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3 宁离 | 永团圆（慕容宁/莫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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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樓主發表於: 2021-08-14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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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3 宁离 | 永团圆（慕容宁/莫离骚）

Warnings：
1.莫离骚单性转
2.现代背景，私设如山
3.莲花精出没，但死得很快。

_____

“秋颜认祖归宗之事，原不该拖这许久。”
“嘘……宁，等一下。”
锋利的剃刀驯服于温软灵巧的手指，在慕容宁的咽喉处轻轻刮落，最后一粒顽固的胡茬，终于被莫离骚斩于刀下。
慕容宁安静而沉默地闭着眼睛，将最脆弱的部分完完全全暴露给挚爱之人，这个女人只需温柔地把刀片一横，便可令他血溅当场。
他沉醉于某种微妙的失控感。
“好了，”满意地拍一拍他的脸，莫离骚将缠在慕容宁身侧的两条长腿放下来，跃下盥洗台，转过身去背对着人，扭了一扭那把子细腰，将慕容宁的目光引到她腰侧，“宁，帮我。”她指自己旗袍腰侧的盘扣，“认祖归宗，终归要小冷心甘情愿，师父当时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慕容宁依言替她扣上盘扣，顺手往上捏了一把她曲线毕露的挺翘处，眉头却止不住皱了起来：“心甘情愿谈何容易？秋颜这孩子同我始终隔着一层纱，跟你都比跟我亲。清姐的事情大哥多年来一直自责，他疼秋颜的心你也不是没瞧见，再说秋颜真正恨的是凌风歌，我想秋颜对咱们只是……还不够熟悉。罢了，过几日大哥尾七，到时候再探探这孩子的想法吧。”
见他如此笃定，莫离骚不再反对，回身直接倒进慕容宁怀里，旋即踮起脚尖，送上一个轻吻落在他眉心。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了，宁。”

然而，慕容烟雨的尾七祭礼，冷秋颜与莫离骚皆未出席。

最后一枪放出去，最后一个围攻者归了西，子弹也见了底。
伤处的鲜血也随着激战喷涌而出，怎样都止不住，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没有一处不浸着一股子血腥味。
莫离骚活了四十年，头一回觉得自己如此狼狈。
隐于暗处的人终于露了面，向着莫离骚的方向大力鼓掌，表达对眼前这朵浴血玫瑰的欣赏。从伏击她到现在，死在她手底下的已经有三十五个人，凌风歌无意成为第三十六个。所幸先前的人拼死扎到她胳膊上的针药已经开始起效，他看得出来，她快站不住了。
“离骚，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亲昵地唤她，是这辈子从不敢出口的称呼，“搞得这样血淋淋的，都不漂亮了。”
莫离骚抬眼望着他，只觉得眼前是个人形畜生。
“第一，放了秋颜，第二，”莫离骚深吸一口气，才将胃里翻腾起的恶心感略压下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绑了我那便宜儿子，本想钓出慕容宁，没想到来的是你……倒也不坏。”凌风歌自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惯用枪械的手指抚过那物件，似乎在抚摩谁的身体，“至于东西，你亲手送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下贱。”莫离骚鲜有口出恶言的时刻，然而立在眼前的这个玩意儿显然击破了她的忍耐底线。
“我下贱？呵……我原以为你是慕容老头在外头生的野种，八岁那年带回去认了祖归了宗，怎的后来慕容宁又爬到你床上去了？”凌风歌啧啧两声，“好离骚，你说到底是谁下贱啊……”
莫离骚抬起手，抹一抹嘴边的血，“凌先生当日害得小清那样苦，却在人死之后跑到慕容家坑蒙拐骗吃了这么些年的软饭，倒吃出不少不该有的心思来……至于野种嘛，”她声音一顿，眼前发黑，心脏骤然一缩，疼得冷汗直冒——药效起得比她预计要快，她勉强稳住心神，讥诮之意更浓，“吃里扒外，向来是野种的专门科，我不擅长，您却满分。”
“一张小嘴儿倒是硬，”被莫离骚踩着痛处狠狠戳，凌风歌的面皮都扭了几扭，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他裤裆发紧，他扯开自己衬衫的纽扣，缓步向前，怒极反笑，“我倒是好奇，等你怀上了我的种，慕容宁会视如己出，养这个野种吗？”
灭顶的痛感再次袭来，莫离骚的双腿已经撑不起她的身体。没关系，凌风歌埋伏于此的人手方才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待到凌风歌欺身，她便能拉他同归于尽。
至少一切结束之后，小冷能逃出去。
说起来，今天是师父的尾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男人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手心带着汗水的黏腻触感令她作呕——
“但是，来不及了。”

