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25 【棹千/戚千】家長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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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tim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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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4)

樓主發表於: 2019-09-25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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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5 【棹千/戚千】家長裡短

*是坑，而且很雷
*架空古代，考據慎入
*前期棹千，後期戚千，潔癖慎入
*中心思想就是為了讓繼子搞寡婦小媽(x

01. 雞既鳴矣

老人家睡得少，天剛亮就醒了，肚子餓著，見飯桌空空，便拿著空碗敲了起來，邊敲邊嚎子孫不孝，餓著長輩。

沒敲多久，千金少就匆匆地從房裡跑出來。身上只穿了件裡衣外披了件外袍，還沒發現自己穿錯衣服，腰帶都來不及繫上，脖頸和胸前大片肌膚裸露在外，上頭有著點點曖昧的印痕，頭髮也是草草挽起，淩亂不勘。

冶雲子見這副模樣，氣得忘了敲碗，就指著千金少鼻子罵，盡說些諸如「成何體統」、「不檢點」之類酸腐的話。

千金少沒跟他客氣，氣勢萬鈞的一掌拍在餐桌上，破舊的木桌危險的晃了兩下，嚇得老人瞬間閉嘴。

「再吵沒飯吃！」丟下這句狠話，千金少整理下衣服，進了廚房。

&&&&&

千金少的廚藝真不怎麼樣，也就勉強能把食物弄熟，吃下去能溫飽。冶雲子不滿，但也沒辦法。家裡最會煮飯的是西江橫棹，但沒人敢把他叫醒只為了讓他去煮飯。小叔子風逍遙烤肉還行，煮飯炒菜什麼的就算了。想來想去，還是只有千金少能煮。

老人家肚子還餓著，千金少也不敢拖太久，煮個最簡單的白粥，切幾片臘肉加點蔥花也就差不多了。臘肉還是千金少自己獵兔子煙燻的，不賣，就給家裡豐富菜色，拿來伺候老爺子也方便。

剛端出去，冶雲子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又活過來了，巴拉巴拉講了一大串，千金少懶得裡他，把早飯往桌上一擺，就又匆匆回房了。

昨夜戚寒雨夢魘，鬧了大半夜沒睡，千金少不忍孩子躲著偷偷哭，就把人帶回大房裡。西江橫棹冷哼幾聲，也沒把兩人趕出去，翻個身就睡了。千金少抱著小孩搖著哄，搖沒兩下自己先睡去，戚寒雨只得自己爬回床上躺好，同時不忘幫千金少蓋被子。

一房三人被這鬧得，只睡了一小會兒，累得要死。大清早冶雲子又在外頭鬧，千金少也是壓抑了滿腔的煩躁和怒火才爬起床。現在解決老頭子了，他只想倒回床上繼續睡。

才剛進屋，就見小小的寒雨爬下床，安靜又小心，不停看著床上的西江橫棹，生怕吵醒父親。盯著看久了，一個不注意，腳下踩空，差點直接摔下床。

千金少趕緊上前，一把撈起小孩兒，端在手裡低聲罵：「下個床也不注意，摔死你。」

「對不起。」寒雨軟軟的道歉，臉上還有些未收起的驚惶。

千金少輕彈他的額頭，連個紅印子也留不下：「罰你了，下次注意點。」

戚寒雨乖巧的點頭。

「這麼早起幹什麼？再回去睡睡。」千金少想把小孩放回床上，卻被戚寒雨拉住衣領：「我回房間吧，太打擾您跟父親了。」

每當戚寒雨用這種乖巧又禮貌的方式對他，千金少就會產生一股難言的心疼。才這麼小就這麼懂事，這哪是個小孩該有的模樣？他不敢想像在大嫂離開，而他還未進來的這幾年裡，戚寒雨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小孩子家家的想這麼多做什。」千金少收拾好情緒，捏著寒雨白嫩嫩的臉頰，揚起一抹壞笑：「跟叔睡還害羞了？」

