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1 【苍吞粮食向】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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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8-21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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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1 【苍吞粮食向】纵火

摸鱼存档。

       吞佛童子海外漂流多年，终于在清明时分回到道境。

       异度魔界早就被扬得七七八八，故乡既无故土，又无故人，回来的意义好像不大。

       他提着朱厌穿过荒烟蔓草，听见前方隐有人声。魔的本性使然，吞佛童子停下脚步，匿在草叶之后静观其变。

       来者是个青年，提着一篮香烛纸钱之类的祭祀之物，也不挑环境，直接盘坐于地，点了火，对着排墓碑烧起纸来。吞佛童子看了眼墓碑，上面刻着赭杉军的名，旁边围着数座墓碑，五弦四奇并在一处，看起来并不孤单。

       青年燃了几张黄纸扔在附近，按道境奠仪的规矩，这是用来打点孤魂野鬼的。他用拨火棍扒了两下，口中说赭杉军啊，我又来看你了。如月说得一点都不对，我没有死得那么早，你也没有死得那么晚。

       他离火堆太近，烟尘呛进眼睛，从吞佛童子的角度看过去，那张清俊的脸有些模糊。青年伸手抹了抹脸，又絮絮叨叨地往下说，吞佛听得他来自东瀛，对剑术颇有天赋，因缘际会，被赭杉军教了些玄宗术法，还带来过位于道境的总坛。道者们殒命之后，他顾念往日情分，只要有空，便年年赶来祭扫。

       ——倒是个有心人。

       青年烧完了篮子里的东西，口中衔一片草叶，吹着哀婉的小调离开了。吞佛莫名心神动念，想要追上前去。朱厌悄无声息拨开前路，他的手臂被一段紫色的飘带缠住了。

       优雅的魔顿住脚步，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示出来。他转过身，手上的力道一松，飘带的主人依旧淡定自持，似在等他开口说出远道而来的理由。

       吞佛童子勾起唇角，说弦首，久见了。

       苍点了点头，也说久见了，刚刚你之行动，吾以为……

       吞佛童子说弦首此言差矣，不告而来，是我僭越了。他看了看面前的墓碑，想同在道境，赭杉军还有旁的人来祭，异度就没这么好运气，除了自己。

       苍说既然来了，便坐坐再走吧。

       吞佛童子点头应了。魔界与道境的天命早已终结，好像也没有哪边多捞到什么便宜，过往血仇全都平静按下，此时此刻，不谈立场，无需对立，他们只是两个孤独的幸存者而已。

       苍向前走，吞佛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这荒凉地界还有哪里好坐，便只顾跟着他。成群的墓碑前有树，因地气散逸，所有植物都停止生长。苍取下拂尘，轻轻一挥，便化出两只蒲团。吞佛童子随遇而安地一同坐下，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苍——道者的眼瞳沉静如海，无垠又无限，他该是前来祭拜，却看不出太重的情绪波澜。

       苍问他，你想要饮茶还是饮酒？

       吞佛说，入乡随俗便是，道者清规，无需因我破戒。

       苍低声笑，吞佛看不清他动作，眨眼之间，自己面前便摆了盏清茶。吞佛饮了一口，刚刚那个青年点起的火堆还剩一点点，下层有些纸张还没有烧尽。苍以拂尘探火，尘尾并不受火星侵袭。他翻动纸张，眉眼低垂，却在发现时一份祭品冒出些许疑惑。吞佛瞟了一眼，那好似是本书，因为太厚没有完全燃烧。封面还剩一半，东瀛二字清晰可辨。

       苍皱起眉，赭杉军倒是提过天草二十六的灵动，这般操作却让人想不通。

       吞佛在旁边笑，说弦首不必介怀，那是本词典而已。

       苍说词典？

       吞佛说是啊，那孩子说的，万一仙山也分地界，多学一门语言总有帮助。

       苍若有所思，说他想得倒是周全。

       吞佛说还有更周全的呢，他说现在东瀛各城之间需要通牒，很是麻烦，他干脆给你们的道长烧了一整套，说这下就到哪里都方便了。

       苍明显动容起来，说两境都打通了，这是做什么。

       吞佛说，因为他从来没有梦见过赭杉军，怕是被什么关卡程序阻在路上了。

       苍低头不语，只饮了口茶。

       吞佛童子差点问了他会不会这样，不过最终没问出口。

       苍会梦见同修好友，就像他会梦见魔界的师友，他笃定地相信这一点。

       于是吞佛童子也执起茶杯，一饮而尽。

       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魔）说他醉了酒，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但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魔）说他醉了茶，那大多数人可能都会觉得他在讲笑话。

       吞佛童子现在就是这种尴尬的情况。

       他在一树落花中醒来。月华树开了花，繁茂的枝叶掩映，反而显得天空破碎，宛如梦境。

       他的面前已不是赭杉军的墓碑了，但那两个名字他认得，黄商子和九方墀，是死在自己手下的两个六弦之末，也是……苍的师弟。

       魔者沉默地坐起身子，沉默地回想陷入昏睡之前自己经历的事。

       他记得在赭杉军墓前烧祭品的青年，记得与苍短暂的交集，记得自己饮下一盏茶。弦首在一盏茶之后开始他的祭祀，然后……繁花重开，法阵再起，弦音浩荡，清圣道号涤荡整片空间。那感觉与万圣岩的经历近似，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被魔界战火侵袭的时候，封云山上的道者们过的是种什么样的生活，同样地，玄宗人也无法想象魔者们拥有怎样的情感与欲望。

       吞佛优雅地眯起眼睛。他当然见过苍开阵，不过是在战场上；即使完全不懂道法、不擅音律，他也能感觉到封云山上有法器在与苍共鸣，乐音久久回响。而苍怀中抱琴，音波并不肃杀，曲调也不过分哀伤或激扬，只是流畅的散板，不出鞘的白虹变得很温和。收势时苍扬起手，一道剑气从指尖飞出，削飞树梢一丛枝叶。他挑一片含在口中，叶笛声音清越，教吞佛童子心中那念越发难以收回。

       吞佛童子想，这样的人，这样的道者，强大的魔想要征服，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在他恍惚之间，苍已收起叶笛。紫衣道者负手而立，悠悠开口道，你有想要祭祀的人吗？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是他印象里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该祭祀谁？他想祭祀谁？他当如何祭祀？

       那些人早就死得骨头能打鼓，沉埋入无尽的时光里了。

       魔者放肆地笑，花树在风里簌簌颤抖。他抚过面前两座冰冷的墓碑，掌中燃起炽烈的火。

       他一向擅长纵火。火炽烈又干净，适合毁灭，也适合纪念。死在他火中的道者，这里葬的会是他们的衣冠或者乐器吗？

       苍没有再出现。

       吞佛童子想，苍大概头壳秀逗了，自己是魔啊，异度的纸钱和玄宗的纸钱互不流通，还要想方法转账，怪麻烦的，就算了吧。

       吞佛童子握紧朱厌，静默地坐在墓碑前，想起很多人、很多事。两种叶笛汇聚成记忆里的曲调，有人于曲中纵火，烧尽过往一切尘霾。

淡定地吃粮，没溜地做饭，健全地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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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1 【苍吞粮食向】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