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2 龍的心（全、狗血H小番外有~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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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09-07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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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2 龍的心（全、狗血H小番外有~18F）

[sell=0] 延接奇像龍宿交出邪之刀之后的劇情開始編造…… H入題有慢的嫌疑……另小默同學……偶只比較偏愛他做龍宿的跟班，所以就……繼續出現了~~后面再提到的北辰皇朝，是指殘余力量~~
章一

夜晚的宮燈幃不再燈火通明，暗藍的夜色籠罩出些許涼淡的氣氛，片塵不染的白玉琴，在四盞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柔和的韻光，與這蕭條的夜色頗不相稱。

“黯言歆，”女子婑婉沉靜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正是穆仙鳳：“去請主人准備動身吧，我取來白玉琴就去見主人。”

黯言歆點頭退去，仙鳳轉身走向涼亭。

穆仙鳳一步步地接近琴台。

看著那泛著柔光的玉琴，腦海中的畫面，盡是一襲紫衣的撫琴者，與仙衣卓然之人紫簫和鳴的畫面。

如今物是人非，過往不複。回想起今日龍宿與楚君儀交付邪之刀時最后的一個條件：“吾要劍子仙跡的下落”，穆仙鳳竟不由得鼻子發酸：主人一向愛琴如命，想必在他心中，萬般不忍，卻又不得不走到今天這一步，劍子先生，可能體會這當中兩難的情份？

一陣急促的夜風吹來，穆仙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多耽誤，來到琴台近前，舉手取琴。便在這時，冷風中夾著沉重的氣流，向穆仙鳳急襲而來……

古雅的房間飄浮著嫋嫋檀香，皎潔的月光，透過單薄的窗紙，輕柔地鋪在龍宿白淅的臉頰上。

輕搖紫扇，看似平靜無波的表情，一如往常掩示著一瞬萬變的思緒。

今天傍晚，教母楚君儀親自取走了邪之刀。邪之刀是嗜血者的天敵——敗血異邪的克星，而近日與敗血異邪夜重生結怨甚深，偏偏在這個時候失去了邪之刀，為防患于未然、避免讓剛剛複興的儒門再受創傷，才決定暫回儒門天下斂身休養。

量夜重生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拿前途做賭注、冒然對儒門天下大舉興兵讓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有機可乘。

默言歆沉步走來，向龍宿垂首施禮：“主人，穆仙鳳已去亭台取琴，不刻便會回來。”

點點頭，龍宿由軟塌上起身：“走吧。”

舉步出房，僅僅是電光火石的一刹，龍宿便由清冷的空氣中查覺出血腥的煞氣。褐色的瞳眸一凜，道聲：“不妙。”默言歆再看時，紫光一閃，龍宿身形已不在眼前。

穆仙鳳正欲取琴，只覺一陣沉穩而有力的掌力襲來。以自己的功力，尚看不到敵人身在何處，便已被掌風所襲，如何能敵對？當下毫不猶豫抱起玉琴縱身后退，借力還出一掌自保。

哪知那掌力甚是剛猛，轟地一聲將她震出數丈。穆仙鳳立覺周身剌痛難當，腳下不穩，喉嚨間熱氣一湧，竟被那掌力震出一口鮮血，隨后不支仰倒在地。此刻危在旦夕亦不及多想，當下抱緊玉琴，掙扎起身，想要離去，那掌風卻不依不饒帶著第二股力道又衝了過來。

仙鳳心中急切，就算再接一掌，自己定是性命不保，亦難保全主人的玉琴，猶豫間，那掌風已經襲到，無可奈何只得勉力再接一招。

就在此時，眼前紫光一現，清冷混厚的氣流當在身前。眼前只是紫紗飛揚，但聽得一聲轟響，那襲來的掌風已被龍宿揮袖化盡。

“主人。”黯言歆隨后趕到，龍宿一擺手，示意他保護穆仙鳳。默言歆見仙鳳臉色泛青，似是身中巨毒，當下封住仙鳳要穴，接過她手中玉琴抱在懷中，將穆仙鳳負于身后。

紫扇輕揚，龍宿向前走出兩步停足，甩手之間扇頂指向對手，沉混而磁性的嗓音不慍不火地在園中回蕩：“夜重生，汝即便再進化百千次，也見不得半點光采。對待小輩也要拚盡身家功力麼！”

一頂四抬黑轎應聲出現在涼亭外十丈處：“疏樓龍宿，狡辯就是你的專長！當初殺人奪物之時，你又何嚐不是不擇手段！”

“那好，咱們不提專長。”紫扇掩面，眼簾微垂，唇角輕揚：“汝寶物奪回，連吾由嗜血族墓中取回的寧闇血辯都一同奪去，如今才來翻老帳。生得如此小器卻又貪婪，失了邪首之風泛也便罷了！挑釁尋仇，皆有江湖道義。汝對小輩出手暗算，當真不為自己留半點后路……或是說，汝的智慧總是隨著肉體的進化而產生退化！”

“疏樓龍疏，不用再逞口舌之快！”轎中聲音粗重霸道，頗有得意之音：“今天你邪刀已失，本座欣賞你敢屢次激怒夜重生的勇氣，你若識相、肯自廢功體，也會少受些苦處。”

“哈。”眼眸一轉，冷笑中幾分不屑藐向夜重生：“汝當真以邪刀不在就有資本與吾周旋！”話音一畢，不待對方應聲，紫影一晃，疾風驟起。

一時間，兩股暗流湧起，卷起飛沙落葉。涼亭間，紫衣飛舞，紫發飄飛，涼亭前，黑轎的簾帳抖出啪啪的聲響。兩股氣流相交刹那，即是先機制敵之機，二人身形一動，兩股混厚之力淩空推出，撞擊下一聲轟響，光影交錯飛沙走石。

龍宿此刻為夜重生傷仙鳳而怒意正盛，夜重生亦是想殺龍宿而后快，兩人竟不約而同地縱身迎向對方，用出上成功力互搏，一時間只見空中紫龍光影漫卷，黑風混沌，背著穆仙鳳的默言歆竟然被二人相搏的氣流逼得退開十余丈。

交過一掌，龍宿便知此刻的夜重生功力大有增進，即便自己能勝，也需得一時半刻。心中牽念穆仙鳳傷勢不能久戰，卻又擔心他二人先行離開再遇敵人為難而受險。正是進退不得的境地，驀然間，空中傳來一陣詭異之極的簫聲。這簫聲婉轉妖異擾人心魄，在這危機關頭無疑使龍宿心頭更為煩亂。就是這一遲疑的刹那，夜重生猛地一爪抓向龍宿心口，龍宿一驚，心道不好，轉身閃開之時卻晚了半步，左脅之下還是被夜重生拇指與食指的利爪穿透。龍宿怒極，反手擊回一掌，夜重生卻已向后縱去，龍宿這一掌雖剛猛至極，卻也只將夜重生打了個趔斜。

“主人！”默言歆與穆仙鳳同時驚呼，龍宿借著打夜重生一掌翻飛飄轉回原地。雖已負傷，紫龍仍是身姿瀟灑。龍宿微微一揚手，示意二人不要出聲，靜靜側耳傾聽。

“哈哈哈哈！疏樓龍宿。原來你也不過爾爾！”夜重生隔在頭頂王冠的黑色重幕后狂笑：“什麼三教頂峰？盡是浪得虛名之輩！當日劍子仙跡也敵不過我精心設計，今日你疏樓龍宿又重蹈覆轍。這次，你可輸得心服口服？！”

龍宿此刻驚悟，劍子仙跡或許便是因此失了寧闇血辯。身形一緩，漸漸向身后的默言歆與穆仙鳳的方向靠去。

夜重生見狀更是得意：“疏樓龍宿，你也有知道怕的一天麼？”

話音剛落，只見紫龍衣袖揚起，內力掃過默言歆懷中琴弦，一排青光飛射而出，夜空中劃過噝響錚鳴，隨后一個女子的慘呼傳出，便只聽到衣衫掠過樹葉、飄飛遠去之聲。

“骨簫。”龍宿挑起眼眸，目光中泛起冷冷的殺意，唇角輕揚：“沒了幫手，汝還不逃麼？”

夜重生先是一驚，轉眼間，卻見到龍宿左肋下點點滴滴的紫黑血漬，不由又得意起來：“疏樓龍宿，敗血異邪原本就是克制你嗜血者的存在，事到如今你中了我的掌毒，還有什麼資本狂妄？”

“……”龍宿此刻身體已是痛癢難當。嗜血者本是不死不傷之身，但敗血異族恰恰是嗜血者的又一致要素，此刻自己不能療傷止痛，毒素隨著運功加劇腐化身體——難倒真的要拋下仙鳳二人落敗逃去？活到最后才是贏家，這是這個江湖不成文的規舉……還有機會，但，定要一擊必成！

心念想到這里時，夜重生早已按奈不住殺意，雙掌揚起，凝起的掌力竟比剛剛更為洶猛。龍宿紫袍飛揚，雙掌劃了個空圈，也凝神聚力，正在此時，但見空中一道白光閃過，熟悉的詩號響起：“三尺秋水塵不染，天下無雙”，那白發飄揚道骨仙風的身影擋在了龍宿身前，面向夜重生站定身形：“劍子古塵，今日將再開殺戒！”

夜重生一凜，一個疏樓龍宿，即便受了傷，也實難對付，現在又來了個劍子仙跡，再不走才真是讓驢踢了腦豬油蒙了心，當下身形一轉，一陣黑風旋渦之后，黑色四抬轎便消失不見。

一切歸于平靜。

劍子仙跡回過頭來，卻見龍宿也正轉身，並不與自己相對，只淡淡說了聲：“有勞。”

劍子仙跡心中些許黯然，數百個年頭的知交、數度出生入死，幾時又需要言謝？心知龍宿或許仍在氣惱自己把寧闇血辯丟給了他的死對頭，劍子也不惱火，走近龍宿道：“龍宿，傷勢如何？”

龍宿……龍宿在心中沉吟，是啊，自從辟商顯現，紫龍現形的那日起，他們沒再稱過自己好友。

可即便昔時曾為知已好友之時，他劍子仙跡哪一次到來不是拉上自己“死道友免死貧道”呢？但總算清楚劍子仙跡並非過失失去寧闇血辯，骨簫之事確實事出突然，連自己也著了道，他也總算在自己重傷危機之時為自己解了圍……當下側頭向劍子仙跡淡淡一笑：“無妨。”

“龍宿。你在流血，先行調息，鳳兒的傷交給我吧。”劍子仙跡仿佛全無隔隙，身影一飄已來到默言歆身邊。

夜重生的敗血之毒確是龍宿嗜血之身的天敵，穆仙鳳無論由劍子仙跡來醫治還是由自己來醫治都並無差異，但自己這毒卻著實不能再拖，當下龍宿退開幾步，閉目凝神……雖然劍子仙跡剛剛為自己解圍，但此刻二人立場已全然不同，龍宿對劍子仍是防備，暗以真氣護體，防他發難。

儒門天下。
龍宿居住的庭院中。
劍子仙跡若有所思，再放一顆白子。自昨天龍宿負傷，劍子仙跡便以許久未到儒門天下做客為名，實為護送三人來到了這里。
穆仙鳳只得劍子仙跡運功逼毒、一番調息便無大礙，但龍宿的傷勢看來頗為嚴重，一路上他的氣色極差，並未開口說過半個字。回到儒門天下，便關起房門說是運功療傷，劍子仙跡留守一夜已過，仍沒見龍宿踏出過房門。

劍子仙跡有意等待，穆仙鳳便陪他下棋。

仙鳳抬頭，望向眼前英俊的先長：“劍子先生，不如鳳兒為您奉茗。”
劍子仙跡一怔，這才看到自己走得一蹋糊塗的棋盤上，又被自己放下了可笑的禁子，釋然一笑：“鳳兒不只棋藝精湛，更是體帖人意，龍宿當真好福氣。”

“先生謬讚了。”仙鳳說著起身：“鳳兒這就為先生奉茗。”

“不必。”劍子仙跡示意仙鳳坐下，望了望房中，才道：“龍宿傷勢如何？”

“不得主人傳喚，鳳兒亦不敢撣入。”仙鳳面有愁色垂首應道。

劍子仙跡的眉頭微微糾結。人、他可以醫，可龍宿如今已是嗜血者，他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功體恢複：“當真無礙麼？”不由得，心中牽念吟念出口。

“先生擔心主人的傷勢，若是主人知道，一定倍感欣慰。”穆仙鳳神色間掛著幽幽暗愁，又緩緩落座。

“……”劍子仙跡聞得此言，只向龍宿房門望了望，又對仙鳳道：“龍宿的心思性情，我曾以為心知肚明，如今才發現，原來摸不透他半分。仙鳳你心中，龍宿究竟是何等樣人？”

仙鳳一怔，垂下頭去：“仙鳳豈有資格評價主人分毫？先生莫要為難鳳兒了。”

劍子仙跡卻正了正臉色，沉聲道：“龍宿才情兼備、文武精通，不只是你儒門美才，更是江湖中可數的人物……卻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他所做的決擇如何，你與默言歆都甘心生死相侍，不計問是非麼？”

“……”仙鳳輕輕挑眼望了望劍子仙跡愁云不解的表情，放輕了聲音：“那就請先生原諒仙鳳越言。先生可以為主人是愛財如命或是貪婪無厭之人？”

劍子仙跡一怔神，隨即應道：“自然不是！”可說到這里，又轉了一種茫然的神色：“正因為如此，我才猜不透他所做所為之下的心意。”

“仙鳳以為……”穆仙鳳恭敬地垂首：“主人的華麗只是掩示極端的表像。”

