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5 【檐前負笈/檐晴+丹玥+⋯+⋯⋯】《幾曾識干戈》 66F|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5 【檐前負笈/檐晴+丹玥+⋯+⋯⋯】《幾曾識干戈》 6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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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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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30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果真有流氓等著。地痞無賴見他們兩個年輕婦女帶著兩個小孩，說了幾句就要動手動腳。圍觀的村民不少，沒一個上來幫忙說話。鳴觴護著白露和檐前負笈往後躲，泰玥皇錦閃了幾下，等到圍觀群眾都能確定是流氓在不依不饒才動手。她把絕大部分打趴下，水袖扯回戰戰兢兢的工頭，「和顏悅色」地同他談論工期，很快達成了一致。
「我五日後再來。」泰玥皇錦走之前丟下一句話。
白露鳴觴裕鉑圍觀群眾都對長姐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沒走出村口，耳尖的鳴觴就聽見別人議論說丹陽他爹祖墳冒青煙了，兒子居然討到這麼個媳婦。鳴觴轉述給三人，泰玥皇錦聽得很得意地笑，還努力裝著含蓄。
檐前負笈想，他看姐姐打人都覺得手疼，姐姐像沒事一樣。果真文武就是不同路子。

第二天就飄起了雪。這在北方可能常見，在溫暖的道域可不常見。雪不大，幾乎即下即化，一直不停。鳴觴說檐前負笈的出遊計劃可能要泡湯了。
「沒事，不能出去，就在家裡寫作業。」他又說。
檐前負笈不理他，學著父親的樣子算了一卦，得出的結果似乎是有客將至。只要不是算出昊辰要殺誰都好，他想著，開始例行作業。泰玥皇錦請人對家裡稍微改造，堂屋供暖很好，檐前負笈在學習，姐姐和白露閒著沒事有時討論衣服有時討論別的。泰玥皇錦對術法理論毫無興趣，修真院的生活讓她更關心哪種打人方法有實際效果。
天晚了，鳴觴已經回家，白露去休息了，檐前負笈和姐姐談起天雨如晴信中大言不慚地聲稱已經參透三宗禁招，又沮喪地說以她的術法造詣怎麼也參不透咒命七罡字，更別說怒天之懲，問檐前負笈怎麼樣。檐前負笈說給她回信提了咒命七罡字的特徵，但怒天之懲他自己也不太瞭解。
泰玥皇錦聽著，彷彿心不在焉，催他去睡覺。
「長姐，你在等誰？這麼晚還會有客人？」夜深人靜，天上飄著雪，又不是星宗假期，檐前負笈不信誰會來。
「你去睡吧。」泰玥皇錦只是說。
長姐越這麼說檐前負笈越不想去睡，他打定主意要看看這麼晚了丹陽侯會不會突然冒出來。
檐前負笈眼皮開始打架，泰玥皇錦注意了，又催他去休息，他還是不答應。泰玥皇錦沒再堅持，起身去院裡片刻，回來時她手中多了一盞風燈。
「長姐，你要出門？」檐前負笈一驚，睡意似乎都淡了。
「不。」泰玥皇錦只是說。
她看起來在細聽外面的動靜，神色憂心忡忡。她努力遮掩了，但還是被檐前負笈看了出來。她在擔心什麼？已經很晚了，如果丹陽侯來，現在早該到了。
門突然一響。
檐前負笈差點蹦起來，泰玥皇錦卻示意他別慌，她聽出了是誰。
門從外面開了，丹陽侯抖落身上的雪，進屋鎖門。泰玥皇錦一語不發，過去抱住他，絲毫不懼他身上的寒氣。
丹陽侯也抱住她，然後才注意到目瞪口呆的檐前負笈，他沒表示什麼，揮手趕小孩去睡覺。
檐前負笈悻悻地走了。沒什麼好注意的。但他走回房間，摸出紙人，一霎看清了屋裡的動靜。
「我在來的路上見到了屍體，有打鬥痕跡，不多。」丹陽侯說。
「你認得他們嗎？」
「我家附近的無賴。」
泰玥皇錦這才告訴他昨天去他家打架的事。看來那些人當時就盯上了他們，想趁著居喪期家中無人施行報復出一口氣。
「他們死，算是為民除害。」丹陽侯說，「傷口我查看過了，是仙舞劍訣。」
泰玥皇錦輕出了一口氣：「和監視裕鉑的人一樣。」
監視？我？檐前負笈一頭霧水，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被監視的必要。仙舞劍宗？和無情葬月……他下意識地又扯到了這方面。不，無情葬月沒這個心機，更沒這個權力。能調動人手而不被察覺的，最多仙舞宗主、神君玉千城、執劍師岳萬丘，輔師琅函天。
「無賴可能是想針對小妹。」丹陽侯說。丹陽侯若在家，誰欺負他家人他要揍誰；但他回家太少。「和殺手不是一路，碰上了，自投羅網。」
「我不想讓裕鉑去仙舞劍宗。」泰玥皇錦輕輕地說。
丹陽侯皺眉：「殺手未必就是出自仙舞劍宗。修真院出來的人，多少都能模仿幾招仙舞劍訣。檐前負笈腦子不慢，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他看見泰玥皇錦的表情，連忙長話短說，「跟著岳萬丘兒子，誰想謀殺他都難以下手。」
「雲棋水鏡的傷勢是仙舞劍訣，這些殺手又使仙舞劍訣，難道背後都是仙舞劍宗？」泰玥皇錦思忖。
丹陽侯再次強調：「使仙舞劍訣，未必出自仙舞劍宗。」
泰玥皇錦不悅：「你檢查了傷口，你說殺人者是否出自仙舞劍宗？」
丹陽侯屈服了：「是。」
泰玥皇錦想著：「仙舞宗主沒實權。岳萬丘兒子和裕鉑要好，投鼠忌器，他不能妄動。玉千城，若他想拔除昊辰參賽權，對我和裕鉑下手沒用，不會有第二個天之道。琅函天……我們和他有什麼糾紛？」她秀麗的眉頭深鎖，看來想不通。
「有時候，傷害別人，未必需要有糾紛。」丹陽侯說。
泰玥皇錦顯然不贊同，她換了個說法：「傷害裕鉑，琅函天可能得到什麼好處？」沒有好處。
丹陽侯看來也是卡在這個問題上：「檐前負笈身上有什麼你不知道的秘密？」
長姐連他小雞雞長什麼樣子都知道，還能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
「我不知道，除非他自己同樣不知曉。」泰玥皇錦亦作如此想法。
「不一定要他本人知曉。」丹陽侯發散思維，「雲棋水鏡的死？檐前負笈作為第一個目擊者，和雲棋水鏡有利益糾葛的人以為從他那能得到些什麼？確實有這種可能。」
「連義兄也不知道雲棋水鏡的過去。」泰玥皇錦靜靜地說。
「但是你義兄相信他，於是你也相信他。」
「對。」
「但你義兄顯然不知道殺手的事。」
「我不想告訴他。」泰玥皇錦口氣強硬。
「你要為檐前負笈的安全考慮。」丹陽侯指出，「殺手不是針對你。」
「他的安全我保障得了。」泰玥皇錦昂起頭，「如果殺手的目標是昊辰或者別人，義兄自然知曉。」
丹陽侯放棄和女朋友硬剛，轉而問：「如果殺手人數增多，或者派一兩名難對付的，比如兩個霽寒霄。」
「仙舞劍宗哪有許多霽寒霄。」泰玥皇錦不以為然，但她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我還可以把裕鉑托付給鄰居。」鳴觴的父母都相當了得。
「如果真是琅函天，你相信這就足夠安全？玉千城從得到琅函天相助，到現在一直是道域神君。」丹陽侯指出。
「神君不是運氣。玉千城和靖靈君都是憑實力獲勝，天之道也是。」泰玥皇錦反駁。她說起天之道時口氣還有些僵硬，承認其實力承認得不情不願。
「若是運氣，三十六年該用盡了。」
「是啊，所以這代仙舞劍宗沒有人才。」
檐前負笈捂住嘴。他想吐。聽到丹陽侯沒槓的震驚都沒能掩過他此時的情緒。不用想了，就是琅函天和玉千城，輔師和神君分什麼彼此？他們利益一致。
