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1 琅都旧事（ALL神煌耀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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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yin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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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11-01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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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 琅都旧事（ALL神煌耀世）完

上

初冬的清晨，天空满是厚厚的云层，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重。一片肃杀，琅都城市中间的钟楼响起几声沉闷的钟声，回荡在琅都上空。那是琅都王已然驾崩的信号，从今以后琅都将由神煌耀世继承，而全城面露哀戚的百姓不会明白他们将面临的是何种暴政。

如今黄袍加身的神煌耀世宛如天人降世，站在万人之上的高台，远眺琅都边境那一片白色犹如浓雾一般笼罩的边界，是琅都的保护伞，也是琅都的牢笼。他自问难道这辈子就要在这方寸之土坐困愁城，带着身上疯狂病态的血脉死得默默无闻？他脚下群臣俯首，却一个都不入他的眼，或年迈或怕死或投机，全是他父皇在世时座下混得风生水起的好权臣。神煌耀世的眼中无声无息卷起了一场血雨腥风，预示着朝廷上将有一次巨大的人员变动。

一边的独影无间沉默注视着他许诺要陪伴一生的王者，哪怕神煌耀世什么都没说，独影无间也立刻明白神煌耀世心中所想，这是他们特有的默契。只要是神煌耀世想要的，琅都大将军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为他取来，更何况不需要独影无间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他手中的兵器轻轻一划，就像昨夜在厚重夜幕中无声无息发生的政权更迭。

新王登基大典已然结束，神煌耀世在寝宫等着大将军的消息，他并不觉得让琅都太快染上血色是件坏事，这座城安逸得太久，久到每个原本应该在战场上驰骋的王者都心甘情愿在自己给自己亲手打造的笼子磨去了锋芒，他们的灵魂在沉默中扭曲地尖叫，死去，神煌耀世也不例外。他俊美外表下藏着一颗嗜血怨毒的心，他要将他的父王对他所作的一切，都回馈给他父王曾经深爱的城市。

“陛下。”独影无间悄然现身在殿内角落。

“如何？”神煌耀世正在翻阅奏折。

“如陛下所愿。”

“甚好。”神煌耀世终于抬起头，原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去见过卿卿了吗？”

“见过了，陛下是否要臣将皇后送回皇宫？”

“再等等，皇宫内不安定因素太多，我不想再让卿卿涉险。”

“是。”

随后，独影无间安静地站在一边，守着正在处理政事的神煌耀世，犹如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皇宫内过去却是有很多人嘲笑独影无间是靠着给还是太子时期的神煌耀世拍马屁，将神煌耀世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有人诬陷独影无间是靠卖妹妹才爬上大将军的地位，不过这些流言第二天就消失了，却不是独影无间自己动的手，而是神煌耀世，他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策的公正性。

一直到夕阳带走最后一丝光明，宫内点上第一盏宫灯，烛光将宫殿染上温暖的颜色，有了些许人气。独影无间始终没有离开神煌耀世半步，这难得的宁静，是他最享受的时光，他感受着不远处那个人的呼吸，是他过去几回在生死徘徊时唯一的念想。

终于神煌耀世将手上的奏折看完，他扭了扭脖子，正要起身，却听侍从禀报：“小皇子在宫外求见陛下。”

小皇子是神煌耀世目前唯一的子嗣，名叫神煌光宗，母亲是先帝命令他娶的朝中大臣的女儿，现在的德妃。虽然神煌耀世不爱那个女人，但因为德妃温柔且从不惹事，神煌耀世便留她在身边。

神煌光宗才六岁，对这几天琅都发生的事似懂非懂，他只知道他父王的着装变了，身边的人也变多了，只有那个讨厌的大将军没变。小小的神煌光宗发誓，等他长大以后，要让那个大将军也变一变。

“拜见父皇。”神煌光宗穿得一身素白，还在国丧期，连神煌耀世平日也要披着白纱。

“起身吧。”

得到神煌耀世的回应，神煌光宗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去找神煌耀世抱抱。

“这孩子，实在黏人。”神煌耀世将扑进自己怀中的神煌光宗抱起，状似随意说了一句，独影无间内心却充满了担忧，他已明了神煌耀世的想法。

“父皇，父皇，”神煌光宗抱着神煌耀世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父皇很久没来看儿臣了。”