劍子仙跡望著穆仙鳳，靜靜地聽下去。

“仙鳳更以為，主人與劍子先生或佛劍先生相比，更少了一份執著……多了些許自在。”仙鳳仿佛怕說錯話，又怕是萬一被房中的龍宿聽到，聲音極其微小而緩慢地說著：“也正因為如此，主人並未被正義的光環所牽絆，主人的行事，才會肆意隨興……”仙鳳說到這里，抬頭，望向劍子仙跡：“劍子先生真的認為，主人與魔龍祭天或是嗜血族相交，為的是毀滅中原或是江湖、為的是金銀財富或是權欲利益麼？”

劍子仙跡不得不為這個問題重新思考：龍宿的行為，雖然看起來是與中原立場相對，可是他的目的，真的是毀滅中原麼？為的是金銀財富或是權欲利益麼？……不對！答案是肯定的，龍宿的初衷，絕非如此！

一幕幕過往，在腦海中瞬間閃過。

一切的源頭，是紅塵劍譜。龍宿奪了半部劍譜，可他並沒有去執著于另一半劍譜，不過是看到了最后的紅塵禁招思解了拆招之法……然后就像個雪球，說一個謊，不得不說第二個謊一樣……當中原與葉口月人之爭將自己與龍宿卷入江湖的時候，龍宿面對有人來揭他的傷疤，以他以牙還牙的個性，自然而然的利用與傲笑紅塵的對立面來結束傲笑紅塵的性命，以此來掩卻事實。

……傲笑紅塵是所謂的正或是邪、葉口月人是所謂的正或是邪、甚至是嗜血者是所謂的正或邪……這些，或許原原本本就沒在龍宿的心理產生過概念。他只是順其自然的利用對立的關系……而當他欲殺傲笑被揭破之后，在形勢不利之下，加入嗜血族，卻堂而皇之地反噬提摩……這一切，無關正邪，龍宿只是很本能而任意地走他自己的路、和他面臨必須要走的路……

“……或許劍子先生以主人殺傲笑紅塵前輩或與魔龍祭天、闍城之事的結果，定論主人與先生的立場對立。但仙鳳以為，主人與劍子先生真正的立場不同，只是劍子先生有劍子先生的信仰，主人有主人的隨性。”仙鳳接著說道：“主人並非要與中原對立或與劍子先生對立，主人愛琴如命，正是對與劍子先生之間情誼看重的證明。”

劍子仙跡點點頭：“千人指萬人封……龍宿的心里，根本不在意吧。”

“但主人卻會在意劍子先生的感受……”仙鳳說到這里，房中傳出一聲輕響，仙鳳匆匆地起身施禮而去。

劍子仙跡的目光隨著仙鳳推開房門的身影，見她關門入內，卻在那之后，聽到房中傳出穆仙鳳一聲驚呼：“主人！主人！”

劍子仙跡心頭一緊，忙奔入房中。繞過廳房，正見鳳兒由地上扶起一身淡紫袍未挽發髻的龍宿。劍子仙跡忙上前相助，觸手的，是淡涼的體溫，眼睛看到的，更是龍宿蒼白煞人的臉色。而那雙慘淡的薄唇下，隱隱露出的，竟是一對尖刃樣的牙尖兒。

劍子仙跡忽然想起……嗜血者最好的療傷之藥，是人血。

將龍宿扶回床上讓他躺好，穆仙鳳便忙著用濕巾為龍宿擦拭臉上的冷汗。劍子仙跡在站仙鳳的身側，盯著仿佛生命就快要流失殆盡的龍宿，心頭糾結的，竟是一股憐惜、一陣不舍的糾痛。

穆仙鳳妙目中滑下一行清淚：“主人……主人……！”

龍宿緊閉著眼，仿佛無意識地晃動頭部，嘎了嘎再也掩不住伸出僚牙的嘴唇，緩緩轉頭靠向仙鳳為自己擦拭汗漬的手腕。

劍子仙跡一驚，伸手一把拉起穆仙鳳，淩空點了龍宿要穴。

“劍子先生！”穆仙鳳一驚，不知所措的望著劍子仙跡。

“……我想我有可行的辦法醫治龍宿。鳳兒，你在外面為我守護，不要讓人進入打擾。”

“……劍子先生……”仙鳳剛剛見龍宿昏倒，情急之下，才忘記了龍宿對劍子有所提防才驚聲呼出，如今雖然劍子仙跡要對主人不利，自己難以阻攔，但要自己置身不理，那也是萬萬不能。心中正猶豫，劍子仙跡卻已面有急色：“再不醫治，龍宿性命堪憂！如今再也沒有第二個嗜血者有能為醫治龍宿，更沒有人可以懂得如何醫治龍宿，鳳兒、出去！”

一番話出口，劍子仙跡竟發覺自己已經焦急到失了沉穩的地步。那些牽牽絆絆的喜怒哀樂，曾經發生的時候，不以為意。甚至曾在對立交鋒時用盡全力與對方拚上生死之招，直到這一刻忽然驚覺，無論他是好是壞、是正是邪、是善是惡，是欺騙是背叛，或是任性或是淡泊……無論怎樣，都不想失去他的生命！即便你要站在劍子劍鋒的對面，針鋒相對……就算是無休無止的相鬥相殺，也不願這天地間，再也沒有那流光靈動的褐色眸子、那似笑非笑的唇角、那紫扇后讓人目眩神迷的淡淡笑容……

“劍子先生……”仙鳳抬起淚顏：“……昨日主人念念不忘的，是先生所贈的白玉琴。待到先生為主人醫治完畢，鳳兒去將它取來，相信主人醒來見到，必定欣喜。”言罷，穆仙鳳拭淚施禮離去。

念念不忘的，是白玉琴。劍子仙跡心中明白穆仙鳳此番話，為的是讓自己知道龍宿對與自己的情誼的看中，希望顧念于此不要加害龍宿……

搖頭輕歎，穆仙鳳已對自己提防于此，何況龍宿？也不敢再耽挌，來到房中木桌前，取過茶碗，拔下頭上的發釵，在左手掌心劃下一道深深的血口，收拳。

血，一抹紅流很快注滿了一只茶杯。劍子仙跡在自己手臂點了穴，忙拿起茶杯來到塌邊坐下，扶著龍宿的后頸將他擁在懷中，緩緩的將茶杯中的血注入他的口中。

沾到血腥的獠牙，已經是龍宿身體中活生生的一部分，即便龍宿昏迷，當它們沾到它們所需求的鮮血，便自動將一杯血吸入。而后，龍宿的臉色果然瞬間緩和。

但模樣似乎開始變化，面部的肌肉忽然變得線條硬挺明顯。

劍子仙跡明白這是嗜血者變臉的一種征兆。當獠牙露出的時候，就是嗜血者需要鮮血的時候，那時往往是嗜血者嗜獵人的類的時刻，功力會暴漲。

龍宿因為身體重創，需要嗜血，才會本能的露出獠牙，但他連自由行動都已無力，更無法變臉嗜獵別人。如今一杯血下腹，臉上有了變化，倒可以說成是他這才有了些許體力……

根本再無心情在意一向美豔不可方物的容貌起了如何變化，劍子仙跡接著滴出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一直到給龍宿喂過第七杯血，才見他幻化邪惡的面孔忽然回複美貌的原形，那雙獠牙也隨之不見。
熟悉的褐色眼眸在好看的睫毛下微微顯現，龍宿的聲音虛幻而沙啞：“……劍……子……”

劍子仙跡喜不自勝，轉手放下手中的杯子，竟將龍宿擁得更緊：“龍宿！”一只手，無意識地撫上他纖秀的臉頰：“……為何不說出來！你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麼？”

龍宿雖然意外劍子仙跡過于反常的親密舉動，卻也沒精神表現，虛弱地一笑：“……吾不曾認為……汝會放任吾殺人嗜血。”

劍子仙跡神情一滯：的確，若是龍宿對自己說要嗜人療傷，自己一定不會同意。而若非龍宿情況如此危險，自己也不見得想得到他不咬嗜活人就可以吸血的辦法。而龍宿有傷在身無法行動，又明知不敵自己，只好聽天應命……想到這里，再看看懷中人氣息孱孱之色，心中更是牽痛，只是一向不善巧言的自己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輕聲道：“如今也不必傷人命。你如此任性傷害自己，讓……讓仙鳳與眾人為你擔心。”讓我為你擔心……這句話，生生地吞了回去。

龍宿卻哪知劍子仙跡這一夜之間奐得奐失的情緒，唇角扯起淡笑：“……劍子仙跡……自非尋常人可比。……汝的一盞血，可抵常人數條性命……但吾也未曾顏面厚到，自以為……劍子仙跡，……會為與……中原正道……離道而行、曾反目相殺的、疏樓龍宿、釋血療傷……”

龍宿說這番話的時候，略顯疲憊地垂下眼簾。好看的睫毛，鋪成蝶影當住了他的眼瞳。仍是那另人著磨不著邊際的淡淡笑意，仍是那淺淺的酒窩……仍是那瀟灑不羈、優雅高傲的疏樓龍宿，他不曾開口屈求的任性，與他此刻重傷初癒的孱弱，竟讓劍子仙跡心生憐惜到鼻酸。
劍子仙跡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一直擁著龍宿，靜靜的坐著，感受著他變成嗜血者之后，便有些淡涼的體溫。

“……劍子……”龍宿似乎用了一小會兒時間在劍子懷中靜坐，運行功體為自己的身體順了順氣血，精神好了幾分，這才又開口道：“……汝這次或許賠得大了。說吧，汝去宮燈幃，找吾所為何事？吾聽聽看夠不夠還汝釋血療傷的人情。”

“哎呀……”劍子仙跡見龍宿有了幾分精神，心情緩和不少，言語間也輕松許多：“龍宿你多心了。當初說不要再聯系的是龍宿，某日懷念久久未聞的琴聲，那麼只好親身去宮燈幃探訪。”

龍宿當然記得當初氣恨劍子失去寧闇血辯時自己怒極所言：“劍子……汝這句話中，似乎對吾有所報怨。”

“哪有？”劍子回視龍宿。

“少來！”仿佛許久之前，兩人挪揄調侃的時光，龍宿順著劍子的口吻接話：“吾怎麼聽汝這句話，都像是在報怨吾人情涼薄。”

“這嘛，就不知道是龍宿你多心還是心虛了。”

“劍子，依舊是汝那門高深的功夫：嚴肅的欲蓋彌章。汝是想說，吾該好好安慰被人奪去血辯的汝、或是埋怨吾自己誤交損友，這樣才算人之常情？”

“這嘛……龍宿。”劍子仙跡正了正神色，轉移話題：“鳳兒在門外守了你一夜。她尚不知你已傷癒……”

“鳳兒傷勢如何？”果然老招對老人好用，龍宿的心思便牽到了穆仙鳳身上，撐身坐起。
“鳳兒並無大礙，只是一直擔心你的傷勢不肯休息。”劍子仙跡伸手攔住要起身下床的龍宿：“你剛剛傷複，需要靜養。吾去告訴鳳兒你已無礙，讓她好好休息。”

龍宿覺得自己還需稍許調息，點頭應承。

“你也一夜未進水米，要吃些東西麼？”劍子仙跡又向龍宿問起。

嗜血者吃飯……那感覺……是不是該像普通人啃樹皮一樣的難以下咽……龍宿雖然暗想，看看劍子仙跡，最后卻點點頭。

劍子仙跡出去吩咐過穆仙鳳，再轉回房內的時候，龍宿已經盤坐在床上自行療傷。

邪毒已被劍子的血清去，龍宿的外傷自然不治而癒，調息了一個小周天，竟恢複得完全了。

披頭散發，龍宿這時就有心情注意起自己的儀容：“吾要更衣入浴，劍子汝若無事，是否也該回到豁然之境了？據吾所知，汝也有月余未回家中。”在劍子仙跡面前沒有形像，這是龍宿不能容忍的——至少從兩個人的身份上來講，就不能失了水准……這個堂而皇之的借口，讓龍宿心中一直隱隱泛起的另一種感覺被理所當然的忽視。

“哎呀。儒門龍首的待客之道當真讓人歎為觀止。逐客令是吧！”劍子仙跡歎了口氣，搖搖頭：“客從主便。”言罷，起身欲行。

“吾並無此意。”龍宿又道：“汝可在偏廂稍候。”

劍子仙跡失去寧闇血辯，自己固然生氣。但更讓龍宿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又跑來腹黑的騙自己殺去夜重生的據地，害得兩個人差點被火藥炸升天，那就當真成了“仙天”……劍子仙跡如何能失手被人奪物而毫發無傷？還是他根本想假借別人之手來殺死自己？還是從頭到尾他都把自己的容忍與牽就當成了理所當然，所以到最后的關頭仍舊是欺騙？……那些理不盡的千頭萬緒，當時的龍宿確實氣極而口不擇言……

在宮燈幃的這段日子，每每獨自撫琴，那無數煮酒觀星、暢所欲言的日日夜夜便會不時回蕩在腦海。是與非、信與不信，似乎變得不再重要。江湖中傳言劍子仙跡受到重創，傷斷手臂之時，龍宿竟發覺自己的心驚。

……不想失去他，即便曾經反目、曾被他與佛劍聯手拆穿自己的障眼法、曾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拖去衝鋒打頭陣……哪怕下次的會面仍是相殺——卻仍不想失去他。

龍宿仰在接近水邊的一塊大石上，被水溫包容的身體，暖暖地仿佛浸透身體，溫柔的舒展著身體的每一滴血液……劍子的血……在身體中奔流……一種異樣的溫熱感，讓龍宿的呼息在無意識間變得頻促。不知為何，這時才在腦海中浮現自己剛剛醒來的光景，竟然被當成寶貝一樣的被劍子溫暖的懷抱包圍著——卻不是那總有些讓人暗憤、拖著自己去打頭陣的腹黑老道。

可惜食髓知味，本能反應似的，下一刻，龍宿便又馬上疑心：這次劍子仙跡來到宮燈幃，不但沒有拖吾下水，還釋血施救……他倒底在打什麼主意？

穆仙鳳為龍宿准備好早飯，聽說他在入浴，說什麼也不肯休息。龍宿出浴，命人將飯菜給在偏廳等候的劍子仙跡送去，穆仙鳳為龍宿疏理好頭發穿戴好衣裝，已經是兩個時晨之后的事情了。穆仙鳳這才肯聽龍宿的話去休息。

