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6 【吞雪】海之夏 1~2 吞佛童子出場生日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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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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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樓主發表於: 2017-05-0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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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吞雪】海之夏 1~2 吞佛童子出場生日賀

（一）

起初，他的意識只能模糊感覺到四周海水翻湧，他的劍靈將他照顧到船艙裏之後，力竭回到劍裏，站在門旁不動了。

劍靈的行動與其主之功體狀態息息相關，此時化出已是勉強。海水輕叩船舷日以繼夜，昏昧的黑暗籠罩，兩個生靈圍困其中靜聽潮汐，等待終能好轉的一天。

夏季悄然降落在渺渺海域的一葉小舟上。

後來，自然界單調有律之中似乎出現了一絲破綻，他仿佛聽見有什麼輕輕碰撞在船舷上，接著有人躍上甲板輕如落葉飄雪，幾近無聲的腳步近前來。他的劍在門旁激烈震顫，散發的炎火之氣一下子充滿整個房間。緊接著，黑暗在他緊閉的眼前減弱，微光如同活物跳躍著首先侵入。

有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和身體上，他能感覺到來人正低頭看他。他的額前眉間覆上來一隻溫熱的手，他猜想手的主人也許不願直面探試氣息可能得到的壞的結論，改而先試一試額頭的溫度。

他有點想笑這個人，想說類似於上一次這人活生生站在他眼前說過的話“汝在盼望什麼嗎？”，想用這種似是而非的舊語挑起這個人的意志，挑起這個人眼睛裏強烈的情緒，挑起這個人的血肉之軀因內力激發而流轉鼓蕩的內息，鮮活明晰以證這個人並非花瓣裏的一點靈光，清楚明白以證當下並非莊周夢境。但是現在他只能輕微轉動閉著的眼珠，睫毛代替聲音在這個人手掌裏打了個招呼。

他聽見這個人的氣息不自主地紊亂一瞬，手很快離開了他的額間。他似乎感到那擔憂夾著歡喜的視線變得疑問，他知道這個人在思考自己究竟是清醒著昏睡，還是在夢境中昏沉。他簡直能描摹出這個人略帶點茫然的眼神，和固執著追根究底的思緒，他簡直要為此而笑起來，然後他聽見這個人微微歎了一口氣，只聽這一聲，轉念間他就明白，這個人已經瞭解了方才他眼簾下的全部想法。

溫熱的手指移到他脈門，移到蓋著他的毯子，移到他的衣襟，移到他胡亂包紮在傷口上的袍角襯布上，那反復滲出的鮮血想必已經乾涸了好幾日，溫熱的手指有些遲疑地停留在當初他乾脆俐落打的死結上面。這個人的視線又轉到他臉上來，情緒似乎能直接觸及他的眼瞳，深入到他的內心，眼神裏的內容是他記憶裏常見，如今這種眼光第一次落在赤紅頭髮森白面孔的他之上，如果不算前番這個人在逐漸枯萎的黑蓮裏如有實質的注視的話。

再一次，說不出口無從宣洩的情感讓他變得有些煩躁起來，他想說，汝要清理創口就直接下手，沙場江湖，生贏死輸，戰將之生存一貫是以血液襯托，原也無需在意添一點傷情此等小事。

但是。

幾百年來唯一與他被壓抑的真實自我相交默契之人，唯一視他比自己生命更重要，能夠療傷，能夠安慰，不會因任何事改變，更不用擔心變質的人，此刻在一個難以置信的契機裏回到他身邊，為他的傷勢擔憂考量猶豫思慮。

“你對見血，不在意嗎？”這個人曾經問過他。

向來冷酷狡黠心機深沉的他，發現說不出那樣不合時宜的逞強的話。

哦，現在的他自己確實說不出話來，他有點自嘲地想。

溫熱的手指稍稍合攏他的衣襟，拉上毯子，腳步聲由近及遠。他的劍散發炎氣，蹦蹦跳跳地像一名真正的孩童時刻要緊跟在大人的衣擺後面一樣，跟著這個人的腳步出門。眼簾上感受到的光線又減淡下來，卻不再像門被打開之前那樣黑暗。屋外傳來人在忙的雜音，好像試圖在快速處理和放輕舉動之間取得平衡。

他又想說了，“汝要怎樣兩全？”

