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08 【戮史】春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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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4-08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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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8 【戮史】春风不解

*春雨瓢泼，一腔汹涌的少年心事。
*现pa，私设多，极其我流，雷到请速退
*少量要素参考了娄烨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

他又逃家了，这回还捎上了史艳文，不省人事的史艳文。

往人水杯里下药的操作他一度以为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照搬进现实生活，断不会让他如此轻易而富有戏剧性地得逞。

然而，事实却是他又一次低估了生活的戏剧性。上一次，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可能对史艳文产生亲情以外的感情。而这一次，他不仅验证了这则非分之想的真实性，更不惜推波助澜，让一切朝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现行制度下的法律尚无针对他们眼下这种情况而专门制定的罪名。倘若置之于道德范畴，他们不外乎会招致诸如血亲乱伦、家风败坏的舆论谴责，这样的谴责往往还会被着重注明：同性恋，父子。

清醒状态下的史艳文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纵使苦口婆心的劝说在这个心智叛逆的孩子面前屡屡失效，相信这位旁人眼中的谦谦君子依旧会采取温和而非激烈的方式进行子女教育，不屈不挠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想到此处，不由地笑了，声音响亮，却又没在雨声击打车窗的嘈杂鸣音里。不得不说，在固执己见这方面，他们父子俩达成了此生为数不多的一点默契。

特效药的剂量他把控得很到位，网中人确实不负所托，门路比他预想中的更多更好用，由此足以显现出他这位下属过人的办事能力，以及对他这位性情乖戾的老板并非绝对的忠心耿耿、毫无保留。但是，这不是他眼下需要操心的事情，这次计划的变数，从始至终都只有史艳文一人而已。

驶离了高速公路，车又开出一段，然后拐入一条狭窄崎岖的乡道。这条路上不存在任何指示牌和监控，最是危险又最是安全。连绵不绝的雨势会冲刷掉车辆行驶的痕迹，在天气重新放晴之前，他们一路的行踪都自然而然地处于加密状态。

史仗义在一栋两层高的楼前停车，没注意碾到一处半斜出的坎，车身晃荡几下，副驾驶座上的史艳文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头朝一侧，将醒未醒的样子。史仗义从车座下取出柄雨伞，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史艳文手长脚长，将人整个抱起并不容易。他稍微费了点力，把人圈在怀里，雨丝斜飘，打湿了他衬衣的小片前襟，感觉绒绒的，是史艳文的鬓角擦过他胸口的皮肤，他的乌发里掺入灰白，勾住衣服的正是几缕银丝，史仗义眼尖瞥见了，就同几粒纽扣一道解开。

乡下旅店的条件比一般的招待所更次，好处是位置隐蔽，老板寡言，下雨天也没别的客人。老板趴在柜台前打盹，听见脚步的动静，睁开一条眼缝，眼珠略略扫过史仗义和依偎在他怀里的人，一言不发地递给他钥匙，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上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史仗义去了最右的一间。推开门，一股灰尘混合烟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中间一张双人大床牢牢地占据视野，床单被褥看起来不新，倒是折叠整齐，比想象中干净。史仗义把人安顿在床上，脱去外衣鞋袜，自己先去浴室做准备。

他淋浴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原因是水流不畅，油厚的水垢堵塞了莲蓬头，拿指甲疏通，才渐渐有小股小股的水流涌出。他先让冷水流了一会儿，等温度上去，才用不甚丰沛的热水浸透两只手掌脚掌和半个身子。

还是太简陋了。他关掉水，毛巾胡乱地擦拭两下，便裹住腰间部分，敞开胸膛，趿着一次性拖鞋往床边走。他原本也是有些洁癖的，只是眼下的环境不许，这份多余的洁癖别无余地置放，他也还不至于幼稚到与一间破落的乡间旅店的基础设施较劲。他今年二十一岁，辍学五年，在外打拼五年，早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且是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那种。以前他前面有大哥，如今却只剩史艳文还拿他当孩子，且是可以通过家庭教育重新导回正途的那种。严格来说，他其实应该对这次无比顺利的计划展开心存感念，既为这份剥离开喧嚣与人迹的荒僻，亦是为这场足以困住他们一整个下午的大雨。

他把向内蜷卧的人翻了身，抻开四肢，摆出一个毫无防备的放松姿势。用手指拂动史艳文的眼睑，睫毛颤动，全身的肌肉都呈现出一排绵软顺服的状态，唯独中间的一处例外——那儿突兀地鼓出，就像起伏的山峦。

