,伙工忙活完和他交辦,說家中有事得提早走,不在這用午晚膳。他估量剩下2組客人回來還有段時間,便同意。庫存的食材現下看來足夠應付,不過,他中午才喝湯水,想換點口味。自己開車下山留那人顧屋子,做主人的得不得體是一回事,那人肯或不肯都得問過一聲。​ !Cr(P e]  
​ *QLI3B9V  
  匆匆收拾曬好的枕被,踱去客房那頭,床舖平整,根本沒人。​ j#+!\ft5  
​ ch0{+g&  
  只好又回到書房,那人還端坐在書桌那頭,面無表情看了過來。​ .ox8*OO<  
​ ||;hci O  
  「要出門?」那人先開口。​ -F<Wd/Xse  
​ C}_ ojcR  
  「嗯。」​ Q aS\(_  
​ ;\=M; Zt  
  「那走吧,一起。」​ @ Wd9I;hWv  
​ E;+O($bA  
  「為什麼?」他開口還不覺得自己問得唐突。​ [/e<l&y  
​ \'|> p/5I  
  「想買煙來抽。」那人關掉手中的平板、收進套子裡,語調不急不慢,「…想起一些事。」​ PK0%g$0  
​ 22.8PO0  
​ 4<k9?)~(J  
​ U-R6xxPZ  
​ X4 A<[&F/  
​ T[j#M+p  
​ m+lvl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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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lZf<f  
​ d` jjGEj  
​ ug+io mZ  
​ kPF9Z "l  
  他坐在副駕駛座,視線投落在自己的雙手手腕,盯看被「逼」換上的毛呢大衣的袖口,滿腹碎唸。這是他第二次坐上車。​ X@K-^8  
​ F W/W%^  
  他第一次坐上去,那人將車開至院落大門,停了下來,說天氣冷,要他換厚一點的外套。他自覺己得還好,想拒絕、想著太麻煩了乾脆各開各的車,但那人乾脆把車熄了火,不著聲色意思卻明顯的提醒著:這臺紅色油電車擋著出入口,想各自分頭,也得那人肯讓。​ o];[R  
​ /.Ww6a~  
  好麻煩的人!他內心滿滿不痛快。​ <8d^^0  
​ }j*KcB_  
  換上大衣走出院子,那人見狀便打開副駕駛座的門、邀請入座意味。他看了看停穩出入口的紅車,低低嘆了口氣,再度入座。​ E )5E$  
​ XqW@rU  
  與人相交宜謹慎。他暗自告誡自己。​ `kZ@Zmj#  
​ _Jme!Oaa  
  共乘氣氛倒還閒適。那人的車整理得很清爽,沒有絲毫氣味,不像是癮君子的車。不過,人往往只顯露冰山一角,真正的樣貌,怕是自己也不會全然知曉。短短相處,那人給他一種優雅的強勢,當然,強勢不等於難相處。至少那人在調整車窗開閉時會問過他的感受。在原則之外,還算能交流溝通。​ d5D$&5Ec  
​ 3b+d"`Y^S  
  下山的路彎延順暢,偏遠歸偏遠,託山頂設有科研機構之故,道路敞亮平整,不會有過於突出的高低刮磨汽車底盤。​ ;9# Z@]p  
​ FE2f'e  
  那人不介意他在,沿途幾通來電都是接起來自顧自說。他沒有刻意聽,反正避不掉,放空看窗景便是。那人也隨他,掛去電話後只問山村哪個方向好停車,便任沉默在空氣中流淌。​ Axe8n1*y  
​ W!?7D0q  
  到了村落,兩人分頭,他去商舖鬧街找食材,那人駕車轉往幽僻處停放。車頭迴轉俐落、勻速駛遠。目標明確後取徑乾脆,他幾乎可以相像那人平日處事的作風。雖然他不覺得這個觀察結果和他的生活會有什麼交集。這是他天真的推想。​ iy14mh\ ~  
​ ;K!]4tfJ  
  他很快買好食材,耳邊聽到嬌笑不斷,遠處幾個年輕女遊客朝一個方向指看又彼此交談。他順勢看去,那人站在雜貨店外拿手機談話,多半是聽,一手刁著煙,吸的次數不多、呼吐之間煙影垂落,蒼白膚色透出風雅神情,確實好看。​ (&+kl q  
