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2 魔情｜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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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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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2-10-12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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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魔情｜鸟精

“你出去…出去！”慕容情中气不足地说，它浑身酥软，下体滚烫，喙嘴张合，圆目瞪张，脚爪岔开撅起臀尾，腰下沉，头部翘起，整只鸟弯成一个凹型。在它身后豁张的小穴中，一枚白蛋若影若现，血红的薄膜吞吐着它，不知是要吞回去还是弹出来。

“我怎么能走呢？”魔王子抓了把椅子拉到床前，兴致勃勃地凑上去盯，“我是你的配偶，孩子的父亲，我有义务在你生产的时候守候，观望，以防天敌袭击和一切其他意外。”

“我的天敌就是你！”鸟儿啾啾地叫道，“你不添乱就最好了，去门口呆着，佛狱的人集境的人死国的人随便什么人来了都给我赶走！快不要看了，再看我生不出来了，快点出去！”

魔王子置若罔闻，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露出的一小片白蛋，又抚摸周遭的尾羽：温暖，毛绒绒的，禽类独有的流线形屁股让他想起被斜裁一截的毛笔，也是这样一丛蓬蓬的，指腹揉上去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慕容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穴口一紧，生生把白蛋吞进去一点，立即哀叫起来。

“这样下去你会难产的，”魔王子认真地说，手上动作没有停，“我帮你把蛋化了吧，毕竟如果只保小，我也不知怎样孵，孵了之后怎么喂，它要变成人，寻求自己活着的意义，那时该怎么办……生命真是一桩麻烦事，你说是吧慕容情。”

慕容情转过身去狠狠啄了他手指一口，不一会皮下渗血，魔王子这才移开了手。

“去厨房拿点油来。”生产中的母鸟指挥道，疲惫中透着难以置信：第一次生产本就是一件难事，眼前的这个人竟硬生生将难度翻了倍，还说活着麻烦，最麻烦的难道不是他？他怎么不去死？

不一会儿，魔王子端了一个盘子上来，盘中码着六个碗：菜籽油，猪油，辣油，花生油，蟹黄油，酱油。

“拿这么多油干什么？”慕容情崩溃了，“油是润滑用的啊！依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是想用来卤蛋吧？”

“每种油细腻粗糙程度不一样，不一定最滑的就是最有效，”魔王子俨然一副考虑了很多的样子，“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可是一个充满实证精神的哲学家啊。”

慕容情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了：“你拿了勺子吗，小的铁的尖嘴勺，调料罐子里的那种。”魔王子说没有，又转身下楼去拿。等他的这段时间慕容情惊觉腹中空空，饿得全身无力，它从天未亮就开始疼，折腾了半天，此刻已是日上三竿。等魔王子拿着洗好的勺子上来，它又叫他去煮羊奶小米粥。蛋卡在生殖腔道里，最初是疼的，此时已麻了，只感觉一块石头堵在穴口，连排泄的可能都被它阻绝了。

魔王子喂了小鸟一点用羊奶煮的小米粥（透着一股焦火味，显然糊了），又用勺子舀了一点油往蛋上滴。油游到产道里，以一种缓慢的姿态漫过稀薄的壁隙，如此重复七八次，慕容情感到好受了一些，只是蛋顺着润滑过的甬道又往回缩进熟悉的暖床区。

“不然我帮你把它挤出来吧。”魔王子张手作状要捏住慕容情，它小小的身体在魔掌的覆盖下惊恐地扭动着。

“那样会把肠子也挤出来的！对人来说就是胞宫脱垂！胞宫脱垂你知道吗？”

“不应当啊，润滑过了，挤出来的多半是油。”

“挤碎了怎么办？碎片留在里面，日后再行房事，小心去了你的势！”

“真是麻烦，”魔王子站起身，“你加油吧，我出去转转，需要时再叫我。”

直到天完全黑了，魔王子才提着一大篓鱼回来：他把一条小河从中用真气隔断，又蒸干了水，里面的鱼虾螃蟹泥螺都烤透了，散发着一股死得很绝望的怨气。生产后的母亲需要补充营养，出生后的孩子也需要。一个考虑周严，尽心尽责，负有家庭责任感的父亲！这其实不是魔王子凝渊首先在想的，他首先想的是：为了供养两只鸟，要牺牲这么多性命，生命的高低贵贱，尽体现于此了。诚实的人支配别人支撑自己，无耻的人支配了别人还要宣扬众生平等。慕容情为自己枉死的族人谴责我，这么多鸟儿要夺走这么多鱼虫的性命，它何时谴责过它们自己呢。

但他懒得说，小小的鸟脑转不过弯来，只会继续啾啾喳喳地骂他。就算霓羽族被减去的人口日后由他俩重新生回来，这笔帐会永远记在慕容情的心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翻出来一遍又一遍。

慕容情被鱼香醒了，它睁开薄薄的眼睑，屋里已点上灯，魔王子正在百无聊赖哚哚哚哚地拿勺子捣碗，它动了动，一枚蛋埋没在身下，白净的蛋壳上残一抹血迹，正均匀地受着热。

“你醒了？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魔王子很体贴地问，往另一个空碗里倒茶，出来的是透明的温水，没放茶叶，这对于慕容情而言就是洗澡水了。