确实是来不及。
上一秒还在她脸上作威作福的脏手下一秒已经被子弹击穿手臂——来不及，连拔枪反抗都来不及。
枪声在耳边炸开时，莫离骚的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肾上腺素再如何奔腾也不能弥补失血过多所丢失的温度与被药物迅速侵袭的神志，她甚至无法分辨耳边的枪声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凌风歌眉心中弹，向后一倒，在极大的震惊之中死不瞑目，然而血星子和脑浆子半点没沾着莫离骚。

“我的离骚爱干净。”
在被黑暗席卷吞没之前，她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去。

24小时之前，风灯雨栈楼。
莫离骚的手中拿着一个不久之前被人截住送上来的信封，沉吟不语。
“当家，已经做了比对，这缕头发确实是冷少爷的，监控也看过，咱们截下的那个送信去慕容集团的小子正是凌风歌的人。”
见莫离骚不语，手下人悄悄擦了擦额前的汗，压低声音，“兹事体大，咱们应当汇报给……十三爷吧？”
良久，莫离骚终于敲了敲桌子，心里有了决断。
“不必事事都去烦他，风灯雨栈楼的当家，是我。”她随手将那信封收到了抽屉之内，“若是明日此刻我还没回来，你再回报他不迟。”
“……若是您，或者冷少爷有个什么闪失，十三爷非把知情未报的风灯雨栈楼端个底儿掉不可！当家您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话多。”

慕容宁守在手术室外已经三个小时。
冷秋颜被绑架之后关在玄武真道名下的一处地下仓库里，在身体脱水和剥夺睡眠的情况下度过了三天，幸而没什么外伤，做完全身检查之后他怎么也不听劝，火急火燎吊着输液瓶子就要来和慕容宁一起等，被慕容胜雪押回病房乖乖躺着去了。
“宁叔……”冷秋颜来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她会没事的对吗？”
慕容胜雪哑着嗓子拍拍冷秋颜的肩，赶紧把人架走：“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大师姐什么时候翻过车——祸害千年在。”
慕容宁望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是啊，离骚……
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慕容宁握紧了手中的锦盒，祈祷它能保佑莫离骚度过这一劫，使它真正物归原主。

莫离骚的前半生总在经历否极泰来，确实应了那句“祸害千年在”。
自故乡来到此地那年，她八岁。一个孩童，怀中藏着家传宝物，流落街头，竟也没被人拐了去。弹尽粮绝到考虑要不要插标卖首的时候，她遇到了慕容烟雨。
一个老头对上一个小孩，为老不尊遇到以下犯上，一顿疾风暴雨般的单方面碾压暴揍之后，慕容老头开了口——
“臭小子有点本事，多大了？”
“八岁。”
“x你老母，你八岁？！”
这个老头满嘴垃圾话，人却不坏。吃着慕容烟雨买的鸡腿时，莫离骚想。
不但不坏，还很有钱。被慕容烟雨拎回家去的时候，莫离骚又想。
她没有说起自己不是臭小子，直到女佣领她去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上一套蓝白裙子去正式拜见，慕容烟雨方才再次咋舌——
“x你老……你是个丫头？”
——口吐芬芳的大爷旋即被自己的夫人狠狠拧了一下手臂：亲爱的，如果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姑娘说话，你可以闭嘴。