“光宗，说了多少次，男孩子应该有男孩子的样子。”神煌耀世见儿子一身娇气，眉头微微皱起。

神煌光宗小小的身子一僵，他直觉他惹父皇不开心了，他明明是为了让父皇开心才来找父皇的。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委屈的神煌光宗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从来只接受铁血无情教育的神煌耀世对怀中的孩子顿时束手无策，他只能叫来独影无间：“独影，照顾小皇子。”

“是。”

独影无间上前就要接过神煌光宗，结果被神煌光宗狠狠拍开手，神煌光宗抱紧神煌耀世的脖子：“我要父皇抱，不要别人。”

独影无间仍然要去将神煌光宗抱离，神煌耀世挡了挡，说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独影无间说完，已经不见身影。

哭得满脸泪水的神煌光宗终于破涕为笑，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抹——他怕弄脏父皇的衣服——赖在神煌耀世怀中不肯下来，带着鼻音道：“父皇陪我玩。”

神煌耀世抱着神煌光宗走出御书房，一路走向后宫，却不是神煌光宗的寝宫方向。

“父皇要去哪？”神煌光宗问道。

“去见我的父皇。”神煌耀世语气平淡回答。

说话间，神煌耀世已经到了停灵间，推开房门，一阵阴风便再在身后刮起，屋内的烛火微微颤颤，纱帘翻动，似乎随时都会出现什么。

神煌光宗有些害怕，往神煌耀世的怀里缩了缩，将神煌耀世胸口的衣领拽得死紧。

“你害怕就就回去。”神煌耀世将神煌光宗放在地上，整理了下被抓皱了的衣服，他的父王最不喜欢他衣服凌乱的样子，每次惩罚他，都会让他脱下衣服。

“不，我不怕。”神煌光宗发出像小猫儿一样微弱的声音，手上抓着神煌耀世的衣摆。

神煌耀世不再管神煌光宗，他对着摆放在中央的灵柩跪下，开始了这漫长的守夜。

神煌光宗熬不了夜，早早就靠在神煌耀世身上睡着了。

神煌耀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声道：“父皇，您要吾做到无情，现在可满意？”说完，像是过去等待他的父皇责骂一样，低着头，安静等待那不会再出现的声音。

没过多久，灵堂角落就现出一道黑色人影：“陛下，德妃的事已经办好。”

“嗯。”神煌耀世没有看向他忠诚的大将军，也不过问细节，他知道独影无间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独影无间守在角落，等待神煌耀世的下一个命令前，一直安静陪着神煌耀世守灵。

原本安静的灵堂，突然响起一句孩子的呓语：“父皇，父皇。”

神煌耀世看向身边这个依赖自己的孩子，用让人猜不透的语气问道：“独影，我这样对吗，是不是对吾儿太残忍。”

“陛下……”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神煌耀世在他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上一次是在先皇让神煌耀世命令他把妹妹毁容。独影无间原本想向前抱住神煌耀世，像过去一样给予他鼓励，但是神煌耀世身上刺眼的皇袍让独影无间停驻了脚步。

神煌耀世已不再是过去可怜的活在他父皇虐待下的可怜孩子，而是一名挺着腰杆，即使跪着也依旧气宇不凡的冷酷俊美皇者。

独影无间选择沉默，他明白神煌耀世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而从此以后，沉默和无条件服从取代了他们两人过去的无所不谈，却又令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密难分。

————————————

中、

天耀十年，琅都虽国泰，却民不安。皇帝暴虐无道，每日以杀人取乐，无论有罪无罪，只要进了大牢，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琅都每日笼罩在暴政的阴影下，人人自危。

今日正式神煌耀世验收神煌光宗武学成果的日子。神煌光宗挥舞着手中利剑，剑势如疾风暴雨，迅猛却狂乱，脚下步法也逐渐失了章法，看得校场之上的神煌耀世直皱眉，而一旁负责教导神煌光宗的剑术师傅早已双腿抖如筛糠。

“丢人。”神煌耀世薄唇微启，“独影。”

台下的独影无间瞬间就已经闪至校场之上，甚至不用兵器，只恰到好处的后退一小步便化解神煌光宗迎面刺来的攻势，然后抬手捏住神煌光宗的手腕穴位，一用力，神煌光宗手一抖，闷哼一声，兵器应声而落。