他早覺得昊辰自己不可能喪心病狂到殺害同窗，背後必定有人挑唆。這下好了，背後的人水落石出。
嘔吐感更強烈了。他又得殺人……
他回過神的時候，聽見長姐說：「你該回去了。你還要休息。」
「我明早走。」丹陽侯說。
檐前負笈不想承認，但他聽別人議論了半天有人想殺自己再知道家裡戰力翻倍，確實很安慰。
泰玥皇錦沒反對。他們依舊並肩坐著，然後抱住彼此，擁在一起打瞌睡。桌上的風燈還亮著，長姐之前做好了準備，風燈足以亮一宿。明早她當然不會去送丹陽侯了，弟弟的小命還得她看顧。再往後，她的弟弟就要去有人想謀殺他的仙舞劍宗做客。
檐前負笈想好了，等他到劍宗要和飛凕擠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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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31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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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前負笈做了一晚上噩夢，直到被長姐叫醒。他一覺醒來，丹陽侯彷彿沒來過家裡。雪停了，空氣濕冷，外面像是下過一場大雨。他吃著家裡的早餐，娶一個像姐姐一樣十全十美的妻子的念頭驟然浮上心頭。接著他想了想遠心，默默改為決定好好跟姐姐學做飯。天雨如晴的廚藝比皓蒼劍霨的更可怕，因為她做出來的食物怎麼看都能吃。
他有新衣服。因為他還在喪期，出去玩也不能穿得太華麗。白露的手藝令他嘆為觀止，果真高手在民間。之前他一直認為長姐的女紅已經很漂亮了。
一整個上午他都竪著耳朵聽馬車的動靜；沒有。下午，他剛要回房間午睡，外面傳來咕嚕嚕的馬車聲響，接著三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檐前負笈！」
檐前負笈跑出去，無情葬月和風中捉刀從仙舞劍宗的馬車上跳下來，一同下來的還有個比旺財高了一頭的邋遢少年，似乎和鳴觴、劍霨年紀相仿，下來就一直往屋裡瞥。
「這是我師兄來福。」旺財給他介紹，接著錘了來福一下，「別看了，人家姐姐有主了。」
「我就是看看，誰說看你朋友姐姐了？」來福膽子不小，低聲嘟噥，「聽說還有一個……」
「那是人家未來姐夫的小妹，你知道她親哥誰不，紫微星宗丹陽侯。」
這個名字起了效果，來福一縮：「聽說丹陽侯除了被泰玥皇錦扇過一耳光，和誰打架都沒輸過。他妹妹長得應該不怎麼樣吧？像不像他？」
「挺像是挺像，但我也覺得挺好看。」旺財陷入思維困境，不知道像丹陽侯和好看怎麼能並存。
「你知道個啥，讓我看一眼就清楚。」
無情葬月都聽不下去了，檐前負笈捏著拳頭猶豫怎麼打人。天可憐見，鳴觴先捏著簫上來了，冷著臉衝日後的千金少說：「滾！」
鳴觴生活方式健康營養均衡，比同齡的千金少高了不少，發怒時氣勢嚇人，來福不吃眼前虧，有點被鎮住，訕笑著推師弟往前，一雙賊眼依舊到處亂瞟。鳴觴手上青筋暴起，上去動手，來福一把把旺財掀開，長刀不及出鞘，晃出幾寸，格住鳴觴第一下，被震得退回馬車前。
「別打架！」熟悉的聲音。皓蒼劍霨從馬車夫旁邊的位置跳下來。他實在不想摻和執劍師家小少爺的交遊，但小少爺交的這些都是什麼朋友，三教九流，還打起來了……
他沒出劍，徒手去攔，沒太把同齡的鳴觴放在眼裡。鳴觴正生氣，一掌把這個出來護著流氓的人拍了出去。皓蒼劍霨跌出數尺，坐倒在地。旺財大聲鼓掌，來福趁機拔出刀，依馬車掩護不敢上前。鳴觴將簫管橫到唇邊。
菜雞無情葬月看不下去了，出來站到中間，大聲說：「別打了！」
鳴觴給他的眼神讓他瞬間想起在修真院被欺負的日子。
旺財上來護著他：「月，退後，他要召喚毛毛蟲！」
「召喚什麼？神龍？」無情葬月沒目睹過鳴觴指揮毛毛蟲的樣子。
感謝他聽岔，鳴觴吹錯了一個音。
毛毛蟲事件後，女士們聽到簫聲就警惕。平時泰玥皇錦會讓白露處理這些小糾紛以增強她的信心，這次她親自出來了，吼道：「鳴觴！」
「長姐！」檐前負笈心想你可算出來了。
「長姐！」旺財飛凕紛紛跟著打招呼，一人挨了檐前負笈一下。
「喔喔喔喔喔……」來福愣得不知道說什麼，「這位，姑娘……」
鳴觴過去給了他一個上勾拳，幫他把合不攏的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就是這樣。」檐前負笈對荻花題葉說。
他們耽擱了一會兒才到萬學天府，來福洗了洗臉，上了藥，感慨：「你們那個拿簫的打人真狠，一點不留手，他應該生在神嘯刀宗。」
荻花題葉聞言輕飄飄地說：「檐前負笈打人也一點不留手，神嘯刀宗要嗎？」
旺財讓來福少說幾句，無情葬月把荻花題葉拉到一邊，兄弟倆神神秘秘地說著什麼。荻花題葉作勢不允，無情葬月雙手合十。交涉了一會兒，荻花題葉說：「好吧。」
他過來對檐前負笈說：「你陪月去星宗接盈曦，你如果有本事可以把你小女朋友也弄過來，我們坐學宗的馬車先去劍宗。」
「為什麼？」旺財問。
荻花題葉白了他一眼：「為了說服執劍師讓我們這群不三不四的小孩進門。」
「別總是翻白眼，特別難看。」檐前負笈說。其實荻花題葉的白眼做得頗優雅，不像酒鬼阮籍反而像個白眼向青天的嵇康。
他差點被荻花題葉送去來福旁邊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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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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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32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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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兩路，家長派來的監視者皓蒼劍霨連同神嘯刀宗的小鬼陰陽宗主的高徒一同坐陰陽學宗的馬車先走，無情葬月指揮馬車夫帶他們去紫微星宗找玲瓏雪霏。紫微宗主在，正聽兩個小女徒弟彙報完修習進度，在天雨如晴要求和師妹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痛快地答應了。紫微宗主早不記得被他扇過耳光的檐前負笈了。
到紫微星宗，離仙舞劍宗已然不遠，四人說個不停，車廂里就沒有過安靜的時候。平時最靦腆的玲瓏雪霏興致也很高亢，不知道是因為見了無情葬月還是因為被宗主師父肯定。無情葬月見玲瓏雪霏高興，自己更高興。本來就話多的天雨如晴和檐前負笈說得更多。和朋友在一起，時間過得飛快。
玲瓏雪霏突然問：「去仙舞劍宗的路這麼遠嗎？」
檐前負笈往窗外瞟了一眼，荒草叢生，人跡罕至——「這不是去仙舞劍宗的路！這是去桃源渡口的路！」
「餵，走錯了！」無情葬月聞聲對車夫喊。
車猛地一停，四個人被慣性撞到一起呲牙咧嘴。接著，窗外傳來水聲。無情葬月扭頭往馬車夫的位置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
那是檐前負笈的噩夢中反復出現的聲音，被利劍削去頭顱的軀體噴血的聲音。