千金少在戚寒雨面前一直自稱叔，也都讓戚寒雨這麼叫他。他雖然和西江橫棹結契，但從未想過要取代嫂子的地位。

戚寒雨一聽，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急忙解釋：「我、不是……我睡好了，該去讀書了。」

「睡好個頭。」千金少嗤笑：「小孩子一天要睡夠五個時辰。你自己算算，你昨天睡了幾時辰？」

不到三個時辰，因為夢魘，還連累了叔叔和父親都睡不好。

戚寒雨低下頭。

千金少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孩子肯定又開始自責了，嘆了口氣：「就說你，小腦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啥呢。夢魘不是你的錯，但若睡不夠長不高，可就糟糕了。趕緊睡，不睡不放你下來。」

說完，抱著孩子就在房裡慢慢走了起來。戚寒雨反抗不了，趴在千金少懷裡，被規律地晃動著，慢慢也就睡著了。

千金少一直注意著孩子的呼吸，見人好不容易睡了，才終於放下心來，把小孩放回床上。一放，就見西江臥在裡側，看著他們。

千金少一楞，有些懊惱：「吵醒你了？」

方才兩人對話一直都很小聲，就怕吵醒西江橫棹。但他早該想到，以自家師兄的敏銳度，怕是方才冶雲子鬼叫的時候，他就醒了。

西江橫棹也沒解釋，一手覽過戚寒雨，帶進懷裡輕拍。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展現出對孩子的關愛。千金少實在想不透，愛自己的小孩又沒什麼不對，西江橫棹怎麼就不肯好好表現出來呢？

「又不說話，憋死你得了。」千金少小聲抱怨，脫了外袍上床，才發現身上這件是西江的外衣。

千金少想起方才冶雲子的表現，這才恍然大悟：「我就說，難怪那老頭大清早的火氣那麼旺，還以為他哪根筋又去絆到了呢。」

「別吵，快睡。」

西江橫棹發話，千金少也只好閉嘴。他躺回自己的位置，跟西江兩人把寒雨夾在中間，拉著被褥蓋在三人身上，閉上眼沒多久也睡去了。

這一睡，就睡到近午時，還是被戚寒雨給叫起床的。

千金少抓抓頭，從戚寒雨手上拿過外衣，慢吞吞的著裝，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該去做飯了。

但一出房門，千金少就聽見廚房裡傳來煮菜的聲音，一臉見鬼了的表情：「我靠，今天什麼日子？」

別怪他這麼驚訝。一般來說西江橫棹起床後不是跑出去喝酒，就是在自家後院喝酒，別說下廚，就連買個菜都懶。
而家裡也沒人敢讓西江橫棹下廚。這男人雖然不管事，但積威猶存，就連冶雲子也只敢仗著長輩身分嘴上嘮叨兩句，真想使喚也使喚不動。

戚寒雨跟在千金少身邊，聽到這句話不免認同。一刻鐘前西江橫棹突然走進廚房裡，他還以為父親酒喝光了想新開一罈，便趕緊上前想為父親備酒。沒想到西江橫棹卻略過牆邊一整排的酒罈子，近了灶檯開始生火，嚇傻了跟進廚房裡的小寒雨。

不過他也沒在哪兒傻多久，就被西江橫棹趕出來了。

千金少走向飯桌，冶雲子早坐在桌邊等了，手邊擺著半碗剝好的花生，一粒接著一粒往嘴裡丟。一看到寒雨便嘮叨道：「小孩兒沒耐性，做事做一半跑掉，將來怎麼成大事！」

戚寒雨縮了縮腦袋，乖乖回到冶雲子身邊幫他剝花生。

「您現在吃了花生，等會兒別吃飯了啊。」千金少沒好氣，一手拉起寒雨，當著冶雲子的面囑咐道：「老人家做點精細活才不會變笨，你就讓他自己剝，對他有好處的。記住啊，以後什麼花生、瓜子的都別幫他剝了。」