神煌耀世将一切看在眼内，他也注意到神煌光宗怨恨阴毒的神情，那是少年时候自己脸上时常出现的神情。神煌耀世什么话也没留下，便离开了。

在神煌耀世带着随从们离开校场的同时，独影无间也立即消失身影。

原本嘈杂的场地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只余下神煌光宗一人被遗忘在这里，这犹如是在已经是太子的神煌光宗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他咬牙切齿念着独影无间的名字：“独影无间……独影无间……这等羞辱之仇，他日必报。”

然而真正伤到神煌光宗的是神煌耀世失望的眼神，拒他于千里的冰冷，以及神煌耀世对独影无间的爱护有加。神煌光宗时时刻刻认为独影无间偷走了属于自己的神煌耀世的关注。每次他都自问，问得太多了，多到他已经累到问不出口：“父皇，我哪里比不上独影无间？”

自从年幼时，生母无故死亡，神煌光宗就越是期望父皇能陪在自己身边多一点时间。可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每回他求见父皇时，见到的都是独影无间面无表情的脸说：“陛下政事繁忙，请殿下回去。”后来神煌光宗才知道独影无间口中的政事只是神煌耀世要陪他的皇后，从此以后，神煌光宗便不再向神煌耀世撒娇撒痴，即使每日夜里在噩梦中醒来，也不再期望父皇温暖的臂弯能守护他一夜清眠。

这样的成长，是神煌耀世所想见到的吗？或许对神煌耀世来说还不够，但是父子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明显。

三月的琅都，刚度过一场寒冬肆虐，天地还是一片旧颜色，皇家猎场就已经声势浩荡地准备起春猎。

一阵弓弦裂空之声响起，就见远处出来觅食的狐狸来不及哀鸣，便已经成了这场血腥狩猎的开场。

在众兵士的欢呼下，神煌耀世有些不满地看着远处的狐狸，他巡视周边，寻找一些更合适他皇者地位的猎物。独影无间驱使猎犬将猎物叼回，而自己骑马紧紧跟在神煌耀世一边，生怕将人弄丢。

好一头忠犬。神煌光宗如此评价着，出于叛逆的心里，他选择了和神煌耀世不同的路，想在神煌耀世之前猎到一头老虎或者熊之类的猎物，让神煌耀世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在猎场范围找了大半天，除了狐狸兔子野猪之类的，并未看到任何老虎或者熊出没的痕迹，眼见就要出了猎场，神煌光宗是随从提醒道：“殿下，再往前就出了猎场，森林深处野兽众多……”

“闭嘴。”神煌光宗一鞭子挥过去，打在那名随从的身上，随后执意骑马进了林子深处。

其他的随从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回去禀报神煌耀世，其余的人随后跟上他们任性的太子殿下。

在随从找到皇帝一行的时候，神煌耀世意兴阑珊地举弓正要猎杀一只在他们上空飞过的大雁。

“陛下，太子殿下离开猎场，往森林深处去了！”随从从马上滑落，跪在地上急切道。

“嗡”得一声，箭已离弦，然而那只大雁却安稳地越飞越远，这是神煌耀世第一次失手。

“独影。”神煌耀世叫了独影无间的名字，声音很沉。

“是。”独影无间立刻点了几个精锐，跟随神煌耀世向神煌光宗的方向急行而去。

一路上，顺着神煌光宗的随从刻在树上的标记，终于找到神煌光宗的队伍。神煌耀世俊目扫了一遍现场每个身上都带伤的随从，却不见神煌光宗的身影，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怎么回事，太子呢？”神煌耀世冷然问道。

“我们行至此处，发现一头吊睛猛虎，太子说要猎它带回去献给陛下，那头猛虎中了太子的箭后，突然狂性大发，为保护太子，我等奋力和猛虎搏斗，谁知那畜生见斗不过我们，便扭头就跑，太子立刻追上去，我等追之不及，失去太子行踪，请陛下恕罪。”几名受伤的士兵跪在地上，不敢大喘气，唯恐眼前这个暴君下令将他们这些人处死以谢失职之罪。

“陛下，先找到太子行踪要紧。”独影无间立刻说道。

“太子往哪个方向去了？”神煌耀世不耐问道。

“那边。”随从立刻指了指一处幽暗的森林深处。

“你们的惩罚，等找到太子再和你们算。独影，走。”神煌耀世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进。