有腳步聲靠近。檐前負笈出手結印，天雨如晴和玲瓏雪霏一左一右按上他後背助力：「大地之壁！」
術力的結界抗衡了一段時間，接著被更霸道的劍氣撕碎。殺手的腳步離馬車近了。
四個人中年紀最大的玲瓏雪霏對其他三人說：「你們別出去。」
「盈曦！」無情葬月和天雨如晴一齊叫道。
玲瓏雪霏臉色也發白，但沒改變主意，囑咐天雨如晴：「師姐，協助我。」
無情葬月要跟她一起出去，被玲瓏雪霏推回去。三姐以他沒聽過的嚴厲聲音說：「你別幫倒忙！」
接著，她轉向檐前負笈，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大地之罰。」檐前負笈感覺他如果回答不會將先被玲瓏雪霏拍死。
無情葬月鑽到玲瓏雪霏剛才的位置支援檐前負笈。玲瓏雪霏在車廂門口等著。她打下手勢同時，術法啓動了：「五行定位·大地之罰。」
玲瓏雪霏凝神諦聽幾秒眾殺手的方位和應對，選中斜前方使用神影指路的殺手。天雨如晴快速報出劍路，無情葬月聽呆了，他都判斷不了這麼准。玲瓏雪霏吩咐檐前負笈盡力對付另一側逼近的殺手，做好出擊的準備。
殺手一路逼近馬車。前面馬車夫無頭屍體的血已經流到車輪下。他正要一劍削掉車頂，一個矮小的藍色身影突然晃到他眼前。人影抓准他行劍的空襲，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孩子的小手按上他胸口，吐出的內息極為霸道，他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玲瓏雪霏解決了這個，掃一眼那邊讓用術法對付的殺手。果真不順利。她沒回車廂，利用視野盲區閃過馬車前方兩個殺手的攻擊，聽著師姐報的劍路知道已經來不及躲閃了，變招硬打：「浩星歸流·分星擘兩！」
殺手萬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能使出浩星歸流的招數，被打飛出去掛在樹枝上，屍體軟綿綿地垂下來，已經斷了氣。
「盈曦回來！」無情葬月在車廂里喊。
玲瓏雪霏縱身跳上馬車。她臉色不太好，呼吸急促，面頰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天雨如晴過去幫她放鬆，手法熟練得像施行搶救。
檐前負笈變招：「大地之鏈。」另外兩個殺手一時進退不得。
玲瓏雪霏緩了緩神，要出去解決另外的殺手，無情葬月攔住她，小聲說：「還有別人。」
這是檐前負笈的判斷，他術法感知能力敏銳，意識到周圍還有更高級的殺手埋伏。
玲瓏雪霏聽了情況，小聲堅持：「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等一等吧，」無情葬月被她發病的樣子嚇得臉色發白，央求她，「我父親知道了就會派人來救我們的，盈曦你要撐住！」
他的祝願起了反作用，玲瓏雪霏想說什麼，然後又捂住胸口。
其餘的殺手動了。檐前負笈聽著殺手姿勢，向無情葬月描述。無情葬月十分驚訝：「神光披雪滌霜月！這招我都不會。」
「他要劈開車廂，躲到車底下去！」檐前負笈判斷，迅速用一個咒術加固車底作為掩體。
無情葬月扶著玲瓏雪霏先躲，天雨如晴跟著溜下去。她看了檐前負笈一眼，沒來得及說什麼。檐前負笈等他們都走完，自己貓腰打算滾出車廂，劍法擦著他後背過去，他撲到地下狼狽地滾進車底。
玲瓏雪霏在爭執。她嘴唇已經白了，檐前負笈認出是心臟病的徵兆。她認為應該趁她還能行動趕緊出去解決另外的殺手，無情葬月和天雨如晴聯合一致堅決反對。
天雨如晴用術法加固頭上的車底，檐前負笈在地下布陣。無情葬月拔出了劍，繃緊全身神經打算給敢靠近的殺手一擊。天雨如晴帶著哭腔問他：「你父親在劍宗有什麼仇家嗎？誰想搶他的執劍師？」
「我不知道。」無情葬月也快嚇哭了，十二三歲的小孩何曾見過這陣仗。
天雨如晴的急救本領快用光了，玲瓏雪霏的狀況依舊越來越嚴重。她快急哭了：「你保護好盈曦，我出去打架。」
「師姐，別去。」玲瓏雪霏著急地說。她說一點話就要喘氣。
檐前負笈已經數出來殺手一共有十個，玲瓏雪霏解決了兩個最厲害的，另外兩個被陣法重傷，還有三個差勁的一時不敢妄動，現在朝他們逼近的三個是比較厲害的，使出神光披雪滌霜月的是其中之一。他提醒同伴：「小心，還有六個人。」
說了這句話，他迅速躥出馬車殘骸的保護範圍。一劍眨眼從旁邊朝他落下來，檐前負笈一縮，快劍將馬車夫的屍體劈成兩半。檐前負笈縮身從馬腹下滾過去，那馬似乎被施了術法，一動不能動。緊挨著他冒出來的地方又是一劍，殺手隨即被地上的術法制住，檐前負笈來不及完全站起身，只按到殺手腹部：「驚濤拍浪！」他出了手，迅速縮回馬腹下。他不擅長遠程攻擊，只能冒險靠近敵人再下手。
殺手中的另一位已經逼到面前，檐前負笈剛施放陣法固定他腳步，來不及出手，天雨如晴的身影及時冒出，雙掌按上殺手胸口：「天璣抽殘意！」她用了全力，殺手噴出的血和馬車夫的血混在一處。
「你回——」檐前負笈話沒說完，發現天雨如晴滿手是血，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馬車底下的血！」聽到這個回答，檐前負笈意識到枉死的馬車夫鮮血已經將車底土壤浸透。
十名殺手轉眼只剩六名，連受了重傷的兩個都起來逼近，無疑勢要宰了這幾個小孩回去復命。
馬車殘骸經過術力加固成了掩體，六柄長劍從四面八方逼過來，兩個小孩閃來閃去。車廂底下的無情葬月瞄准一雙大腳拔劍橫掃，殺手一聲慘叫，和腿連在一起的腳腕已經只剩一隻。他單腿跳了幾跳，目露凶光，不管不顧地朝馬車底劈下來，勢要將保障連同藏在底下的小孩劈成兩半。
「霏霏！」天雨如晴大叫，掌心術法光芒流轉要扛下這一擊。
檐前負笈把她撞到一邊。前後的劍同時衝他過來。他還會什麼來著？萬學天陣……
「哎，仙舞劍訣不是這樣用的。」
一個陌生的聲音。檐前負笈感覺後頸一抹涼風，他前後殺手的劍已經都高高飛上天去。來人甚至沒出劍，二指夾住第三名殺手的劍一扭，抬腳將其踹了出去。他回手，頭也不回，要對付第四個殺手，無情葬月已經從車底下爬出來將劍奮力刺入那人肚子。
「檐前負笈，你沒事吧！」無情葬月的嘴唇比玲瓏雪霏還白，別著頭不敢看被自己捅了一劍的人。
「仙舞劍宗沒有更好的工作了嗎，你們來渡口附近殺小孩？」天降的救星問。
天雨如晴把師妹拖出來維持她的呼吸，一邊按她胸口一邊哇哇大哭著責備無情葬月：「就不該讓霏霏和你交朋友！霏霏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她要是出事怎麼辦，她才剛開始練浩星歸流……霏霏要是死了，我讓你償命！」
「盈曦如果死，我也不活了。」無情葬月跟著擦眼淚。
玲瓏雪霏哭笑不得，虛弱地表示自己離死還差很遠。
不速之客難以理解：「現在的小孩，身手這麼差，還這樣早熟。你叫——你叫什麼來著，奇怪名字的，你是陰陽學宗的人？」
「陰陽學宗，檐前負笈，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檐前負笈彬彬有禮地回答。
「你在喪期。節哀。」來人認出了喪服，「打聽一下，你們宗內有沒有一名叫——叫——叫——叫……叫泰……泰什麼什麼什麼什麼的女子，雙十年華，很美，她代表陰陽學宗參加過天元掄魁。」
「那是家姐。」檐前負笈說。
他認出了來人，只是不知道天之道為何要打探姐姐。
「啊！難怪你這樣像她。冒昧一問，令姐還沒嫁人吧？」
玲瓏雪霏的心悸好了，三個孩子並排坐在地上，一齊看這位身材頎長衣著華美口音陌生又有點熟悉的人。
「還沒。」
