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8 【all霁寒宵】天涯霜雪【有生子、强X、监禁等等】7.24已经完结

«
1
2
»
Pages: 2/2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linsensen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0407
精華: 0
發帖: 49
威望: 1 點
銀兩: 290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11-20
最後登錄: 2025-01-27

鮮花(12)

10樓發表於: 2021-06-03 01: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没有人跟他说过男子生子有什么特别要注意之处，玉千城没说过，岳万丘也没说过，行动不便之后霁寒宵用一根布带牢牢固定身体，他时常被体内一阵阵钝痛扰乱行动，仿佛是那个步调格外迟缓的骨肉在提醒他该停下脚步回到生来的地方。
　　听说南迁的鸟会回到出生的地方繁衍生息，霁寒宵已经记不清是谁跟他说了这样和天元抡魁丝毫无关的闲事，从他不辞辛苦往纷雪原赶路来看，这话说的不假。
　　生与死，来和去。
　　纷雪原不适合常人居住，山下还好，山上各种不便，积雪为饮，食物全靠山下。当听到一声模模糊糊的咚的声音，仿佛年幼时的回响，霁寒宵推开了门，愣住了。
　　女人露出惊恐的神色，瞪大了眼睛，霁寒宵不知道她何时来的，占据了他唯一能回来的地方，哑声道：“这是我家。”
　　“对、对不起……”女人快要哭出来一样的捂住了脸，颤抖了起来：“能不能……再过几天……”
　　屋子里有细小的脚丫踩在地上的声音，霁寒宵明白了，他转过身，想了想又把拎着的食物扔在女人脚下：“是你的了，我不会再来。”
　　“等一等！”女人急切的拽住了他的衣袖，霁寒宵拉扯了一下，竟没有拉扯出来，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衫，踉跄了两部，站不稳，跪在地上。
　　霁寒宵停下了。
　　小小的女孩在门后抓着门板，露出一样惊恐又苍白的脸，轻轻喊了一声：“娘亲。”
　　
　　为了逃避战乱而宁愿登上纷雪原高山的母女两人，有着一样苍白的脸，有着差不多的惊魂未定，屋子里收拾出了陌生模样。别人的存在让她们拘谨又小心，霁寒宵就是那个别人。
　　没有水，有雪水，没有食物，没有木柴，难怪女孩儿病的摇摇晃晃。就这样也不愿意下山的母女俩，唯一的办法就是紧紧依偎在一起。
　　霁寒宵没有问那句话：“你无处可去？”哪怕他看来这都是明显的事实，至于那些简薄的食物，也能让母女两人十分欢喜，他临走的时候收获了许多感谢，细数起来，比他前半生的感谢更多。
　　无处可去，他去了西江横棹那里，一盏灯，女人出门送行，西江横棹沉默的上了小船，回头看了一眼女人。
　　于是霁寒宵找了个破庙，住了两天。
　　他情愿住在灰尘扑面的破庙里，也不想回那个山谷。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来，等待永远不会来的人，或者永远不会来的公道，永远不会出现的解脱。
　　再回到纷雪原，霁寒宵准备了很多理由——比如他带来的药，他带来的肉，他带来的米和布——还有转身就走之类的预案。
　　说到底，他一样无处可去。
　　女人打开门的时候愣住了，苦笑了起来。霁寒宵走了进去，小小的女孩睡在床上，安静得让人发慌。
　　沉默之中，霁寒宵转过目光，女人捂住脸痛哭起来。
　　
　　一个毫无稀奇之处的故事，内战之中死去的丈夫，为了避难不得不逃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女儿本就孱弱的身体越发支撑不住。
　　他们安葬了女孩，朴素的棺木和最简单不过的坟茔，落雪为盖，又到了冬天。
　　霁云出生之前，他们成亲了。
　　霁云出生的时候，他让贺淑走远一点。尽管他的意思是不必留在附近，如果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是这个孩子命该如此，若是生下来，就是他霁寒宵命该如此。
　　但贺淑沉默的反抗了安排，留在隔壁的屋子里，他在漫长的剧痛和恍惚里生下了一团会哭泣的血肉，精疲力尽时，这团血肉被女人温柔而感激的手捧起来，轻轻放在柔软干净的布料之中，温柔的裹了起来。
　　霁寒宵没有给这个孩子起名。贺淑给孩子起名霁云，云开月明，是个好征兆，霁寒宵想了一会儿说就用这个吧。霁云，总有乌云满天也会有霁月朗天之时。