“劍子，讓汝久候了。”龍宿來到偏廂，劍子仙跡正坐在窗邊檀木桌的一側木椅上穩穩地打坐。

“龍宿依舊愛美如昔。”劍子仙跡睜開眼來，看到平日那嬌好的面貌已經神采依舊，此番心情又不同于往日，只覺得龍宿越看越顯明豔動人，平時拿來挪揄調侃的對話，竟然情不自禁地用來讚美。

龍宿卻未做他想，只當劍子仙跡等久了不順心又來跟自己鬥嘴，當下淡淡一笑，輕搖紫扇，坐在另一則的木椅：“滿臉正氣只會徒增蒼老。汝若當真喜愛質朴無華，不妨去不解崖與佛劍小敘，何苦在此閑坐了兩個時辰又見了入不得眼的堂皇！”

“龍宿你真是多心。”一想到佛劍“悶悶悶”這三個字就在胸口打鼓，劍子搖頭苦笑：“我說你依舊愛美如昔，一是指你從前便華麗無雙，二是讚如今風采依然……苦等了兩個時晨，一句由衷讚美，又換來儒門龍首據人千里……看來儒門天下，再也不是劍子仙跡可以涉足之地了。”

龍宿搖扇掩口，若有所思，一雙鳳目中流光閃過：“劍子汝會錯意，龍宿亦會錯意。不如這樣，前次汝失去寧闇血辯，今日救助于吾，就算扯平，咱們就讓這件事過去。香茗一杯，前嫌盡釋，汝意下如何？”拿起桌上的茶壺，龍宿斟滿兩杯，這時才注意到劍子仙跡的左手包扎了傷口，想到那是為救自己而劃開的血口，心中竟然湧起一波熱潮。

“哎呀。”劍子歎息一聲：“真是精打細算的儒門龍首。這樣一來，劍子即便仍有事相托，也再無立場開口了。”

龍宿搖著扇子，依舊微微含笑，可心頭剛剛湧上那一絲絲溫暖，卻即時被這句話淋了個透心涼——吾就知道！汝怎麼會主動找上門來關心吾！在汝劍子仙跡的心中，只有那些拚命的佛劍、狂刀系列！出力賣命汝卻偏偏看中了惜命的吾！惜命就不會受傷不會死了麼？越想越氣，龍宿索性搖著扇子，只牽著唇角淡笑：“莫要說開口托付，劍子汝當真就覺得汝不再虧欠龍宿些什麼人情？”

“耶？”劍子仙跡好奇地盯著龍宿。

只見龍宿悠然地搖了搖扇子，優雅地挽了個圈兒，輕輕挑起眉頭，一雙鳳目含笑藐著劍子：“劍子汝負傷不得音訊，吾日日掛心。昨日還為了換得汝之音訊，將隨身保命的邪之刀交給楚君儀帶回武林公法庭，為的只是得到劍子汝之下落。汝說龍宿對汝這份掛懷，汝是不是欠下吾一個大大的人情？”說到話尾，紫扇勾回唇前，這一笑在劍子眼中，卻又不止于平日的賞心悅目，讓劍子沒來由的心頭一悸，竟然有些目眩神迷之感。

“哎呀呀！龍宿啊龍宿！”劍子蹙眉搖頭，努力斂回自己一刹的失神，表情一片苦悶：“夜重生又一次脫胎換骨，邪之刀對他已無異于一般利器。你留下邪之刀也對他全無用武之地，索性做了人情……這筆債就這樣移花接木的栽到了劍子的頭上，劍子實在冤枉得很呐！”

“劍子汝真是絕情！”龍宿垂下眼簾，頭微微一側笑道：“敗血異邪皆對吾有威協，又何止一個夜重生？對付一般的角色，邪之刀仍是吾保命的寶器……哎，這樣為汝獻了出去，換回汝一番冷言冷語，真是絕情的令吾肝腸寸斷呐！”

一而再，再而三。明知道龍宿或許仍平日一樣與自己調侃，可劍子仙跡卻再也無法像往常一般搖頭歎息一聲“你的臉皮原來有這麼厚”。
心底那種隱藏了不知有幾年、幾十年、或是幾百年的感情，在經曆生離死別一場大關之后湧上心頭，竟然洶湧得不可收拾、澎湃到沒有邊際。

此刻龍宿便毫無防備的垂著眼簾，微微含笑，依舊緩緩地搖著扇子，輕含臻首……或許、不，劍子仙跡心中明明知道龍宿仍舊如昔，等待著自己回駁反譏，可胸口那種鼓動就是不由得讓他開始妄想龍宿說出這番話中，總有那麼一半……不，最好是更多的真情摻在其中。

腦海中亂到幾乎空白，眼中只看得到那原本就白淅而被寶飾輝映得流華美豔的人，竟然不能自持的，劍子緩緩伸出手，越過這張小方桌的上空，觸到了那軟玉一般微涼的肌膚。

被觸碰臉頰的刹那，龍宿又何償不是心頭一顫？

他轉過頭，用極少有的錯愕表情莫明的盯著劍子仙跡有些癡迷的雙眼……當自己也確定，沒有想要閃開的一刹那，劍子的手卻驟然收回：“龍宿你那里的發絲有些亂了。”

龍宿發覺自己仿佛多了一份失落的情緒：“咳、嗯。”清了清嗓子：“汝還沒說，為何事到宮燈幃尋吾。”然后，話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原來自己是這麼容易就心軟的人！

找到了台階，劍子即刻一臉正色：“你終于肯聽我說了麼？”

那真誠的表情，在龍宿眼中，當真是——道貌岸然~！一想到這老道又是來拖自己下水，心中還是有些暗氣，卻也沒動聲色：“說來聽聽？”

“我去宮燈幃尋你，正是為龍宿你的事情。”劍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哦？”龍宿故做驚訝，紫扇掩面，又是那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看老道汝的葫蘆里還能賣出什麼藥？騙吾還能耍出什麼花式！

“我是想勸你……明哲保身，稻光隱晦……暫時退隱，等待時清。”劍子仙跡緊盯著龍宿的表情，將一句話緩緩說完。

“嗯~”龍宿複又垂下眼簾，輕輕搖頭：“不可！”

“哦？”這次換劍子仙跡故做驚訝：“為什麼？”龍宿不退隱，這不意外，畢竟他才重出江湖再掌儒門天下，想必天下人沒有誰喜歡今天退隱明天再複出的遊戲，這種把式玩再多，身價也不會漲……只是對于龍宿的打算，劍子仙跡有些好奇，僅管龍宿的回答不見得說出他的真心話，但至少他可以摸到一個猜測的方向。

“這嘛……”龍宿垂首微微沉思狀，手中的紫扇在胸前輕輕搖擺。

“龍宿，你開始杜巽心虛的時候，手中的扇子就搖得頻了。”

“哎呀！劍子汝又多心了！”龍宿站起身來，轉身站在身側的窗前，遠望滿目碧草繁花與遠處的天空相連：“吾不肯退隱，沒有比儒門天下更重要的原因。吾只是在思考，劍子汝月前還竭力勸吾與汝合作，怎麼一月未見，全然不同了？”

“事出突然。”劍子仙跡也起了身，踱在龍宿身畔，與他並肩遠眺：“中原葉口月人與闍城之危暫時已解。夜重生得到寧闇血辯閉關複出，你卻在這時失去了邪之刀，用相較最為安定的時間休養而回避最大的危險，這不是最好的決定麼？”

“劍子。”龍宿轉過頭，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上是一派認真嚴肅的專注與劍子仙跡對視：“此番心意已決再度複出，斷無輕言退隱之理！”

“佛劍好友江湖事已了，有意回到不解崖閉關清修。”劍子仙跡望著龍宿的側臉：“重傷初癒，如今江湖風波總算稍有平息，吾也該回豁然之境安靜療養傷勢。三先天同進退，這樣龍宿你是不是也就可以放寬心逍遙度日了？”

聽過這番話，龍宿心頭沉重，他依舊扯出完美的唇形遮掩自己的情緒，垂下眼簾，輕輕搖扇，仿佛閉目沉思，喃喃自語一般地說道：“劍子……汝是否還記得，由月口月人之禍開始，是何人先行邀約會面？又是何人問起江湖事？”

“是龍宿你邀約劍子在宮燈幃，亦是龍宿你向劍子問起江湖事。”劍子仙跡定定地看著龍宿微笑的神情里帶著點苦澀意味的表情，忽然驚覺……任性逍遙如疏樓龍宿的笑容在回憶中故然美豔華麗，可就是因為太過美豔華麗，讓自己長久以來，都忽略了許多時候，那笑意中竭力隱藏的一抹仿佛有些苦澀與無奈的牽強之色。心，開始抽痛。

“即是吾主動邀約，向汝問起江湖事。而吾又遲遲不肯插手江湖事，劍子汝似乎到今天都沒有想過這個中原由……當真……荒廢吾滿腔真誠。”龍宿的笑意漸漸淡了，劍子仙跡第一次在龍宿的臉上讀到了失望而茫然飄渺的神情。

紫色的長發、華麗的搖飾、甚至對許多人倨傲的舉趾，華麗的表像，沒能掩蓋好龍宿的心機與算計在自己的眼中畢露，卻完美的掩示了他細膩的感情……忽然腦海回響起鳳兒早上與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主人的華麗，只是掩示極端的表像。

龍宿的華麗，正是為了掩示他的絕決，而同時，感情的脆弱，又何嚐不是他另一個極端？

如果自己沒有會錯龍宿說話的意思，那麼是不是說，從月口月人之禍開始的那次宮燈幃之約，龍宿便知道彼此總會被卷入江湖事，而他任性妄為的過往亦即會隨著他的介入被揭開真相？

所以，那次邀約，的確是龍宿的試探。他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思考完美隱藏自己並把問題解決的方法……

龍宿怕身敗名裂眾叛親離麼？

很顯然，不怕。他依舊可以在被揭穿紫龍劍真相之后，堂而皇之地為所欲為，在風起云湧的江湖中遊刃有余進退自如……那麼那些費盡心思掩蓋過去的周張與設計……那些自己逼他表明立場時不得不做的表面工夫……那動不動就被自己拉去打頭陣的妥協……何嚐不都是順著自已的心意，小心的洞察自己與佛劍的感受……

正與第一次邀約的目的完全相同！

如果自己沒有會錯意……龍宿從知道自己即將卷入江湖的那天起，廢盡心思所做的一切，根本無關江湖的爭名奪利、無關金銀財寶、無關所得所失……他只是被自己牽著一步步走到台面上，小心掩藏在佛劍與自己面前不願為人知的舊事……

龍宿……如果劍子沒有會錯意……

龍宿琥珀色的眸子淡泊的遠望，表情是淡淡的茫然與失意，竟這樣牽痛著劍子仙跡心底的情潮，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憐惜之情。

劍子伸出手雙手，溫柔地撫上龍宿的臉，將他板正。

一個極為溫柔而動情的吻，輕輕地印在龍宿的唇瓣上。

龍宿瞠大了一雙鳳目，有些驚慌卻又不解地望著劍子的雙眸：“劍子……汝……？”

“龍宿……”劍子仙跡定定地看著龍宿：“……這次，劍子是不是又會錯意？”[/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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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1樓發表於: 2007-09-0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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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四目相視，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氣氛在空氣中漫延。彼此眼眸中，竟然那樣真切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劍子仙跡那沉穩中帶著超然之氣臉孔又在緩緩接近，彼此的呼吸交彙……倒底是溫熱的氣流讓人心跳失控，還是加快的心跳讓氣流變得燥熱難當……已經無睱思考。

“劍子、”龍宿一聲急促的輕喝，手中的紫扇掩在自己的唇邊，微微垂首側頭，有意回避尷尬地輕咳一聲：“嗯、汝也是出世入世的人，自咱重入江湖至今，汝腹中錦囊妙計層出不窮、滿腹墨水更是川流不息，汝又何必讀解吾這傷春悲秋無所是事之人的本意？劍子汝說是麼？”

“龍宿……”這是回避，那就是拒絕麼？明白自已的心意實在太過突然，而長久壓抑的情動又太過激動。剛剛還沉浸在那美目流盼的笑容之中，幻想著執子之手的愜意，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尷尬無措，一向心思沉穩的劍子仙跡竟然瞬間語結。

龍宿卻仿佛絲毫沒見到劍子仙跡此刻焦急卻又無奈的表情，垂下眼簾，微微側頭，仍舊扯起那抹淡淡的笑意，搖著紫扇巧妙的一個轉身，即解了劍子仙跡一時的尷尬，也十分自然地回到自己剛剛坐著的木椅。

劍子仙跡定了定心神，倚在窗欄邊，說道：“龍宿，你的這句話，仍是另有深意呀！”

執杯淺酌，龍宿淡笑：“劍子，吾這幾句話，都是同一個意思。汝不解其意，自然就想得太過複雜。”放下茶杯，紫扇緩緩地搖起，龍宿閉上眼，面上牽起的笑容意味深長：“劍子汝絕非不知道吾所指的意思，只是汝根本不去在意，久而久之，也就全然無視了。即是如此小事，吾也不再提起，免得顯得龍宿太過計較小器。”

“即是如此，那便不提。”

劍子仙跡嘴上如此說，心中卻另做了一番思慮：龍宿所謂儒門天下是他不能再度歸隱的理由，十分牽強。夜重生對他的威協已經極為嚴重，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向淡看世事的儒門龍首甘冒如此危險不肯退去？魔龍祭天受到重創而暫時消聲匿跡，龍宿此刻執意複出……是不是如此巧合？