「如我所料。那你就是我未來的小舅子了，我來得真及時。」不速之客舉起檐前負笈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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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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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舞劍宗執劍師之子請朋友來家裡玩，請出軒然大波。四個小孩在路上遭到殺手伏擊，孩子中兩位是紫微宗主的愛徒，一位是執劍師的獨生子，最無足輕重的也是陰陽宗主義妹家唯一的男丁兼前不久仙舞劍訣殺人事件中被拘留幾天無罪釋放的小嫌疑人。
事發當日，天還沒黑，涉事眾人已經全部聚集在仙舞劍宗大堂上。幾個孩子都已經被送去查看，玲瓏雪霏的心悸得到了控制，術力空虛的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被逼著喝下補藥。天雨如晴身上有些擦傷，檐前負笈身上還有幾處不重的劍傷。無情葬月毫髮無損。
「仙舞劍宗必須拿出一個解釋！」紫微宗主大怒，不顧顔面當衆質問神君。
玉千城臉色難看。他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回事。上次是仙舞劍訣，這次又是仙舞劍訣，誰在眼饞他的神君之位？無論誰眼饞，這位置都是他的！
他注意著紫微宗主。脾氣暴躁的老宗主這次帶了兩名長徒過來，加上已經到達的又是兩名。紫微宗主懷裡坐著的那個女娃娃，見了師父就撲上去哭，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什麼「霏霏」的慘狀。不就是個心悸！幾個十來歲的娃娃，死了也用不著心疼，矯情個什麼勁！
他沈聲道：「紫微宗主息怒。此次遇襲者中有敝宗執劍師的獨生子，仙舞劍宗必不會姑息此事。」
紫微宗主不買賬：「你執劍師的兒子毫髮無傷，我的女徒弟就一個傷得比一個重，敢情兇手的仙舞劍訣還會認人！」
玉千城道：「宗主不能因為仙舞劍宗之人安然無恙就判定兇手來自仙舞劍宗，也許是無情葬月機靈應變，或者武藝過人，因此毫髮無傷。」
紫微宗主冷笑：「無情葬月修真院出名的廢物，連比他更廢物的陰陽學宗書呆子都應敵受傷，我一個頂十個無情葬月的女徒都受傷，你說什麼機靈應變武藝過人！」
無情葬月聽見紫微宗主不客氣的評價，站在父親旁邊低著頭不說話。
玉千城試圖忍氣吞聲：「紫微宗主，莫傷了孩子們的和氣。」
「使仙舞劍訣的殺手，仙舞劍宗的男孩子躲在後面，我紫微星宗的女孩耗空術力，我紫微星宗的女孩運功過甚受傷，這樣要什麼和氣！」
玉千城大怒：「注意，你在和道域神君講話！」
紫微宗主冷笑：「我看看道域神君要怎樣處理這事！」
「處理？養兩天就好的小事，需要什麼處理？」玉千城反問。
紫微宗主大怒：「這就是道域神君的說法？叫你師父出來講話！」
「我是神君，莫說小孩沒死，真死幾個，照樣不是大事！」玉千城撕破臉皮。
「包庇！」
「紫微宗主，沒有證據表明殺手屬於仙舞劍宗，你誣指道域神君包庇，可曾做好準備面對後果？」他身旁輔師出面說話。
紫微宗主絲毫不懼：「使得出仙舞劍訣，說不是仙舞劍宗之人，難道神君要承認御下不嚴，以致家底被人窺去？」
「確有可能。」琅函天迎著八方目光泰然道，「眾所周知，如今敝宗宗主年邁無能，全靠神君一力支持仙舞劍宗。宗主確實做得出家底外傳之事。」
滿庭嘩然。區區琅函天敢當眾將罪責推到仙舞宗主身上，無疑經過玉千城默許。玉千城聽著手下大逆不道之言，絲毫沒有表示。
皓蒼劍霨忍不住了。他算是仙舞宗主的閉門弟子，雖然師父老邁沒教他什麼，但他對師父的敬愛分毫不少。如今眼見師兄忘恩負義，他忍無可忍開口：「掌門師兄，請你莫忘宗主對你的栽培之恩！」玉千城早已是掌門，但仙舞宗主一日不死，玉千城一日尚不是宗主。
「沒你說話的份。」玉千城呵斥他。
「那我該有說話的份吧？」遠道而來的天之道——他自稱劍雅莫離騷，說。他表示：「我是堂堂正正出身仙舞劍宗之人，我作證，與我交手的幾名殺手所使劍法確實是純正的仙舞劍訣，與大師兄你當年教我的一致。」
「偷劍賊，現在需要你作證，莫以為你能盜三不名鋒而逍遙法外！」玉千城斥他。
「誰說我是偷劍賊？」天之道反問。
「師父親口說明！……」
「那仙舞劍宗究竟是你說話算數，還是師父說話算數，大師兄？」天之道問。
堂堂道域神君被久別重逢的師弟逼問得說不出話。
局面明朗，很快連神嘯宗主站到星學一方。玉千城最後承諾給紫微星宗、陰陽學宗的小孩高額賠償。孩子們被各宗主直接領回家，玩是玩不成了，還因為大人間的糾紛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荻花題葉低聲埋怨檐前負笈沒用，換了他早把十名殺手都解決了。檐前負笈說我沒用你今天才知道嗎？
玉千城送客出門，打算回來再對付天之道，卻見天之道快步跟上陰陽宗主以及他身邊的兒子、義妹、徒弟、義妹的弟弟，說：「我想與你們一同離開。」
「天之道！」玉千城也忍無可忍了。
「啊，大師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天之道在道域所有名流的目光中說，「我是為了求婚才回來的。我心中的女神，你的弟弟告訴我你還沒有嫁人。」
他說著，溫情款款地執起泰玥皇錦的手。
泰玥皇錦迅速回神，抽出手給了弟弟的救命恩人一個耳光。
仙舞宗主的得意門生和紫微宗主的得意門生打架的時候，神嘯宗主對徒弟和師侄說：「看，想得到漂亮女人，就要做好和厲害男人打架的準備。」
「我不想娶漂亮女人了，」來福說，「我看看就行了。」
神嘯宗主哈哈大笑：「那你得不能被人發現，還要跑得快啊！」
丹陽侯比莫離騷大了十歲，力氣上佔盡優勢。莫離騷左躲右閃，盡量不和他正面交鋒。天雨如晴大喊師兄加油，玲瓏雪霏氣力未復也跟著喊。泰玥皇錦沒喊，目光關切地追著丹陽侯。
沒打太久，陰陽宗主如畫江山出來插手，他邀請救了義妹幼弟的英雄來萬學天府做客，順便說：「玉帛，你去送紫微宗主。」
泰玥皇錦稱是，拉起弟弟。莫離騷的目光一直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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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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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宗主抱著天雨如晴，顥天玄宿抱著玲瓏雪霏，三個人上了紫微星宗來的馬車。碧松影帶著兒子徒弟，請天之道上陰陽宗主專車。載荻花題葉等人來的車歸了泰玥皇錦，她招手示意兩位男士跟上。
「長姐，你的手疼不疼？」檐前負笈問。
「不疼。你的傷口疼不疼？」泰玥皇錦問他。
「有點疼。」檐前負笈誠實地回答。他是掛彩最多的一個，除了劍傷還有擦傷，術力倒已經恢復了。
泰玥皇錦握著弟弟的手看他手掌的擦傷。他手肘膝蓋額頭後腦也都有傷，有的是在地上擦的，有的是躲藏時撞的。泰玥皇錦輕輕按了按他後腦勺，檐前負笈叫痛。
「你只能右側臥了。」泰玥皇錦說。檐前負笈左肩也有傷，幾乎半寸深。
泰玥皇錦掐出一個隔音術法，丹陽侯馬上問檐前負笈：「你認為殺手是不是仙舞劍宗之人？」
「丹陽侯。」泰玥皇錦眉頭微皺。她不認同丹陽侯給她弟弟「增添心理壓力」。
「是。」檐前負笈回答，「馬腹貼著追蹤符，常見的簡單符咒。能突然調動一批殺手，應當是仙舞劍宗之人。」
「你怎麼知道有符咒？」
「我摳下來了。」