　　是个好兆头，他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霁寒宵没有休息太久，内战还在等他，哭啼的孩子和哄孩子的贺淑都让他疲倦，疲倦一旦生根，蔓延的无孔不入，终于让无休无止的战争变得令人厌烦。
　　他把所有人都从脑海里走马灯一遍，停在岳万丘和西江横棹一格，岳万丘的儿子大概是真的聪明得跑掉了，至于霁云，是他的，也是贺淑的孩子。
　　临战回忆往事是个坏习惯，霁寒宵带着断劫走的时候，门一关，霁云在屋子里嚎啕大哭。
　　这一走，霁寒宵很久没出现。
　　但贺淑知道他会回来，也许过了很久，但他一定会回来，他们的命都很硬，命硬的人只容得下彼此。霁寒宵没有辜负她苦苦等待，断劫半断，一目眇然，他输了许多，又输了剑宗宗主竞逐。
　　然后，他退隐了。
　　
　　他退隐的那一年，断劫埋在雪山上。不久，他们从纷雪原搬了下去，那里太冷，对幼儿并非什么好去处。
　　春天背着孩子出门的时候，那个孩子抬起头看着飘落的梨花，伸手抓着雪白的花，开心的笑了。
　　霁寒宵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笑得那样高兴，嘴角僵硬的牵起一半，放弃的垂了下去。
　　后来他问在覆舟虚怀重逢的西江横棹，问还有个半大儿子，当了这么多年渔夫，去喝酒掌柜多给老客人一角酒都要放下两个大子的西江横棹——为何要趟这浑水。
　　西江横棹告诉他，千金少常常来看他，随身带着啸穹。
　　总在某些微妙的时候，那些敷在表面的平安宁静就戳了一个孔，飘飘摇摇的碎裂吹远了。
　　于他，就是贺淑病倒的时候。
　　他像个普通不过的丈夫过着有妻有子的生活，他出门每一次都会往家里带些吃食，他教儿子怎么握剑打基础，春日观花，夏日打扇，秋夜赏月，冬天凑在一个火炉边和妻儿听风雪呼啸，一个冬夜就像半生，安静的、平稳的梦过了。
　　他又失去了所有。
　　
　　不过是一转眼的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天之道的剑光冲天之时，在玉千城以天师云杖的术法囚禁他时，在他无意间听见别人说执剑师被血不染迷惑而死之时，在雪花轻轻飘落在坟茔之时。
　　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你又是为了什么？”西江横棹喝了大碗酒，还是没醉，霁寒宵不如他，喝了一坛酒，眼睛里有醉意了，流转的冷光，在残留的那只眼睛里轻微的晃动。
　　“我想知道，”霁寒宵说：“这世上……究竟能不能有……公道……”
　　西江横棹没有嘲笑他，闭上了眼睛，很久才粗哑的说：“也许有。但不是你要的那种。人生不能重头来过。”
　　霁寒宵哈哈笑了起来。
　　在覆舟虚怀里，能不能严苛的勒索出公道的影子。霁寒宵不知道。在剑宗，霁云究竟能不能不想他那样。他也不知道。人们常常寄望于自己走过的坑能让自己的孩子避开，又希望自己的缺憾，能在自己的血脉上圆满。
　　两者都没有实现。似乎也是人生至理，合该如此。
　　若是提前六年告诉霁寒宵，送到剑宗去的霁云并不想参加天元抡魁，他的孩子和他心心念念的过去毫无瓜葛，醉梦无花，多么浅薄又美丽的意境，霁寒宵听到这个道号就该明白了。
　　他也不会放弃在覆舟虚怀这个梦里往前走，越走越远。
　　
　　在他们初见的时候，逍遥游在枫叶的鲜红之中远去。在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霁寒宵临阵倒戈，逍遥游似乎惊讶又似乎并不惊讶，任何人站在霁云的安危对面，都是当爹的死敌。
　　霁寒宵没有留情，梦想和现实，无形无影的未来和近在咫尺的霁云，他没有选择的对逍遥游动了手，在逼退逍遥游的那些人里，他和铁枫零的倒戈是如此荒唐可笑。
　　那是一场梦，是他亲自告别的梦。
　　
　　不世并的琴声远去了，只剩下夜里悠悠的排箫的声音。霁寒宵从牢里出来，身边的孩子已经是当初红衣白衫少年模样，他的孩子不像他。
　　这样很好，会有云开霁月的一天。
　　“如果你想见我，我在纷雪原等你。”霁寒宵匆匆扔下了这句话，在霁云为难又无能为力的目光之中逃走了。
　　留下了少年少女的满腹牢骚，他一路去了纷雪原，他登上了孤高的山，冷风拂面，吹得周围飞沙走石，在这熟悉的寒冷和孤独之中，他推开了门。
　　袭来的一切如同依恋紧紧抱住了他。
　　他走到屋子里，环顾四下，走进满是尘灰的屋子里。这里寒冷又荒凉，安全又孤独，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阵巨大的失望笼罩下来，轻轻盖在了这个失去了梦、也失去了虚幻的梦里不断前行的道路的男人身上。
　　这个一生与痛苦为伴的男人，在风雪的呼啸之中，在如释重负的绝望中，流下了泪水。
　　
----------------------------按理说到这里可以完结了————
但是很想写离霄的部分……
等我想想再当番外写吧
　　
　　
　　