没想到，这个人不坏且有钱的老头竟然是传说中那个慕容家的家主，更没想到，老头极其欣赏莫离骚的根骨与天赋，破例收了这八岁的孩子为徒。
莫离骚从此有了师父师母，有了弟兄姐妹，有了一个家。
在慕容家与六小姐慕容清同吃同住到十二岁，莫小姐与慕容小姐一起迎来了少女的青春期。后者开始懂得避开大哥的眼线同小男生拖手约会吃冰淇淋，而前者已经能在几百米开外用彩弹枪打中慕容宁的屁股了。
但她没有拿枪打过慕容宁——彩弹总是打中更远处的树梢或是围墙——即使是彩弹枪，打在这位小叔叔的屁股上也会疼的不是吗。
慕容宁那时候并未见到过大哥几年前破例收作徒弟的莫小姐，也并不知道自己一直是莫离骚练枪法的移动人肉靶子。
就在那个大家都闲出屁来的夏天里，慕容家发生了那件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大事情。
慕容意远身死，千娇百媚的二嫂敛了笑颜换了素衣，变作下山的母豹子，雷厉风行查清凶手，于丈夫灵前当着众人结果了背叛亲哥的慕容剑逸。此事在当时极为震荡，世家之中深藏的矛盾终于在这个契机之下逐渐翻到了台面上来，多少人虎视眈眈，只等着慕容家从此分崩离析。
甚至来不及与慕容清说句再见，莫离骚便被秘密送往了风灯雨栈楼——这地方名字起得风雅却是个酒色财气之所——然而台面下是慕容烟雨所建立的私家情报机构。将莫离骚养在这里，一是为了避险二是一条后路，莫离骚不言不语的住下，渐渐成为了彤衣夫人的左右手。彤衣夫人爱她天资卓绝，将自己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十八岁那年，莫离骚正式接管了风灯雨栈楼，莫小姐成为了莫当家。同年，慕容清从家中出逃，几个月后，六小姐第一次走进了明面上与慕容家毫无瓜葛的风灯雨栈楼。
“我就猜你在这里！”慕容清拉着莫离骚的手摇个不停，“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笑得开怀，眼泪却大颗大颗落下来。
莫离骚轻轻为她拭去，留慕容清住了几日，莫当家似乎梦回童年，难得与人话了好些家常。
慕容清告辞时，莫离骚交给她一支古拙的袖箭，小巧轻盈，寒锋凛冽，正是莫离骚家传之物。
“不可！”慕容清大惊，“此物是你家传，多年来从不离身，怎能送人？”
“拿着它，在风灯雨栈楼的任何一个分点你都能马上联络到我……见到此物，即使是你，他们也不会回报师父。”莫离骚将袖箭替她收在衣内，旋即轻叹，“小清，你当真不肯回家吗？”
慕容清垂下眸子，“你晓得的，大哥他……不喜欢向云飞。咱们姐妹，后会有期。”
然而，那是莫离骚最后一次见到慕容清。

那支袖箭被慕容清珍而重之收在锦盒之中，陪着她行走江湖，陪着她挥别初恋，见证着她遇见那个叫凌风歌的男人，也见证着她在贫困之中与这个男人生下孩子，可是一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去找莫离骚。
这支袖箭再见天日，已是慕容清死后一年。素未谋面的凌风歌持此信物前往慕容家对着慕容烟雨好一通哭爹喊娘以头抢地：小清死于难产，孩子流落失散，如今只得他回返。
安顿了凌风歌，慕容烟雨几乎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捏碎。
“宁弟，你去风灯雨栈楼……”他将年方十七的慕容宁召来，“把莫离骚那个死丫头给我叫回来。”
“遵命，大哥。”
那是慕容宁第一次发现，原来远山一般的长兄也会显出如此疲态。
慕容烟雨老了。