「千金少！」冶雲子氣得拍桌：「你胡說什麼！」

千金少也不怕他，就讓寒雨去後院摘兩棵蔥，自己則進了廚房。

廚房裡熱氣沖天，西江橫棹正往柴火裡扇風，灶上兩口鍋裡都冒著煙。千金少湊近一看，一鍋蒸著饅頭一鍋煮著雜菜湯。那雜菜湯就是把後院裡所有成熟的菜蔬通通丟下鍋裡，加點調味，熬出一鍋湯，配著饅頭吃，能吃好幾餐。

西江橫棹看了他一眼，也沒把人趕出去，就沉默地繼續顧火侯。

千金少想了想，就把所剩不多的臘肉通通來切出來，擺成一道菜。家中都是大男人，不吃肉是不行的。光是冶雲子那嘴叼老頭，一餐沒肉就要唉唉叫。西江橫棹是太久沒在家裡吃，才不懂家裡的飲食習慣。

然後他尋了兩個大碗，一碗碗底鋪滿臘肉，上頭壓了兩個饅頭，另一碗盛了滿滿的雜菜湯。又找了兩個盤子扣在碗上，放進竹籃子裡，正好戚寒雨摘了蔥過來，千金少就把籃子交給他。

風逍遙就在村頭的私塾上學，中午家裡會固定給他送飯。這差事向來是戚寒雨在做，畢竟幾年後寒雨也是要進私塾的，千金少就讓他藉著送飯來熟悉私塾的環境。

小孩兒走了，千金少和西江橫棹兩人默契分工，一個顧火一個準備餐具，手腳俐落，沒多久就弄好一餐。

冶雲子那老頭是餓不得的，他們也不可能真餓著長輩，所以先盛好了雜菜湯放著涼，差不多時間了就端出去給老頭先用。西江橫棹本想滅了火，卻被千金少阻止。他把自家師兄趕出去吃飯，自己則簡單輕了遍廚房，然後用剩下的灶火燒開水。

期間，他拿著蒲扇坐在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思緒逐漸漂遠。

&&&&&

千金少半年前才進的戚家，他也沒想到自家師兄真願意跟他結契，當時只覺得竊喜。但在了解戚家的處境後，他開始心疼起來。

西江橫棹不管事，成天喝酒不著家，只偶爾打獵捕魚到市場換錢，賺到的銀子大半都拿去喝酒，只有小部分留給家裡用。那時戚寒雨才剛八歲，小小年紀就承擔了家裡大半家務，還要自己抽空讀書習字；老叔叔冶雲子年紀大又顧人怨，做得不多吃得不少；風逍遙半大不小，也沒什麼一技之長，看著家裡這種情況也只能乾著急，差點想去從軍，用命給家裡換錢。

一般人要看到這情況早嚇跑了，好心一點的還會提醒十里八鄉的好姑娘們別踏進這火炕。

千金少沒跑。他進了戚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風逍遙壓去村裡的私塾念書。然後接過寒雨身上所有的家事，讓小孩兒專心玩專心習字。對冶雲子那老頭，他也是一手威嚇一手侍奉兩不誤，雖然總被老人家叨唸，但到底還是把人伺候好了。

不到一個月，戚家大大小小都被他安排好，步入正軌，日子也就不再那麼混亂了。到現在半年多，千金少已經成為家中的一員，除了冶雲子嘴硬不肯承認，其他人早就接納他的存在。

戚寒雨畢竟年紀還小，對長輩本就有依賴。以前家裡沒個靠譜的長輩，他只得自立，現在有了千金少，這人還喜歡寵著他，慢慢的他也就越來越依賴這個叔叔。

千金少樂得孩子跟他親近，對寒雨那是寵得不行，要不是寒雨從小懂事又自立，吃過幾年苦頭懂得感恩，說不定會被千金少寵壞。

一家人都有了安排，生活好歹不再渾渾噩噩。但西江橫棹，他那才華橫溢的師兄，卻從未放下過去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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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9-09-25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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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少還真賢慧
😂😂😂
小寒雨超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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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9-28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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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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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9-29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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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雨快点长大吧，长大后小妈就是你的啦～（但是也舍不得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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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9-11-11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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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時間像家門前那條河，嘩啦啦的一下子就過去了。