檐前負笈在身上摸呀摸，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他在被上藥時把符紙塞進了褲衩里才沒給搜走。
丹陽侯心思更多，他問：「誰通知的殺手？車夫？」
「還能有誰？總不至於是無情葬月。」泰玥皇錦說。她不相信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會和殺手串通。她想起將馬車趕離大路的車夫旋即遭到毒手，厭惡之余不禁心寒。
「連無情葬月的安危都不顧，可見不是執劍師的人。」丹陽侯說，「玉千城當著三宗宗主的面威風，仙舞宗主只剩空殼。」
「也不是玉千城的人，至少不是他派的。」泰玥皇錦說。
「你怎麼確定？」
「玉千城的神氣。無情葬月是他親生子。」泰玥皇錦說，「我見過無情葬月的母親，他父母都沒有這樣的表情，但是玉千城有。無情葬月不是岳萬丘的兒子，是玉千城的兒子。」
檐前負笈聽得目瞪口呆，問姐姐怎麼確定無情葬月就是遺傳玉千城，可能其實是遺傳外家。泰玥皇錦給他解釋玉千城和無情葬月母親只是表親，血統不完全一致。玉千城家世不大，是以仙舞宗主以為將獨生女嫁給他放心，不擔心大權旁落。玉千城外公家也不算大。泰玥皇錦把他們幾代粗略報了一下，向目瞪口呆的異性表明無情葬月和玉千城的一致之處絕不可能是來自父子血緣關係之外的遺傳。
她最後總結：「倒霉孩子。攤上個蠢母親。」
「女人這麼容易無腦？」丹陽侯聽得吃驚。
「替別人養兒子的男人更無腦。」泰玥皇錦回敬。
「好了好了，你倆都無腦，行了吧。」檐前負笈試圖說和，一不小心說出心裡話，被姐姐擰了耳朵。
馬車在浩星神宮停下來，紫微宗主請他們共進晚餐。天雨如晴已經恢復元氣，不待馬車停穩就蹦蹦跳跳過來找檐前負笈。顥天玄宿送玲瓏雪霏回去休息，丹陽侯被紫微宗主叫去陪坐。碧松影的馬車也停下來了，天之道下車，驚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第一次來紫微星宗。
周圍的弟子紛紛上來打招呼，關心師姐妹的情況，又一一散去。紫微宗主在前面帶路，丹陽侯不斷低聲提醒天雨如晴在客人面前莊重，別仗著自己年紀小成天蹦蹦跳跳的。
碧松影妹妹兒子分坐兩邊，裕鉑昊辰再分坐兩邊。丹陽侯領著天雨如晴坐在紫微宗主一側，天之道被邀請去坐在紫微宗主另一側。嚴肅的場合幾個小孩都開始守禮，直到天雨如晴下了一筷子不好吃的菜，嘗了一口把剩下的丟到檐前負笈碗里，檐前負笈不知道說什麼，默默地吃了。
酒過三巡，兩位宗主開始高談闊論，從下午的謀殺案到道域大勢，再到兒女親家。紫微宗主狀似無意地談起領地一處村莊里近來的糾紛，泰玥皇錦痛快承認是她揍了幾個地痞無賴，獲得兩位宗主交口稱贊。
天雨如晴開始想打哈欠，為了提神掐自己大腿。檐前負笈看她掐不頂用幫她掐了一下，天雨如晴尖叫。紫微宗主責備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她委屈地說：「檐前負笈掐我！」
紫微宗主舉杯向同僚祝酒，說是自己把徒弟寵壞了。陰陽宗主說不敢當，舍妹也被我寵壞了。
泰玥皇錦用「我被你寵壞了嗎」的眼神看義兄。
話題來到天之道身上。兩位宗主打聽天之道今後去留，天之道從飯菜中抬起頭，無辜地說：「我是想結了婚就回去的，但是大師兄要求我留下，幫忙培養劍宗子弟。」
「下次最好不要想著和別人的女朋友結婚！」丹陽侯警告他。
「女朋友而已，又不是尊夫人。」莫離騷把心裡的想法直接說出來。
幸好兩個年輕人之間坐的是紫微宗主，他倆不至於再打起來。
碧松影哈哈一笑，開解他：「年輕人啊，天涯何處無芳草。舍妹還沒結婚，是因為雙方都在懷念去世的長輩。你前途無量，不必要死心眼。」
莫離騷默不作聲。
天雨如晴說：「要不是你這麼不靠譜，看在你救了我們的份上，我就把我姐姐介紹給你了！」
她口中「姐姐」的親哥哥丹陽侯在旁邊聽了這句話，氣得七竅生煙。
「我不想認識你姐姐。」莫離騷悶悶不樂地說，「你姐姐的皮膚比天上的雲彩還白嗎？她的黑髮像綴滿繁星的夜空嗎？她面對挑戰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嗎？她的姿態比天鵝還優雅嗎？她的眼睛像最晴朗的天空嗎？她在失敗後會依然昂著頭嗎？」
天雨如晴扭頭對檐前負笈說：「你聽到沒有，以後你向我求婚的時候，得給我來個比這長十倍的，不然我就去嫁給別人。」
她這話解救了年輕人間僵硬的氣氛。紫微宗主忍著笑板起臉：「遠心！」天雨如晴迅速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莫離騷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明白在座諸位是怎麼一回事。
陰陽宗主吩咐孩子們都出去玩，兩位大人物談些事。紫微宗主派人叫來好脾氣的大徒弟顥天玄宿，引莫離騷遊覽紫微星宗。
檐前負笈只想睡覺，泰玥皇錦讓他回馬車上睡，他直說不敢，現在他見了馬車都腿軟。泰玥皇錦說他沒出息，讓丹陽侯帶他去宿舍睡覺。荻花題葉跟著天雨如晴去探望玲瓏雪霏。
他睡著被宗主抱上了馬車，宗主的兒子和天之道與他們同乘。聽聲音，他們的馬車跟在宗主馬車後面。到鳴觴家門口，泰玥皇錦上來晃醒他，告訴他下車。
「長姐？還沒到家……」檐前負笈睡得迷迷糊糊，也認得出來這不是自己家門口。
「下車，去鳴觴家接白露。」泰玥皇錦說。
檐前負笈精神一振，跟著姐姐下了馬車。
鳴觴的父母都沒睡。他們從聽到兒童遇襲的消息、碧松影接泰玥皇錦出發，就在家裡等著。現在看到姐弟倆平安回來，鳴觴的媽媽又捧著檐前負笈的傷驚呼了一遍。兩口子堅決要求三個孩子今晚都住在家裡，幾十丈的路都嫌不安全。泰玥皇錦累壞了，沒堅持。
鳴觴家只有一間客房，睡熟的鳴觴被親爹媽從被窩里弄出來發配到堂屋睡覺，他熱乎乎的床歸了光榮負傷的檐前負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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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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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人在鳴觴家用了早餐。飯是鳴觴的媽媽做的，玉帛和白露都很久沒吃過媽媽做的飯，一個個眼圈泛紅。鳴觴不以為然，說自己母親做的飯難吃極了，被父親呵斥。鳴觴笑話父親說他是怕惹了母親連這個飯都吃不到。
吃過飯，兩家商量好過幾天玉帛白露過來幫忙大掃除，然後鳴觴去玉帛家幫忙大掃除。鳴觴帶上作業跟著三人回到玉帛家。玉帛家是祖宅，比鳴觴家大了好幾倍，喪期遣散下人，靠姐弟幾個估計得收拾好幾天。
鳴觴看著高高的屋頂問：「丹陽侯什麼時候放假？」言外之意，他不想作為主要勞動力打掃這麼多。
「你一年起碼有一百天在我家白吃飯，連幹點活都不願意！」檐前負笈控訴他。
「以後丹陽侯要白睡長姐一輩子，不更該讓他幹活？」鳴觴反問。
「如果他睡不到呢？」
兩個口不擇言的男孩當即被轟到院子里罰站，互相責備對方起了不好的話頭。
檐前負笈換上加了護身符的乾淨衣服，把穿了幾個時辰就破破爛爛的衣服交還白露，又被白露捧著驚嘆了一遍傷口。檐前負笈多次向她保證自己是最菜的、紫微宗師姐妹沒什麼事。他驚奇地看著白露下針，沒多久就把他以為絕對縫不好的衣服補得和新衣一樣，按破口的形狀綴上花紋。
「長姐，你簡直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檐前負笈感嘆，被會打架的姐姐往屁股上踹了一腳。
這時，他聽見外面鳴觴的聲音：「音樂家的住處往那邊走。」