慕容宁头回见到莫离骚，后者正躺在另一个漂亮女人的怀里吃葡萄。
十指葱葱，汁水淋漓，剥了皮去了核，一颗一颗喂到莫离骚嘴里去，却见那粉红舌尖自唇齿之间追出来，总要将女人指头上那一滴葡萄汁勾走，才肯罢休。
风灯雨栈楼烟雾缭绕的包厢之内，隔着一床纱帘观此二女同床的画面难免旖旎香艳，年方十七的慕容宁无意识地甩了甩头，扣响了手边的酒柜。
听到动静，榻上的一双猫儿眼睛总算肯裂开一条缝隙向他望过来，上下扫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慕容宁第一次见莫离骚，莫离骚却早已不是第一次见慕容宁。当年的人肉靶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如此俊俏的翩翩公子小郎君，当真岁月匆匆，白云苍狗。
“莫当家，”介于少年于青年之间的十三少爷已然有了往后风月场上混惯的模样，径直走到床边去，手帕子不请自来，自然而然地替莫离骚擦去了嘴角的葡萄汁子，“大哥问你是否别来无恙。”
一句话，说了来意，透了身份。莫离骚闻言，从那女人的怀里撑起半边身子，本就虚掩在肩头的丝绸袍子滑到她胸前去，师父的意思我晓得，她说，有话直说吧。
原先伺候着莫离骚的女人识趣的退下，包厢内只剩初次见面却莫名熟稔的两人。
“不急，”慕容宁坐过去，将那酥软的身子接到自己怀中，手指却极不老实地从她裸露的肩上一路滑下去，“还没有向莫当家自我介绍，在下慕容宁。”
“宁……我记住了。”

慕容宁说不急，莫离骚也就当真不急，两人在床上胡天胡地鬼混了七天七夜，才终于悠哉游哉一起回到了慕容家的祖宅。
慕容家几代以来埋下的动荡终于被慕容烟雨收拾干净，久别重逢，莫离骚向慕容烟雨行了大礼。
经年未见，当年早慧的孩童如今已出落成风姿绰约的绝色佳人。十三弟自小便将最好的剑最烈的酒最美的女人理直气壮视为自己所有，昔年莫离骚住在家中时，慕容烟雨故意隔绝了自家小弟与这丫头，免得小弟小小年纪不思正业，却不曾想如今慕容宁见到莫离骚第一眼，便直直落入心底。
“罢了，这一礼我受你的。”礼毕，慕容烟雨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慕容宁身上，后者正紧张地盯着莫离骚，似在等着一个首肯，“往后，你就不是我的晚辈了。”
慕容清的死讯也许改变了慕容烟雨，对慕容宁与莫离骚的关系，他选择不再插手也不再干预，随他们去。
少年的心放下来，却听得莫离骚轻声说：“无论我与旁人何种辈分何种关系，你永远是我的师父。”
“好…”慕容烟雨轻叹，“若小清也肯如此，该多好。”
“师父放心，我定会查清她的死因。”

