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6 【空俏】鼓盆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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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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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樓主發表於: 2021-08-1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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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6 【空俏】鼓盆而歌

「墨家钜子收徒了。」
议事厅静了一瞬，紧接着齐刷刷的视线扫过来。
无视掉好奇的跟风的茫然的视线，去瞄月牙诚手里总长两尺的报告书。下午的例会最是犯困，理会这种莫名其妙又麻烦的消息还不如关心什么时候能去补觉。
支着脑袋示意小诚继续念，未曾防备间，公子开明忽地跳出来凑到耳边。
「墨家钜子尚同会盟主你的大哥俏如来收——徒——了——」
可以了可以了。脑袋像被人拿钟罩着敲了似的，嗡嗡响个不停，揉着耳朵，这家伙，那么能叫不如去应龙师房里应聘闹钟。
事关魔世未来的外交政策需要帝尊亲自察看云云，听起来就不着调。勉强应承下来，顺手把妖神将送去和策君搭档一阵。祝愿修罗帝国的重臣们合作愉快。

无妄之灾，踩上中原的官道时，头还是晕乎乎。
云外镜的出口开在尚同会附近，远远望到有人走出来，看形貌就是传闻的正主。苍白文弱的少年人，可以预见将来会长成和俏如来一样的小白脸，下盘不稳脚步虚浮，看不出习武的痕迹。
也够可怜的，小小年纪被钜子相中，总有一天要被荼毒到人不人鬼不鬼。若真有人慈悲为怀，就该趁现在超度了他，好过眼睁睁看人变得生不如死。

轻车熟路翻进俏如来的书房，入眼全是公文…公文…公文…
忙碌的盟主大人挣扎着从三尺高的文件里抬起头来，连搭话的时间都欠奉，又把自己给埋回去。
略好奇，尚同会居然这么官僚主义的吗？
那位不自然地咳两下，「近来大半时间用来教导弟子，稍稍积了点公务，帝尊若无要事还请自便。」
承认得倒是很干脆。既然是自便…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冷茶，真是毫无诚意。无聊得只能趴桌子上看人办公。
俏如来长了张颇具迷惑性的脸，很有些观赏价值，难怪出门总遇到不长眼的山贼要抢他当压寨夫人。兴许是被抢烦了，那人特意苦练了几块肌肉，成天露着装壮汉。
可笑得很，也不看看自己的武力值，一掌打上去能断断续续吐十七八口血。那些山匪也真是没用，这位就该直接抓走关小黑屋，术法调教催眠洗脑统统安排上，让人从此不知九届无论墨家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暖风穿过树隙，吹在领口柔软的绒毛上，挠得脖子有点痒。困倦悄然而至，白色的身影逐渐模糊，于是随意舒展着身体，任由意识被黑暗吞没。

/

「小空，小空……」
睁开眼就看到某人放大的脸，白发柔软地披散在肩膀上。夜已深，看不出时辰，月光把窗棱照成银色，看起来安宁祥和。
「走吧。」
去哪里——还没问手就被拖住了，微凉手指扣着掌心，不知不觉便跟了上去。
穿梭在幽深曲折的小径中，有盟主大人引路，不曾遇到守卫。月光很亮，映照在铺满枯黄落叶的小路上，踩上去发出好听的沙沙声。面前时不时横过几条枯枝，不厌其烦地用手拨开，两个人挨挨蹭蹭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心跳随步伐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走去哪里都可以……吗？
再怎么美好的意境，在简陋的尚同会食堂前也全部破灭了，就知道，以俏如来的木头脑袋，哪里想得出月下私奔之类的风雅戏码。
看那人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几碟馒头咸菜，内心三万条黑线往下淌。
「这就是尚同会的待客之道吗，是说，财政没问题吧？」
「下次外交访问请走正门，帝尊。」
对着桌面无语凝噎，食欲是肯定没有的，碗里的馒头和盟主大人的脑袋一样碍眼，他干脆拿筷子扎着玩。
「你专程过来只为了浪费粮食？」
正事，哪有什么正事，不过扯八卦罢了，废话扯了八百条，终于不经意提起在尚同会门口遇到的人。
「怎么选的，看着连你都打不过。」
「止戈流开阵本来也不需要武力支撑。」
「长得还矮。」
「他才15岁。」俏如来想想又补一句，「你15岁时只有1米2。」
「15岁就要杀人，俏如来你的慈悲心死了吗？」
沉默，沉默，秋已半，屋外只余断断续续的蛩鸣，时不时垂死挣扎般叫上一阵，屋内又陷入尴尬的静默里。
桌上点了灯，两人长久地凝视着内中跃动的烛焰，如同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内心叹息着，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终于听到略带干涩的声音。
「小空，我没有想着现在去死。」

信，信了他的邪。这种祖传的自说自话不听人劝，膨胀到以为九届没了他就爆炸的二十一三体综合征晚期，除了疯和死，不会有别的解脱。
现在死也不要紧。到时候正气山庄挂个灵堂，史艳文在旁边烧纸。黑发人送白发人嘛，天经地义。
「那，你来送我吗？」
偏过头，「我呢，在灵堂中间放个盆，给你唱歌庆祝。」声音愈往后愈发低沉，终于不愿再开口。投入怀中的温暖，肩膀上的重量，他们有过更亲密的行为，却不曾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贴近。
无忧无惧，平和安定。如果这便是结局。

/

四处是缭绕的白雾。
雾气有如实体，挥开又迅速填补进来，让人辨不出方向。
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终于依稀看到某个影子。
冒着寒气的身体，似乎已经站了很久，走近便觉得冷。
是在等我吗。
抚上冰凉的脸颊，那人安静地抬头看过来，目光温柔而缱绻。
「我来送你了。」
可惜今晚看不到月亮。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牵着手在重重迷雾中穿行，并不觉得厌倦或是恐惧。天地悠悠，一片空茫，分不清来路与归途。
远处隐隐传来水声。衣摆浸了水汽，沉重地垂下来，拖缓了脚步。
仿佛没有终点的长路，以为能一直走下去，但，终究到了尽头。雾气逐渐稀薄，露出漆黑的河面，寂静而荒芜的水体，蔓延到远方。
伤害过的人，恨过的人，思念过的人。
手握得紧一些，再紧一些，可掌中握着的指尖始终是冰冷的，再没能温暖起来。

/

魔世的天色总是昏沉。
能用以区分昼夜的，唯有高悬的蓝月。
推开窗，冷风夹着水汽扑进来，吹散梦境无妄的痕迹。
骗子，哪有钜子能捞到灵堂的。
离天亮还很远。
手边没有缶，将就一下吧。戮世摩罗用指节叩着窗沿，轻轻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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