頂端

參商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06029
精華: 0
發帖: 55
威望: 1 點
銀兩: 37350 兩
蓮花: 136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8-11-20
最後登錄: 2024-12-20

鮮花(20)

11樓發表於: 2021-06-03 02: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喜欢好喜欢！永远在追求得不到的公道，执迷又无悔，混沌清醒的一生
期待番外w

頂端

linsensen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0407
精華: 0
發帖: 49
威望: 1 點
銀兩: 290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11-20
最後登錄: 2025-01-27

鮮花(12)

12樓發表於: 2021-06-03 09: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1樓(參商) 的帖子

谢谢。
我也好喜欢太太的文，这已经是和太太一起啃的第二个布袋戏冷门了。太太的撼夙也好香

頂端

linsensen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0407
精華: 0
發帖: 49
威望: 1 點
銀兩: 290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11-20
最後登錄: 2025-01-27

鮮花(12)

13樓發表於: 2021-06-15 01: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 1

　　番外
　　
　　霁寒宵本来能跑掉的。
　　如果不是飞渊在后面急急喊了一声“阿云受伤了”，他本来就要跑掉了。
　　不跑留下来干什么，敌人已经退了，前面有颢天玄宿千金少这些人，旁边还有天之道和风逍遥，退一步讲他甚至看到了浪飘萍的术法痕迹。
　　多余。
　　来的多余，帮忙也掐不准时候，连跑路都被小辈一句话拦腰打断，硬生生踏空一步，转了个方向去。
　　“在哪？”
　　霁寒宵心想看完了儿子就回去吧，老子看儿子天经地义，哪怕儿子现在也来看他了。他一路臭脸去了剑宗，到了剑宗才发现儿子受伤受得还不轻，不由胡扯掰咧骂飞渊女承父业不把儿子当个人使唤。
　　霁云的屋子里燃了雨生香，挂着一卷云山雾隐的山水图，剑匣雕刻的精巧，旁边的茶水还温着热，身上的伤口处理周到妥帖，伤药的气味也是他从前经历过，都是品质上佳之物。
　　霁寒宵骂骂咧咧完了，屋子里连个回声也无，他不满意也要满意，不放心也要放心，儿子大了不会回去了，这一念脑海里堪堪走完，拎了剑就要走。
　　门吱吱呀呀的迎来一身红衣。
　　“你来了。”
　　霁寒宵一阵目眩。
　　
　　上一次他临走前对儿子没扔下几句话，对天之道可一点没客气，反正天之道是天之道，天之道要是别人，他还不稀罕。霁寒宵倒退一两步，警惕的目光扫过去：“我不能来？霁云也是我儿子，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你要走了？”天之道从善如流，目光一瞥，声音温和平静：“霁子还未醒。他甚是想念你，留下待他清醒，如何？”
　　霁寒宵冷笑一声：“我在哪里，他心里有数，何时我们之间的关系轮得到你来建议？我有儿子，你连儿子都没有！”
