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1 【霹雳布袋戏】【象鹭象除夕24h】【鹭象】千载旦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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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cake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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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23-01-2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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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1 【霹雳布袋戏】【象鹭象除夕24h】【鹭象】千载旦暮

Summary：
因归话茯苓，久著桐君籍。成形得人物，具体存标格。神岳畜粹和，寒松化膏液。外凝石棱紫，内蕴琼腴白。千载忽旦暮，一朝成琥珀。

西窗月有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

彼时这只手正划过书架上一本本手记，带着灵活却又沉稳地、一本一本整理着只是稍微有些不整的书籍。她指尖轻点，仿佛落至地面的雨点涟漪。

继任汤问梦泽的山座，她的事务不会少，往往没有去做这种细致到让人困惑的事情的时间。早课、晚课，以及一些需要处理的应酬、社交，总有人觊觎她尚未站稳脚跟，想在这对她来说一如往日般清净的地方分一杯羹。惶惶终日，她似乎总也找不出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既为山座，行事、作风，便只能是山座，而非“西窗月”。

又或是“香六牙”。

今日不同，她想，她今日未像寻常日子一般梳髻，只将散发高高竖起，一捧青丝，一把马尾。未曾散发，是对时日的尊重；未曾梳髻，却只是一些忘不了的情愫。她身量总是笔直，如雪般凛冽，此刻她立在门边，轻轻摇扇，竟有了几分女将军的气概。

她记得有一年，山座带她前去庙会办事，新年伊始，戏台前人头攒动，台上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在演一场出征——头顶花翎抖了数下，被玉手一捻，折出弧度，再随着动作一抖，便听得满堂喝彩与掌声。

“那出戏确实精彩，你很喜欢？”

西窗月轻笑一声，“那年学生尚年幼，早已不记得戏文如何，只记得满眼灯火通明，各家百姓皆带着笑，歌舞升平。”

“天下靖平……乃六牙毕生所求。”

西窗月抬起眼，院中枫树下，一抹熟悉的颜色闪烁出琥珀色的琉璃光泽，常年蹙起的眉舒展开来，多年抿起显得威严的嘴角也勾出一抹弧度，在额头牵出一丝皱纹——他在笑。

“终有时。”

她回答道。

然而她也好，他也罢。他们都太聪明，也太清楚现实。谁能保证天下太平？从古至今，无人能做出这等承诺。纷争、战乱、苦难，他们见过太多因一时的欲望而产生的悲剧，那些似梦似幻的情绪牵动了人群的行为，于是矛盾产生，再无靖平。

这次是另一种笑声。带着些无奈和痛苦，弹跳在西窗月耳边，却仿佛千斤般沉重。一座山崩塌的声音她只短暂听过些许时日，却始终忘不掉那千钧的情怀，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心头。　　

“哈……辛苦你了，雪鹭。”

无意间，西窗月意识到这是自己曾熟悉的话语。那些深深烙印在她记忆里的东西，在参天高耸的树木之下，轻巧奏鸣的河流旁边，自己与同窗们在劈啪作响的篝火旁，有的人假意恶补知识试图通过小测、实则只是想看自己和鹿巾因为教导他而错过了宵禁、只能偷偷溜回去时露出的“你这种人真该被雷劈”的精彩表情。

为了安抚他们，琴狐愉快又耐心地试图教会他们自己刚学的歌曲，那些写着小桥流水实则……多年之后谈起时琴狐自己是怎么评价的来着，“狗屁不通”的歌词，如今想来评价大差不差，这竟然是他自己为数不多评价正确的形容词，虽然粗俗。

而在那个夜晚，顺着西窗月的暗号找来的山座，在看到他们时，也说了那句——

辛苦你了，雪鹭。

愉快又带着因不熟练而断断续续的吟唱声在脑海中萦绕，西窗月轻轻眨了眨眼，过了这么多年，她仍会有些眼酸，然后她才意识到，那吟唱声并非来自回忆。

暖色的眼睛温柔地向她眨了几下，失了威严，却带着俏皮，是她几乎从未见过、却本能知道“这就是他”的模样。于是她轻轻跟唱，任由那些曾被鹿巾指责毫无逻辑的歌词划过自己的嗓子，沉下自己的胸腔，缓缓散开，直到与心脏的跳动中彰显生机的拍子共鸣。

一曲唱罢，西窗月跨过一扇扇门，缓缓走出汤问梦泽。道阻且长，许是今日想起太多旧事，她竟然回忆起自己刚入学之时。彼时她仍天真，仍不知人世险恶，那时她被山座引着，一样步伐缓慢，穿过洒着枫叶的走廊，走入那个承载了她半生喜怒哀乐的地方。昔日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看不清前路，是山座回头等她；如今夕阳西陲，悬在她身后，她眯起眼睛，只看到淡淡的影，在她身前几尺的位置，不疾不徐。

她微微偏头，眼角看到一抹粉色，像她过去的模样，远远地、在靠近那棵树的地方，一名少女轻巧踏过一块青砖，走向相反的方向，而她加快步伐，向眼底的身影走去。过去、现在，她几无改变，仿佛水面行舟，从根源乘船，摇摇晃晃却又坚定无比地顺流而去，不带犹豫与猜忌地奔向那座亘古不变的山中。

西窗月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为何始终跟在香六牙身边，她回忆的开端，眼前便已有山。

万古长青、不灭不崩，她始终追随着一座山的背影。他做，她看，而后学习；他指导，她研习，而后通晓；他独行踽踽，她寸步不离，而后掠阵。

因此当她站在恩师的墓前，轻轻置下一杯酒，而后突然感受到数年不曾有过波澜的心脏出现了一阵几乎将她整个人从内而外撕裂成碎片的痛苦之时——

蓦地，她在眼底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过了如此多年，她的两鬓业已发白，眉间多了几根纹路，然而那个身影却始终如一，如山般沉重亦如山般广博，他站在那里，就好像时空停滞，耳畔微风拂过，她恍若无感，世间只余她，与那个怀念了太久的人。

“……是怎么……”

月光照射树影，万点星辰明灭，在斑驳月色中，西窗月发现山座的一举一动都如同她记忆中无二。弯起的嘴角，带着宠爱又不失威严的表情，她半生记忆的缩影，已然消逝的纽带，就这样鲜活地站在她面前，她的灵魂与心脏也许便是在那一刻颤动至疼痛，历久弥新的思念诞生出琥珀般的人影，而她仍为这个存在而心动。

她做过无数真实得连她自己都意识到问题的梦境，然而这次不同，面前的人，如此灵动，如此……朝气，不似她与山座再会的那段时间目睹的病体残躯，更与他死前回光返照时的短暂生机不同，就像从西窗月的记忆中活生生地走出来。

她想起学生时代她亲吻的会颤抖的眼睛，会因触碰而退缩的身躯，以及肌肤相亲之时带着轻微颤抖和快乐的十指相扣。

“我是如此……”
深爱着你。

“我知道。”

轻如羽毛，带着阳光温度的吻，隔着几百年岁月的万水千山，轻轻落了下来。

不说不听不看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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