这也是药效作用么？他思索着探手进去，内侧的布料果真潮了，覆掌于上，能感觉温热的水液正汩汩地往外溢出，他的五个手指缝很快也变得黏稠。

哈，网中人倒是惜字如金，没跟他吐露全部的实话。

史仗义干脆扯下他腿间这块欲盖弥彰的布，史艳文的欲望便无比鲜明地展露在面前。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离异后也没有再婚，近几年儿子们陆续搬出家住，他的日子都是清清淡淡地一个人过，日常生活的画风朴素到仿佛从来不识餍足为何物。他的温文尔雅、修身律己在史仗义眼里形同挑衅。凡人即是肉体凡胎，成仁成圣，也终不可能与那些无欲无求的仙人神佛们比肩。食色性也，二者缺一不可。事实上史艳文也总是疏离于与人过分亲昵的关系，温和可以包容尖刻，却无法回应热切，只能够是若即若离，可远观而不可近亵。他的为人处世张弛有度，却防不住身边之人趋于无限的欲望。他辞去了警队公职，回到家乡小城做个体生意，他既干涉不了旁人明知故犯的自由，便只能让自己活得辛苦。史仗义已经发现了这处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所在，他掘出了犹在跳动的欲望，借着手中愈发滚烫的温度再添一把火下去，洞穴里沉眠的兽终于察觉到情状的异样，迷惘而惊惶地苏醒，要挣脱开重重烈火包围的中心。

“仗义……”他听到史艳文哑着嗓音喊他名字。他的父亲已经醒来，额上是汗，四肢不能动弹，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亦是无力制止。

“别去动……”他微弱地说，血液在史仗义体内燥动不休，他很兴奋，兴奋到对这声带了乞求语气的话充耳不闻。回想他过去做的那些违法乱纪、博人眼球的事，尚不足以将史艳文专注工作的心神分拨出一点给他，眼下倒是不同了，他的一举一动，呼吸和话语，都拉扯着史艳文的神经末梢。后者如惊弓之鸟，在他的桎梏下轻微地战栗。

“抓住你了，史艳文。”他猛然对上那双云山雾罩的湛蓝眼瞳，目光越过云雾，将史艳文的犹豫、心痛一览无余。他的牙齿把字眼嚼碎了，含在舌间，缓慢而悠长地吁出一口气，遗憾地叹息，“但是你都还没抓住我哦。”

他说着，手上的策略骤变，攻其不备，史艳文屏住的气息一泄，声音也跟着变调，这样的变化让史仗义倍感快意：“啧，宝刀未老，挺出乎恁爸意料嘛。”

这其实是大实话。史艳文习惯了清心寡欲，仿佛只差一步就要向他佛学院毕业，墨学院进修的长子看齐——这位在家也要茹素礼佛，诵经打坐，多年的习惯雷打不动。这也是为何史仗义一度不负责任地揣测他的父兄双双阳痿来着。

如今他的疑虑彻底打消，接下来的事，他或许可以做得更加无所顾忌。

史仗义于是欺身而上，用身形盖住史艳文，也遮去他眼底余留的光亮。他和父亲一般高了，而今健全的体魄比父亲当年还要强壮。他们父子二人有共同记忆以来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亲密无间过——纵使他们肢体纠缠的姿态相当扭曲，形同一丛张牙舞爪的寄生植物。史艳文起初还有小幅度的挣扎，突破不了钳制，便是无用，所以他缴械，湿漉漉的一双眼不再徒然大睁，也不再隐忍沉默。

他说：“对不住。”声音像春月的柳绵，被风倏忽卷去了。

“什么？”史仗义下意识问。

“对不住……对不住......”

史艳文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口齿含混不清，到后来也不知是在复述给谁听了。

史仗义确乎有一刹那的恍惚，这教他分不清眼前背光里藏着的究竟是树木的冠盖赠予他的荫庇，还是伐木者的无情的斧斤左右挥出的阴影。

他浑身的躁动莫名奇妙地平复下去，把自己完全沉入进这片影子里。繁枝茂叶之地总不免四处摸索。低矮的灌丛幽深，总有曲曲折折遮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靠近树的根茎，上面有些许纹路，质地粗糙，是树木经年生长的标志。他并不费力便将枝干完全剖开，内芯柔软，展开的皱褶如年轮向外发散，源源不断的树汁给他充足的滋润，养分贮存丰厚，栖附的苔藓都能饱食。