前方已经是枝藤满布，不再合适骑马，神煌耀世下马后，解下碍事的披风，拿起宝剑，就要和独影无间向深处走去。

独影无间却不赞同：“陛下，我一定能将太子带回来。”

神煌耀世瞥了独影无间一眼，道：“只怕他不愿意和你回来。”

如果神煌光宗真的出事，以他的个性是宁愿死也不想被独影无间救回来，而这矛盾是神煌耀世数年间故意造成的。

独影无间无奈道：“森林内部较外界阴冷，陛下还是穿上披风吧。”

神煌耀世正要甩开独影无间给他披上披风的手，独影无间道：“不要在这等小事上浪费时间，我的陛下。”

神煌耀世心系神煌光宗安危，只得任由独影无间扣好披风的扣子好后，立刻带着几名精锐前行。

独影无间走在最前，他有着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在密林中找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循着老虎的血迹，以及被利剑割断的藤蔓，独影无间确信他们的方向没有错，并且很快就能找到神煌光宗。

只是突然老虎的血迹在半路凭空消失了，神煌光宗的足迹也戛然而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情，让他们凭空消失。

独影无间仔细勘察了现场痕迹，找到一些线索，正要回头和神煌耀世禀报，回头却不见神煌耀世。

独影无间着急询问旁边几人：“陛下人呢？”

其余的人茫然四顾：“方才陛下还在啊。”

“找！立刻给我找！把这个树林全部翻过来，也给我找到陛下！”独影无间大声吼道。他此时才真正感到慌乱，如果神煌耀世真的出事了，他不会原谅自己的大意和失责。

下、

“光宗？天还早，不再睡一会吗？”东皇雪感觉身边的人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说道。

“吵到你了？我去外面透透气。”神煌光宗帮东皇雪盖好被子，轻声说道，“你再睡一会。”

东皇雪应了一声，侧转身子，继续睡过去。

神煌光宗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合上门，房间外头是灰蒙蒙一片，红墙绿瓦上都盖着一层白霜，雕梁画栋蒙着一片阴郁，四周都十分冷寂，连他呼吸出来的气体都已经成了肉眼可见的一团白雾。

但是他不觉得冷，甚至他还能感觉他的右手上神煌耀世血液的余温。

昨天的混乱，到现在仍未平息，他真的已经杀了那个影响他一辈子的男人吗？他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着，是兴奋，也是害怕。

【看清楚，现在杀你的人是我！】

从过去到现在，就算手里的刀捅进那个男人的身子，神煌耀世也没有多给自己一个眼神。

想起昨日神煌耀世满不在乎的神情，神煌光宗开始急躁，开始气恼：“暴君的尸体在哪里？”

侍卫唯恐惹怒新君，立刻答道：“还在议事厅，昨天陛下带暴君尸体回来，没人敢动。”

得到答案，神煌光宗立刻往议事厅走去，他想着如今自己才是赢家，是胜利者，自己将加冕称王，脚步便轻快起来，心情也开始轻松愉悦，甚至哼起小时候母亲常给自己唱的曲子。

直到他见到神煌耀世的尸体。

神煌光宗自出生开始，便从没见过神煌耀世这么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面无血色，衣服上满是血污，破烂污秽，毫无体面地躺在地上，但是为什么他的神情却是如此安详宁静？

神煌光宗又开始烦闷，他挥退身后的随从，理由是要单独凭吊下自己的父皇。

随从们相互看了一眼，不敢有过多猜想，一个一个退出议事厅。

神煌光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一动不动，像一个死人的神煌耀世，哦，他确实早就死了，被自己亲手所杀，神煌光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脑海中莫名想起过去狩猎遇险时，神煌耀世来救自己的情景，即使后来关系在怎么恶劣，神煌光宗也用这段过去安慰自己，神煌耀世是爱自己的。

当时意外发生之前，神煌光宗追着那只受伤的猛虎一路来到森林深处，忽然地势剧烈震动，就在神煌光宗以为是地龙翻身的时候，地面裂开一个口子，将猛虎和神煌光宗一同吞了下去，而后地面闭合，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神煌光宗掉落进地缝后，意外摔断了腿，幸好那只老虎也已经摔死在一边，相比之下，神煌光宗显然更好运些。