​ .)<(Oj|4  
  沒一會兒,其中一個揹掛厚實相機的女孩小跑步迎過去、偷了空向那人攀談,像在問給不給拍照。那人垂手彈掉煙頭、捏熄餘火,殘煙丟入店門擺放的垃圾桶,對女孩很有風度的搖手拒絕。女孩失落地跑了回去,和朋友嘰喳個不停。​ vfq%H(  
​ Gcig*5   
  那人掛掉手機,抬眼見他在看,逕自走了過來。看他手裡買的不多,又進入狹小的店內自發挑購魚肉蔬果,遠超過一道晚餐的量。​ l,,> & F  
​ HmiJ~C_v`:  
  「太多了。」他站在店門口小聲抗議。​ N(y\dL=v  
​ O'W0q;rT  
  「多的放冰箱,」那人說,「這幾天用得上。」​ *T~Ve;3h;  
​ $aN&nhoO<  
  所以?他抬頭盯著那人的臉,「是幾天?」​ :j]vf8ec  
​ UmQ?rS8d  
  「看你。」​ yp66{o  
​ ^sVX)%  
  「………」他腦子飛快轉過各種疑問,然後決定,什麼都不問了。​ JvT"bZk( o  
​ Kwg4sr5"D  
  「嫌麻煩的話,我煮自己的。」​ Qt/8r*Oe  
​ XI9js{p  
  「……不是。」他原本想說自己沒招待過長住的客人,話到嘴邊,莫名說不出口。​ DM}YJ  
​ 'rr^2d]`ST  
  那人拎著增加的食材踱去結帳,掏皮夾撿出面額小的紙紗和硬幣,應該是方才買煙的時候留心找開的。​ %5A+V0D0'  
​ 2EfF=Fm>  
  他站在原地,那人把東西一個一個收入購物袋,與他會合。​ w Axrc+  
​ e(I =^#u6  
  「先說好,」他開口,「不接受打工換宿。」​ ,;(PwJe  
​ &9"-`-[e:  
  那人輕輕笑出聲,空出來的一隻手伸去拿他手上那袋。他沒阻攔,想說阻攔也沒用。​ S p^9& ^  
​ ^",ACWF4Sk  
  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他們。​ :@!ic<p  
​ e{v=MxO=S  
  「不好意思。」是戴著相機的女孩,不過手上拿著另一臺造型可愛的拍立得相機,「我一時技癢沒忍住。」另一隻手把扇乾的照片遞給他拿,「就這麼一張,給你們。」說罷又跑遠,和同伴笑鬧著離去。​ &'DU0c&  
​ mGGsB5#w>  
  他攤開照片,遠景取鏡,隱形的構圖線聚焦在他們身上。照片裡,他的海藍色雙眸閃映午後陽光、望著那人,而那人的表情,輕鬆舒緩地笑開。​ iTV) NsC}  
​ OBP1B@|l$+  
  「拍得很不錯。」那人近身看了一下,「你要在這等我開車過來,還是一起過去?」​ :P@rkT3Qt  
​ 6p?JAT5  
  「……一起過去。」他下意識把照片收到毛呢大衣口袋深處,快步走在那人前頭。​ <F.Tx$s  
​ W@Lu;g.Yc  
  他不知道,那人私下不愛拍照。​ ]f_6 '|5 A  
​ 5GPo*Qpl  
​ ZG du|  
​ ,i,q!M{-  
​ * C6a?]  
​ r,Nq7Txn?  
​ %0mMz.f  
​ hweaGL t0  
​ -atGlu2  
​ nE^Qy=iE  
……tbc​ 1s{^X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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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sqS=qC  
​ h'$ 9C  
​ Q lHd,w  
​ EgDQ+( -  
​ m/@<c'i  
  他應該沒有錯認,那人對於和其他人交流興致缺缺,與孤僻不太一樣。​ ocyb5j  
​ + \{&2a?  