心思到了這里，劍子仙跡就感到一個頭兩個大，腦海中混亂不堪。龍宿，你的歸隱總算與黑暗勢力脫離，難倒你又要重踏複轍麼？劍子不願失去你，卻更不能袖手旁觀你一如昔日的作為……你讓劍子……好生為難！你倒底，還要如何才肯罷休？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默言歆的聲音：“主人，二位監司得知主人回到儒門天下，在正堂候拜。”

“哦？”龍宿睜開眼，轉頭望向劍子仙跡：“吾許久未回儒門天下，還是要處理些教務鎖事。只有委屈劍子等候些時刻，汝不會怪吾禮術不周吧？”

“儒門龍首處理教務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是劍子叨撈了。”劍子仙跡的心又沉下了幾分。

龍宿初為儒門龍首的時候，二人相聚之時，也有過儒門門下求見之事。只是龍宿與自己，對天下時勢了如指掌，又哪里需要什麼門下傳報？所謂儒門鎖事，龍宿更是不急去理會。當年的龍宿，只會冷臉斥退傳報，責斥門人驚擾客人禮術不周，又有幾時因為“教中鎖事”獨自離席讓自己孤身靜候？即便當時葉口月人之禍最為危機之時，龍宿亦是果斷獨行，從不牽及儒門中人……

龍宿啊龍宿，你若不是另有安排，你若不是打著不能讓劍子看透的主意，會為了“儒門鎖事”這種說辭亂了多年的習慣麼？若不是你心中放不下的大事，你又怎會甘冒風險，不肯歸去？

龍宿悠然地走到門前，吩咐默言歆陪劍子小敘。用心一則怕劍子一人無聊，二來亦是有意讓默言歆陪在劍子左右……

來到儒門天下正堂，監司花伴月已經等候在那里。見到龍宿府首施禮，龍宿紫扇一揚，示意免禮，走近花伴月，問道：“汝確定？”

花伴月應了聲是，邊由懷中摸出一紙封箋雙手呈到龍宿手中。

龍宿打開封箋，概讀過后，神色間已多了幾分凜冽之意，一聲冷哼，將信紙揉在掌中，催動內力，那信紙便化作一陣輕灰毀去。

執扇的手繞在背后：“吾當真是太過心軟的人呐！”篤定的腳步踱到精雕的玉桌前，執筆疾書。

兩封封好的信箋交在花伴月手中，龍宿又道：“即刻交給穆仙鳳去辦。此事就不必再提起！”

花伴月應是再施禮退下。

疏樓龍宿沉吟思索，是鮮為人知的無奈糾結的神情，緩緩轉身，緩緩搖扇，步子邁得幾近艱難，卻在落腳時堅定有力，那是任萬般掙扎，亦不得不為之的決心：“該來的總是要來……還有劍子汝，吾當真、是想相信汝啊！”

龍宿回到偏廂，默言歆站在門外守候。想來默言歆沉默寡言，劍子仙跡只當他是個年輕了幾百年的佛劍——悶悶悶的二號人選，讓他退下，而他又由自己授意守在劍子身邊，以防他有機會竊察自己的行動，所以這個老實的護法就幹脆幹起老本行，給劍子守起門來。

龍宿點頭示意他退下，推門進房：“劍子久候。久未回儒門天下，諸事鎖碎，吾對汝禮術不周。劍子就在儒門天下小住幾日，讓吾略盡地主之誼。一來汝、吾久別重逢；二則向汝賠禮，劍子汝意下如何？”

劍子仙跡放下手中翻看打發時間的書籍，看著龍宿那明豔動人的笑容，讀解著那份琢磨不清的神秘，心中縱是有衝動想與龍宿大吵一場，吵到他能將心底的盤算盡數告訴自己……但這必竟是絕無可能的。

抱著那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理，心中揣測著龍宿或許會對自己有所行動，卻用如同龍宿一般用極為自然的表情欣然接受：“龍首美意，卻之不恭！寒酸的劍子就叨擾了。”

華麗的儒門龍首招待大名鼎鼎的劍子仙跡，從來不含糊。今天也不會例外，龍宿命人准備晚飯，等候的空檔，二人早已在龍宿私院的后花園中品茗論劍、侃侃而談。

庭院中溪水入潭、叮咚悅耳之聲伴隨鳥語花香，潭上架起一座雅致的石亭，亭簷下的四盞紅燈為傍晚的暮色點綴出些許明豔之色。與宮燈幃的構造有所不同，涼亭之外，假山花莆之邊，架起一張石桌，石桌之上的茶壺中緩緩升起白色輕煙。

龍宿坐在石亭外的石台上，悠然愜意地呼出一口煙圈，遠眺昏暗夜暮深處，幽幽地說道：“劍子，久別重逢，為吾吹奏一曲罷。許久未聞汝之簫聲，很是想念啊。”

劍子仙跡坐在石桌邊，由寬大的袍袖中取出紫金簫。

熟悉的旋律響起。劍子仙跡微微催動內力，空洞而飄渺的簫聲悠遠持續地在夜空中回蕩。

今時不同往日，明明舉樽伴月，無數次琴簫和鳴的旋律，在龍宿的記憶中是那樣的令人心曠神恬，為何到了今日，卻在悠揚的旋律中讀解出莫名的愁思與傷感？

眼中的景致變得模糊，龍宿深呼吸，閉起雙眼。

飄遠的簫聲漸漸變弱，最后仍只剩寂靜的夜，一典結束，劍子仙跡抬頭望向龍宿。

涼亭簷下的燈光，映在龍宿華麗的衣裝上，玉飾寶珠的光華映著他凝脂樣的肌膚。他閉目仰頭靠著亭柱一動不動，嘴角依舊掛著那抹靜諡美麗的笑意，仰起的下頜與微微隆起的喉結交彙出誘人的曲線……

劍子仙跡竟似著了魔一般，緩步來到龍宿身畔。

龍宿依舊一動沒動，就像熟睡中做著甜美的夢一樣微微含笑。

劍子仙跡伸出手，捧起龍宿胸前垂著的一綹長發，緩緩附下身……龍宿的美，劍子仙跡絕不是今天才意識到，但龍宿這樣的令人著迷、著迷到不知不覺就會讓自己沉淪忘我，劍子仙跡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一經生死別離后，方知情深意重，是否就是如此？

眼前映著柔和光彩的肌膚、龍宿特有的氣息，讓劍子仙跡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身體中數度湧起又被壓抑的欲潮，在寂靜的夜晚來得更加洶湧。

感到異樣的氣息，龍宿驀然驚醒——明明劍子仙跡已經再不可信任，自己卻如此輕易地放松了警覺……而接下來更為吃驚的是，劍子仙跡那張卓然出眾的面孔就在自己的上方——專注而深情地盯著自己？

腦子里一片空白。依舊是四目相對。

這一天當中，如此詭異不可著磨的事情不只一次發生……這倒底算做什麼？

劍子仙跡的吐息輕輕的扶過自己的臉頰，麻麻癢癢的感覺之后，那特有的淡淡體息竟讓龍宿有些著迷……自己的呼吸也變得粗重急促，一股熱潮由四肢百骸湧上臉頰。

龍宿是眼睜睜的看著劍子仙跡的臉孔越來越接近自己……當龍宿意識到劍子仙跡的唇舌是如此熱情而溫柔，侵入到自己口中每一個角落的時候——才驚覺這竟然是親吻。

？

怎麼會這樣？倒底是為什麼？

龍宿本能地想要反抗掙扎，卻被劍子仙跡用更強勢的力量捉住手腕壓制他的反抗之后無言的默許了。

這就是情愛麼？

因為他太過關心朋友而有些吃味；因為他一有事就跑來拉自己衝鋒暗自埋怨、卻總是心軟下來一次又一次的身赴險境；因為他的背叛傷心憤怒、卻在聽聞他重傷時心亂如麻……

即便是對劍子仙跡有著區別于任何一個人的好感，甚至自己也曾說過些讓他罵做厚臉皮的話來戲弄面皮薄的劍子……但龍宿真的沒想到過，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僅剩的一點點理智，龍宿有些自怨自憐的想著：因為他希望……不，吾是否也隱隱期望？

放棄了因驚訝而本能發起的反抗，龍宿閉上雙目，配合劍子仙跡一般地放松身體，享受這感覺奇妙而美麗的接觸。

劍子仙跡從不知自己有如此強烈的欲望。起初輕輕撫觸般的親吻、漸漸變成水乳交融的唇舌纏綿。激情湧起的時候，很自然地想要擁抱和撫摸。當微微從情欲中掙脫的空隙中急劇喘吸，劍子仙跡在發現不知何時，龍宿已經被自己抵壓在涼亭的亭柱前，他緊緊扯著自己意圖由領口探入的雙手，同樣喘息著與自己對視。

那雙蒙了霧氣的琥珀色眼眸明明白白地帶著茫然與疑問的神采，但那被自己吮得有些紅腫的嘴唇，卻依舊習慣性的牽著那意味不明的笑意，精致挺拔的鼻子、尖削的下頜、淺淺的酒窩、嘴唇勾起完美的弧線……

那蠱惑人心的笑容絕非喜悅或認可，劍子仙跡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他更無法忽視龍宿阻止自己動作的雙手，但是……不甘放棄的欲望讓他再度加重力度，表明自己的意圖。

如願以償的龍宿又一次放棄了要求停止的示意，這一次兩俱身體緊緊的相擁，分不清是誰的手在撫摸著誰的臉龐、身體，不知道是在為自己還是為對方寬衣解帶……甚至荒唐到意識不清自己倒底在做什麼、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一切都被遺忘，眼中只有彼此。

高溫的手掌不斷地在身體上遊走，龍宿衣衫半解地仰到在地面上。沒有思考太多，龍宿只是本能的回應，在劍子仙跡與自己唇舌纏綿的同時，也解去了劍子仙跡的衣衫。

劍子仙跡的身體很燙，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那種溫暖，隨著擁抱、愛撫、親吻，仿佛深深地浸透骨血。

這時的龍宿，有點像一個對新鮮事物抱有好奇心的孩子。連他自己都奇怪，不只半點不為這異樣的行為感到羞澀，反而看著平時莊重沉穩的劍子仙跡，為自己而變得癡迷般的神情感到一絲莫名的喜悅，並且沉迷于這種微妙的感覺。于是他配合著劍子仙跡，帶著那從不曾褪色的微笑，用一雙明豔的眼眸看著劍子的一舉一動，然后與劍子相同的，給予對方愉悅的愛撫……

白淅的指尖，停在劍子的右臂。那一道如今仍泛著淡粉色的傷疤橫斷在整個上臂。龍宿的心中泛起一抹難以言喻的抽痛，指尖輕輕刮著那道傷疤的痕跡，眉頭微微糾結起一絲苦楚：“劍子……汝不肯清修無為，諸事勉力而為，此番痛處，該會銘記于心了罷！”

劍子仙跡伸手出，指尖輕拈著龍宿微微皺起的眉心，淡笑道：“想不到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也能說出清修無為這番話來。這是要入吾道家修行了麼？”

“要吾做寒酸小器的疏樓龍宿？”

“耶~說教別人要無為清修的人，可是龍宿你啊！”

龍宿鳳目一挑，正待還口，卻見劍子仙跡握著自己放在他右臂處的手掌，移到了右肋之處，面色深沉地說道：“龍宿，這一處傷，傷得我心頭剌疼不已。不如一同歸去，伴劍子無為清修、共飲逍遙？”

劍子的右肋下，一道幾乎已經癒合得快看不清的傷口，龍宿心知，那正是辟商顯形之日，與劍子仙跡決鬥將盡之際，自己親手剌出的一劍。

“……”龍宿輕輕盍眼，避過劍子仙跡借機發揮的歸勸，反問道：“無奈。吾是賭命一戰，汝亦不會劍下留情！劍子，汝說是麼？”龍宿心知肚明，卻又隱隱期待著能有一個意外的答案……帶著眼角眉梢含著那抹意味深長的淡笑，望向劍子仙跡。

龍宿不知道，這樣的他，在劍子仙跡的眼中是多麼致命的誘惑。

淡紫的長發像緞子一般柔順的鋪展，強韌卻不失美感的身體舒展在珠光映初的華貴衣料上，劍子仙跡看到自己因日曬而略帶古銅色的手掌，撫過那仿佛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膚、指尖劃過胸前那淡淡櫻紅、順勢撫上精致的鎖骨、纖秀的頸項……紅潤的唇角含笑、鳳目流光溢彩，在這一刻顯得分外美豔、極盡妖嬈……

有意地避開龍宿追尋答案的目光，俯身吻上那雙冷豔的嘴唇。

兩人的心底，

同樣的一種東西，

裂開了。于是，

不約而同地選擇回避——這，又何償不是一種最相知的默契、最深沉的無奈……

渴望著接近，卻又互相回避；可越發覺得越來越遙遠，反而極力想要捉住什麼……渴求令擁抱愈發的激情，伴隨著軀體的交纏，喘息越來越粗重。

龍宿微微眯著眼，側頭頷著首。幾近癡纏的親吻后微微泛著紅豔色的雙唇微微張翕著，隨著劍子仙跡沿著他的身體一路向下的愛撫，唇齒間壓抑著呼之欲出的呻吟，一啜一啜的喘息——龍宿眼中的劍子仙跡，並非有意挑弄情火。他一直按著龍宿的手臂，由上臂到手腕，留下淡淡的紅痕，甚至是對肌膚的親吻，時時傳來輕輕吮咬的剌痛感，在白淅的身體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痕——那是一種渴望和占有，接近強勢的欲望。龍宿知道這不像平時的劍子仙跡，卻沉浸于這種被渴求般的假像中，不知不覺地妥協，一如過往。

而自己何嚐又不是懷著那種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期望，允許他的為所欲為？

太紛亂的思緒讓龍宿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他自己清楚，這種提防，叫作不安。

當下身勃然的欲望根源被高溫濕潤的感覺所包圍，迷離的眼眸看到自己的欲望被劍子仙跡含入口中，情潮驅從思維一片空白，龍宿終于身子一顫，一聲低彌的沉吟，昂起臻首，隨著劍子仙跡的吮弄沉淪。