　　天之道拢了拢衣袖，进了屋子，到床边看了看霁云。霁寒宵被他一连串动作弄得很是莫名其妙，但竟然没有趁机离开，他看着天之道温和目光落在了霁云身上，就知道这个人会珍重的对待他的儿子，会把他的儿子护在羽翼之下，不为任何理由，只因为天之道是天之道。
　　霁寒宵心里空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剑宗，迎面而来的年轻宗主险些撞过来，噔噔噔退了好几步：“霁寒宵？你真来看阿云？”
　　飞渊往里面探了探头：“阿云醒了吗？”
　　霁寒宵还没来得及拨开她，里面就传出了虚弱的霁云的一声呻吟，他模模糊糊的声音阻止了即将发生的粗暴举止，霁寒宵在狭小的走廊里进退不得，最终被粉红色宗主一把推搡进去。
　　
　　夜里寒星点点，剑宗的人送来了晚饭。霁寒宵吃过了一些精美饭食，肠胃很不生受，他走出去消食，还不忘带上斗笠。剑宗的花园里幽静昏暗，浮光点点，落在杯中。
　　天之道坐在石桌边，月夜朦胧，霁寒宵还没有忘了上一次他是怎么出去挑衅。那时候他仍然在覆舟虚怀之中追逐浮沉，天之道回归是意外之喜，是他没预料没防备更没办法形容的意外和惊喜。
　　霁寒宵下意识觉得哪里隐隐作痛，旧伤发作，尖锐刺痛。如果天之道往这里看上一眼，说一句话，他自然而然就有一肚子尖酸刻薄和防备反击，奈何对方只是寂静的的坐在月下，如一朵花，一棵树，一抹月光忽明忽暗，此时此刻，又渐渐暗淡下去。
　　空云遮月，总会过去。
　　为这刺痛他的男人，为这男人如同花月风鸟自在闲庭的神色举止，为八岁到八十岁的天之道依然会是这样不惊不染不为所动的模样，霁寒宵也想撑着偏激无理态度恶劣到闭眼前的一瞬间。
　　在他凝视天之道的时候却隐隐约约感到了这一阵子隐居起来的无所不在的倦怠和茫然，有风抚摸他的灰白的发丝，抓住发尾，揉得蓬松缭乱，于是他压低了斗笠就要走。
　　天之道一直是天之道，霁寒宵不是，天涯霜雪早就随风而去，后来他自鸣冷月孤眼退隐之时，还有一个容身的家，现在，他只要再走几步，就能回到起点，从何处来，往那处去。
　　“不喝一杯再走？”
　　
　　天之道喝的酒，当然是上等的酒，霁寒宵更情愿喝西江横棹家里最便宜的浊酒，扎喉咙，喝得醉，大碗大碗喝完了就能忘了一切。若西江横棹只是个醉鬼，或者他只是个醉鬼，想来他们会轻松不少。
　　“连喝醉都不够……”霁寒宵嘲笑道。
　　天之道静静地看向他，举杯，悠然的一杯酒，他们连坐在一起喝酒都不同，霁寒宵很难得没去说什么挑衅的话，天上的云淡淡的飘了过去，又是一轮清净明月。
　　霁寒宵喝光了剩下的酒，恍恍惚惚站起来，他带上斗笠的时候心头一热，三分酒意里开口：“我想和你打一场。”
　　这句话意外说的沉静。
　　天之道放下了酒杯：“现在？”
　　似乎也不会有更好的时候了，霁寒宵点了点头，浮起少见的笑意：“现在，现在就很好。”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霁寒宵当然知道，他没有亲眼目睹西江横棹的死，但他听见转述的人说西江横棹临死之前，谢过了天之道。这种感觉不会有人比霁寒宵更清楚，如今他也站在空地上，奇妙的感受这一刻的平静和喷薄。
　　
　　仙舞剑诀从断劫之下涌出，一夜之间，四时之景，霁寒宵放弃了控制手中的剑，与剑一半一半，仙舞剑诀绽放出无限风光。万千剑影纵横之间，似乎有人惊叫，有人赞叹，有山泉潺潺低鸣，鸟雀振翅而飞，有不世并忽远忽近，江水寒雪，山顶呼啸不绝的霜雪。
　　断劫肆意铮鸣，而他也随之附尾，多年所学的一切尽化作狂风卷动霜雪，绽放凌厉寒冷的杀意和怨恨，怨恨与剑意磋磨拼杀，种种块垒与生死交错，剑身中途不支，发出一声无人听闻的咯吱的暗响，无人听到，唯独握剑的手一震。