  伙工午後忙完和他們道別,那人坐去暖陽灑落的餐桌,平板筆電、酒壺、手機排成精簡便取的佈局,氣定神閒投入工作。他兩度給那人斟茶,那人都能在他移步靠近時收回心神,跟他說謝。​ if]Noe  
​ kee|42E  
  對環境覺察力敏銳卻不會敏感,他忍不住推想,那人的工作應該屬節奏高強而同儕互動支援也強的類型。他以前工作的機構有氣氛類似的單位。檢警一體,走到哪都是一個team。偶爾在地下自助午餐店遇到,同仁會很有默契地讓出一區以容納團隊入座。他自己的單位沒有那麼拘謹。公設辯護人專業度和法官、檢察官平級,內容則因法院指派,做的是接見被告、研讀卷宗、寫狀辯護、開庭廝殺的律師工作。實際生活總讓案局中人打斷進程,重來、再重來,扣除庭期、會談,剩下時間視自己精密安排的能為。他自覺良好,豈料連續幾宗重案拖得三餐飲水皆不正常,活該大病一場。​ VT.;:Q  
​ QZ?=M@|f  
  房客陸續回來,他按步調準備晚餐,空隙間見有一、兩位健談的客人和那人搭話,那人應對得體、不會過於客套,偶爾一兩句逗笑對答者,但凡關於自己的部分,則一點確實的資訊都沒顯露。​ 6O22P?v  
​ ]Y| 9?9d  
  「我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其中一個房客說。​ iK IOh('G  
​ U7DCx=B  
  「喔?會是在哪?」​ {" 4e+y  
​ wfP5@!I  
  「就覺得眼熟,好像是什麼雜誌封面。」​ ]D!k&j~P  
​ 2EK%N'H  
  「是嗎?不是懸賞廣告?」​ n?:=  
​ PDLpNTBf  
  「耶?」  ​ 7 uarh!  
​ Go&D[#  
  那人掛著笑,任房客們交談猜測,始終沒給肯否的答案。不多久又說有文件要趕,便離席。用餐時分也沒有久坐,吃得不多。​ 6y5A"-  
​ N7s'6(`=X  
  房客們紛紛向他探問那人。​ 7HHysNB"w  
​ w?,M}=vg  
  作家?明星?富二代?你朋友?​ 3F#+~^2  
​ 8p!*?RRme[  
  他簡直絕倒。​ wfjc/u9W6R  
​ x#N-&baS  
  話說回來,那人拎著物件從容走去他的書房,跟在自己家似的,難怪旁人誤會。本該藉機澄清,他想到那人說要長住,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住房服務,不想說與其他房客以免旁人依樣學去。​ m"9XT)N  
​ O`$#Pg  
  麻煩的人,一個就夠了。​ $j 5,%\4<  
​ )!Bd6-  
  他對房客說假期將盡,好好享受今晚時光。這才把人散去,得空整理廳房。​ Ji;mHFZ*FU  
​ gs W0  
  等明天送走客人,或許,他會有時間看本書、喝箋茶。​ b`_w])Y@  
​ vwr74A.g0  
  忙完回到主臥室時,他忍不住想,那人該不會又要睡書房吧?書房的桌椅雖不成套,卻是他留心選過的好物件,坐起來是比任何一間客房的簡式商務桌椅舒服沒錯。既然是他主動讓那人坐去辦公,識貨人想久坐,也是自然。​ R4<lln:[  
​ $oLU; q%  
  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覺得定不下心,最後還是下了樓。那人不在書房,在後廚翻找。​ 3?E&}J<n  
​ %Z8vdU#l  
  果然沒吃飽。他忍住沒笑出聲。​ i\H+X   
​ Se!)n;?7Sw  
  那人睨來一眼,沒理他,繼續挑撿幾個圓胖地瓜,拿去流理檯沖淨表面、用錫箔紙包好送進烤箱煨烤。​ {NCF6M k  
​ vSW L$Y2  
  他突然覺得,那人會想在這裡久住,是因為他這個做主人的很隨便他動手動腳?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隨和的氣場,不過都過了一天了再擺出老闆的架子,太假。思來想去,認為一定是那人昨晚吃的積存食材份量太少、加上睡不著,一時氣惱才去找的他。至於為何沒向他發牢騷,可能只是看他累,風度很好的忍住沒說出口。至於同睡,他覺得那人的理由不真切,大概還有話沒說。​ u7;~  
​ d3]hyTqbtm  
​ I@l>w._.  