地缝呈东西方向的延伸，抬头望不到天，只有黑漆漆的土层。

神煌光宗在黑暗中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失，四肢越来越冷，他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意气用事，脑中飞快流转过去的光景，直到那双金色带着侵略性的眸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父皇，我是真的恨你，父皇……神煌耀世…救我…”神煌光宗喃喃自语着，如同幼年时每次深夜被皇城内的惨叫声惊醒后，对神煌耀世的求助一般，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还是不由自主。

在神煌光宗意识将散去之际，他仿佛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或许是死神来给他这无用的一生划下终点了，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时，神煌光宗感觉自己被人背在身后，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很暖和，身上的伤处也已经经过处理，随着他人动作摆动的时候，还有些刺痛。

神煌光宗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活着，只是当他看到背着自己的人有着一头耀眼的银发，即使是在只有火把的光下，也熠熠生辉的银发。神煌光宗心里酸楚，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的好。

“醒了？”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神煌耀世问道。

“……恩。”神煌光宗平日的叛逆顶撞，在此时不堪一击。但他还是不甘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是琅都流烟凝云阵法中心，只有皇族血脉才能进入。你追至此处误触到机关，才掉了进来。”

“你……不曾告诉过我……”身为琅都太子，却对琅都一无所知。

“以后会有机会。”

神煌光宗怀疑自己在做梦，眼前人似梦中人，只有在梦里，神煌耀世才不会用轻视的眼神看着他，才会像稚童时期那样温柔对他。

他想抱着这个人，让这场梦停下。

神煌光宗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因为血液流失过多，他浑身都没有力气。好不容易抓住神煌耀世的发尾，他偷偷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权当做是他梦中最放肆的以下犯上。

神煌耀世突然停下，吓得神煌光宗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他急着在找借口。

“到了。”浑然不觉背后发生的事的神煌耀世说道，“到出口了。”

神煌耀世背着神煌光宗走到幽暗隧道的洞口，外面照射进来一些朦胧光影，隐约可以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神煌光宗心中突然充满不舍，神煌耀世毫无察觉，他见到侍卫便将背后背着的人交给侍卫。

“父皇。”神煌光宗离开了神煌耀世厚实的背，神煌光宗心中空虚，只觉一阵冷意窜入怀中。

他见神煌耀世的脸色已经冻得一片青色，立刻要脱下神煌耀世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却见独影无间突然出现，脱下自己的披风，将神煌耀世裹得严实。

神煌耀世朝独影无间赞许点头，独影无间立即扶着神煌耀世慢慢走出山洞。

神煌光宗正要去追，腿上一疼，便倒在侍卫身上。远去的神煌耀世和独影无间背光的两道相互扶持的身影，深深烙印在神煌光宗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神煌耀世依旧是如此冰冷，眉间夹带着冷漠的傲然，神煌光宗无论怎么捂也无法将他捂热。

神煌光宗突然低下头，吻向过去曾经说过无数句嫌弃他的话的唇，那唇不像东皇雪温热柔软甜如浸蜜，也不像东皇雪会对他呢喃软语酥软人心，但就是有着未知的魔力，让神煌光宗对它爱不释手，尽情碾磨。

当神煌光宗离开神煌耀世的唇时，两人之间牵出一条银色的丝线，拉长断裂，而神煌耀世的唇上除了水光，依旧没有任何血色。

打破伦常的神煌光宗面上却是一派轻松和冷静，只是心底有一些东西在崩毁，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神煌耀世，便叫来外面守门的侍卫。

侍卫见皇帝陛下坐在尸体旁边，立刻要上前扶起神煌光宗。

神煌光宗摆摆手，让侍卫不要管自己，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你，将暴君的尸体，拖出去，悬挂在城门口。”

“这……”就算他是暴君，但也是神煌光宗的父亲，也是前皇帝啊。侍卫迟疑了片刻，但见神煌光宗一记冷眼扫来，侍卫背后一寒，哪里管什么天理伦常，直接将神煌耀世拖了出去。

神煌光宗看着那个人被拖远得声音，仿佛是将自己心中某个重要的东西也拔了去，虽然痛，但是早已经被扎得痛到麻木，如今竟然没有了感觉。

“父皇，永别了。”

伴随着，是沉沉的门扉合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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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01 琅都旧事（ALL神煌耀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