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無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o?baiO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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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玄黑的外衣披上,走向未關上的窗邊,仰望。 uw+nl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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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滿月。 xWxHi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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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雖不是中秋,但這樣的月色容易讓人產生思念的情緒。掛念那廂、想念這廂的。 La ?A@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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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低頭,垂眸。這一生,他經歷過太多事情,過往的記憶,如潮水,一幕幕湧上他心頭:快樂、悲傷、得意、落魄、幫助、傷害…許多,許多。 V IzIl\<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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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走上極端的他,終於在最後的最後,他選擇站在這裡。 ,RP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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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有素還真的地方。 QbJ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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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風襲來,吹動了談無慾批散的三千髮絲,直覺拉攏身上的外衣,卻發現自己又陷入從另一處湧上的潮水。 =[n !3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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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玄黑的顏色,如墨,如夜,如素還真。 (%^C}`|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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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跑出的畫面,全是他與素還真在半斗坪同修時的點點滴滴。 `{#""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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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無聲的笑了,他想,今晚就算順利入眠,素還真多半也會入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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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乾脆不睡了,談無慾穿上玄黑的外衣,推門而出。 (#dR\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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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見素還真。 c44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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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門口,發現琉璃仙境已經熄燈了。 nKE^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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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難怪,談無慾不禁自嘲起來,都已這個時辰,大部分的人應該都睡了,只有自己… @.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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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腳步準備回無慾天,談無慾卻被上空升起的一點亮光所吸引。 ZKI8x1>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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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燈。 3u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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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一定要在中元節才可放天燈,不過…,談無慾心想,反正橫豎也睡不著,既然都出來了,便決定去看看。 %|4Ka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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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天燈的施放處,談無慾來到琉璃仙境附近的小山丘。 )7N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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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早已躺滿了屬於秋天的枯葉,每踩一步,便發出啪擦聲。 n%W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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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啪擦啪擦,談無慾愈走愈近,直到離那放天燈的人約五步遠才停下。 mBL?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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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沒發現有人站在他身後,依然跪坐在原地,專心的用著他手邊的東西,準備放第二個天燈。 HMD\)vM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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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靜靜的注視著那人的背影,他的身旁還整齊疊放著數十個待放的天燈。 wKJ|;o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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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說來,天燈至少要三人合力才能將它放到天上;不過眼前這人,似乎打算獨自完成。雖然麻煩了點,但絲毫不影響他完成天燈的速度。 ,OrrG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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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第二個天燈也順利的放到天上。 `j3 OFC{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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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抬頭望著,原本第一個天燈已經升到比方才高又遠的地方,但還在看得清楚的範圍,而方才放的天燈也慢慢隨著第一個天燈而去。 f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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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景象很美,卻有說不出的惆悵。 L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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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天燈的人似乎沒心情欣賞他送到天上的燈,只是專心的準備下一個要放的天燈。 mY=sh{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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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睡不著嗎?」談無慾點頭。即使那人依舊背對著他,不曾回過頭看談無慾。 aQHR=.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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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音量不大,但因為四周很安靜,談無慾聽得相當清楚。這是自他站在這裡後,那人所說的第一句話。 { Mf-?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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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一直做著同一個夢。」手裡依然忙著,但那人似乎想找話題和談無慾聊聊,不過他的聲音卻很平淡,彷彿是在敘述,而不是在和人對話。 le_aIb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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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 "C3J[) 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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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場景很模糊,但我卻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我慢慢的走著,走著,走進了大廳,走過了迴廊,穿越了蝴蝶拱門,經過很多很多間門窗緊閉的房,最後停在某間房的一道門前。」 +m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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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第三個天燈也升空了。 W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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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進入,看到一位黑髮女子在水晶簾後彈著琴,那首曲子我很熟,好像是…好像是…怪了,怎麼每次醒來後就忘了。」他輕輕的笑出聲來。那笑,不單只是自嘲,談無慾還聽出了當中的苦澀與無奈。 7m%12=Im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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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走了幾步,我伸手想撥開那些水晶簾,此時簾後的人卻突然別過頭哭了起來,我頓時亂了分寸,於是打消念頭站在簾外安撫她。不知道爲什麼,看著她的淚落下一滴,我的心就痛一分。」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Aua}.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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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擦啪擦,談無慾將原本五步的距離縮短至還不到一步,可是那放天燈的人依舊沒有回頭。 v2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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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起身離開案前,紅著雙眼對我說了些話,但我一個字也聽不見,一個字也聽不見…」 \-Xt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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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吹亂了談無慾的髮,也吹亂了面前這人的髮。那和談無慾一樣批散在肩上的白髮。 TC2%n\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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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的最後,是她化成光點消失,而我依然站在水晶簾後,一動也不動。每夜醒來,我總是不明白,這麼多間房門,為何我會選擇站在那道門前……你呢,你曉得你現在為何選擇站在這裡嗎?」 GJ`._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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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嗎?」談無慾彎下腰,從背後緊緊抱住面前的人:「因為這裡有素還真。」 T#6g5Jn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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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放天燈的人───也就是素還真,終於轉過身來看著談無慾:「我…」 unqUs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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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談無慾跟著坐在素還真的身旁:「既然思念她,那就什麼話都別再說了,我一起幫你吧。」 4*o?2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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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點頭,微笑,跟著談無慾一起動作。 R-<8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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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做事,比起一人總是快得多了。中間,他們誰也沒說話。 B#`'h~(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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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需要。 :.=j)lj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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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時候,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才是真正耐人尋味的。 _cC!rq 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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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雖然不是很清楚素還真和風采鈴之間的情感糾葛,但他知道,風采鈴在素還真的心中已留下了痕跡。一個不能抹去的痕跡。 (~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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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他的心很平靜,沒有任何起伏或不平衡。 Ahb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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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燈終於全部放到天上,遠近不一的點點亮光,在夜空中顯得格外美麗。 Z'ui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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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坐在草地上背抵著背,望著天上乘風而去的天燈。 G,B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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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些天燈能將我的思念及滿滿的歉疚上達到天廳。」 oD9L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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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4W49*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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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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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yH43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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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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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看著逐漸西移的月娘,心想著,滿月,果然容易引起人的思念情緒。 QS\wtT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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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他談無慾沒有任何需要思念的人。 ":s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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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身旁有素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