  難怪他總覺得那人視線常不經意壟在他四周。​ x>~p;z#VX  
​ $A}QY5`+~S  
​ @S 6u9v  
  那人將烤得熟透香軟的地瓜取出、去掉錫箔和外皮,拿來大碗用湯匙壓成泥,再加入鹽、糖、牛奶和酒壺裡的威士忌,搗勻。又取來兩個小碗分裝。其中一個碗連同新取來的湯匙,遞到他手中。​ m/`IGT5J  
​ LihjGkj\g  
  「嗯?」​ t?^9HP1b_  
​ 9B +wYJp  
  「你沒吃晚餐。」​ _B,_4}  
​ d/7lefF  
  「是沒錯。」他沒忍住頂一句,「我不餓。」​ }xFi& <  
​ T[Pa/j{  
  「嗯。陪我吃。」​ \O7J=6fn  
​ M@p"y q  
  「……」他想了想、再想了想,推翻之前所有的推論。「你想要我陪。」​ a)2yE,":  
​ 2*U.^]~"{  
  肯定句,言外之意是清楚的,知道不只是吃而已。​ l oqvi  
​ (3*UPZv  
  那人似笑非笑,端走自己那份,坐去餐桌,對著窗外慢慢吃。​ D*vm cSf  
​ \%,&~4 !  
  那人沒說,找到當年想一拚的對手,需要多少歲月機緣。​ uG>nV  
​ Poa?Ej  
​ w5]l1}rl  
​ s>z2  k  
​ KIL18$3J  
​ 3z{S}~  
​ FoPginZ]J  
​ OYf{?-QD  
​ ][Y^-Ak1  
​ }gsO&g"8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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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Ohl} X 1  
​ lVeH+"M?  
​ 'o\;x"YJ  
​ ID8k/t!  
​ \iMyo  
  問題的核心,在他自身嗎?​ |*Ot/TvG  
​ xaXV ^ZM3  
  他抱著疑問,一夜無夢。​ +0pW/4x  
​ |l90g|isJ  
  意識朦朧間,梅香淡遠,菸草、蜂蜜的尾香繚繞不散。腦子在轉,身體卻鬆弛得很快。隔日睜開眼,居然天光透亮。  ​ Wp*sP Z  
​ v`{:~ q*  
​ k)E;(  
  睡過頭了。​ 3kLOoL?  
​ NyJnOw(  
​ 5fHYc0  
  他不是遇事煩躁的人,急事緩辦,加緊步奏、降低錯誤便是。將自己打理清爽,移步下樓。​ 7b.U!Ju  
​ 3.)_uo0;o  
  那人和伙工在院裡抽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y'rN5J:l  
​ _hoAW8i  
  他沒空細聽,在廚房烤吐司麵包、榨青檸汁兑蜂蜜水,喀幾個蛋加牛奶打散混入切得細碎的蘑菇、洋蔥、蘿勒葉和火腿丁、倒入平底鍋慢烘至潤熟盛盤、安排好陳設。​ w67x l  
​ md6*c./Z  
  伙工先進來用過一份,去整理田地雜木。​ gStY8Z!k  
​ 9kd.j@C  
  他本想省去自己的一餐,那人進來看到,把自己那份退到他面前。​ 0^>E`/  
​ q<}PM  
  「……」說不餓是在自欺欺人,況且也沒必要,「太多了。」這倒是事實。​ a R#Cot  
​ 0=m&^Jpp  
  那人伸手抽走吐司、吃掉,修長的指節難得不講究地撣去碎屑。​ SY6r 8RK  
​ Xr2J:1pgg  
  還想說什麼,客人已陸續出現,那人橫擋在中間、引導客人入座用餐。客人們對那人的招呼很是鐘意,竟然都沒人煩他。​ b@-)Fy4d2  
​ ,iOZ |  
  他默默端走眼前剩下的早餐坐到一旁用餐。健康的活人不吃早餐又沒有製造法律所不容許的風險。這段話沒有真的說出口。​ zMU68vwM  
​ s1@@o#r  
  要真拿生活習性上的不同作辯題,太較真也太幼稚了。​ =n }Yqny  
​ ^%zNa6BL  
  只是,他直覺告訴他,那人平常也三餐不正常。對他反而次次計較,當真麻煩。​ ork|yj/A  
​ %EB;1  
  想歸想,送走客人後也沒心思對那人抱怨,任那人擇處獨坐,各自忙。​ S%V%!803!  
​ ~D!ESe*=  
  待做事項除了原有那些,還多了整理自己的部分,想到忙完接下來幾日屬自己的閒瑕,他提起精神、加快整理的步調。​ Et0&E  
​ q+J0}y{#8)  
  客人的枕被毛巾用的是一臺新買的洗衣機,容量夠大。他弄完曬掛完、才將自己積累兩天的衣物投入旁邊另一臺舊式滾筒洗衣機清洗。​ tD^a5qPh  
​ q5gP~*?  
