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4 夙興啊夜寐枉徒勞（史艷文中心親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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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thluc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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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樓主發表於: 2016-08-14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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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4 夙興啊夜寐枉徒勞（史艷文中心親情向）

（感谢北辰璧道友割爱的群英决里雁默的明信片文笔和能力有限一篇短短的史艳文中心亲情向文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愛你]）

景如故，只旧；人如故，心呢？俏如来在推开正气山庄的大门时，这样问道。
卷起埃尘的风落定后，他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父亲。”
静伫在庭院中的白衣君子听到这声唤后，转过身，露出熏风般一笑，对尚扶门而立的长子用道家常问候的语气道：“精忠，你也回家了。”
史艳文早将正气山庄收整过，俏如来与他在曾经齐聚江湖豪杰的大堂中邻椅而坐，各饮一盅从旧井汲出的清水，一时竟静默无言。
云州大儒侠，尚同会盟主；史君子，俏如来；史艳文，史精忠。他们相处时所感受到的氛围，似乎从未像这般，只剩下简单的两个字：父，子。
“精忠。”终究是史艳文先开口了，但所说的，却不是俏如来料想中询问何时前往海境，而是最渴望，也最不敢轻易设想的话。
“给父亲讲一讲离开魔世后，你所经历的事情吧。”
“是。”俏如来卸下肩上沉重的一串佛珠，放在偏桌一侧，闭上眼，略侧着头，终于有了在尘埃落定后平静梳理先前种种的偷来半日闲。
忘今焉，欲星移，玄之玄，墨家；铁骕求衣，苍狼，苗疆；风花雪月，道域；羽国，凰后，雁王；佛国，菩提尊，缺舟一帆渡……藏镜人。
种种般般，俏如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史艳文便听到哪里。从日熹，至月初上梢，时间过得这样快，俏如来觉得自己才开始讲述而已，山庄门口已传来修儒的声音。
“俏如来大哥，你在吗，约定的时辰到了……”
是了，俏如来还有巡回九界的任务，他还有欲星移无声交托的海境。
仍是史艳文先开口：“精忠，你去吧。”他拿起一旁桌上的佛珠，为长子挂上。
“父亲……”俏如来欲言又止，止住了。该说的，不都已说完了吗。
“父亲，孩儿告退。”
“一路……平安。”
送长子到家门口，眼见他的身影融入夜色，史艳文不由自己地向前跨了两步，随后轻叹一声，转身关上大门，一个人坐在庭院中，观高天孤月。
这月，也许是因为云象的关系，冷，又带一抹色彩。史艳文想起在千魔浮屠时，从各处缝隙投入光来的魔世蓝月了。
那段经历，史艳文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他能，却不愿，不会，不必要。
所以没人知晓，当中原被地门佛劫、思能洗脑所威胁时，中原的支柱——史艳文，也在魔世浮屠内遇上过相似的考验。
那是千魔浮屠的最后一层，无边、无际、无声、无名。踏入时，甫经历百千恶战、思绪高度警惕的史艳文不禁愕然了：他从无人生还的修罗场来至了《庄子》中的无何有之乡了吗？
空旷无人，虚无缥缈，白茫茫的一片柔光中，史艳文只觉得身心都不受控制地失去重量，失去实感。他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人高的方形镜子，镜中，竟然是俏如来抱着他，说着“父亲，做你的孩儿为什么这么难，这么难啊”，泪止不住地从俏如来眼中跌落；蓦地，画面一转，身着一身白衫的藏镜人正被中苗联军追杀，奔逃的人面色仓皇，眼中全是对这世界的嘲讽与失望；倏而，画面又转换，一个背影出现——那是长大成人的史仗义，他一步步踏向鬼祭贪魔殿的魔世通口，最后一步时，他回头深深望了史艳文一眼。
他说：“你为什么要牺牲我，只牺牲我，父亲？”
层层的伤痛叠沓，史艳文心如刀绞油淋，明知这是幻象，他仍克制不住地向镜中伸出手去……
眼前乍亮，史艳文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时，他躺在一处茅屋中，窗外是茂密的竹林。一个半面黑迹的女子正在照料他。
“这……这是哪里……我……”史艳文勉力坐起，头仍是昏昏沉沉，思绪乱做一团，整理不开。
见他醒了，女子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淡淡笑着，语气平静而友善的解释道：“这是紫竹林，我的住处，我外出见你晕倒在地不省人事，恐有不测，所以将你带回了。”
“敢问恩人姓名？”史艳文接过水，不饮，而是端在手上，略微抬起，向女子行礼。
“恩人不敢当，叫我史菁菁即可。”
“多谢菁菁……史姑娘……”
史菁菁，这名字入耳的一瞬，史艳文便知道绝非陌生，但又分明是未曾听过的名字……
屋外传来有人唤“小妹”的声音，语调被故意拖长，由远及近，一个左眼覆着眼罩，双颊丰满，墨苍发色的少年人飞快地走入屋内，关上门。他将手中的一茎初绽莲花插入桌上的净瓶后，故作神秘地对史菁菁说道：“小妹，你猜我在路上看见谁来了？”
“不是叔父就是大哥，看二哥你的样子，该是叔父无疑。”史菁菁偏着头，用手挡着嘴偷笑。