「請問這是音樂家鄰居的住處嗎？」一個熟悉了的聲音問。
「不是，我帶你去他鄰居的住處。」聽聲音就知道鳴觴把天之道引走了。
半個時辰後在墳地甩掉了或者說自以為甩掉了天之道的鳴觴在檐前負笈家驚嘆天之道的有病，說長姐當年輸給他真委屈，又說正常人輸給神經病有什麼委屈？正常人需要瞻前顧後，神經病愛怎樣怎樣。
「兄台所言極是。」天之道應聲。
鳴觴跳起來：「你怎麼在我家！」
「我看那邊牆上有人翻進來的痕跡，跟上就過來了。」天之道無辜地說。
四人跟著莫離騷去看他口中翻牆的痕跡。果真。不只一處。泰玥皇錦上去查看，確定沒有靠太近的。她不擔心，畢竟她一直知道。白露顯得有些害怕，但她多少也有心理準備，泰玥皇錦要出門時把她托付給鄰居的舉動就讓她知道家裡不大安全了。
「這次我回道域還有一事，我想拜師學一種樂器。」莫離騷坦言，「陰陽宗主告知我尋名師要往這邊走。」
「你想學什麼？」鳴觴問。
「參差。」
「簡單，不用拜師我就能教你。」
「更好，我已經有兩個師父，太多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多謝兄台。」天之道對他鞠了一躬。鳴觴因為一順口失去了被喊師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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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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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騷在鳴觴家住宿，在泰玥皇錦家吃飯，天天跟著小音樂老師。鳴觴不勝其煩，就差上廁所撒謊說拉肚子不出來了。莫離騷毫無自知之明的同時還很好問，許多問題鳴觴都不知道怎樣和他解釋。
過幾天他們就成了好朋友，鳴觴被從年長的異性這邊吸引到了沒那麼年長的同性那邊，檐前負笈看到莫離騷教鳴觴用簫使劍法。
莫離騷很懶，跟著鳴觴一早來入夜走，白天不出家門。他在等於有個高級保鏢，泰玥皇錦放心去檢查丹陽侯家房子翻蓋的進度。工頭再也不敢懈怠，但怎麼看這房子過年是住不上了。
檐前負笈想起莫離騷對長姐「皮膚比天上的雲彩還白，黑髮像綴滿繁星的夜空，姿態比天鵝還優雅，在失敗後會依然昂著頭」的描述，意識到對鳴觴完全適用。他對鳴觴說了，鳴觴放聲大笑。
莫離騷對泰玥皇錦廚藝的評價是和他家最好的廚子一樣好，對白露女紅的評價是不如他家裁縫，兩位女士都想把他轟出去。
過了十幾天，檐前負笈的傷好了大半。這十幾天中旺財來看過他，誇他是勇敢的菜雞，說神君沒為難無情葬月但據說很為難月的老爹，旺財乾著急沒辦法。他投向莫離騷的眼神複雜，檐前負笈想起旺財的親師兄一樣敗在天之道手下。
「你姐姐對他感興趣啊？」旺財剛在檐前負笈家見到天之道時大驚，把同學拉到一邊問。
「不感興趣，鳴觴盯著他呢。」檐前負笈保證。
冬天身體生長較慢，等檐前負笈的傷好得差不多，已經進入冬月下旬。鳴觴叫他們來他家大掃除，眾人都換了舊衣服。鳴觴的父親先吹了一曲讓蜘蛛都出來把網收好再冬眠，然後鳴觴和莫離騷作為年輕男性勞動力聽著鳴觴爸爸指揮竄上跳下。莫離騷一會兒就懶了，不想再挪動腳步，用行令劍圍控制掃把。
大掃除時家門打開，從仙舞劍宗過來的皓蒼劍霨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劍霨！」檐前負笈跑出去迎接。他看自己渾身灰土，沒給朋友擁抱。
「檐前負笈，」皓蒼劍霨當然記得他，「你的傷好了嗎？」
「差不多了，本來就沒多重，是我長姐擔心。」
鳴觴從旁邊過，聽他這麼說，拍拍他受傷的肩膀，拍得檐前負笈慘叫。皓蒼劍霨忙連聲道歉。
「皓呆師弟？」莫離騷冒出來。
「皓蒼，不是皓呆！」莫離騷的方言念出來「皓呆」完全是「好呆」。
「皓……師弟，你來幹什麼？」
「飛凕拜託我來探望檐前負笈。」皓蒼劍霨說，頓了一下，「我順便看看偉大的天之道過得怎樣。」
「很好，吃飽穿暖，還學會了樂器。你聽——」莫離騷說著就要拿出排簫。
「別吹，太難聽了，我爸媽會忍不住把你掃地出門。」鳴觴制止。
「哦。」天之道住手，問，「既然你來了，要不要乾脆幫忙打掃？你看我們幾個，男男女女都在忙。」
「你——」皓蒼劍霨簡直要忍不住問候他祖宗。
「就這樣說定了，你代替小書生。來吧。」莫離騷把他拉進去。
皓蒼劍霨不知道怎麼推脫，於是仙舞宗主的小徒弟神奇地開始幫助陰陽學宗一對學者夫妻進行年前大掃除。
有這麼多人幫忙，大掃除上午就進行完了。泰玥皇錦婉拒了鄰居阿姨留下吃飯的要求，帶弟弟和弟弟的朋友回家。皓蒼劍霨吃了一口飯簡直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你家從哪裡雇的廚師？」
「飯是我長姐做的。」
「別告訴姐姐我說過這話。」
他們還沒吃幾口，莫離騷和鳴觴也過來落座。鳴觴感慨著逃離了母親的飯。莫離騷問皓蒼劍霨：「有人跟你來嗎？」
「啊？沒有啊。」
莫離騷沒再問，皓蒼劍霨卻忍不住想起各種被人跟蹤的傳聞，越想越毛骨悚然，趕緊低頭吃飯。
吃過飯，莫離騷突然提出告辭。鳴觴一頭霧水，以為對方因為他上午說他學藝不佳的話生氣。
「我只是送皓呆師弟回劍宗，順便去劍宗看看，晚上之前就回來。」莫離騷解釋。
白露低下頭，笑師兄對師弟的稱呼。
「皓蒼，不是皓呆！」皓蒼劍霨徒勞無功地糾正。
鳴觴這才松了一口氣，提醒他：「衣服不用洗，明天開始長姐家大掃除，還得穿。」
「沒問題。」
「還有，今天輪到你洗碗。」
「我來洗吧。」檐前負笈生怕天之道和鳴觴又打起架。

莫離騷這一回劍宗，又鬧了個大笑話。跟著皓蒼劍霨前來的是神嘯刀宗西江橫棹，同樣上次天元掄魁敗在天之道手下的人。他提出再次和天之道決戰。
「能不能等幾天再說？我要幫我心上人姐姐家大掃除。」莫離騷誠懇地說。
西江橫棹以為天才中的天才耍他玩，大怒不已，當時就動手，直到聽到風聲的旺財偷偷叫來神嘯宗主。
莫離騷回來講這件事情，大家都覺得他這性格要不是厲害早就被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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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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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三，紫微星宗放假。白露等不及去接哥哥，一大早就拉著泰玥皇錦和檐前負笈出門，把鳴觴莫離騷丟回鳴觴家。他們路上遇見了荻花題葉，他來找玲瓏雪霏，邀其去琴教師逍遙游家中接受琴藝補習。檐前負笈想，天才就是和常人不一樣，連約會的理由都找得這麼奇怪。讓他害怕的是長姐聞言看了他一眼。
天雨如晴見他們都來，高興極了，猶豫著是跟姐姐去蹭吃蹭喝還是跟師妹去。她聽檐前負笈說逍遙游脾氣特別不好，頓時打消了跟師妹去學琴的念頭，檐前負笈慶幸自己在昊辰投來的眼色下保住了一條命。
丹陽侯還有家人，被允許過完年再回宗。玲瓏雪霏、天雨如晴這些別無親眷的弟子都會在臘月二十三之前回到宗里，留在宗門過年。
泰玥皇錦第一次進丹陽侯的宿舍，捏著鼻子退了出來，不可置信地問他：「平時這些你都讓白露洗嗎？」
「怎麼了？」丹陽侯被一問，也覺不好意思，嘴硬，「我有妹妹，就讓她洗！」
「她以後嫁人了呢？」
「這不還有你嗎？」丹陽侯繼續嘴硬。