　　霁寒宵了然的一笑，这是逼他唯有一条路可以走。他顿悟故人在最后的道谢是为了什么，在这么多年后，这一场战斗，这争执的胜负，或许正是他们留下最后一丝一缕。他毫不犹豫，催发最后的内力，毕生修为领域磨砺一剑，前行时剑刃裂纹片片崩裂，化为寒雪之中的一片飘然而逝。手中无剑，唯有剑意，万千剑影如何不是霜雪抚面，他着了魔一样的沉沉飘荡，像不沉苦海里一片浮浮沉沉的羽毛，迎上了雪亮的寒意，恍惚之间，仿佛他当初站在屋顶上被那剑意迷住的一刻，早就注定该有如此。
　　半尺残剑，断劫无存。
　　但天之道只是轻轻叹息一声，一道血痕划过霁寒宵的脖颈，另一道划过了手腕，经历过西江横棹一战，此刻随即漫天雪寒都如同霁寒霄追逐的大梦，散落于春夜寒空，徒留一地残花碎叶，落石飞尘，还未落定。
　　霁寒宵久久不动，哪怕霁云急急跑过来，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动弹。天之道转身而去，许久，一声喉咙里塞住的苦笑，冒出了干涸的喉咙。
　　
　　出了这事，儿子面前更没法说话，霁寒宵没半句话，只等霁云好了，看看剑宗也不需要什么过气的前辈，动身离开了。
　　他依然回到纷雪原去，依然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一个月下山两次。断劫就在旁边，他没找人锤炼修补，也没再找一个盒子装起来，像样的好生安葬，见过了天之道的剑意，断劫只能死在那里，才是风光大葬。
剑可以歇了，人还活着，日子还在继续。
　　仙岛的事情很费了一番周折，霁寒宵也是在一次下山之后听说，道域又一次迎来了和平。这么一来，人们又能安居乐业的过日子，不必为大难临头而忧心。
　　在霁寒宵啃着冷馒头坐在山崖边，天之道上了山。
　　这一幕很是叫人惊异，霁寒宵下意识想要问什么，不知为何，喉咙里塞满了令他难以出声的束缚。
　　他挣扎很久问出一句：“云儿没来？他有事？”
　　“霁子很好。”天之道淡淡的说，顺他垂下的手臂，霁寒宵看到了一坛酒。
　　这酒坛实在不该风雅之人来提，看着够喝，来就来了，霁寒宵也不知道天之道何时成了会在拜访之时送礼的客气人，他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又看了看天之道，看了看纷雪原苍白天地里，为了这一抹红，陡然生动呼啸起来。
　　很冷，也很痛，虽然痛，痛又快活。
　　霁寒宵喝醉了，这一坛酒足以灌醉了他，因为醉的厉害，他抓住了天之道的手，是一只很好看、如玉莹莹润的手。
　　“为何不给我解脱？”他醉醺醺的问：“难道我不配你的剑？不配让你杀？”
　　天之道无言，忍耐的闭上眼睛。
　　霁寒宵还想说话，支棱他的刻薄也随那一战流淌的不剩多少，他醉的像半死之前还要痛快一番的鬼，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失望又焦渴，连这一句话说出来也急切：“我迟早要死的。”
　　天之道睁开眼睛了，他看了霁寒宵一会儿，也许他们从来没有理解过对方的意图和思绪，但这个人在求死，在向他求死，死已经是唯一不再那么痛苦的方式。
　　“霁子……”天之道试图说。
　　“我迟早会死，他也明白，也许我早就该死了，”霁寒宵沙哑的说：“现在……我想死在你手里。”
　　“为何？”
　　“你让我痛苦，天之道。”霁寒胡乱的宵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无意于此，我已听懂了，你不妨当做是给我一个痛快，好过于零零碎碎的死。”
　　“我也说过了。”
　　霁寒宵不觉得特别失望，他喝了碗里的酒，放下了碗，天之道就是天之道，为别人一声恳求就答应的，就不是那个人了。天之道按住了酒坛，说道：“除了痛苦，可有其他？”
　　
　　
　

