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08 【默競】忽聞海上有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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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qing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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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5-08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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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 【默競】忽聞海上有仙山

忽聞海上有仙山

*默蒼離X競日孤鳴
*OOC，OOC，OOC，畫風十分深井冰
*春秋棋館老闆與老闆娘的故事第二集（並不是）

鬼界有高地，昔日的苗疆君主最喜登高望遠，多數時候還會裝模作樣斟一壺酒，感歎一句目之所及已不是他所牽念的江山，所望再遠也抵不過生死界線，然後文藝地統統澆土——不到清明時節，鬼界的酒實在難喝得緊。
世間永遠不缺過路的鬼魂，帶著人間的消息趕來投胎，有心探問總是能得到想聽的消息——他的同居人有著特別的逼問方式，被他攔截的倒楣鬼如果說得不詳盡，就會收穫十萬個“再說一次”。
那人笑他是苗疆在位時間最短的君王，倒意外地留戀苗疆人事。他反問一句你是世人口中的墨家叛逆，不也是最在乎墨家的人？
競日孤鳴很念舊，默蒼離便成全他的念舊。雖然默蒼離並不是念舊的人，他在鬼界送走昔日的敵人或者朋友，不論語帶譏諷或者如沐春風，總是能不帶留戀地從容結束悲歡離合的因果。
“他們下輩子不會再遇到我。”斷首而亡的默蒼離入不了輪回，然而他說起這件事就仿佛在說今天棋館閉館時間提前一般稀鬆平常。
競日孤鳴哼了一聲：“他們如果也能和你這樣在鬼界作威作福，也會捨不得走的。”
“還好他們不能，並且不像你這般賴著。”
競日孤鳴是唯一一個留在默蒼離身邊的故人。一說因為用情夠深，一說因為臉皮夠厚。兩個人在人間時的關係難以一言蔽之，不是親友，不算仇人，既是對局者又是合作者，惺惺相惜談不上，相愛相殺不夠格——好在，入了鬼界兩人關係就一點都不微妙了。

事情得從競日孤鳴退位開始說起。
默蒼離棄命鬥天一年有餘，競日孤鳴生前退隱過一段時日，每日看看書，寫寫字，擺擺棋，平靜閒暇得過分，委實有些為難這個習慣了如履薄冰生活的苗疆王爺。按照“失去什麼就會懷念什麼”的自虐定律，他不負眾望地更加頻繁地想起默蒼離。
北競王曾經認為，值得他窮極所學、絞盡心智，激發所有潛藏的王者潛質想去戰勝的只有兩個，一個是默蒼離，一個是天意。但是當他回首往事時這個觀念受到了嚴重衝擊。
與默蒼離的對局真是自己人生中智慧和鬥志的巔峰時期——步步為營、冷靜絕情、心無旁騖，那時候的自己絕無可能被感情動搖，絕無可能聽天由命。然而默蒼離死之後，他的心境就急轉直下。
默蒼離足夠成為北競王越挫越勇的充分必要條件，而天意不是。
他問過默蒼離，你來苗疆是為尋找傳人，當年為何小王被你判定出局？
“墨家钜子的傳人”這個身份對一方君主來說根本毫無吸引力。他在乎的，也只是默蒼離。
我都已經把最完美、最有威脅性的一面展示給你了，為何你為我停留的時間就不能多一點？
默蒼離永遠來去匆匆，唯一的例外是在九龍天書局破，魔世尚未開啟之時，他冷眼旁觀著史豔文與北競王的纏鬥，拖延計用得毫不掩飾，計算北競王看透他用意的時間。那個人再出現在苗王府的時候，連口舌也不願意多費——
“吾的來意不用多言，你的選擇也不多，直接給答案吧。”
默蒼離神色冷峻地表示，你應知我心中所想。
……不對。
競日孤鳴思及此處不禁揉揉太陽穴，等等，小王幾時與你這般心有靈犀了？
當年被那句“令人作惡”說得心緒一動，而今想來這評價亦未必發自肺腑。這也難怪，他們的立場和位置，本就不可能公堂之上示以真心。
默蒼離，究竟是小王想多了，還是你隱藏得太深了？
競日孤鳴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把收藏的話本傳奇志怪小說背得滾瓜爛熟，將生前講得與講不得的心事埋下筆墨又付之一炬，第一千零一遍排演起金碑開局時神奕子下的那盤棋並模擬出默蒼離在無所保留的前提下的第三百五十六種下法（其中三百五十種被他自己推翻）。
終於坐不住了。
苗疆與中原早已沒了他的容身之處，競日孤鳴乾脆弄來一個船隻，研究了半天怎麼用武功驅使他前進，帶上二三物件，瀟灑地出海去了。