濕潤的舌尖，隨著口腔的吞吐，由欲望之源的后方那條敏感的脈絡上下滑動，每到頂端的交彙處，便溫柔圈弄，引得龍宿腰腹輕顫，身體不自主地微微輾轉。

感受到龍宿的反應，劍子原本握住龍宿雙腕的手放了開，按撫在他髖骨的兩側，沿著那雙韌性而修長的腿側，時輕時重的愛撫揉捏。

龍宿的雙手得到自由，隨著身體的頻頻震顫，他極力壓抑卻仍不時溜出唇齒的微弱呻吟變得頻促。骨節分明又不乏秀美的雙手，顫抖著撫上劍子仙跡的銀發，十指微微帶力地插入發絲中摩挲。

酣美又不滿足的欲望讓龍宿有些無所是從，由小腹向脊背延伸的熱流一波一波地衝上頭頂，他尋到燃燒的端倪，已經些許力虛的腰肢蓄了力，想要擺動尋求更強烈的摩擦。

卻在這時，那雙有力的手，努力分開自己雙腿的動作，讓龍宿由迷亂中脫出。

“劍子、汝……！”夾緊雙腿，微微支起上身，龍宿潮紅的臉上還帶著一層薄汗，些許詫異的琥珀色眸子，蘊著迷蒙的水氣。

劍子仙跡卻欺身上前，雙手複又按住了龍宿的雙臂，將他壓倒在身下。

“劍子、”龍宿喘息著，剛剛那抹驚詫只是一瞬，如今，又是那水波不興眸子、寵辱不驚的淡笑：“……何事讓汝如此失控？”

劍子仙跡眼中一刹的流光，那是相交了數百個寒暑的龍宿，都難得一見的波動。

劍子仙跡總是能用他那沉著淡定的外表掩蓋所有思慮的表露，只是剛剛陷入激情，一刹那的猶豫，讓他錯漏了心跡。

但，

也僅僅是一刹。

劍子仙跡那雙深潭似的眼睛，對視著龍宿狐疑的笑意。

他沒多做解釋，單手握著龍宿的右手，將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

頻促而不規則的鼓動，強勁而有力、透過堅實胸膛的灼熱皮膚，一下一下的透過掌心，震撼著龍宿、動搖了他不安的內心，將並未真正平息的欲火，又一次引燃。

沒有過多的說解，劍子仙跡再度俯身，纏綿的唇舌糾纏中，龍宿感到劍子用膝頭抵開自己的雙腳。

罷了。如果注定得不到，

權當是一次任性放縱的消遣……

沒有經驗，劍子仙跡不過是欲望使然與本能的行為。完全沒有經過潤澤的幽戶被強行撐撕，即便那傷口很快就會愈合，但那一刹的痛苦，讓龍宿幾乎失聲。

他仰起脖子，蹙緊眉頭咬緊了牙關，忍住呼吸的同時忍住了呻吟。顫抖著身軀，一雙手無地放矢地纂緊了身下的衣料，骨節發出輕輕的咯響。

劍子仙跡亦是汗流頰背。感受著龍宿的溫潤，他想繼續那似乎可以預見的快感。但自己都被緊窒阻滯得略微撕痛，身下人的震顫隱忍便可想而知。

他扣緊了龍宿的雙肩，盡量溫柔地頷首，用唇舌在龍宿微微滑動的喉節上親吻。想要安撫……但入目的，是龍宿頸側淡淡的兩個齒印——嗜血者的證明。

沉迷于情欲的劍子仙跡，感觸中夾雜了些許心疼或是憤怒，而早已並非同類，越發遙遠的感覺才最為傷人。更用力擁緊了龍宿的身體，伏在他頸側耳鬢廝磨，複雜的感情交彙著欲望邊緣的理智，劍子仙跡沙啞低沉的嗓音隨著粗重的呼吸含糊而頓挫：“龍宿、……同吾……離開！”

龍宿的身體得到稍許舒緩，聽到劍子仙跡這句話，胸中一鼓暖流湧動，他努力平息自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那笑看風云淡的神態，已在不知不覺間代替了他的所有喜怒哀樂。

那抹笑，詭豔、神秘、模棱兩可，誘人飛蛾撲火卻又令人摸不到邊際——又是那抹笑映入了劍子仙跡的眼中。隨后，龍宿的手臂緩緩環上了劍子仙跡的身后。

彼此都發現，心靈越發遙遠，越想要不顧一切的擁有。這夏夜庭園的綺旎、痛苦還是歡愉，或許在時間沒有了意義的漫長生命中，成為無法磨滅的記憶……

———

沐浴過后，劍子仙跡獨自坐在房中，享受儒門一貫豐盛的招待，龍宿卻不在房中，只有仙鳳站在身后侍酒奉菜。仙鳳來的時候傳話說，龍宿說今天身體不適，早早休息了，讓自己一人進食。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龍宿如今的一日三餐早與以往不同。淺淺吃了幾口茯苓羹湯，便再沒有食欲了。仙鳳適時地在身后問道：“劍子先生要淺酌一杯麼？”

“不必，鳳兒。勞煩你將飯菜撤去吧。”劍子仙跡應道。

“劍子仙生可是不合胃口？仙鳳讓廚房為先生重新准備。”

劍子仙跡推說自己也有些疲勞，想早早休息，讓鳳兒帶人將飯菜撤了下去。

一度歡愉之后，陷入的卻是更為混沌的苦澀境地。劍子仙跡推開窗子，眺望明月當空，眉頭緊鎖。

當天自己還在養傷，便聽說龍宿重出江湖。也就在同時，傲笑紅塵欲尋訪龍宿做個了結的消息傳到了自己耳中。

當初，讓秦假仙拿來傲笑紅塵的簽名欺瞞龍宿與自己聯手對敵。那時是想，龍宿為中原出力，有朝一日再遇到傲笑紅塵，自己再作了合事佬勸化這段怨仇，哪知自己斷臂重傷，直到現今仍隱隱作痛，一直沒機會與傲笑紅塵會面說解。

再想到前次自己歸勸傲笑紅塵，他仍對龍宿恨之入骨，言及尤為不齒之態，心中也無絕對把握可以說服他放下過往之嫌，事態緊急，于是先想了緩兵之計，讓秦假仙拿著自己的親筆信，信中謊稱中原北荒有猛怪出現殘害村民，自己傷勢未複，希望他能為民除害。這樣，自己便只身尋訪宮燈幃，希望勸龍宿暫時歸隱，一來不必與傲笑紅塵交鋒，再者也不想使簽名的事被戳破。

哪知此次龍宿不只不肯退隱，冒著敗血異邪的最大威脅重掌儒門不說，最讓劍子仙跡疑心的是，龍宿仍舊暗中行動，讓自己不得不懷疑他究竟為了何等“大事”才冒此風險？

即便龍宿所為並非錢權，但龍宿過往的做為，也確實在自己心里種下了陰影。

如果他仍舊不肯回頭，一直走那條讓自己無法認同的道路，自己該當如何？

古塵斬無私，卻斬不了情。古塵斬不了情，卻必然斬而無私……被這樣兩難的情結究結著，而龍宿的行跡與表現那麼撲朔迷離……不想失去、想要占有、心痛、迷惑、懷疑、愛慕……這些交集的情緒，讓劍子仙跡失控。

無論結果是即將失去、或是會有所緩和，卻再也壓抑不住自己渴望的情緒……

得到了龍宿的人，那心呢？

剛剛那場抵死糾纏的歡愛，倒底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龍宿你倒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依然摸不透。

龍宿，你真的安睡了麼？還是……

想到這里，劍子負上古塵，回身關好窗，出了房門，向龍宿的寢房走去。

—————————————————

儒門天下正堂，花伴月將一個信封交給龍宿，垂首站在一邊。仙鳳已經侍在龍宿身后。

龍宿打開信箋，里面除了一封信，還夾著幾張燒得近乎碎片的焦紙片。

只見龍宿越看臉色越蒼白，倒最后身子微微發抖，目光猙獰。隨即拿起那幾片焦紙，上面隱隱可辨得“傲笑經、宿之事暫、先行……”幾個字，其它便燒得只剩點點筆劃，認不出是什麼內容，但只看字跡，龍宿便認得這是劍子仙跡親筆無誤。

“……好、好！”氣得定身在原地，除了個好字什麼也念不出。將那封完好的信用力力化去，殘破的幾片焦紙收入袖中，龍宿花了好一陣子時間才讓自己冷靜。轉身來到桌前，提筆再書，將信箋封好，交到花伴月手中：“照書行事！”

花伴月施禮應下，又開口問道：“龍首，北辰方面……”

“……照舊行事。”深吸了口氣，拿出腰間紫扇輕搖，遮掩自己氣極的一時失態，轉身坐回桌邊軟椅上：“吾會再修書給北辰余勢，汝先行退下休息吧！”

花伴月應聲退去。龍宿沉思良久，提筆寫信。過了一刻時間，信件入封，自己親自膠封蓋印，將信箋收入自己懷中，這才起身回房。

仙鳳第一次見龍宿氣得這樣曆害，至始自終不敢支言片語，默默隨在左右。

龍宿出了正殿時候，已是夜色深沉。明月當空、繁星閃爍，頭頂深藍的天空延伸到遠處幾近漆黑，與遠山相連，遠處隱隱閃著的燈火恰恰與天上的繁星相映。

“于止，知其所止。”搖扇慢慢踱步：“漫長的歲月，就如這混沌夜色，茫然無際，蕭條無味。仙鳳，汝想止于何處？”

穆仙鳳隨著龍宿緩行：“主人興之所至，即是鳳兒所止之處。”

“哈、”龍宿紫扇掩唇，淡淡一笑：“吾欲止之處，卻容不下吾。鳳兒，汝說，吾該去麼？”

“主人心之所向，鳳兒自當追隨。”

“嗯~”龍宿若有所思，妙目一轉，忽然高了些許聲調：“貼心的鳳兒，汝總是懂得吾的心意。誠者，勿自欺也。哈哈哈哈！”仿佛輕松了許多，夜風吹得龍宿紫衫飛揚，悠然之姿消失在夜幕中。

只是最后這句話，清淅地傳到空蕩的正殿外伏蟄的劍子仙跡耳中，原本心事重重的心頭一緊，卻擔心龍宿發現自己離開寢房，當下化作一道白光閃入正殿，在龍宿的桌架上略作翻找，終無所獲，無奈時間緊迫，便又即刻趕回自己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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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2樓發表於: 2007-09-07 11: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三
劍子仙跡靜靜地躺在床上，如預想一樣，聽到房外微弱的腳步聲稍做停留再走遠，是穆仙鳳來探視自己是否在房中安睡。

心中說不出的一種苦澀滋味。昔日所謂知已，不過是一場糊塗夢。龍宿對自己堤防、暗中動作，已成定局……算算以傲笑紅塵的腳程，再有三四天，便能來到苦境尋訪宮燈幃與儒門天下，若在那之前不能勸服龍宿，那麼……就仍由自己親手斬斷吧！

是夜，劍子仙跡做了一個夢。

或許是因為白天龍宿提及舊事，夢里的情景，劍子仙跡清晰的記得，那是許久以前，龍宿邀約自己去宮燈幃，為葉口月人與嗜血族之事，向自己問起江湖事的情景。

雨。

那天飄著雨，空氣微微有些清冷。宮燈幃卻依舊燈火通明，那看過數百年的光景再現，卻讓如今的劍子仙跡覺得莫明的溫暖懷念。

夢中的龍宿與那時的記憶也完全相同，秀美又不失雅致的面頰微微泛著酣紅。或許是那時飲過太多酒的原因，龍宿的話多了、沒了邊際：“……蜀道行，汝對他關心倍致。是不忍足見刀的無奈壓抑，所以阻止蜀道行濫殺麼？劍子……”

于龍宿的呼喚，劍子仙跡微微抬起頭，對上龍宿黠促的淡笑。仿佛至今，仍清楚的記得那雙美豔的唇一張一翕，幾分調侃幾分認真地說著：

“……若有一天……換作吾呢？”

當時做何回答……已不容劍子仙跡細細回想。這句話，就像一石擊起千層浪，讓劍子仙跡的心底湧起千絲萬緒。

那雙似笑非笑的眉眼、若有若無的顧盼流離，讓劍子仙跡錯覺那是一陣致命吸引的旋渦，將自己所有的目光與思維吞沒，混沌之間，自己手中不知覺的握緊了古塵，面向佛劍分說：“他是吾之好友，由吾親手斬斷吧！”

再次錯落時間的畫面，卻是涼亭中獨自撫琴的龍宿。那天，仍是蒙蒙煙雨——不可否認，那時，如果不是需要他的力量，單憑揮之不去的牽掛，自己不會去尋他。

心痛！

為何記憶里的身影，倨傲依舊、風采不減，卻讓人讀出淡淡的寂寞，令人憐惜到有些鼻酸？但那俊秀的笑容隨著主人抬起頭亮了自己的眼，依舊明豔如初、讓人讀不出半點端倪……

那麼美，那麼……撲朔迷離。就像昨日擁在懷中的面容一般無泄可擊的淺笑。而痛苦的隱忍、屈就成全，皆在仰起的頸項與下頜交織的誘人春色后藏起……仿佛有關于龍宿的表情，再沒有其他；而只要想到龍宿，便只有左右兩難的掙扎。那個笑容越來越近，越來越擴大，清楚地看到春光明媚的午后，坐在桌台前，龍宿抬頭，案上一張自己的肖像：“吾千思百回，都是劍子汝啊！”可龍宿的身影卻越來越遠，驚覺即將消逝不再……

“劍子汝說，吾畫得好嗎？”