如慕容宁所愿，手术很成功。莫离骚的重伤养了半年，终于好得七七八八。
当日她重伤昏迷，慕容宁一度衣不解带地陪在身边，直到她脱离危险，情况趋于平缓。
养伤期间，一屋子花摆满了还是日日送新的来，莫离骚借花献佛送给医院拿去摆在花园作风景，护士姑娘们这些日子眼看着从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三爷日日风雨无阻来守着，一坐一整天，夜里才肯走，止不住地笑莫离骚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话间，慕容宁又推开了病房的门。今日倒是不同，他手里拿着的并非花束，而是一柄袖箭。
“说人人到，你自己跟慕容先生抱怨吧。”看护莫离骚的护士们检查完体温就出去了，留下莫离骚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望着慕容宁浅浅笑。
“宁，这一圈都是花，我再往那儿一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出殡了。”
“别怕，胜雪说你祸害千年在。”慕容宁将窗边那束花略作打理又重新放进花瓶，没注意到莫离骚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终于肯开玩笑了，可见我好了，你也终于肯好了。”
一句话，是莫离骚惯常的清清浅浅的语气与声线，然而慕容宁闻言，不知触动了哪根隐秘的心弦。他猛然回头，见莫离骚已经朝他走过来。晨光之中的爱人触手可及，苍白，瘦削，但是她还在这里，她还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他的离骚，真的没有离开他。
太久了。
这一刻，这平平淡淡的一刻。
慕容宁颤抖着一双手拥住了爱人消瘦的肩。
几十年过去，莫离骚的传家之宝终于物归原主。
“可惜，小清没有来找我。”莫离骚靠在慕容宁的肩头叹，“她该来找我的。”
“凌风歌那时候花言巧语的哄着清姐，她也怕大哥寻了去……”慕容宁悄悄抹了一把泛酸的眼角，“我出生的时候，家里有十二个哥哥姐姐，可是如今人生行至半途，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当时我想，你要是也没了，我该怎么办。”
“报仇，伤心，过几年，接着过日子。”
“离骚！”
“宁，如果真的……我希望你如此。”
记忆中，慕容宁真的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像那天那样，卸下扛了数十年的责任，松开紧绷半辈子的神经，在爱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一晚，慕容宁没有回去。
“有天晚上你走之后，小冷来看我了。”莫离骚将手指插进慕容宁浓密的发丝之间，轻轻拨弄了几下，“他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也是。”
慕容宁了然：“舍命去救他的人是你，我只是在最后结果了凌风歌而已，这件事断断轮不到秋颜亲自动手。”
“那孩子小时候与我很像，流落之时孟高飞捡到他，将他养这么大……”
“哈，我看是他把孟高飞养这么大。”慕容宁笑出了声，复又将脸贴到莫离骚身上去，“然后呢？”
“他还透露了一些十三爷的往事，说是他小时候，老早就在不夜长河见过宁叔这位贵客，叫我盘问盘问你呢。”莫离骚嘴上调戏，目光却被慕容宁发间一丝藏起来的银白吸引，“宁，你有白头发了。”
慕容宁没有抬头，只是捉紧了莫离骚的手，放进自己掌中。
“老啦……报仇报了几十年，如今我也老啦。”他将脸埋进莫离骚胸前沟壑，喃喃自语，像是隔着皮肤直接传进了莫离骚的心口，“当年二哥被杀，原不是十哥的主意。大哥落力查下去，却查出不少世家之间积年的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说要报仇，是要报仇，可这仇，着实不知要报到何年何月去……死了那么些人，伤了那么多心，慕容家身在其中，人丁凋零至此，到底值不值得？如今也只有天晓得。”
随着莫离骚胸前起伏，他们的呼吸频率渐渐趋同，慕容宁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后来清姐出去一趟带了向云飞那个臭小子回来，回来了又走，大哥想寻，却再也寻不见她的人影啦……”
“小冷同我说的是，十三叔和十三婶，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莫离骚将那几个字咬得重重的，她的声音像是来自最遥远的天边，却又直直落入慕容宁的心底，“你心想事成了，宁。”
是时候了。
慕容宁闭上眼，在爱人的怀中沉到一个很深很甜的梦里去。

出院之后，莫离骚变回了猫儿似的老样子，旁人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是换个姿势躺一天。
然而这位一向爱睡懒觉胜于一切甚至超过爱慕容宁的人，却在某个春日晴好的辰光里转了性子，醒得格外早，慕容宁几乎是被身上忽然多出的分量惊醒的。
晨曦之中但见爱人曼妙赤 / 裸的身躯，长发披散，双腿莹白，在他腰间稳稳坐下，俯身下来吻过他一双眼，缱绻温柔的发丝散落在他指间，缠得他小兄弟立刻起立。
慕容宁轻车熟路地把自己深深埋入那幽深温暖的所在当中去，抬手将莫离骚鬓边的长发拂到她耳后，“这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呀？”
“……爱啊。”
难得离骚如此雅兴，十三爷自然奉陪。只是事毕，她竟没有再次睡过去，而是径直起了床，洗过澡后略略梳妆，一把子纤腰扭到慕容宁身旁——
“宁，帮我。”
慕容宁手中正捧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见她如此这般，从善如流将一只手藏到了身后去。旗袍腰侧的盘扣并未如愿扣起来，软玉温香的身子已经被慕容宁贴着抵在盥洗台上，须后水清冽的气味冲进她的鼻腔，宽大手掌停在盈盈一握的细腰，“离骚，”他一口咬住她莹白的耳垂，“我有些话早就想对你说。”
“什么话不能直说？”莫离骚被他蹭得心尖儿上都是一阵痒，双腿发起软来，她呢喃着问，微不可闻的颤抖。
“是些说不出口的混账话。”
莫离骚点头称是，“宁都觉得说不出口的话，想必当真是十分混账。”
“离骚，”慕容宁变戏法似将方盒之中的戒指不由分说便戴到莫离骚的无名指上去，“做我的老婆之后，再不许这样骂我。”

大抵人生聚散中

AO3：YourHoneyMustard
LOFTER：不过一粒恒河沙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