風逍遙在私塾念了幾年書，終於耐不住性子想往外跑。千金少試圖壓他去考試，不成，只好放手讓人出去闖盪。

戚寒雨十歲那年進了私塾，比同齡一幫小屁孩底子要好上許多。加上他認真勤奮，家裡又有千金少能幫著補習，他便在十五歲那年考上了秀才。

戚寒雨過了考試，千金少是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自家孩子有出息，年紀輕輕就有這這樣的成就；憂的是西江橫棹的態度……

千金少蹲在家門口，對著天上的月亮嘆氣。

這幾年西江橫棹回家的次數和時間本就不斷減少，每每回來總是匆匆忙忙，也不跟人說話，像把家裡當成個臨時的落腳處，冷漠得可怕。

千金少想跟他發脾氣都找不到人，後來就放棄了，只想盡量把握和人相處的機會。兩人見面難得，話都懶得多講幾句，就往床上滾。

從戚寒雨考試放榜，確定考上秀才後，西江橫棹就開始不見蹤影。其實家裡的大小事早就全交由千金少打理，西江橫棹不管，就連風逍遙出門遊歷，男人也不聞不問，只在人離開給了一包碎銀。

戚寒雨雖考上秀才，但想更進一步，勢必得到好一點的書院讀書。這事，千金少卻不能作主。

四更天，東方未曦，月色黯淡，昏暗而寧靜。千金少靠著門板，昏昏欲睡，夜風吹來冷得發顫。

西江橫棹站在門前看著這個巨大的「障礙物」，終於在千金少冷得發抖時，一手把人拉起來，扛進屋裡。

「呃、嗯？」千金少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正在移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西江橫棹丟上床，摔醒了。

「嘶……你也太狠了。」千金少揉揉痠疼的腰和脖頸，眉頭直皺。

「有床不睡，活該。」西江橫棹沒半點心疼，逕自拖了外袍上床，準備睡覺。

「等等！」千金少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撲上前，阻止男人躺下。

「做什麼？」

「聊聊。」窗外微弱的月光只能勉強映出西江橫棹的輪廓，千金少看不清他的表情：「關於寒雨。」

「沒什麼好聊的。」

千金少不裡西江橫棹的打岔，自顧自說明：「寒雨考上秀才，想再往上，必須得去書院。」

西江橫棹沉默。

千金少也摸不准他的態度，只好試探性的說：「我打聽過了，隔壁縣的天師書院不比天道書院差，而且……」

「不准。」男人的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不用讀了。」

「寒雨他很有天賦，是讀書的料。」雖然早知道西江橫棹的態度不會太好，但千金少還是有點慌：「寒雨喜歡念書，我們也不是供不起……」

「我說，不准。」

黑暗中，西江橫棹的雙眼亮得出奇，瞪像千金少，似有萬鈞壓力，震得千金少一時語塞。

「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能認得字就好了。」西江橫棹冷嘲道：「讀這麼多書，有用嗎？」

「但，寒雨他……」

「別說了，我不准。」

兩人間一陣沉默。

其實他也知道師兄不會這麼輕易鬆口。這幾年師兄雖然不說，但千金少隱約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事。畢竟西江橫棹從來不是個謙卑任命的人，要說他考試落榜幾次就開始酗酒自暴自棄，這能夠騙騙對他不熟悉的旁人，卻騙不了最了解他的千金少。

千金少從西江橫棹這幾年的表現裡，猜測師兄正在做的事很危險，所以師兄才盡量不回家怕牽扯家裡。

但這些，又跟寒雨有什麼關係呢？

千金少想起戚寒雨念書的模樣。這幾年是他看著戚寒雨念書、苦讀最終考上秀才，他知道戚寒雨的能力和天賦，也知道少年其實渴望藉由中舉，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