“哎哎哎哎哎哎，你也猜一猜啊，这样多没意思。”少年人仿佛此刻才注意到史艳文的存在，皱着眉头问史菁菁道：“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个人？”
“这位壮士昏迷在地，我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史菁菁解释完，转过头来对史艳文说道，“这是我的二哥，史仗义。”
“……幸会。”不知为何，史艳文说出这两字时，带着些许迟疑，而少年人则不予理会，摸着自己的鼻尖翻了个白眼。
气氛一时尴尬，史菁菁正欲说些什么，茅屋的门被一阵气劲震开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一个身覆金甲，两鬓已白的男子牵着个一身素黑，头戴斗笠的小姑娘出现在三人眼前。
“叔父来啦。”史仗义不知溜到了史菁菁的背后，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打招呼道。史菁菁侧身，无奈地看了自己二哥一眼，随后转头，笑着说道：“叔父好，无心妹妹也是。”
“菁菁姐姐！”被唤作“无心”的小姑娘欢喜地扑到史菁菁怀里，随后学着史仗义的样子，也探出个头来，对史菁菁身后的史仗义说道：“仗义哥哥好~”
一身金甲的男子坐在长凳上，熟门熟路地为自己和小姑娘沏了两杯茶，问道：“你们父亲呢？”
“父亲啊~”史仗义突然蹦到床边，手指着远方，神情与目光也变得缥缈。“说不定是看见叔父你来了，他太过欢喜，回家路上摔进了某个山谷也未可知啊。”
“哼。”男子并不理会这明显是胡言乱语的回答，在屋内环视一圈后，盯着坐在榻上的史艳文，问道：“你又是谁？”
“他啊，小妹菩萨心肠捡回来的人咯。”史仗义抱着臂，靠在窗边撇嘴说道。
对少年人戏谑的口吻，史艳文非但不觉得不快，反而……莫名地非常怀念。他谦谦一笑，说：“在下史艳文。”
“哈哈哈哈哈哈哈！史艳文？！”男子像听到了什么最荒谬的事情似的，纵声大笑起来。
“不知叔父因何如此欢喜？”一个温和醇厚的男声传来——原来是一名僧者打扮的白发少年进入屋内，正颇为好奇的看着众人。
“唷，这不是出家的大哥回来了吗？”“大哥。”“精忠哥哥！”
“小空，菁菁，无心，我回来了。”
三个小辈几乎是同时出声，白发的少年一一回应。
“俏如来，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说他叫史艳文，史艳文，哈哈哈哈哈，我藏镜人竟然不认识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史艳文！”自称藏镜人的男子可说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史艳文。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俏如来相信……”白发的少年向史艳文点头示意，“能与父亲同姓名的人相遇，这也是种缘分吧。”
“哼”，藏镜人仍是那副容不下他人的嚣狂表情，“只怕这人也像你父亲一般……”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史艳文坐在一旁，完全没有插话的空档，但犹看着这同所有人家一般热闹的场面，他的心中，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没惊动任何人，史艳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草庐。
隐入层层叠叠的竹林前，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一庐，一家。史艳文知道，自己的身后，竹林外，便是将人吞没的江湖。江湖永不停息，绝无可能平静，但史艳文仍是希望一己之力能可让至少多一家一户的人带来如竹林中这家人般的寻常欢乐。
他便转身，决然地向着江湖踏出了步子。
突然，又是一阵耀目的白光闪过，史艳文的意识再次不受控制的开始模糊……
醒来时，他的眼前不是竹林，也不是空茫的无何有之乡，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独特的蓝月高挂；身边，是累累的白骨堆成的高丘，与不远处的千魔浮屠相呼应——
千魔浮屠？！史艳文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怎样从其中脱出的？！
疑问间，那面一人高的方镜又出现，镜中，竟然是如隔世的记忆中，家人聚首的紫竹林。镜面的景象慢慢扭曲成一个混沌的漩涡，涡旋平静后，一个全身其他部位被黑暗遮蔽，只余双眼、双手，堪堪称为“人”的形象出现。
镜中的手指向史艳文，一个缥缈的女声响起——“你为何没停留，即便那明明是你最可望不可即的美梦？”
思索后，史艳文回答道：“梦终究只是梦，况且——”他看一眼骨殖堆成的高塔，继续说：“若艳文选择留下，只怕现在亦是森罗白骨中的一员吧。”
镜中的手垂了下去，那双眼中也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千年了”，女声响起，“你是千年来第二个通过千魔浮屠的‘人’……”
“嗯？第二个人……”沉吟片刻，史艳文问道：“那第一个‘人’又是谁呢？”
“忘了……”女声仿佛带笑，而镜子也渐渐变得透明。“他说梦幻不过泡影，他说他要渡吾，是真是幻真那么重要？渡又是什么呢？你们又为什么能不留恋呢？……”
世情百态千般，有的如镜中的“她”，与黑暗为伍，不见天光；有的人如地上枯骨，死在梦中，无怨无悔；而他和千年前的僧者，为何能可迈出这一步呢？
直至镜子完全消失，史艳文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望了一眼蓝月，向记忆中幽暗联盟的方向走去。
也许，这便是答案了。
史艳文，因为他是纵然枉徒劳，也夙兴夜寐的史艳文。

死的过程比麻木地活着痛苦只能乞望长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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