“好香啊。”小鸟翕动着鼻孔，目光在屋内巡视着，酣睡一觉后体力恢复了不少，此时虽没有力气，但耳清目明，神采奕奕。魔王子见状拿出镊子，正是女人们用来拔修眉毛的那种，夹了一小片一小片的鱼往鸟喙中塞，看慕容情吞下去，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慈爱。

“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出世，出世后要几天才能学会独立行走，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恢复行房，我问过兽医，普通的鸟长到45天已经可以独立外出捕食了，霓羽族的鸟可能要长一些，但也远短于一般的人类幼子。顺带一提，我生下来后的第三个月就被我老爸抓去练功了。”

“六个月，”慕容情吃饱了，气势十足地说，“这六个月里我要时刻陪在它们身边，你要准备六个月的伙食，还有照看一下薄情馆，虽然它打烊已经很久了，但总有不长眼的盯上此地的地气。”

“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魔王子掌中嘭出一个透明的热烘烘的空气球，他把慕容情拿起来放到一边，把蛋塞进空气球中，空气球旋即浮向空中，最终悬停在一处，小鸟这才反应过来，叽叽喳喳骂骂咧咧地飞落在魔王子的角上，开始狠狠啄他的头。魔王子把它捉住，扔回床上，它又冲过去咬他的手。玩了好一会儿，慕容情终于累地在床铺上缩回成球，开始闭目养神，闭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睁开问：“你今天好客气，怎么不接着抱我？”

魔王子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你刚生产完，有点不太适合吧。”

“你这只恶魔，竟然也会体谅别人。”

“唉！我的小鸟啊，你真是擅长自取其辱，我是嫌你松啊！”

慕容情脸色大变，嘭地一声，她变回了人型，身上不着寸缕但顾不得这些，抄起桌上的碗就向魔王子砸去，对方像是早就有预料般稳稳地接住，两人缠斗十几招，最终还是慕容情被薄毯扎成一个鸡肉卷，塞进被子里。

“晚安，有需要就叫我。”魔王子挥灭了灯火，带上了门。

突如其来的羞辱让鸡肉卷浑身颤栗，但一想到终于能清静地过个安全的夜晚，鸡肉卷又恢复了内心的平静。白天睡过了，所以晚上完全不困。慕容情开始忧虑所有的事：她给孩子们预取的名字，缝制好的小衣服，打听好附近的塾堂，以及不让凝渊参与进来的借口。思忖得迷迷糊糊了睡意渐浓，她缩回小小一个鸟球，埋在如生殖腔般温暖闭密的被窝中，体味自己还在蛋里时的无忧无虑无知无觉。乡愁。今天的事是她鸟生的一大变故，从今天起她也是母亲了，她作为一个毛茸茸的球，砸向地上，蹦溅出许多小球，每一个都将长出眼睛小嘴和细细的小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会围在她身周，叽叽啾啾地叫她母亲。它们将带着她的一部分活下去，受阳光雨露的滋养，膨胀成一个个和她一样大的球，然后更多的小球又将从他们身上分出来，如此周而往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后万物由此起。生命的底色是繁盛丰茂而生生不息，她在激情澎湃的同时也感到手足无措，一只鸟是无法照顾到那么多张铃兰般大张的小嘴的，果然还是要孩子的父亲……说到魔王子，慕容情不得不承认，他给自己灌药，把自己改造成女人，算是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典型的男人在这天下间武林中看似横行霸道，却永远只能玩你争我夺的零和游戏，要他们孕育创造出什么新东西，那是万万也做不到的。慕容情作为一个拥有一颗细腻的心灵，热爱着美好事物的鸟/人，对女子也曾起过无法遏制的嫉妒之心。特别是每每试图表露心迹，就遭暗恋百年的挚友剑之初打好友牌，想起他凝望着画像上的女子痴情的样子，想起只要名唤玉辞心的女子出现，他就魂不守舍的模样，慕容情内心中那颗如桔籽一样的酸涩的种子便不断抽枝生芽，将心房都撑破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无论自己和魔王子只是一个交配季的情人，或成为对彼此负有义务的夫妻（几率微乎其微），她从今往后都永远是可以生孩子的女子，可以依偎在自己的亲人身旁，看春花秋月，历酷暑寒冬。

想到这里，她从被窝里钻出来，飞到房门前，变回人形，拉开门，打开了隔壁房间。

魔王子没睡，正依靠在床上读一卷东西，看到慕容情赤条条的样子，替她觉得冷。

“怎么了，是不是隔壁来了只老鹰要抓你？”

“陪我睡！”慕容情没好气地嘭回小雀，降落在魔王子茂密的头顶上，把自己卡进两角根部之间，一个温暖安全的窝。慕容情把头埋进翅膀下，满足地睡了起来。

第二天，她发现自己在透明真气球中醒来，配偶已经不见踪影。慕容情气呼呼地戳破球，飞到厨房狼吞虎咽昨天的鱼肉，又冲去雪非烟泡澡，泡澡泡到一半，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猜猜他是谁。都快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怎么幼稚，慕容情直接拽住那几根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就咬，魔王子调侃她脾气最近越来越大，接着便爬上岸贴在一起进行新一轮的交配。母鸟在产卵期间每天生一个，与此同时要持续地受精。像慕容情所属的鸟种，一窝通常生八个，二十一天孵化，四十五天幼鸟们便具备飞行和觅食能力可以离开父母，因为霓羽族都是成了人形的小鸟，所以又需要格外五个月以培育人类社会意识和基本的行为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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