​ J]]\&MtaO  
  舊式那臺是他受訓共宿從學長那裡二手買來的,說廠牌太洋貨、若壞掉不好修,掛在二手拍賣佈告欄總沒有人買,他看器物零件配料都金屬、很實在,便買了下來,近十年下來烘乾功能是比不上新的,反正他習慣自己的衣服洗過、晾曬後再熨燙過,不受影響。這種習慣其實很耗時間,不過,看著皺巴巴的衣服隨手中熨斗滑過而平整,是有那麼一點被療癒的感覺。倒不是推銷詞寫的商品訴求那種誇張濫情的滿足,他只是覺得能恢復樣貌,不是說不能改變,而是原來本質的樣貌,就很好很好。​ (\q[gyR  
​ jhcuK:`L  
  自然法學派。他的導師曾從他的論述風格中評價他的想法。​ DD6'M U4  
​ WV~SL/k|   
  或許吧。​ }JJ::*W2n  
​ q]?+By-0  
  他接受導師的評價,卻沒有聽從勸導走入學術。他知道律界實務操作講求計謀和迴護,學術論述一途乍看之下特質相對單純謹慎。然而寒窗苦讀多年,學派筆爭亦是常有。出庭辯駁和下筆砭伐,殊途同歸。​ ,QL(i\  
​ HqDa2q4  
  他疊放好枕被,將已開窗透氣的客房巡過一遍,確定沒有遺漏,闔上門窗、避免塵埃滲入。掠過那人的房間,想說先問過那人長住的慣習再安排,視線掃去,那人坐落檐廊深處,是他平時最常待、緊挨著一株盤結老梅的位置。​ Z[bv0Pr  
​ ^B6`e^ <  
  有光有影,涼風含香,與他同樣眼光。​ tpz=} q  
​ hf[IEK  
  不同的在於,他坐旁襯的是茶,那人膝旁安的是酒,還有狀似無盡頭的工作。​ xF^r`  
​ mlmnkgl ]  
  是說,酒應該也喝得差不多了吧?​ e7wKjt2fy  
​ DMRs}Yz6  
  他一度動念想商請那人把後廚那瓶清酒喝完,想想而已。他知道杯中客多有自己的偏好與堅持,不該唐突。​ 9Iy[E,j  
​ 3V!W@[ }:  
  既然一早動了法哲辯題的念頭,他想蜷在書房消磨時光。先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壺梅花茶,佇足了好一會,轉身送了一杯到那人身側,那人道過謝、繼續處在工作高壓中。​ B4 <_"0  
​ R3cG<MjmK  
  工作之外的閒瑕會說需要人陪…​ `ITDTZ J  
​ &,Uc>L%m  
  那人…沒朋友嗎?​ 9`E-dr9  
​ L7[X|zmy*x  
  他不打算證明猜測,覺得這樣的安靜,很好。端著自己那杯茶繞開檐廊,踱進書房,不打擾那人專注工作。​ Q,O]x#  
​ bv_AJ4gS  
  從書櫃撿出那本《利維坦》,扉頁寫給自己的輕狂發想早已字跡模糊。​ "%Lmgy:~  
​ (''$' 5~  
  如果每場靜默都似那人與他現在這般恬適淡然,或許,他還能在塵世間奮力維護著什麼。​ lTd+{TF.  