“龍宿！”劍子仙跡猛地伸出手。睜開眼來，窗外透過柔和的晨光。

西風亭

踏著悠然的步子，走向西風亭。遠遠地，琴聲悠揚入耳，和著早間柔和的陽光、清淅的空氣，那玉珠落盤樣的通透聲響激起回聲蕩在心頭。

劍子仙跡由袖中摸出紫簫，內力伴著綿綿的簫聲傳出與琴聲付和。

簫聲沉實而不失溫和，仿佛輕風扶云、琴聲輕靈不失雅致，更似溪水靜流。此刻的行云流水，另人心曠神怡。

劍子仙跡舉目望去，輕紗掩映、羅幃浮動的亭間，淡紫色的人影端坐琴台。微風吹過，扶起他質地柔軟的衣料，波動著映出流華一般的光彩，映上白玉般皎好的容顏。發絲隨風揚起，回護主人般地掠過龍宿的面前。他撫琴的手不停，唇角含笑鳳目緊閉，微微地側頭，閃開擋眼的發絲和耀目的流光，頭上紫色的珍珠步搖調皮地晃動……

劍子仙跡望著這不經意間的風情，為之目眩。龍宿卻抬起頭來睜開雙目，對上劍子仙跡的目光頑劣地一笑，指下急動。

傾刻間琴聲驟響，便似平湖起浪、破海騰空，矯龍衝宵紫氣繚繞。沉穩和和的簫聲對比之下便似沒了聲息。

劍子仙跡收了聲息，緩步走近，待龍宿琴弄了一小段，音樂越發激昂湧動之時，劍子摯簫再和，這次卻催動功力，空洞的簫聲如疾風翻湧，卻在傾刻后婉轉留連，便似一時間風云驟變。

簫聲隨著琴聲之后付和鳴奏，卻絲毫不顯拖綴，反而似龍騰云湧，任那矯龍如何肆意翱遊，急云都相輔相承。

讀解著二人的和鳴，腦海間仿佛亦出現了如此畫面。龍宿感到那簫聲固執卻不失溫柔，無論如何都與琴聲砌和依偎，便似與遊龍相從的云海，強勢而溫暖……不知怎地腦海中便翻出了昨日一番云雨相歡的畫面，一抹紅潮浮上臉頰。

龍宿卻不動聲色，指下滑弦，那聲音流轉急下，像極了矯龍脫云入水，擺尾帶起一串漣漪。簫聲亦盤旋漸收，云破天開，又是一幅行云流水圖。

轉而水聲漸靜，風聲緩歇，畫面漸漸流遠，最終止于無聲。

安靜，花香遍園卻無鳥語。

龍宿搖著扇子穩坐，劍子收簫入袖走入亭來：“龍宿，今日好興致！”

龍宿為劍子斟了一杯茶，搖著扇子微笑：“劍子汝吾相交甚久，幾番風雨之后，再次相聚。汝不計前嫌，如此胸度，讓吾甚為汗顏。吾心中感激汝這份情義，才有感而發。”

劍子仙跡飲了口茶，緩緩抬眼，淡定地應道：“好說了！龍宿，你要當真如此想才好。”

“哎~！劍子。”龍宿頷首微笑，聲音中略帶感慨蒼桑之色：“吾這是肺腑之言呐！劍子汝說這江湖，凶險萬分。吾遠離了逍遙淡定，沾了一身紅塵，才感悟這其中另人心痛之處猶勝簡單一死了之。怎能讓人不心痛、不心寒！”

“……龍宿，話中有弦外音。”劍子仙跡放下茶杯反問道：“你所指的心痛之處是……”

“沒有。只是以吾以牙還牙的心性，最恨的便是背叛。可報還的方法之殘忍，又豈是吾可以想像的？”龍宿搖頭，轉而抬頭對上劍子仙跡：“劍子，汝可還對吾有嫌隙、不願相信吾麼？吾當真是在讚歎汝之胸襟啊~！”

“龍宿。”劍子仙跡反問：“若真你所言真是有感而發，那麼你到如今，還不相信劍子麼？”

“哎呀劍子！吾從來沒有輕估過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

“……”劍子仙跡想說：估評與信任，又怎可同日而語？但如今，這種對話顯然不適合二人，略作沉吟之際，龍宿已經接話：“劍子，汝的滿腹墨水又在盤算著誰人，汝的表情便會越發沉穩，一如此時！”

“好說好說。”劍子仙跡一笑：“我是在想，素賢人說了什麼玄機妙語，三言兩語將龍宿你說服歸隱？如今我又該如何勸說，才能讓你動心？”

“哦！是說這個！”龍宿點點頭：“好啊！”

“嗯？”劍子訝異地看龍宿一板正經地點頭應承，與昨天的答案截然相反。

“吾也樂得清閑，自然是好啊！”龍宿起身，緩緩踱步，來到亭欄前遠眺：“吾昨夜想通了。退隱麼，可以！”

“此話有但書！”劍子穩坐，思緒為急劇的轉變急劇翻騰。

“三日為限！”龍宿篤定地說：“劍子！汝要體量吾！這江湖，絲毫不由人來去自如！吾一番複出，轉眼再隱退，總要對儒門有個交待！”

“兩日如何？”傲笑紅塵趕不來之前，劍子仙跡作如此想。

“寬限一日又如何？”龍宿轉身望向劍子的背影問道：“劍子汝有事瞞著吾！否則不必如此迫切，如市井討價一般拿一日來與吾爭長短。”

劍子仙跡穩穩當當地轉過身來，那張氣定神閑沉穩凝重的俊臉絲毫不為龍宿的反問所動容，深沉地聲音穩穩地說道：“早走晚走，總是要走。早走一天又何妨？龍宿你有事瞞著我！否則華麗堂皇的疏樓龍宿又何必如此緊張這一日長短？”

“……”龍宿一怔，略作沉吟：“好吧！吾這次也甘拜下峰，就依汝所言，兩日為限！”

“似乎有所不甘？”

“沒啊！”龍宿搖著扇子：“劍子，腹中空了便話多！汝該去吃早飯了。”吾不想吃那些東西，汝快去吧！

“走吧！”穩穩地起身，無視龍宿被拉起手時複雜的神情，拖著他離開西風亭。

腳步是沉穩而堅定的，劍子心中的盤算，只要挨過了明日，不讓龍宿有機會興風作浪，那這一關就算挨過去了！龍宿，雖然為你動心，古塵、不願再為你而開啟，卻絕非不可！

紫扇掩面，撇去任誰也不戳破的那層情事，龍宿溫潤的目光里含著詭異：劍子汝心狠起來，令龍宿歎為觀止啊~！

………………

夕陽西下，大地只剩一片暗淡的紅韻。儒門天下卻燈火通明，雖不似白晝一般璀璨耀目，但燈火的昏黃，映照亭台樓閣的雕梁畫柱，別有一番儒雅華貴的風情。

龍宿由儒門天下的正堂向自己的寢園走去，仙鳳緊隨龍宿身后。

龍宿今天心情很糟。即便如當初被劍子與佛劍聯手拆穿紫龍真相、成為萬眾公敵步步為營之時也未如今日一般煩亂。

過了明天……一切便不同了。劍子，吾與汝，這生死一世的糾纏，是不是到了盡頭？吾當真是想相信汝……

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袍袖中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幾片焦紙，龍宿的笑意忽然變得慘淡：汝幾時學會的以牙還牙？還是另有所圖？吾……即便有負汝之所望，曾因自保而數度賭命相殺，但那數百個寒暑的知交……吾當真是比汝容易心軟的人呐！

回到了自己房間，龍宿准備更衣，忽然想起什麼，停住身形，轉身向穆仙鳳問道：“劍子吃過晚飯了？”

“回主人，劍子仙生吃過了。”

“唔。”龍宿轉身解去珠披，喃喃道：“倒是能吃能喝，半點不煩心！清修的人呐~”

“主人，”仙鳳卻輕聲接下了龍宿的話頭：“劍子先生仍如每日一般，似乎胃口不好，吃得並不多。”

“嗯？”龍宿動作停了下來，怔了一怔：“問問他想吃些什麼，讓廚房照單下廚就是！”

仙鳳挑了挑一雙杏目，面色間幾分淡淡的憂鬱：“劍子先生說……很是想念主人的廚藝……”

龍宿又停下了動作，背對著仙鳳沉吟思索著，半晌不動。

“……主人要的東西，鳳兒也備好了……”仙鳳由懷中拿出兩個小紙包，龍宿轉身接過，收在手中，緩緩的落坐在床塌上。

他閉起了眼，讓身為女子的仙鳳都傾慕的皎好容貌上，帶著沉沉的笑意，修長的手指隨手摸過放在床前矮幾上的扇子，輕輕的搖著，良久不做聲。

仙鳳知道，這是龍宿陷入了思考。以龍宿果決的為人，頗為兩難的思考：“……主人，為何不向劍子先生言明？”雖然有些猶豫，仙鳳還是心憂難忍。

龍宿睜開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笑，緩緩地搖頭：“一則，吾說了，劍子也未必相信。二則，人心險惡善變，劍子疾惡如仇雖不如傲笑紅塵，但他若發起狠來，手段比起傲笑，吾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況且，劍子與我結仇，並非為了如今之事，說明也于事無補。”淡淡一笑，龍宿看定鳳兒的雙眸，一字一句地反問道：“鳳兒、汝是想要吾成全這早已不堪信任的友情，向人屈委求全、處處辯解、背負罪名渡日麼？”

“鳳兒不敢！”仙鳳忙垂下頭：“主人……”有什麼能比龍宿受了委屈陷入煩燥讓自己更為擔心呢？怎麼會要他忍辱渡日呢？昔日落難時的山洞中，龍宿所隱忍的屈辱，讓自己今天仍心疼不已……只是不想看他陷入兩難。

“鳳兒，汝的心思，吾明白。”龍宿用紫扇輕輕扶了扶仙鳳的肩頭：“走吧！劍子大仙親點，儒門的待客之道自然不能失了禮術！”

仙鳳為龍宿再披上珠披，二人向儒門后院的廚堂走去。

—————————
只要再過一天。

劍子仙跡這樣想著，沉吟著腳步，走向龍宿的臥房。

龍宿不在！

劍子的心頭就是一涼。

他急忙出了院來，到了儒門天下正堂，尋問尚留在那里打理瑣屑文件的監司龍宿去了哪里，那監司卻說龍首已經回到寢園。

他去了哪里！他又要幹什麼！再度奔回龍宿的寢房，只為搜尋一點珠絲螞跡，猜測龍宿的行蹤。

到了房中小做翻查，塌前的小幾下放了一包小紙包。劍子小心打開，里面是些許淡黃色的粉狀物質。劍子仙跡拔下頭上銀釵試了試，沒有毒，這才湊近，小心的嗅了嗅味道，原來是很烈性的迷藥。幸虧自己小心、提了真氣自保，否則這一嗅也是要立時昏倒在地。當下又複原包好歸還原位，正要再做翻找，忽然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分辯得出，是穆仙鳳。

劍子也不閃藏，幹脆開了門走出去，正迎上仙鳳：“劍子先生。”

“鳳兒，龍宿身在何處？”

仙鳳垂首：“劍子先生，主人為您親自下廚，現在您的房中等候。卻不見了先生，主人命鳳兒來這廂和西風亭尋找先生。”

心頭平靜了些許，劍子點點頭：“帶路。”隨著仙鳳離去。

推開房門，浸人的香氣撲面而來。龍宿的手藝，一向是劍子專有的福氣，連佛劍都沒曾嚐到過。于這一點，劍子仙跡不由得開始沾沾自喜起來。

“劍子！”龍宿坐在方桌的一邊，手搖著紫扇，眉目間幾分調侃：“吾聽鳳兒說，汝最近胃口不佳。想是汝滿面的嚴肅招惹了歲月，人老邁了胃口也就變差。這是專門為汝廚作的幾品菜肴。這次，汝的人情是欠下了！”

劍子仙跡大大方方地走到方桌另一邊，穩穩坐下，煞有介事地應道：“龍宿啊，倚仗珠光寶色將臉色映得再光彩、鳳兒不知道你的年紀，就將自己少過的幾個寒暑修飾得華麗無雙，這五十步笑百步的做法，非是頂聰明、頂華麗、頂博學的龍宿該有的做為呀~”

忍著笑，仙鳳將食器的蓋子掀開，為二人備好碗筷羹匙，退了下去。

“耶~劍子！”龍宿美滋滋地掩了口，身子笑得輕輕發顫：“吾一向追求的是身心的活力！這與汝是最根本的不同喏~汝實在不該將自己滿腹墨水累下的結果，發泄在吾寶貝的珍珠身上！這是禍及池魚的做法，更非頂正氣、頂仁義、天下無雙的頂英雄、劍子仙跡該有的做為喏！”

劍子品了口湯羹，拿起了饅頭，享受美味的同時，用真氣護住了自己的髒內。自從來到儒門天下，發現龍宿的行跡可疑，堤防他對自己出手注意飲食，才是食用甚少根本的原因：“龍宿啊，你不該忘記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啊！”何況，剛剛在他房中發現的那一包奇異的迷藥！

食不言寢不語，龍宿搖著扇子，微微笑著看劍子仙跡進食，不再與他鬥嘴，偶爾淡品香茗，不動一匙一筷。

兩個饅頭下腹，吃了一碗湯，劍子仙跡發覺體內並無異樣，沒有任何混沌感，也差不多吃得飽了，看了看沉默不語不動一口東西的龍宿，欲言，又止。

沒錯過劍子仙跡一個不著痕跡的表情，龍宿的心頭一涼……剛剛那種短暫的平靜傾刻間蕩然無存，一股沒來由的煩燥襲上心頭——期待什麼？幾百歲的人了，還如凡塵肉身時一般天真麼？

“吾累了。回去了！”龍宿起了身：“吾會吩咐人在外面伺佣，有什麼需要，汝向他們交待！”

手被一把扯住，龍宿頓住身形回頭，劍子仙跡卻已站起身來，帶著剛剛喝下的香茶味的氣息貼近了自己的臉側：“若沒辦法向他們開口呢？”

食髓知味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連龍宿自己都覺得出臉上燥熱，現在一定是，一片潮紅泄了底。