他忽然伸手堵住那个无私的缺口，明白再多也不够，他心内仍充斥着空荡荡的苦涩。

“你爱我吗，父亲？”久违的称呼，嵌入了一个十足肉麻的问题，他开口便觉厌恶，却忍不住要问。

史艳文恢复了一部分力气，此时不动，看不出是无动于衷又或者小心翼翼地斟酌回答。

“你是艳文的儿子。”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仗义，”史艳文叹，叹息里满是船桨滑过湖面，涟漪荡开的徐徐，间或夹杂了连绵的雨声，格外磨人心志。

“路还很长，爹亲在等你回头。”

史仗义停下动作，阖上嘴唇。胸口的火再度燃烧起来，火光黯淡，衬得黑暗更黑。

史艳文回答了，这不是判断题，答案无所谓正确。

“哦，那我最最亲爱的父亲，您对我们现在做的事有什么看法？”

史艳文顿了一下，嘴唇欲动，史仗义打断他。

“好了，我没耐心听你说对不起了。”

新一轮挞伐开始了，却不再是像之前一样走走停停的试探。领头的人，身负长戈，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实行干脆利落的报复。史艳文额头的水珠涔涔地渗出皮肤，紧咬牙关，手指用力攀住一角悬崖，以免被疾风骤雨刮成零落四散的碎片。

史仗义的眼前模糊了，重影联翩，他再难聚焦史艳文的反应。他的屈服，奉献，充斥着被他嗤之以鼻的虚伪。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平等的交换，最好以物易物，至少，他能选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史艳文不是他的猎物，出逃的猎人决不会将猎物带在身边。

史仗义胸口的火熄灭了，少顷，他鸣金收兵，没有疯狂的嘶吼呐喊，仅仅是以沉默中止了战事。雨还没停，他们在这段没有记录的时间里别无可去。

药物作用早就消退了，现在缚住史艳文手脚的，是他身边恢复力与体力都超出他太多的年轻人。他趔趄地步向浴室，脸朝生了霉斑的墙面，摁住浴室的瓷砖以免站立不稳。发凉的水花从他头顶绽开，溅到肩膀两侧，洗刷出一片青红相间的皮肤。他被撞了一下，没有回头，知道他的孩子又一次把精神十足的家伙塞进他股缝，向着比浴室更逼仄的缝隙里横冲直撞，不厌其烦地重复动作。他抬高下巴，史仗义随即以扼住咽喉的力量抵住他，水漫进喉咙，史艳文连声呛咳，后背反射性的肌肉收缩带来更为严丝合缝的契合。史仗义附于他耳畔低哼，牙齿咬过他颈后凸出的骨，以手扣住他左右的腰眼。

哗哗流淌的水声，和着雨声奏响了二重声部。哭泣和呜咽，权当是伴奏，不凝神细听，便无以分辨。

他闭了眼，双手叠在那两只手掌上方，史仗义觉出凉意，却没来得及躲开。

他的孩子还很年轻。

是网中人主动找上的他，“修罗”工厂非//法经营的时间已久，加之规模扩张很快，进入警方视线是迟早的事。与其届时让“条子们”一网打净，杀得片甲不留，倒不如先行一步，以各自利益为筹码进行交涉。史艳文从不轻易应许一个陌生人的条件，过去是，现今也是，但一切的源头关乎他这个疏于照料的孩子，抛去曾属于资深刑//警的责任，他还需要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权衡取舍。

他从网中人处得知了史仗义的全部计划，最好的对策是将计就计，网中人做好掩护与配合，让这出戏照计划开始，照计划落幕。至于“修罗”，史艳文能做的是通过他攒下的资源与人脉，尽力控制局面，将所有可能波及、带来损失的部分降到最低。他无法做到让嫌犯们脱罪，即便他的儿子，也不能例外。与嫌犯交涉严重违背了警察的原则，他脱离了队伍，这是必要付出的代价；深为父亲，他仅此一次的机会，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

史仗义拿到的“特效药”，是药店里最常见的一种安眠药。除了镇静催眠，不具备别的副作用。至于让史仗义看到并想当然以为的，其实是史艳文从他进入浴室起便开始准备的结果。他过去少有自渎的经历，身体却难得地保留了几分年轻时的敏感，在坚持不懈地抚慰下，真实地作出反应。

他很侥幸，他很卑鄙，他很自私，他很沉浸。

仗义是他的儿子，在孩子幼年时疏于管教与关怀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仗义长成了大孩子，他犹愿相信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一场春雨能可掩护两个逃离城市的叛逆，把他们短暂地滞留在乡间；一场春雨也可以滋润天地间所有活着的生命，浇灌那些宛如春草般肆意疯长的妄想。

只是这一切他装作不知，伪装也极其拙劣。

归根结底，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fin.

wb:銞三十
lof:林下听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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