​ Wa@6VY  
​ I  *1#  
​ rjt O`Mt`  
​ p$&_fzb  
​ #NSaY+V  
​ Lp~c  
​ _6| /P7"  
……tbc
[ 此帖被杉野律在2020-09-15 10:38重新編輯 ]
溫柔自古勝剛強,積善之門大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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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1)
7樓  發表於: 2020-02-14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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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P2s^=J0@  
​ 6S` ,j  
​ q|m#IVc  
​ i,\t]EJAU  
  一頭裁進大部頭論著的後果,一是不小心睡著,二是午餐由著那人準備。憑心而論,那人廚藝不差,食材自費,有房客如此,該是他這個偷閒主人最喜歡的類型。但他反應淡淡,覺得自己戒心低得誇張,直到那人低聲叫喚才醒來,一點都沒注意到腳步聲。​ #IcT @(  
​ `=WzG"  
  應該是昨天吃酒超量的關係。​ qM+!f2t  
​ ~0:$G?fz  
  他打量著那人煎煮盛盤擺設好的菜餚,那人才來兩日,廚檯器物都摸得趁手,該謝過還是謝過呢?​ a2 IV!0x  
​ im_0ur&'  
  不過,依份量,只有他們倆的份,伙工的還是由他安排。這樣很好,在他能妥協的範圍之內。雖然他並不是那麼確切知道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在哪裡。曾經有學姊說他總是一臉平靜無波地表示生人勿近,他對此不表意見。備考組讀書會、工作遇研討會,他還是能主動攀談請教,合於世情地暢舒己意。再多的交誼,於他是相聚後的繁華落盡,好聚好散,好聚,亦好散。​ K .c6Rg  
​ 3RG/X  
  所以,對於那人說的,要他陪,他沒有明確的回應。​ $Ykp8u,(  
​ #<^/yoH7C6  
  紅塵身是客,等未知的假期一過,那人便會回到該擔負的工作與日常。​ E9 :|8#b  
​ :X]lXock0  
  旅遊,治的是精神放鬆後探出來呼吸的短暫自我。​ l93Q"*_  
​ sP=2NqU3Q  
  「菜涼了。」​ j.e`ip  
​ 70I4-[/z[d  
  「……」他舉筷,避過極可能加了酒去腥的紅燒肉,給自己夾大量青菜配飯。​ H>Iet}/c   
​ _r^G%Mvy|  
  「一日禪?」​ 4l#T_y  
​ :$u{  
  「……」他抬頭對視,「好奇的原點?」​ =[43y%   
​ FlM.D u  
  「機緣巧合,」那人金色眼瞳回望,「互相了解?」​ ~Y}Z4" o  
​ \^^hG5f  
  「機緣巧合,還是事在人為?」​ '8((;N|I^  
​ 0n=9TmE  
  「有想法。」那人低笑,「你很在意?」​ {&Gk.ODI7  
​ v f/$`IJ  
  「妄自揣度。」他輕輕哼聲,下半句『心機無用。』沒說出口。​ M2;(+8 b  
​ '+GVozc6c"  
  那人依舊掛著微笑,沒再深究。夾走自己想吃的份量,餘下的青蔬都攘到他面前。​ |M0,%~Kt  
​ #RZJ1uL  
  難得他會有出言一辯的衝動,該謝過不經意成為對造的那人,於是他短短說了「謝謝。」兩字,埋頭用餐。​ b smoLT  
​ "|~B};|MFF  
  飯後,他將餐碗全整理好,另外給伙工備上一份不怕涼了的滷牛腱子肉和川燙花椰菜伴白芝麻,擺在桌上用罩網蓋上。院裡衣物曬得半乾,他先取走自己常穿的襯衫,拿回洗衣間一件一件仔細熨平整,再收去二樓主臥室衣櫥裡。走動間偶爾對上坐在檐廊辦公的那人,短暫應禮之外並無交談,也不顯唐突。​ :9O0?6:B|  
​ _mq*j^u,j  
  伙工結束工作回來吃飯,倒主動和那人聊,還遞煙請那人抽。​ 8[{0X4y3  
​ <o"D/<XnB3  
  那人謝過未取。​ vY TPZ@RL  
​ 'AlSq:gZ  
  確實不是癮君子。​ 9_CA5?y$:  
​ 9  lazo  
  他和那人一同和下了班的伙工道別,伙工的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一會,說這幾天家中有事,請假。​ M cMK|_H  
​ K:Xrfn{s  
  「好吧。」他回。等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疏離、該是失了禮,伙工已戴上鴨舌帽、跳上貨車駕駛座駛遠。​ `'tw5}  
​ %<#$:Qb.  
  那人向他問能否再借書房一用。​ 0e5-\a  
​ 7l|>  
  午後暖陽雖好,隨光影移落氣溫卻會降得極快,依景辦公,書房的位置確實合宜。​ b~jvmcr  
​  PtVNG  
  在主人的書房辦公,是有點… ​ :4L5@>b-  
​ ZJJl944  
​ e7j]BzGvl  
  「客房的桌椅坐不舒服?」​ 1Qc(<gM  
​ Vp0GmZ  
  「論工作氛圍,書房甚佳。」​ H?r;S 5)c  
​ rF j)5~  
  這倒是個好理由。「主隨客便。」​ VRN9yn2  
​ {G*:N[pJp  
  「哈!多問一句。作客的請教,主人姓名?」​ k:uuJ|  
​ y<LwrrJ>  
  他不著痕跡輕哼一聲。果然是個麻煩。「劍邪。」​ =[-- Hf  
​ (NWN&  
  「禮尚往來。」那人左手裝揖,「吞佛。」​ '9F{.]  