[ 此帖被linsensen在2021-06-15 09:28重新編輯 ]

頂端

linsensen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0407
精華: 0
發帖: 49
威望: 1 點
銀兩: 290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0-11-20
最後登錄: 2025-01-27

鮮花(12)

14樓發表於: 2021-07-25 02: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霁寒霄倒在床板上，硌得脊椎骨咯吱咯吱交换，他眯着一只眼睛看着天之道，一时间天之道停了下来也看着他，或是以目光征求什么，霁寒霄喉咙里卡着一口气，好似那点酒经不住折腾，醒了过来。
　　若不是喝醉了，他怎会低下头虔诚的请天之道杀了他。为这总是让他痛苦的前尘，落下一个更痛更释然的句点。他一时间竟忘了还有一个儿子要顾，展翅欲飞的雏鸟，也许还需要他再等一段时间才能远行。
　　光不愿杀了影，不值得一动，不明所以。毕竟影无足轻重，经历了什么都该埋没在黑暗里消泯，若不是喝醉了，昏了头，说出了口——
　　霁寒霄荒腔走板的人生又岔了一条线，眼看又要失控，天之道问了他什么，而他赤裸裸说出口。一切发生在天之道稍微思考之后，然后霁寒霄接着几分酒意抓住了这人轻飘飘的衣袂，又无力的松开了手。
　　你有我想要的一切——他想在床上一口气说完，天元抡魁的机会，证明自己对剑宗重要的机会，剑者无不侧目的惊鸿天赋，甚至连离开道域这么简单的小事，你做到了。我没有。　　
　　但霁寒霄只来得及喘气，衣衫解开了一件，他自己支着胳膊抬起身狼狈的脱掉，身上的腰带好脱，敞开了一半就能干他，他伸手去凑天之道的腰带时颤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他顺势倒了下去，把自己打开来，膝盖发抖，手指粗暴的揉弄前面的秘处，揉出了汁水，再看天之道仍然平静安然柔软的眉目，羞耻从心跳之中蹦出来，他梗着脖子不承认。　　
　　“天之道……”
　　天之道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霁寒霄恶狠狠的抓住了他，在插入生涩之处时一阵阵晕眩，表面湿透的软肉，里面干涩得仿佛已经死去，一寸寸崩裂的，仿佛火烧进肺腑，翻江倒海又热烈腾烧，眼底迸出恨，手却伸向浮木。
　　“痛？”天之道只能从身上的力气判断眼前之人的反应，霁寒霄眯着的眼睛似乎失去了什么，背脊下沉，他喘着气差点说不出话来，是天之道，不是别人。
　　他匆忙的摇了头，生怕发生什么一样，卷住身体里强烈的翻腾和痛苦，灼烧之后会留下看不见的疤。现在还没停下来，天之道甚至耐心的多等了一会儿，哪怕这一刻也保持了一贯的从容风雅。
　　
　　严格说来这不是什么交换。事先没留下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字，只不过是一次自暴自弃。事后霁寒霄硬邦邦的请天之道下山，山上没有千金一坛的解金貂，配不上天之道。
　　天之道走了，走之前没忘了说一句：“你可以来找我。”霁寒霄下意识想说一句“为何要找你”，但他太急促了，嗓子还哑着，着急说话反倒呛了口水咳嗽得停不下来。
　　自暴自弃最怕酒醒之后的一刻。霁寒霄坐在山上的雪堆旁边，飞舞的霜雪照亮方寸的山顶，剑光清寒，雪夜飞花，他不觉冷，天地之大，只有那翻腾的怨恨和痛苦在一寸寸熄灭，从他心脏深处，从他记忆深处，慢慢的飘摇闪烁，暗暗淡淡，只剩下一点余温。
　　
　　青烟缭绕，没有这口气，他就熬不动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结局，霁寒霄回了屋子里，关上了门。至于这火是怎么熄灭，他不愿意想，他埋进被子里，身体里没了火，才在夜里哆嗦起来。
　　
　　飞渊上山上找霁寒霄是为了霁云。霁云出门总是欠缺时运，受了伤回来，想着该去山上了，坐立难安。上一次天之道回来，两人都有些忐忑，谁料问过天之道，那人神色安然的说：“他很好。我们相谈甚欢，他很喜欢我。”
　　事后霁云不顾伤势想回去一趟，飞渊拦住他，说：“你爹看到你的伤才要找天之道算账呢！”霁云一想，果真如此，天之道去而复返，听他们还在争执，倒是不介意再去一趟，飞渊赶紧说她过一阵子有空，不必再烦二主。
　　
　　只是纷雪原的山上已经没了人影。
　　霁寒霄走了。走了的人不必再留下只言片语，屋子里也未曾留下收拾过长久出门的痕迹。茶壶还有点残痕，床褥不过一枕一薄被，乱糟糟的木柴散落在另一间小屋，小屋里空空荡荡，水缸边落了一根细瘦干枯的木棍。
　　咚的一声，木门卷不过风雪，撞在门槛上。光明了又灭，乌沉沉一片天空欲雪，飞渊捡起木棍，失落的想，霁寒霄是真的走了，她要怎么跟阿云说。
　　推开门，满山霜雪，冷月空明。少女扔下木棍，落在厚雪中，身影远去不见了。
　　
　　
　　
　——end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