西方傳奇中海上冒險的人都不會無功而返，也許能夠發現一塊新大陸書寫新歷史，也許能夠征服某個不開化的文明，但似乎沒有哪個傳奇故事是去尋找心中求而不得的故人的。
為什麼出海去呢？一則他實在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二則……“忽聞海上有仙山”嘛。
仙山可不就是鬼界嗎。
競日孤鳴大概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尋找仙山不為修仙只為問鬼的人類帝王。
大概是迴光返照，否極泰來，這回真讓找到了一個島嶼，根據後來的劇情，我們知道這是陰陽兩界的交叉口之一。當然競日孤鳴也付出代價了。
他失明了。
競日孤鳴對失明並不意外，話本小說裡都是這麼寫，擅闖禁地必然不可能一帆風順，是福是禍，猶未可知。沒了視覺，習武人慣有的警惕性還在，他感受得到周遭氣氛詭譎，殺機四伏，疑陣重重。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有修長的手指在他掌心左下輕輕一點，又敲了三下。
“左下三三？”這是在提示他執黑一方的落子位，很常見的落點。金碑開局時，北競王第一手便下在這裡，競日孤鳴的聲調輕微地變了一變：“真的是你……默蒼離？”
沒有回應。
“是不是解完這島上的機關，小王能再看到你？”
依然沒有回應。競日孤鳴腦補，大概鬼魂和活人接觸也要付出一點代價，比如不能說話。
“那麼小王接受挑戰。”
以地為盤，以人為子，島上機關陣會自動變化。競日孤鳴稍加試探，就大致瞭解了島上環境。在失明狀態下準確走位元對於一個在海上漂泊了幾個月卻沒有迷路的武者而言並不困難。
若是贏了，平安無事，若是輸了——其實也沒啥事，只是競日孤鳴要活動活動筋骨把四面八方飛來的石頭全部擊碎來自保而已。
競日孤鳴解到第二百三十六局之後，戰績一百三十二勝一百負數四平，一襲再熟悉不過的青綠衣衫闖入複而光明的世界，袖間有著淡淡的犀角香——傳說中可以讓死人接觸活人的香。
“咳……變態又任性的下法，果然是默蒼離。”
昔日的苗疆第一棋手靠著一處岩石，卻無人類應有的疲憊和汗意。得勝的幾局都要絞盡心智，非臨近終盤不能得手。而白子負去的幾局破綻露得又快又明顯，落子處卻相隔極遠，顯然設局者意不在勝負，就是要讓競日孤鳴跑跑跳跳活動活動筋骨。
“非關輸贏，你陽壽盡時，此陣即解。”默蒼離竟然是能說話的。
競日孤鳴吐血，棋局只是用來耗時光，讓競日孤鳴在陽間最後的時日過得不那麼無聊。
“之前為什麼不說話？”
“對你說歡迎觀臨？”
“怎知小王要來？”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默蒼離念起俗語來也是四平八穩一本正經，競日孤鳴卻幾乎跳起——他在隱居時燒掉的那些筆墨，默蒼離全都看到了？！丟人到鬼！
然而經過之前相處的一番磨練，競日孤鳴的臉皮已厚如城牆，當下坦然道：“吾來的目的不用多言，先生的選擇也不多，可以直接給答案嗎？”
“用思考代替發問。”
我來了，不就是答案。
競日孤鳴起身拉住默蒼離的手腕，十指交錯，扣住掌心，鬼魂沒有心跳，所以他一點都不緊張。這是他第一次握默蒼離的手。他不瞭解默蒼離的地方還有很多，沒關係，來日方長。
默蒼離就這麼自然大方地牽著競日孤鳴往前走，平靜得反是讓競日孤鳴覺得自己落入了對方的算計裡。陰陽兩界的通道打開，這一處入口附近遊蕩的鬼魂看到這一對顏值破表的鬼進來，yoo了一聲，迅速地飄走了。

默蒼離在鬼界是開棋館的，名曰春秋。在人間時遍巡九界漂泊流離，來了鬼界倒有了安定的居所，終於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所樂為之事，比如，給英年早逝的文人雅客一個地方對局會友。閻王表示，默蒼離為提高鬼界的平均智商和空氣品質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大家不要去招惹他。
競日孤鳴來後便是棋館的二老闆。二老闆興趣愛好廣泛，一來就充起文人墨客寫起了話本小說。這個八歲就文采飛揚的智者寫的故事，連環佈局中意蘊繾綣深情，曲折離奇又盪氣迴腸，由於這位前任北競王情感道路九曲十八彎，筆下文辭自是十分真實細膩。最難得的是，故事結尾守得雲開見月明，這與在鬼界各種流傳的求而不得、陰陽兩隔、殉情而終的苦情故事中獨樹一幟，一經出版果然廣受鬼界眾人追捧。
“書中角色形象鮮明，栩栩如生，一定有現實原型吧？”
“藝術源自生活。”競日孤鳴擁著雪白狐裘，頂著精緻俊秀的臉龐，殷紅唇角一勾，風華如繁花千樹，眼波一轉，別有深意地往默蒼離的方向看一眼。
默大老闆似乎沒有介意他把書中那個叫神奕子的角色寫得情意綿綿肉麻兮兮，也沒有介意競日孤鳴讀書會都在春秋棋館裡進行影響了生意，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二老闆胡說八道。
——才怪。
“競日孤鳴。”讀書會將盡，默蒼離終於發話了，也不顧及二老闆在眾多讀者面前的大神形象，“廚房沒有醬油了，去城西打一瓶回來。”