當初為戚寒雨啟蒙的時候，文房四寶也是西江橫棹親自買的，讓千金少教寒雨也是他親自下令的。如果打從一開始就不想讓寒雨讀書，又何必付出這些呢？

而寒雨，興許是察覺到了父親的心意，又或者為了取得父親的認同，從來都是努力又認真。一路走來，千金少的支持和西江橫棹的默許，都讓他堅定自己考試的目標。但現在，西江橫棹一句「不准」，就要少年放棄一直以來的努力，這對寒雨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而西江橫棹甚至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

千金少一股子氣憋在胸中，很是難受。他心疼寒雨，對西江橫棹不滿，但內心最深處，他渴望的只是師兄的解釋。

這麼多年，一直默默的支持，到頭來連一句解釋都得不到嗎？

「嘖，不睡就出去。」西江橫棹躺回床上不耐道：「我睡了。」

千金少氣得猛捶枕頭，但西江橫棹卻不再裡他，自顧自的閉上眼。他兀自發了頓脾氣，之後還是乖乖躺下睡了。

門外，戚寒雨捧著一件薄毯默默站在門邊，直到房內再無聲息，他才悄悄回自己房裡。

&&&&&

隔天一早起來，西江橫照已經消失了。千金少壓著滿肚子怒氣起床，走進廚房，就見燒得火旺的灶檯邊站著一個人影。

「師兄？」清晨光線不足，千金少看得不真切，但內心的期望讓他下意識將人認成西江橫照。一時間，滿腹的怒火消失無蹤，甚至還有些驚喜。

卻見那人動了動，回頭應道：「……叔叔？」

少年清脆的嗓音穿透廚房，一盆冷水般的直接澆熄千金少的情緒。他梗著嗓子，說不出口的落寞和失望，讓他一時間無法回應戚寒雨的招呼。

少年敏感的察覺千金少的不對，便又安靜下來，不再打擾對方。他手腳俐落的下刀，快速的處理好魚肉。灶上蒸著饅頭，但戚寒雨今早在後院的小溪裡捉了魚，打算熬點魚粥。

千金少兀自低落的一會兒，收拾好心情，才回過神來，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戚寒雨向來是家裡最早起的人。但他早上給自己安排了許多功課，一早起來得先打一套拳，然後寫字、背書。這期間千金少會起來給他做早餐，等戚寒雨書背完了，早餐正好準備好。

但今天，本該在房裡讀書的戚寒雨竟出現在廚房裡，這可真是奇了。

面對千金少的提問，戚寒雨沒有多說什麼。他將熬好的魚粥盛起，夾出蒸好的饅頭和小菜，端上桌。

「叔叔，先吃飯吧。」

餐桌上治雲子叭拉叭啦講個沒完，讓千金少沒機會尋問戚寒雨。他總覺得這孩子有些反常。

飯後，戚寒雨主動收捨碗盤，千金少便也進了廚房。

「寒雨，你今天怎么了？」千金少擔憂道。少年平時是連吃飯時間都不想浪費，到哪都要抓著機會背書的。

但他今天早上沒念書，吃飯時間也沒動作，當真反常到極點。

戚寒雨猶豫再三，支吾道：「叔叔，我……我不想讀書了。」

「什麼？！」千金少時沒忍住驚叫。

戚寒雨縮了下，還是鼓起勇氣道：「我想過了，家裡也不是很有錢。繼續讀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而且……」