檐前負笈插嘴：「長姐的習慣是催別人自己洗。」
丹陽侯在一眾異性和小孩嚴厲的目光中悻悻然保證：「我立刻改。」
檐前負笈和荻花題葉被分配來幫丹陽侯的忙，一個站在門口一個躲在窗口。女性們一擁去幫玲瓏雪霏和天雨如晴。丹陽侯嫌兩個小孩礙事，讓他們別插手，自己利落地把所有都收拾起來包得嚴嚴實實。
荻花題葉眼毒，對檐前負笈說：「我打賭他身上是最後一套能見人的衣服。」
檐前負笈反問：「你怎麼知道他裡面的衣服是乾淨的？」
「有些替換下來的里衣不太髒。」
丹陽侯讓他們兩個出去。
收拾完行李，丹陽侯打算拐彎去老家看看舊宅翻蓋情況，如果告一段落就讓工人放假回家，泰玥皇錦和他一起去。
丹陽侯讓白露先帶行李和天雨如晴回去，天雨如晴不幹，白露也不幹。泰玥皇錦讓檐前負笈帶行李去鳴觴家找他爸媽要家門鑰匙，檐前負笈也不幹。只有行李毫無怨言，但沒長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腳。
「師叔，我順便送過去就好。」荻花題葉主動提議。泰玥皇錦都沒好意思開口麻煩他，見狀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檐前負笈裝作沒看見。
泰玥皇錦去雇了車，說要先送到家再送到萬學天府最後送到逍遙游家。丹陽侯付了車錢。星宗弟子過年發放的食物天雨如晴非要隨身拎上，丹陽侯罵了她兩句沒能改變她主意，白露要幫忙，丹陽侯只好自己拎著。他和天雨如晴都是紫微宗主親弟子，補給不少，月錢更多。天雨如晴一路數錢，最後泰玥皇錦不得不把她抱起來擋住路人怪異的目光。
這裡的鄉親大部分認識天雨如晴，和她打招呼逗她兩句。白露喪父後很久不回來，這次有人打聽，丹陽侯粗聲粗氣地說妹妹沒事不會回來了。然後兄妹兩人開始低聲爭執，丹陽侯說爹親在的時候這些人也沒怎麼照顧過你，白露說爹親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難鄉親們。
到丹陽侯家，房子的進程比起泰玥皇錦第一次來時好太多了。丹陽侯本來就不好惹，泰玥皇錦厲害的名氣更在她打了一架後傳遍十里八鄉，派去的無賴不知被誰殺死，工頭這次畢恭畢敬。丹陽侯檢查了一遍，指出幾個不盡善盡美的地方，工頭一口應下改，請東家明日再來。丹陽侯告訴他過兩天來，如果不耍滑頭他們臘八之前就能回家，開春續作。
檐前負笈跟在姐姐身邊看丹陽侯把前生凶各宗宗主的神氣用來凶鄉下工人，著實覺得驚奇。
天雨如晴數完了錢，認為自己有一大筆資產，要求去集市買年貨。泰玥皇錦說不用，過年時義兄會送來，天雨如晴不依，說要花自己的錢挑自己想吃的。她熟練地報出附近的集市幾種美食，聽得檐前負笈好奇天雨如晴長大之前究竟壓榨了丹陽侯多少錢。
這些小吃陰陽學宗也有，但天雨如晴要，泰玥皇錦還是買了三份，一份給天雨如晴一份給檐前負笈一份給白露。
「再來一份，我請鳴觴。」天雨如晴手裡有錢，十分豪氣。
「不用管他，他家裡有客人。」泰玥皇錦說。
「誰啊？」丹陽侯好奇。
「天之道。」
丹陽侯想起那個騷擾自己女朋友的神經病，決定沒事不出門。
到家時，鳴觴已經開了門，分門別類把衣服泡好。他和天之道翻遍了廚房，想找點能吃的東西，最後啃了幾個從中秋留到現在的月餅。天之道認為味道有點怪，鳴觴保證沒問題，吃完才告訴他月餅的年齡，天之道直想吐出來。
一行人在門外先聽到鬼哭一般的樂聲，連丹陽侯都擰住眉頭，問泰玥皇錦：「這是天之道吹的？」
「沒錯。」
「哥，他進境不錯了。你沒聽過他剛開始吹的，更難聽。」白露說。
天雨如晴興衝衝跑進「她的房間」，被一大堆布料閃花了眼，隨即得知她不在的時候這是白露的房間。於是她有了更好的想法：「我要跟姐姐睡！」
「舒遠心，白露平時辛苦，你別再給她添亂！」丹陽侯訓師妹。
天雨如晴眨巴著大眼睛看他：「那我跟玉帛姐姐睡，你願意嗎？」
丹陽侯噎了一下，泰玥皇錦用「你們紫微星宗都教小孩些什麼」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鳴觴見泰玥皇錦回來，催她做午飯，說自己快餓死了，天之道附和。泰玥皇錦說我今天沒空做你們的飯，你倆回你家吃去。鳴觴說長姐你不能這樣我都幫你洗衣服了！白露反駁他把衣服泡上根本不算洗。鳴觴說他試圖用紙人洗了，紙人入水就化。其餘人聽得大笑，都說鳴觴被天之道傳染了腦子問題。
「喏，給你的零花錢，帶你的朋友買小吃去吧。」天雨如晴把沒花的零食錢拍在鳴觴手裡。
「離騷，走。」鳴觴自己也有私房錢，加上這些夠吃頓好的。
「我不想走。」莫離騷眼珠轉來轉去。
「不想走也得走。過來。」鳴觴把他拖走。
泰玥皇錦和丹陽侯下廚準備午餐，白露給天雨如晴比劃新衣服打算年前做出來讓她帶回紫微星宗。檐前負笈是參謀，不時指指點點，天雨如晴經常嫌他的建議沒意思，白露卻可能採納。她量完，讓兩個小孩出去玩，剩下的交給她就好。
「玩什麼玩，學著點去，玲瓏雪霏像你這個年紀早會自己縫扣子了！」丹陽侯聽到了，出來說。
「不要不要。走，我們去河邊。」天雨如晴不聽，拉著檐前負笈要出去玩。
「不准去河邊，待在家裡！」這次是泰玥皇錦聽到出來說。
「學你的功課去！」丹陽侯說。
「我早都學會了！」
「讓檐前負笈教你文章！」
「好吧，丹陽師兄說的，你不能不教啊。」天雨如晴終於轉了方向。
為他的安全考慮，檐前負笈不應該獨自出門。泰玥皇錦對他說：「去吧，裕鉑。」於是檐前負笈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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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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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所欲無故物，焉得不速老……」檐前負笈負手仰面，在屋内踱來踱去，抑揚頓挫地誦詩。
「能不能來點我不知道的，這我都倒背如流了。」
「……車馬不暫住，年光如洩波。人間歡樂少，陌上別離多。……」
「這是宋初的詩吧，你這時間跨度也太大了，只有漂亮格式沒意思。再換，我不喜歡宋學。來首盛唐的。」
「我也不喜歡。」檐前負笈放棄了教書育人的打算，停止踱步，在天雨如晴對面坐下。
天雨如晴用毛筆根無聊地戳著書案：「最偉大的詩人一定是李白。」
「是屈原。」檐前負笈有異議。
「是李白！」天雨如晴堅持。
「毫無疑問是屈原，李白都得承認。」
「絕對是李白，屈原只是沒機會承認！」
他倆就最偉大的詩人拌了幾句嘴，得出一致結論，李煜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詞人，喜歡梅堯臣的丹陽侯是傻瓜。少陵自有連城璧，爭奈微之識碔砆。
檐前負笈想起正事：「長姐讓我教你文章。」
「講點有意思的。」天雨如晴要求，「比如上次我看穿仙舞劍路的事，你沒告訴別人吧？」
「沒有。」
「夠意思。」這詞絕對是從旺財那裡學來的。
天雨如晴繼續戳書案：「好無聊啊。我的生活真無聊，還不如霏霏去修真院。每天只有術法掌法，掌法術法，以前還有姐姐來陪我玩，現在姐姐也在喪期不能隨意走動。哎，再這樣下去，我都要長到書里了。餵，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著，你說宗內生活真無聊，你要長到書里了。可是你現在不在宗內。」
「還不是一樣，到哪裡都是讀書，真沒意思。生活好艱辛啊。」
生活的艱辛，這是他們談論過的話題。前生在桃源渡口，遠離塵囂，圍爐夜話，什麼話題都說過。彼時一邊享受輕鬆的生活一邊抱怨生活的艱辛，全都半心半意，全都信以為真。