掩飾自己的本意，龍宿的笑容早已成了習慣。但對于眼前垂手可得的欲望，龍宿一向不矯情。他很清楚劍子仙跡對于自己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他是自己欣賞的人、曾視為知已的人、在漫長孤獨的歲月中，曾妄想相伴一倍子的人，而如今，又成了自己的入幕之賓，並在這當中得到或許不會有下一次的短暫滿足和享受……他，又何嚐不是自己的欲望之一？只是……

性命悠關，劍子，仍是那句：無奈啊！

龍宿就乖乖地任劍子將自己擁進懷里，挑著一雙水瀲樣的眸子盯著劍子仙跡，故作不悅地訕笑：“劍子汝不怕解去珠披的吾太過委屈了汝？”

“嗯？”劍子仙跡抬起龍宿的下頜，吻上之前輕笑著說道：“老字都寫在了臉上的劍子，與解下珠披的龍宿正是絕配，怎麼會委屈？”

龍宿卻一板臉，撐開劍子轉身就走：“吾覺得委屈！”

一瞬間可以閃出好多種想法、好多個念頭。這句話絕非撒嬌或調情……那麼久以來，劍子汝可以為蜀道行奔波、為佛劍勞碌、為傲笑與吾反目……為了誰人，汝都可以拚上性命……那疏樓龍宿呢？

倨傲清高如吾，待汝百般容讓、言聽計從，即便吾有錯在先，但數百年的傾心相交，為什麼在那時，得不到汝半點偏護？

事到如今呢？汝與吾、同一個心思吧！得過且過……汝的古塵，曾向吾而出！

身體被劍子仙跡的手臂勾回，接下來，龍宿瞠了眼，整個身體一緊，怔在當地。劍子仙跡由背后圈著他，一只手抱過他的胸前，另一手卻直接按在下擺前撫住龍宿已經微微勃起的欲望，熾熱的氣息噴在龍宿的左耳，讓龍宿麻癢得身子微微一顫，劍子那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龍宿……這是欲拒還迎？”

……

龍宿什麼也答不出來。他忽然很想狂笑……即便所謂知已，劍子從未站在過自己的立場，他又怎會了解自己的心思？劍子，汝當真傷吾甚深……

頷首淡淡一笑，讓劍子仙跡肆意的親吻自己露出的頸子，聲音有些發顫，龍宿輕聲道：“劍子……汝、當真……不是東西！”

“當然不是東西！吾乃劍子仙跡！”利落地解去龍宿的珠披，扳正他的身體，再度纏上龍宿的雙唇。含含糊糊地聽到龍宿輕微的聲音“……吾……知道啊……”若非是汝，怎會如此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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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7-09-07 12: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为什么偶要这时候爬上来看文……看到郁闷死了……龙大……泪奔啊……剑子= = 你对不起龙大……你个坏人= =……
其实偶对大大的签名图更感兴趣……
= = 那个烧了的纸==素不素龙大误会了= =剑子虽然对龙大= = 老素半真半假……但是也不会做那种事啦 == ……素说……这两人要纠葛多久啊……
送上小花一朵……大大加油……

頂端

笨笨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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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4樓發表於: 2007-09-07 23: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嗚……看得我鼻酸啊……
該說是劍子太遲頓還是龍宿太會隱藏……
兩人就這麼耗下去了……

對於龍宿下了決心要做的事感到非常不安

大人加油啊！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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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緋

原來只要伸出手自由就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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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5樓發表於: 2007-09-08 01: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也看了很不安啊
不知道兩位先天人又要幹嘛了
希望這篇不會是悲劇啊

煙花不堪剪

自由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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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a

夜幕低垂星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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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

6樓發表於: 2007-09-08 02: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兩個人的心思真的好難猜透喔
明明兩人就有情
可是卻這樣防來防去的
只希望不要再看到他們拿五氣互相攻擊了 > <

頂端

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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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7樓發表於: 2007-09-08 03: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mikailou
回複：是誤會啦誤會~~不過……信任已經不在，互相猜疑~~ 我大概想寫的就是這種感情吧。互相欣賞又猜疑的感覺~~~
笨笨的影
回複：……呃，但凡只要龍宿一下決心，咱們都覺得那個了，更何況老道~~哎~~：）~~
sinmi
回複：霹靂還沒完，我想悲都有限度，何況這邊是死忠劍龍粉，該不會太傷人才是：）
leda
回複：早打晚打……總是要打……就快了~~~嗚嗚嗚，不知道這樣回複會不會讓人沒興趣看下去…………
謝謝各位親的回帖呢~~~今天沒有帶文來，這個文不會太長，再有兩章的篇幅就該完了，我會盡量在一周以內完結~~~
寫文也分情緒，現在手里的東西狗血了，在改，沒有發~~~這兩天我還會努力更新~~~>_<

[ 此貼被鳳凰：在2007-09-08 22:43重新編輯 ]

某鳳的劍龍小窩~~：http://hi.baidu.com/shuloulongx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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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8樓發表於: 2007-09-08 14: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9.07 龍的心（劍龍，更新章四，8F）

汗，報歉，H有點狗血……
章四

幃帳低垂的錦塌中，傳出粗重的喘息與低靡的呻吟聲。

劍子仙跡伏在龍宿的身上，隨著他的吮吻一路向下，溫熱的手掌也來到了龍宿的髖骨。緊接腰際之處，雖有少許騷癢，但此情此景，便成了另一種享受。

龍宿的身子一顫，腰身微微挺起，仰直了的頸項上精致的喉結微微滑動，唇間溢出了一聲難以壓抑的呻吟。

劍子的唇舌在小腹之上纏綿，炙熱的呼吸仿佛與體內的熱流一同慫恿自己更家動情……迷離的邊緣，龍宿不禁開始想著有沒有的：昨天劍子仙跡還稍顯生疏……一日千里也過于此吧。感覺到那雙手向下滑，又撫上自己的腿，然后試圖分開……

龍宿忍著期望被觸碰的欲望，忽然掙扎起身。

劍子仙跡微微一怔神的時間，龍宿反身欺了上來，將劍子往身下一壓，唇舌纏吻之間，竟也開始上下其手。

仿佛讀透了龍宿那點兒別扭的心思，劍子仙跡淡淡一笑，就由著他在自己身上施為。

由上面看下去，龍宿好看的瓜子臉精巧得像玉雕出來一般，秀美而精挺的鼻側，兩片修長的睫毛鋪出蝶影一般的形狀，微微淡涼的薄唇與自己的肌膚廝摩之際，漸漸變得溫熱。散開的發髻殘存著一枝珠釵，倒是難得一見他慵懶的風情……

這麼看著，這樣接受著他的愛撫，已經十分燃情。欲望早已硬挺，時不時被龍宿的肌膚磨擦，精氣十足的微微顫動。

果然見到龍宿一股作氣地將唇遊走到那處時，微微地頓了頓。

壞心思地在心里暗笑，就要看“無所不精”、優雅華麗的龍宿怎麼服侍人。

鳳眼微微抬了抬，對上劍子仙跡正望過來的目光……那雙眼這時候怎麼看起來就這麼狡狹！劍子汝錯算了！

垂首，皎好的面容湊近胞漲的欲望，含了上去。

本來是想龍宿礙不過去就算了，正要阻止，卻已經感到了那溫潤。劍子仙跡輕吸了一口氣。

欲望被柔軟的唇舌吸吮拔弄，龍宿也該當是生疏，牙齒偶爾生硬的碰撞，在劍子幾次隱澀的制止下，漸漸也摸出了路數。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依著自己記憶中的感受，盡量地吞入然后退離，舌尖延著底部的一條線向上滑，時輕時重的翻弄，如預期地，劍子仙跡的呼吸也漸漸粗重，含在口中的欲望難以自持地頻頻鼓動。

發覺劍子仙跡也微微仰起頭，不再注意自己的動作，龍宿終于雙手慢慢遊走的同時，漸漸施力，試圖一鼓作氣成全了自己那份心思。

“龍宿……”劍子仙跡還是適時地出聲，雙腿用了力抵住了龍宿的力道。

佯做不懂，龍宿繼續挑弄，心里卻開始有點焦燥：好個劍子，汝不就犯？再來……

反複了兩次，劍子終于忍不住又叫停。

龍宿也沒了耐性：“汝要怎樣！”

“龍宿啊，這話似乎該是劍子的說辭。”起了身，淡淡笑，手掌撫上了龍宿的肩往懷里拖。

“劍子……”龍宿微微撐了撐，結果是面對面側倒在了塌上：“有來有往……汝、……”這話還不是很好出口：“……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點頭，劍子仙跡厚道的笑：“龍宿你說得正是！”言罷，起身便又壓了上來，淺淺的吻著龍宿的唇，手掌卻已到了龍宿身下雙腿之間，溫柔卻不失勁道地撫弄。

龍宿有些執扭的推據，這時倒仿佛成了床第之間的調劑。劍子在輕吻間看著他情潮難當又有些急氣別扭的表情，越發覺得龍宿確是別扭得可愛動人——讓他這幅脾氣相貌得了逞，可有暴殄天物的嫌疑啊！

“汝聽不懂吾、唔……嗯！在說什麼麼！”固執地想要抽身，卻被熟知自己弱點的挑弄撩拔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有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麼！”劍子仙跡更得了勢的壓上了身，輕車熟路地置身于龍宿雙腿之間，指尖微微一用力，探入了龍宿的幽處。

一聲悶哼，身體卻忠實地反應。昨日的暢美記憶猶新，某種熟知了似的欲望被探入體內的手指牽引，龍宿咬了下唇：“……汝……嗯……”

“但龍宿……”劍子仙跡泛著情潮的英俊面容貼近，特有的氣息夾著沙啞的聲音緩緩落在耳鬢：“……你不像有所不欲啊！”

“……”想說什麼，一開口卻仿佛只成沒了意義的呻吟。龍宿心里有點懊惱:

懊惱劍子太容易把握自己的心軟、或是自己太容易對他動情……

卻還沒來得急思考太多，身體被碩大的欲望撐撕，溫暖的胸膛覆下，身體被結實的手臂擁緊，一切盡數沒在了糾纏不清的唇舌間。

肉體碰撞的淫靡聲，無疑是歡愛中撩人的情藥。卻不知為何，越是欲望叫囂著纏上劍子，龍宿的心底卻愈發隱隱做痛。

望著眼前人為自己激情的紅了臉頰，龍宿也頗為癡迷地，顫抖著伸手手，撫觸：“劍、劍子……嗯、哈……”欲望使然是不錯，但換做劍子汝，又可以為吾退屈到何種地步？

為何總是吾，要被汝拖著一步步走下去……

腰胯被握緊，劍子仙跡仰起頭，讓跨坐于身上的龍宿俯首便可沾到自己的唇舌。

眼前的龍宿，迷亂的眸子中，隱隱的黯淡。那並非情潮深陷的流光，即便迷蒙的濕意，仍掩不去他的遊離。劍子的心中隱隱的牽痛：龍宿，你可以屈容至此，對劍子有情，卻為何放不下任性？

如此親蜜的肌膚相親，若非情之所致，又何致于此？只是……

……太過了解彼此，反而讓看似最簡單的“信任”越走越遠……

各自懷著不得解的苦悶與猜測，卻同樣懷著期望與占有的心思，激情過后再燃起又一次的狂瀾，為的是不知明天會如何的一餉貪歡。

明知太不理智，卻又無可自拔。

疲倦的相擁，輕柔的撫觸，卻心照不宣的不曾對視，也不再發一言一語，最后沉沉睡去。

………………………………

清晨，龍宿醒來的時候，劍子仙跡只做沉睡狀，並未起身。

龍宿離開房間，不多時，默音卿輕輕扣門，說是龍宿命自己帶送來洗漱事物。劍子讓他送了進房。劍子問起龍宿身在何處，默音卿應說龍宿在洗漱，命人准備早點。

默言卿退了出去，劍子起身在送來的浴桶里泡了個舒心澡。還沒等出來，龍宿便回了房來。

龍宿已換了件長衫，還泛著濕意的長發用長釵在腦后簡單挽了個髻，手里端了一拖盤茶點。

“唔……”將茶盤置于桌上，龍宿倒了杯茶，遞在劍子仙跡面前：“吾來得是太巧，還是太不巧呢？劍子仙跡老人家，年紀大了就少做些吃力的事，汝是不是准備耗上半日才爬出浴桶？”

或許是龍宿剛剛入浴，他的身上泛著淡淡的香氣。但更讓劍子注意的，卻是龍宿遞來的這杯茶。

淡淡的熱氣由杯口緩緩的升騰，帶出的茶香，卻絕非是簡單茶香，這個味道，劍子仙跡再清楚不過，那是前夜龍宿不在房間時，自己在他房中見到過的那包迷藥的氣味。

“是太不巧。”劍子仙跡不動聲色地接過茶杯，在鼻前晃了晃：“非禮勿視。龍宿啊……怕是有人連泡茶都走了味道，精心雕飾過于用心，修行荒廢未老先衰的結果麼？”

“……”淡淡一笑，龍宿俯身近前，透著淡淡香氣的身子接近，那雙薄唇輕輕在劍子唇上一印：“劍子汝當真不領情。此物名喚雪蓮香，百只雪蓮根芽只提煉出少許，飲下此物其益處可想而知。汝還胡言亂語，當真枉費吾一片心意，算了！”言罷，伸手欲奪回杯子。

“咦！不可！”劍子仙跡回手一搪龍宿：“吾只是關心龍宿你問問罷了，拂了如此盛情，絕非劍子仙跡該為之事。”暗中護了心脈，將心知肚明的一杯迷藥緩緩飲下。

龍宿小坐，但要離去，出門前對劍子道：“明日即將離去，儒門之事今日吾實要多費心思，劍子汝在后院若是無聊，就讓鳳兒陪汝下棋閑聊。明日一早，即可啟程了。”言罷又詭豔一笑：“汝若疲累，只在房中休息也好。年邁體虛、遠行太過勉強。”得了便宜，轉身關門出房。