少年頓了頓接著說：「考試不可能一次就上，每一次落榜，家裡就要多負擔一年的錢。萬一……萬一我一直考不上呢？」

千金少看著他，沒說話。

戚寒雨分析過後，下結論道：「我年紀也不小了，村裡頭和我同年的都已經出來養家糊口了。我也該負起責任，讀書的事就……」

「你聽到了什麼？」千金少打斷他。

戚寒雨一愣，隨急慌亂回應道：「什、什麼聽到……我、我不知道叔叔在說什麼……」

千金少卻是伸手捏住少年的臉不客氣的用力一拉：「少給我裝蒜！說！你聽了多少？」

「嗚，叔叔，放了我……」戚寒雨被捏著臉，口齒不清，也不敢再隱瞞，只得一一交代：「我昨晚夜起，見您還待在門口，怕您著涼，就想拿件薄毯給您……」

卻見父親正好回家。少年一驚，立刻抱著毯子隱入黑暗中。他見西江橫棹扛著千金少進了屋，不知出於何種心態，竟也悄悄跟了上去。

便在門外，聽足了兩人的對話。

回房後，他想了一夜。在清晨時聽見父親起床的聲音時，卻怎麼也不敢親自詢問，只能聽著西江橫棹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我想，父親說得也有道理。」戚寒雨低下頭，小聲道：「村裡也沒幾個讀書人，但大家也都活得好好的。」

「胡說！」千金少氣得直戳他的頭：「難道你想一輩子代在村裡不出去？你就不想考取功名，建功立業？不想離開村子見見世面？」

戚寒雨沉默。

千金少真是恨透這父子倆動不動就沉默，半天撬不出一個字，旁人看得著急，其實他們心中早有成見。

別看戚寒雨平時性格軟和又乖又聽話，一旦下了決定，十個千金少都說不回來。

「你……唉！」千金少無奈的揉揉額角：「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父子倆一大筆錢哪。」

「叔叔……」戚寒雨見不得千金少苦惱的樣子，就想上前安慰，被男人一手擋了下來。

「寒雨，聽我說。」千金少看著他的眼睛：「你如還想讀，你父親那邊我能搞定，別擔心家裡。」

「你很有天賦，又聰明，還勤奮。不繼續考上去，一輩子就只能待在這小小的破村莊裡。你捨得，我還不忍心呢……」千金少又嘆了一口氣：「你再好好想清楚，等你父親回來，我們再好好商量一次。這段日子也別落了功課，知道嗎？」

「……我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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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9-11-1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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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一爆肝加更(x
*這段開始有戚千了(終於!

04.

雖然千金少抱著必能說服西江橫棹的信心，但那天之後，西江橫棹就一直沒回家。

見都見不到人，還能談什麼？千金少越等越氣，可聲氣也沒辦法，最後還不是得過日子。

倒是戚寒雨，讀書沒放下，但也沒以前那麼勤奮了。他分擔了大半家事，整天跟著千金少忙東忙西，只在午後清閒時讀兩個時辰的書。

千金少也是這時，才真正意識到，戚寒雨長大了。

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比一天高大健壯。戚寒雨從小就內向，長大後這份內向就成了內斂，沉穩而低調，總是在人不經意間，就默默將事情做完了。