在夢境中的是誰？

他終於能放鬆下來，一種被安撫被緩和的情緒像雪一樣輕柔地覆擁住了他，帶著一點對自己竟真能在如此傷勢裏放鬆的驚異，他陷入了一個恢復性的沉睡中。

夏季的海晴朗沉靜，一股平和的力量牽引，連起船艙內外的氣息與心緒。

在這之後仿佛又過了幾日，有時候他感覺到這個人幫他更換傷藥和繃帶，有時候會有一個溫軟的物事落在他的嘴唇上，溫熱清苦的藥或者溫涼的水被什麼東西度過來，這感覺讓他陌生，他聚起殘存的意志動用心機考慮了好幾次，當他終於意識到那到底是什麼時，對方的手指正徘徊在他眉間順著深紋輕撫，真相的星火跳躍在腦海，饒是定力非常的他也差點當時就露出破綻。

已然活出自我的他決定遵循自己的內心，挑戰是他的生命意義，對方的好意他坦然受之，對方的耐心他拭目以待。

傷勢一天天好轉，人卻始終昏睡，似乎因為這個原因，這個人越來越久地陪在他身邊，在照顧傷患需要做的事以外，有時候他耳邊聽到書頁紙張翻動的聲音，這艘船是當時在海邊他遇見的一位好心武者留下的，此人似乎從東瀛來苦境，武功深不可測，他不記得船艙裏是否有書，向來博學好思辨的這個人，就算身邊沒有書，自己也會手抄一部佛經來看，根據他對這個人的瞭解，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想笑話這個人，“別像和尚一樣，你又沒剃頭。”但是這樣一來他勢必要先蘇醒，再笑話對方，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挑戰對方的耐心尚未得出結果，他可不能讓自己陷入兩難，笑話與挑戰，他只能選擇一邊。

但是這一次，他的摯交放下手中幾天前默錄的經書，選了另一邊。

佛與魔，左與右，你選何處？

不左不右，行走中間。

選我自己，行世間道。

執著，人也。世間，人間也。

[ 此帖被helluin在2017-05-07 00:40重新編輯 ]

夜寒寄盧給事二首
刻羽流商否,霜風動地吹.邇來唯自惜,知合是誰知.塹雪消難盡,鄰僧睡太奇.知音不可得,始爲一吟之.
心苦味不苦,世衰吾道微.清如吞雪雹,誰把比珠璣.作者相收拾,常人任是非.舊居滄海上,歸去即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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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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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樓發表於: 2017-05-06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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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6 【吞雪】海之夏吞佛童子出場生日賀

（二）

他聽見他的摯交出去又回來，帶進一股夏季溫暖濕潤的海風，以及在室內蒸騰起來的清苦藥味，他聽見他的摯交自己含了一口藥汁，緊接著碗被放在桌子上，他感覺一道平和的氣息靠近他臉頰邊，與他自己的呼吸短暫交融，方才他的心思微動，讓他不再能極端冷靜挑戰對方耐心看好戲，他胸口起伏的幅度稍微用力一些，輕輕靠在他身上的對方注意到了卻沒意識到真相，對方可能以為自己壓迫到他已經好起來的傷口，再避讓了幾寸遠離一些，儘管其實根本沒有碰到。

隨後那個吻落下來，伴著溫熱的藥汁渡入，他嘗來，甘之如飴。

這一次的渡藥好像沒有原先順利，下意識的調整呼吸，使得對方的舌頭不由自主抵在他齒列間，輕輕劃過了他的上顎。

兩人都是一窒。

他伸手壓制住對方的肩膀，深深侵入對方口裏，將方才那極無辜又極不無辜的舌頭吸吮回來。對方帶一點驚慌和喘息的聲音悶在喉嚨裏，壓抑成一聲清淺的鼻音。

聽見這聲音，他唇的侵略意味加深了，手掌在對方的肩上收緊，想要身體更加靠近，豈料對方過於擔心他快好的傷口，手肘撐在他頸側就要起來，他不願對方離開，姿勢強硬卻靈活地就著對方的力道一翻，上下之勢顛倒，將人扣在毯子上。

對方藍綠澄明的眼睛看著他，不是很驚訝他的醒來。

於是他笑了，手指撫上對方的嘴唇：“劍雪。”

“吞佛童子，久違。”對方定了定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