劍子仙跡拿了浴巾拭幹了身，換上默言卿送來的里衣。這段時間，運內力化了體內的迷藥。這藥性也是迅猛至極，劍子仙跡當下只管躺在床上又假意睡去。

果然沒過一會兒，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黯言卿在門前輕輕扣門：“劍子先生……”

劍子仙跡自然不應，默言卿又敲了三次門，才自行推門而入。帶著幾人將浴桶盆具收起出房。

待幾人走遠。默言卿壓低的聲音傳入耳中：“主人，劍子先生確實沉睡了。”

能讓劍子難以辯聽的腳步聲，儒門中也當只有龍宿。果然龍宿輕輕應了聲：“汝去做該做的事吧。此藥藥性強烈，只是氣味難掩，吾若非摻了雪蓮根，怕是劍子難以中計。現在此藥發作，不睡到傍晚怕是起不來，汝等不必為他掛心，照舊行事罷！吾尚有事處理，萬事小心應對。”

默言卿應是退去。

劍子心中怒極，卻不能發作。倘若只是龍宿在儒門中有密事進行，自己大可向龍宿質問。但觀龍宿言下之意，他尚有私務儒門中人並不了解……若要探知真相，只有將計就計。

如此盤算著，直到龍宿腳步走遠，劍子仙跡才悄悄起了身，套上長袍，負上古塵，打開房門向著龍宿離開的方向走去。

為了不引起儒門中人的注意，劍子仙跡並未急步追趕龍宿，本是打算出了儒門天下的大門，再展開身形追趕不遲。但似乎一切頗為順利，儒門天下這個時間並沒有什麼人在院中行走，而龍宿亦並未施展輕功，在稍遠處的前方、叢林掩映的小道中緩緩而行的悠然身影隱約可見。

龍宿仿佛遊山玩水一般，走走停停，觀花賞景好不愜意。劍子就這樣遠遠跟著，走走停停，耗了兩三個時晨，過了正午，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林間空地，龍宿才停下了身形，不再前行。

看來龍宿似乎在等待什麼人，劍子仙跡不再走近，藏身在付近的低矮山石之后。

劍子仙跡也料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做這樣軌軌祟祟的事情。但龍宿……只因為這個人是龍宿，讓自己不得不這樣做。即便心中已經清清楚楚地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已經跌得粉碎……卻不能痛痛快快地割舍。

龍宿的行為和複出的時間，過往的波折和太多的巧合，讓劍子仙跡不得不懷疑龍宿在暗暗謀劃著不願為自已所知的行動。

龍宿單手扶腰站在林間，悠悠然地望著風景。

過不多時，果然便有腳步聲響起。

劍子仙跡正有些奇怪，難倒自己是被那迷藥影響，以至于功體下降？竟然人走得這麼近了才能發覺？卻在下一刻，望向來人的身影之時，心中一驚，忘記了自己思疑之事。

並非想像中，龍宿會約見魔龍祭天或北辰皇朝之流人物，那一身素袍、不怒自威負劍而立的人，正是自己的好友傲笑紅塵！——為何會來得這麼快？自己已經將時間算得精短了些……劍子仙跡來不及思考，便聽到傲笑紅塵冷聲喝道：“疏樓龍宿，多言無益！亮出兵刃、為你做下的惡事做個了結吧！”

“哎呀！看來傲笑紅塵汝對吾仍懷恨在心，無論如何，也無法化消對吾的半分恨意。”龍宿紫色披風被林風吹起，高挑俊逸的身影隨著他執扇的動作優雅地踱了兩步，站定，幾近調侃般的輕松語調對傲笑紅塵說道：“吾是當真有心，向汝敬酒一杯，誠心賠罪……當日在鬼篁血坡傷汝……”

聽得龍宿這一番說辭，劍子仙跡心中一寬，心想如此自己也好出現說解……就算某件不太光彩的簽字事件要暴光，也只好先對不起秦假仙那張罩江湖的臉皮了……

正想到此處，卻聽龍宿又道：“至于那紅塵劍譜嘛……吾不曾開口使君楓白偷取，亦不曾由汝手中奪取……吾實在，對汝，無話可說喲~！”

劍子仙跡有種幻想破滅的錯覺——龍宿這哪里是在講和？分明是在挑釁……

“不必。”傲笑紅塵打斷龍宿，低沉冷淡的聲音中透出對龍宿極為痛恨的情緒：“傲笑紅塵個人的恩怨可以不算。但因你與魔龍祭天勾結嗜血族、庇護九幽而牽連枉死的中原俠士，傲笑紅塵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龍宿悠然地搖著紫扇，半垂著眼簾微微含笑聽著傲笑紅塵說完，才緩緩道：“……以吾對汝之了解，汝是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之人。傲笑紅塵親口答應過的事情，絕無食言之理。”

龍宿說到這里，暗中的劍子仙跡已然明白龍宿的意圖，心中歎道：秦假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休要怪劍子……

傲笑紅塵卻全不明白龍宿的意圖，覺得他浪費口舌已頗不奈煩，冷冷地道：“傲笑紅塵最恨背信棄義之人，說過的話，絕不食言！疏樓龍宿，今天傲笑紅塵與你必然要有一場生死之決！多言無益，亮出你的兵刃！”

“哎~~且慢。”龍宿依舊不急不徐，連眼皮都不抬，搖著紫扇的悠然神情全無半點血戰在際的危機感，倒反似談笑風聲一般，別有一番愉悅之意：“傲笑紅塵，吾此次複出，重掌儒門，實在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倘若劍子仙跡出面說情，汝當真亦不能化消對吾之恨意，一定要與吾一決生死麼？”

“罪無可恕！恨不能先殺而后快！疏樓龍宿，亮出你的兵器！”傲笑紅塵說到后來，已是聲色俱厲，憎惡之情表露無遺。

劍子仙跡心中一聲暗歎：終于是被龍宿問出了真相！——挑釁在先，龍宿你哪有半分想要讓吾說和的心思？

“哎呀，”龍宿打趣般地搖搖頭，歎息：“辟商已被汝斬斷，邪之刀亦不在吾手中……吾要的答案已經知曉。汝要戰，無妨，龍宿自當奉陪。傲笑紅塵，出招罷！”

“傲笑紅塵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亦不屑占你這種便宜！”傲笑紅塵怒極而喝：“你若有心一戰，自當返回儒門取回兵刃，傲笑紅塵在這里等你！”

“出招罷！”龍宿睜開眼，紫扇挽了個圈，優雅地轉到背后：“有心人邀汝至此，吾自當以牙還牙，讓他乖乖地奉上兵刃！”說到這里，龍宿催動內力，身周紫光環繞，袍飛袖舞。

疏樓龍宿的修為傲笑紅塵自然不敢小覷，左腿微微后撤一步，同樣催動內力，功守兼備的起勢拉開。

一場生死之鬥即將展開。劍子仙跡卻再也不能坐視不理，正想要衝到二人當中阻止這場血戰。這時卻聽到龍宿一聲怒喝：“劍子仙跡！汝的幫手都要出手了，汝還不肯現身麼？”

傲笑紅塵聽到龍宿喚劍子仙跡，心中一震。

劍子仙跡聽出龍宿意指自己約傲笑紅塵來找他尋仇，心中更是焦急，提氣縱身就要到二人面前阻止這場血鬥，哪知身子跳出去，半空中竟發覺自己內力受封，胸口一陣氣悶，縱身來到二人正中落定，已是力有不支。捂著胸口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此時驚悟自己中了龍宿的瞞天過海之計，為時晚矣。想來也是那包迷藥是龍宿有心讓自己發覺，並不掩藏味道讓自己注意力轉移在茶中所下的迷藥，而真正壓制自己內功的毒，卻是龍宿身上淡淡的香氣……又或是那致命的淺吻。而龍宿更從自己發覺迷藥時便斷定自己一定會追查他的行蹤，算准了時間慢慢走讓自己不施展輕功難以查覺中毒，又有足夠的時間讓藥力發作……

龍宿俊美的臉上，依舊是一幅氣定神閑的笑容。

只是此刻他的內心，卻似翻江倒海一般，自己的信任與妥協，換來的竟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與欺騙。事到如今，劍子仙跡汝若不是對吾疑心、若不是想除吾而后快，怎會欺瞞吾假意熟睡、卻暗中跟蹤至此？——這善變的江湖，昨日汝還釋血相救，哪知你早便約了吾的仇家來向吾尋仇。傲笑紅塵是汝的好友，與汝義氣相投，龍宿死在別人手中你們心中還不痛快是不是！……越想越氣、越氣便越往可恨的方向想。龍宿的怒氣激發著他的真氣，狂龍怒吼一般地暴漲，激得身周飛沙走石，一股真氣隨心而發，“呼”地一聲向著劍子仙跡卷了過去。

傲笑紅塵見劍子仙跡忽然出現，本就心中一驚。又發現劍子似乎受了內傷，竟然身形搖搖欲墜，心中一急，正要上前相扶，卻發現龍宿內力已到，當下亦催動真氣，寶劍出鞘，迎著龍宿的力道還出一劍。

哪知龍宿這力道並非奇襲，卻是奪劍之勢。兩股力道相接之時，只見青光一閃，古塵出鞘，“錚”地一聲劍身掙脫劍鞘的鳴響之后，古塵已然落在龍宿手中。

傲笑紅塵眼見龍宿奪了古塵，當下更是不敢殆慢，只怕自己晚一步便被龍宿傷了劍子仙跡性命，當下運力禦劍，一聲斷喝縱身向龍宿撲過去。

電光火石的一刹，龍宿揮起古塵，迎面斬向持劍撲來的傲笑紅塵，劍刃撞激，兩股強大的劍氣將二人震得向兩方退開。

劍子仙跡壓下胸口一股湧血的衝動已然耗了體力，半分力道提不起，勉強不倒已是體力極限，眼見二人一觸即發自己卻全無用武之地。

“傲笑紅塵、龍宿住手！”劍子仙跡提了力道呼喝，這時二人鬥在一處兵刃相交之時混成一片鳴響，根本聽不到劍子仙跡有氣無力的喊話聲。何況氣急敗壞的兩人卻哪里肯聽他的？

劍子仙跡即便沒辦法，卻也不能眼看著兩個人殺得你死我活。當下步履踉蹌著試圖接近二人的戰團，一邊竭力呼喝：“住手！不要再打！住手啊！”

龍宿最忌憚的，只是傲笑紅塵的禁招。禁招一出，傲笑紅塵自損功體，對手也絕對無生還之理，龍宿當然知道這個曆害。唯一的辦法，就是緊緊相逼，不能讓傲笑紅塵有機會使用禁招。

心里這樣打定主意，龍宿身形才一著地，就一聲怒喝，執劍又向受傷倒地的傲笑紅塵衝過去，不給他喘息之機。

傲笑紅塵受創，一時吃痛腳下不穩摔倒在地，還沒站起便感到龍宿的劍風又向自己剌來，當下只得勉強舉劍還出一招，可是姿勢別扭，力量不足，只微微擋偏了龍宿剌來的一劍，沒被龍宿剌在心髒上斷送了性命，左肩卻又被剌透。

危機之下，傲笑紅塵連連催動內力，向龍宿再剌一劍，龍宿抽劍當住，二人力量一撞，龍宿被震得向后飛去，傲笑紅塵則在地面上被推著退出幾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龍宿腳一著地，紫衣翻飛，縱身再戰。這次是心中有數，一劍結束了他性命，使出至剛至猛的一式紫龍卷怒濤衝了過去。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只聽一聲大喝：“龍宿！”劍子仙跡已經奔到傲笑紅塵身前，站定身形，竟以自己的身體來當龍宿的一劍。

……

琥珀色的眸子中映出那張焦急而剛毅的臉。

一刹的猶豫，龍宿的腦海里，閃過的是住昔一去不返的畫面：煮酒品茗、吟詩賦詞、琴簫和鳴、舉樽邀月……

還有何人，能讓吾如此掛懷？還有何人，能讓吾百般妥協？還有何人——能將吾的心傷得如此深！

緩了一刹的身形，掙扎和猶豫。

但龍宿終于狠下了心，狠狠地剌出這一劍。他甚至明顯的感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

血染紅了龍宿的視線。

卻更清楚地看到劍子仙跡因痛苦而皺起了眉頭，那雙眼眸直直地盯緊自己……

“忘塵人，千巒坡，山色一任縹緲間。”

那曾相伴逍遙的日子，那宮燈幃中琴簫相伴舉遵邀月的日子一去不返——劍子，是汝等逼吾至此。再無回頭路！

這一刻發自心底的悲創，竟讓龍宿一瞬頭腦間發白。直到心口尖銳的剌痛喚回了神緒，竟一時間驚愕……

劍子仙跡幾近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手臂抬起，手中一把小金劍，借著自己一劍剌來的衝力，剌進了自己的心口。

龍宿正欲脫身，劍子仙跡卻向前探身。連龍宿都聽得到，古塵沒根剌穿他身體的撕響聲……劍子仙跡另一手扳上龍宿的肩：“龍宿。再動一動……這把劍就真正插入你的心髒了！”

“劍子仙跡！汝……”龍宿氣恨已極，卻不敢妄動，即便劍子仙跡已無力運功，但只要再向前半寸，自己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而只要二人一分開，傲笑紅塵發起禁招，重傷的自己定然不敵——而劍子仙跡離自己如此近，傲笑紅塵在后架起了招式，卻不敢輕發。

血淋淋的僵持，想是彼此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狼狽。而親手造成這結果的，卻又是彼此……

“劍子……汝好狠的心！”龍宿的聲音微微發顫，究意是恨怒哀怨，早已混雜不清。

劍子仙跡淡淡一笑：“彼此彼此了。剌不下這一劍，就絕非疏樓龍宿。劍子亦是被逼無奈！”

[ 此貼被鳳凰：在2007-09-08 22: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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