除了脾氣，這模樣和沉默，像極了西江橫棹。

好幾次，千金少在晨霧朦朧的微光下，將灶頭前的少年認成他的父親。

不可避免的，心顫。

&&&&&

又一夜，千金少蹲在家門口，無聊的拿蒲扇打蚊子。

西江橫棹已經將近一個月沒回家了，戚寒雨的前程卻是耽誤不得。千金少暗自下決定，若今夜再等不到西江橫棹，他就要親自出門把人抓回來了。

夜幕低垂，只剩暗啞的蟲鳴在樹枝間悠悠的迴盪。千金少撐著頭，睡意逐漸上湧。

喀啦！

千金少被聲響驚醒，循聲回頭一看，只見一抹人影站在屋內，腳邊還倒著一個木桶子。

「師兄！」千金少快步上前抓住人的手，還以為自己終於抓到西江橫棹，定眼一看，卻是戚寒雨。

「叔叔……是我。」戚寒雨小聲應到，身子僵硬得不行，看上去尷尬至極。

「寒雨？」千金少愣了愣：「你怎麼在這？」

「我、我……」青年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身體不自然的半側著，一手藏在背後。

千金少挑眉：「大半夜鬼鬼祟祟，藏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

「沒什麼、這……」戚寒雨說不出口，整張臉脹紅了起來：「叔叔放開我，我這就回房間。」

這副羞赧的模樣倒是新奇，千金少頓時惡趣味叢升，便趁著青年不注意，一手撈過人藏在背後的東西。

「叔叔！」戚寒雨急得大喊，撲上前想把東西搶回來，卻沒想到自己如今身強體壯，一撲正好把人撲倒在地。

察覺自己半個身子幾乎壓在千金少身上，戚寒雨羞得不行，慌亂的想爬起來，越亂越不順，差點再跌一次。

「急什麼？嫌棄我啊？」千金少覺得好笑。戚寒雨長大之後越來越穩重內斂，已經很少有這麼慌亂的時候了。偶爾有這麼一面，倒是讓他覺得可愛。

趁著戚寒雨手忙腳亂起身的時候，千金少把剛才搶過來的東西仔細一看──

是條褻褲。

半夜、青年、褻褲……答案不言而喻。

同是男人，千金少倒沒覺得尷尬，只是不禁感慨，當年的小小孩，如今也長到這個年紀了。

戚寒雨爬起來，就緊張的跪坐在一旁，看上去極想把褻褲搶回來，又不敢，臉脹得通紅，像蒸鍋裡的蝦子，怕是下一秒就要熟了。

「哈，別緊張，這事很正常。」千金少拍拍他，試圖讓人放鬆一些。卻讓戚寒雨更加緊張了。

戚寒雨從小讀的就是聖賢書，跟書院裡的那些皮小子也不熟，其他鄉野小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看漂亮女人，而他只是讀個《詩經》都能臉紅，風花雪月之事他不懂，也不想懂。

千金少看他還放不開，也不逼，就把褻褲還給他：「這陣日子忙得很，都忘了你也倒這年紀了。別擔心，叔過幾天就去幫你打聽看看啊。」

「打聽什麼？」

「打聽這附近的姑娘家呀。」千金少理所當然道：「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正好你年紀也到了。放心，有叔給你把關，絕對幫你找個好的。」

千金少想著十里八鄉適齡的姑娘家，打算明天就找人打聽打聽。正在心裏盤算著，就聽到戚寒雨說了句：

「不要。」

「啊？」

「我不要成親。」戚寒雨一字一句認真道：「不要什麼姑娘家。」

千金少以為他害羞，就笑笑著拍他：「行了，我懂。你別擔心，這件事交給我，你就專心讀書，我……」

「我不要成親。」戚寒雨又說了一次，語氣堅定得可怕：「現在不要，以後也不要。」

「說什麼傻話，人這輩子總是要成家的。」千金少皺起眉頭，隨即又舒緩過來：「也是，你考取功名後能接觸的姑娘肯定更多更好，不必急著在這小破村子裡找女人……」

「夠了！」戚寒雨突然大吼，一下子站起來，高挑的身影幾乎將千金少壟罩起來：「我不會成親！永遠不會！」

「你！」千金少被他嚇了一跳：「吼什麼呢！」

對著長輩大吼大概是戚寒雨這輩子做過最沒禮貌的事了。他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莫名湧動的酸澀與煩躁，低下頭，又做回平日的乖寶寶了：「對不起叔叔，寒雨不該對您無禮。」

千金少皺眉：「你……」

「夜深了，請叔叔早點休息。寒雨告退。」戚寒雨躬身行禮，也不等千金少回應，便拿著褻褲回房。

千金少被他這一系列的反應嚇得一楞一楞，不曉得這孩子到底是哪根筋絆到，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

思索無果，千金少一咬牙，決定把這一切全怪到西江橫棹頭上。

再看向東方微亮的天幕，打算日頭升起後，就要親自出去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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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手容漪
坑品級差，跳坑注意
偶爾畫畫，手殘等級
常駐樂乎，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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