競日孤鳴前腳剛走，鬼界驛站的郵遞員就上前來了。
送信的小鬼畢恭畢敬：“默老闆，有您的信，好像是二老闆生前寫給您的。”
將要四散的鬼界群眾聽到這句話，八成迅速地回到了座位上。
“投遞途中出了點意外，今天才送到……”
“念。”默蒼離示意小廝上前拆了信，掃了一眼豎起耳朵的圍觀群眾，難得體貼地補了句，“大聲點。”
“給神奕子——”
剩下的兩成聽到這句也全坐回來了。
簽售會有驚喜啊！神奕子這名字竟然是默大老闆的舊名麼？結尾了還有這等大彩蛋，現成的續集首發，似乎可以知道了不得的事情呢——
“孤王年少自負，才高自詡，金碑見君，欲引為師友……”
正在趕往城西打醬油的競日孤鳴似有所感，突然遍體生涼，險些手滑落了醬油瓶。

默蒼離先前默寫信箋時預估了讀完所需的時間，算算競日孤鳴的教程，去城西打醬油正合適，然後把棋館廚房裡的醬油全倒了。
競日孤鳴回來時，剛好聽見了自己的“情書”的結尾部分。
“……是年七月，魔禍降臨，生靈塗炭。先生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以寡擊眾，斃敵愈萬。然天奪巨才無可贖，青鸞折翼九泉都，乃信孤鴻不可追，此生盡無緣……”
發神經的自己就是這輩子見過的最無聊的人！他為什麼要寫那些東西，寫了為什麼要燒掉，燒掉為什麼要讓默蒼離看到，讓默蒼離看到為什麼要激他讓全鬼界都知道！
競日孤鳴有點想再死一次，然而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他不是沒有在大庭廣眾下被默蒼離嗆過聲，但從未接收過來自“從前的自己”的傷害值，被默蒼離稍加潤色利用，簡直呈指數級增長，無怪乎一向冷靜自持的競日孤鳴聲音都不對勁：“不要念了！”
可是小廝已經念完了。
眾人為了不遺漏信中細節都凝神細聽，棋館中安靜得很，被競日孤鳴橫插一嘴，幾百種目光刷啦啦地往這位二老闆——其實他們心裡已經改稱其為老闆娘了——身上招呼，場景感人肺腑，十分壯觀。
始作俑者端坐堂前，一副風雨不聞八方不動的表情，但親近熟悉的人——這裡有且僅有一個競日孤鳴，還是能夠看到他面上清湯寡水中能開出花來。
流年不利……
競日孤鳴發誓以後絕不單獨去打醬油。

棋館的二老闆第二天沒出門，鬼界眾人紛紛猜測是前晚上大老闆對他做了什麼。
群眾的想像力真是太可怕了。
真相是競日孤鳴覺得臉丟大了，要換個心情，對著默蒼離的鏡子要倒騰一個英俊瀟灑的新髮型。但前任苗疆北競王這麼龜毛這麼完美主義的性格，一天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
默蒼離回來，拾了木梳，將競日孤鳴漆黑漫長的垂發往後梳理成一束，露出競日孤鳴凜麗分明的眉目：“這樣就好了。”
這已經算是溫情到了極點的情話，天下間怕也沒第二個人有被大老闆親自梳發的待遇。競日孤鳴卻毫不領情，默蒼離一切從簡，衣著裝飾樸素，髮式自打入了鬼界，原來的高冠束髮也換了尋常裝束，反正容貌出眾，怎樣樸素都是好看的。
“不高貴不優雅沒情調沒品位。”
“吾是沒有王爺那般風雅情趣，將自己之事寫成小說昭告天下。”
“拜誰所賜，小王要用這種方式挽回顏面。”雖然被反將一軍，競日孤鳴聳了聳肩，“作為讓孤王當眾出醜的賠罪，請默大老闆為在下梳次髮辮好了，按原來的髮型。”
默蒼離從善如流地答應。
然後十分俐落的給他梳了個雙馬尾。

次日鬼界眾人看到競日孤鳴的新髮型仍是十分激動（當然不是雙馬尾！），倒不是因為好看，因為他們認出其中那根青綠色的發簪是默蒼離原來用的——鬼界沒有首飾鋪，只能這麼湊活一下了。
真是一對鬥智鬥勇又相親相愛的棋館老闆呀。

-完-
HB to 瞳七
葉清眉 20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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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 【默競】忽聞海上有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