白露不再經常去紫微星宗，並非因為她在喪期。窮苦人家哪有什麼喪期。也不是因為她搬到了更遠的玉帛家。丹陽侯不願意妹妹再做這些辛苦的工作，現在他養得起她。檐前負笈看到丹陽侯注意了沒說話，但是白露向泰玥皇錦提過，這是她記憶里第一個手上沒有生凍瘡的冬天。
檐前負笈正在想怎麼向天雨如晴說明，就見天雨如晴坐直，認真呼吸了一下：「是不是飯好了？」
接著她跳下椅子躥了出去。

飯沒好，天雨如晴也沒回來。檐前負笈在白露房間找到了她，她正問東問西，給白露添亂。白露讓他倆去整理一下另一間客房，丹陽侯要住。
「我不，為什麼丹陽師兄要住的房間讓我收拾，他自己去。我要住的房間我才自己收拾。」天雨如晴撒嬌，「為什麼丹陽師兄住客房，霏霏的朋友們不來了嗎？」
「不來，他們都在家過年。」
「讓丹陽師兄住上次的大房間不好嗎？」天雨如晴指的是檐前負笈父親生前住的房間。
白露穿針引線，騰不出手拍天雨如晴腦袋，隨口說：「正房是以後家主結婚住的，怎麼能隨便讓客人住進去？」
「呀！那不是丹陽師兄遲早要住進去嗎？」
白露撲哧笑了：「遠心，這家的主人是小裕鉑，二哥怎麼可能住進他的房間？」
「這不是玉帛姐姐的家嗎？」
「一個家只能有一個主人呀。」
「那肯定是玉帛姐姐。」
白露沒法向天雨如晴解釋男女的區別，只能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小孩子等不及長大，天雨如晴在飯桌上就指著檐前負笈提出了這個問題：「白露姐姐說這家的主人是他，我說是玉帛姐姐。到底是誰？」
氣氛尷尬。白露看看天雨如晴看看丹陽侯，檐前負笈求助地看姐姐，丹陽侯看泰玥皇錦，天雨如晴見大家都看，也看她堅信的一家之主。
泰玥皇錦問：「你們怎麼說到這個問題？」
「白露姐姐說大屋子是家主結婚住的，我說那要歸玉帛姐姐，姐姐說歸他。」天雨如晴提到檐前負笈的時候依舊用代詞加手指一指。
「舒遠心，別在飯桌上用手指指人，太不禮貌。」丹陽侯訓他。
「我見你在飯桌上指南溟師兄。」天雨如晴反擊。
「那也不對，別學我。」
「你就知道吹毛求疵！」
要不是中間隔著一個飯桌，丹陽侯聽到這句話真有可能扇天雨如晴一巴掌。他兩邊的泰玥皇錦和白露趕緊攔住他。泰玥皇錦說：「遠心，和你打不過的人說話的時候，言辭要謹慎。」
檐前負笈心想長姐你以前和父親說話的時候言辭很謹慎嗎？
天雨如晴想法類似：「丹陽師兄和師父說話也很不謹慎。」
「胡說！」丹陽侯不承認。
泰玥皇錦問：「你見過你師父打他嗎？」
「沒有過！」丹陽侯矢口否認。
「見過。」天雨如晴看起來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言辭要謹慎。
泰玥皇錦繼續說：「至於這棟房子，大概要留給裕鉑，除非他自己能掙一所下來。」
「也許我能呢？」檐前負笈抗議姐姐對自己的小看。等他當上輔士，工資可是很高的，養家糊口夠用。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姐姐真誠地說。白露聽得捧腹大笑。
檐前負笈又想抗議，泰玥皇錦瞥了丹陽侯一眼，對弟弟說：「看到沒有，平時不好好表現，以後就要在女朋友面前努力撒謊試圖掩蓋丟臉的歷史。」
丹陽侯依然在試圖辯駁，妹妹和師妹一句一句地拆他台。看飯桌的氛圍，檐前負笈感覺要求「食不語寢不言」的父親可能正在墳墓中輾轉反側。
剛吃完午飯，鳴觴和莫離騷晃悠回來了，鳴觴被泰玥皇錦命令洗碗，鳴觴當然不幹，直到泰玥皇錦威脅要告訴他母親他上次洗碗還是去年的事。
「你去哪裡？」鳴觴問。
「洗衣服。」
「啊？」鳴觴不敢相信。
兩個選擇擺在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面前：跟姐姐去洗衣服還是跟鳴觴在家洗碗。他倆哪個都不想選。
「我想學習。」天雨如晴說。
「你都多大了，學著幹活！」丹陽侯又訓她。
「衣服不是我穿髒的！」
「你什麼時候自己洗過衣服！」
「我不會游泳，掉下河怎麼辦！」
「我救你。」丹陽侯隨口說。
「騙人，你不會游泳，顥天師兄告訴我的。」
丹陽侯一定已經後悔帶天雨如晴回家了，他在泰玥皇錦詢問的目光中追問：「師兄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去年冬天。」
「我今年夏天學的游泳！」
「誰教你的，你不是一直忙著和玉帛姐姐約會嗎？」
輪到檐前負笈用不會是你教的吧的表情看長姐。
白露拍了拍天雨如晴，天雨如晴慷慨放過師兄：「算了，我自己會游泳，不用你們救。走，我們去河邊洗衣服。」
天雨如晴當然不會真的幹活。她到河邊就爬上了樹梢，在樹頂唱歌。泰玥皇錦問丹陽侯兄妹：「我怎麼不記得這小不點兒以前這麼吵？」
「過兩年就安生了。小妹十來歲的時候也這樣。」
「我沒有，哥，我一直很安靜。」
「女生都這樣。泰玥皇錦十來歲的時候……」
「長姐一直話多。」檐前負笈說。泰玥皇錦回頭給了他一腳。檐前負笈繞到白露旁邊，學著她的樣子在水里撲騰衣服，猜測著如果不借助術法這些外衣在年前會不會晾乾。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長姐，鳴觴在跟天之道學劍法。」
「不管他。」泰玥皇錦說。
「他好像在練飛鏢。」檐前負笈的意思是衣服晾院裡是否安全。
「隨便。」泰玥皇錦想都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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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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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39樓發表於: 2020-12-25 03: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當天晚上丹陽侯就禁止天之道——莫離騷，和鳴觴，在家裡鬼吹簫。莫離騷初學者的簫聲對丹陽侯這樣的人都是折磨。鳴觴力爭，沒想到這次從上到下全部站在丹陽侯那邊。
鳴觴很委屈，認為姐姐為了幾年的戀愛拋棄了多年的鄰居情誼。
第二天，鳴觴和莫離騷遠遠地在河邊吹簫，簫聲有時飄過來，但比起之前是好多了。開飯時間天雨如晴跑到門口喊一嗓子，童音的穿透力半分鐘內就會將兩人召喚回來。
丹陽侯閒著沒事，盯著檐前負笈指導了一天強身健體，檐前負笈苦不堪言。
第三天，丹陽侯和泰玥皇錦去驗收丹陽侯家施工進度了，誰也不帶。白露去集市採購，鳴觴乘虛而入，帶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瞄准丹陽侯掛在院裡的外衣練了一上午飛鏢。鳴觴百發百中，天雨如晴擊中率步步高昇，她高興得很。
聽到丹陽侯回來的聲音，鳴觴矯健地翻牆出去，和莫離騷跑了。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丹陽侯一推門，還什麼都沒注意到，天雨如晴立刻指著一院子窟窿衣服說：「鳴觴幹的！」
她徵詢意見似地看檐前負笈，檐前負笈只好拼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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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