​ n N]vu  
  少見的姓名。「那好,房間現在要整理嗎?」​  ,IvnNnl2  
​ 'C?f"P:X{  
  「有勞了。」​ 6+d"3-R.  
​ g!|E!\p  
  他依言行事,自然聽不到那人進了書房、闔上門之後的通話。​ J5_ qqD)  
​ aFm]?75  
​ !Z2n;.w  
  「嗯?」​ {q>4:lsS  
​ 7VZ JGRnn  
  『昨天你話少,沒提工作進度。在做什麼?​ hO@v\@;r  
​ s^X/Om  
  「…抽煙。」​ <TROs!x$a  
​ HG 6{`i  
  『難得。』對話那頭喔了一聲,『遇到認同的對手?是誰?​ t>`LO  
​ \ A UtGP  
  「…劍邪公辯。」​ - 5Wt9  
​ _"Ke=v_5  
  『嗯,公辯制度已廢,是遇不上了。難怪你抽煙​ K#+]  
​ s3RyLT  
  「好說。」​ }AfPBfgC1z  
​ *R6eykp  
  『怎麼?他有在關注造鎮計畫?​ k{w^MOHNg  
​ 78BuD[<X-  
  「若說有,能多幾天假期給我觀察?」​ v})Ti190  
​ nMvIL2:3  
  『照進度回報法遵風險評估,吾徒。』​ z4+6k-#):  
​ !3v"7l{LF  
  「哈。」​ -6Si  
​ +VCo=oA  
  吞佛結束通話,盯看平板電腦那封一步蓮華用私人信箱寄來的加密獵人頭意願書。​ toZI.cSg4  
​ f?^xh  
  思索多出來的考量。​ % +"AF+c3r  
​ nt`l6b  
  和那人對陣的機會,哪邊高呢?​ <RsKV$Je I  
​ WbzL!zLd!  
  指標移到右上角「x」,關掉視窗。​ * rANf&y  
​ 0x/V1?gm  
​ b!P;xLcb  
​ rAdcMFW  
​ ;mxT >|z  
​ 6oBt<r?CJ  
​ W >IKy#  
​ >c>ar>4xF  
​ Y }d>%i+  
​ e|9Bzli{  
​ ne*aC_)bT  
……tbc.​ Bq8<F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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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杉野律在2020-09-15 10: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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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20-02-14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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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 2樓(杉野律) 的帖子

之前自己写文有用到早安晚安梗,于是看到这篇就特亲切,到点了进来。 (ajX ;/  
吞雪是我以前喜欢的配对,不过那时还是高中。 NFPkK?+  
现在看到03,看到一句话,很喜欢”语气里是在乎他的“。一个深沉的人,语气里是在乎的,虽然用了平淡的写法,但就是很戳心,有种冬天里开了一朵白梅花的感觉。 9K(b Z {  
还很喜欢01里对于人情往来的一些看法,”独“很寂寞,但能保持个人的纯粹,这也是我很喜欢“他”的地方。 4"=pcHNV  
目前还没看到08,有点困了,先记下现在的有感而发,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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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20-02-15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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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回 2樓(杉野律)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8樓molifeng于2020-02-14 23:53發表的 回 2樓(杉野律) 的帖子 : !+U.)u9 '  
之前自己写文有用到早安晚安梗,于是看到这篇就特亲切,到点了进来。 +{&g|V  
吞雪是我以前喜欢的配对,不过那时还是高中。 /V~(!S>  
现在看到03,看到一句话,很喜欢”语气里是在乎他的“。一个深沉的人,语气里是在乎的,虽然用了平淡的写法,但就是很戳心,有种冬天里开了一朵白梅花的感觉。 ]b)(=-;>  
还很喜欢01里对于人情往来的一些看法,”独“很寂寞,但能保持个人的纯粹,这也是我很喜欢“他”的地方。 ~j_H2+!  
目前还没看到08,有点困了,先记下现在的有感而发,明天再看。 1k`!w}  
謝謝賞文~  E2l.  
X^`ld&^*({  
下筆的時候沒想太多,隨筆下的他們喜歡的調性,也有自己回頭一看"啊原來如此"的小驚喜。 uM$=v]e^ 4  
大概會一直這樣平平淡淡下去吧。 `1dr$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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