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08 [娛樂圈]古古的私家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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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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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11-0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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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 [娛樂圈]古古的私家筆記

以原創角色上官古古的視角，第一人稱的金光布袋戲現代娛樂圈同人故事。

人物配對不定。

牽扯的部分話劇有原型，一部分是杜撰，一部分基於現實捏造。

————————————————————————
文/幼稚的北宮茄子

01
大家好，在下鴿王，我不蒙面，我只咕咕。

我總被人放鴿子，外號鴿王，目前在一家電視臺附屬產業的媒體部門工作。公司很厲害，被外界稱為尚賢宮，每天的工作很簡單，把文件分門別類整理好送上去，然後尋找一些主題備選。簡單來說就是老闆助理兼編輯，出於職場官往大了叫的陋習，他們喊我總監。

最近有一檔籌畫中的節目，主題決定聚焦經紀人，本質是給藝人漲熱度。上官鴻信和俏如來都是尚賢宮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們沉迷話劇兩三年了，俏如來期間還算參與過慈善晚會和電影節，上官鴻信真是一心撲在話劇上，久得粉絲都快忘了他雁王的名頭。兩個人微博粉絲刷刷地掉，買粉買轉發都救不回來。

心累，最近被摁頭跳槽去巧木傳媒的墨無書悄悄問我，要不要借機會給那兩個炒炒熱度。

我再三確認了是自己的手機和自己的帳號，陷入迷惑，墨無書真的膽子大了，敢問我這種問題。雖然我有裙帶關係而且背景尚可，但是工作相關能不能請你走流程請示老闆？

形勢還是挺嚴峻的，巧木傳媒最近有和慕容府聯手推新的意思。慕容勝雪、丁淩霜風頭正盛，中原這邊新人倍出，玄武真道的任孤沉、諸葛窮組合出道；去苗疆影視發展的憶無心主演電影在拍發佈會，魔世聯合前幾期的戮世摩羅、網中人也算市場生力軍，就連玩票性質的還珠樓都能扶出一個諧星體質的隨風起，雖然現在改換門庭了……反觀公司，近期能打的苗子少得可憐，唯一一個落拓子還是傳統曲藝出身，不是很適合現在的流量模式。

好在尚賢宮本身也不走培養流量的模式。

02
我把他的提議安排下去做了，大概幾天後能出個方案，至於凰後那邊能不能過，就是運氣問題。這個月要出的雜誌主題是幾個月前定好的，關注櫻的同時關注沉澱期的日本藝人。

剛看到的稿子是回顧當年溫皇赤羽飆戲、雙料影帝實至名歸。唉，你們寫雜誌稿真屈才，有這文筆哪裡不能開同人，非要在這裡寫什麼一別數載，溫故知信，擾亂正常雜誌市場，等到上市估計又要瘋一撥同人配對粉。

還珠樓神蠱溫皇和西劍流赤羽信之介，當年還都是一線的男演員，紅得發紫，那時候同人配對運作還沒固定模式，粉絲們光會看他倆同框嗷嗷叫，也不知道該稱呼什麼。等到同人文化席捲全球，溫赤同人配對大火之時，他們已各自退隱，潛心幕後了。也就是說溫赤粉們現在扣的，還是他們合作那會短短四年間的糖。

我在辦公室翻了很久，終於從儲物架底層抽出一盤DVD，一部世紀之初拿獎拿到手軟的電影，名叫《舊媒》，導演蕭無名，溫皇和赤羽合作的開始。

故事背景在灣灣，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溫皇飾演心理障礙的實習醫生任家溫，赤羽出演日本偷渡客信介，兩人在鮮魚市場第一次碰面，從而引發的系列故事。信介在殺魚，青年桀驁的脊背在不通風的塑膠棚下略微弓起，十指上滿是魚鰭劃的小口子，用生疏的簡單台語講話。任家溫看見他，拘謹地用普通話打招呼，信介警覺地盯著他，自己用帶魚血的手拿了賣魚錢。

這一幕至今仍被老派影評人拿出來反復講解，讓人很難意識到這是十一年前的片段。我忙裡偷閒重溫了一遍，放到此處滿鼻腔的腥氣與鼻涕，我曾經有兩個星期每天都要看一遍，我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塑膠棚頂是紅的，任家溫和帶血的砧板、貼半面瓷磚的牆、泡沫箱裡的魚都被映成玫瑰色，信介的頭髮、信介的眼睛、乃至他的血卻在這層亞健康的濾鏡下泛著非紅的光。一個憑藉本能接近，一個遵從直覺警惕。

不可複製的經典。我感歎道，出辦公室解決某某雜誌社又來碰瓷的問題，過五個小時繼續看。

懦弱自卑偏充滿叛逆欲望的日本留學生愛上灣灣封建名門的大小姐鳳蝶，蝴蝶花般美麗，紫藤蘿樣的頑強，有些愛情明確指向一個模糊的婚姻方向，然而時代背景下，他們只能儘量指將其向生命中的那些美好。遭海峽分隔的大家族裡兩代人間愛恨情仇，被時代裹挾的攻擊傷害，官姓三子間的糾葛和扶持藏在洪流之下，千般舍離、殊途同歸，赤心難在。傳統與新文化碰撞得頭破血流，青年人的激情濃如烈酒，入喉苦痛，刺激得人滿臉通紅。

要我說那個鮮魚市場被記住僅僅是因為它位置靠前，同品質的鏡頭，《舊媒》裡一抓一大把。我最愛官姓長子帶他的么弟去西寒寺那一段，大小金身神像，官是夢滿頭白髮圍著圍巾問他要不要請一尊回家，弟弟官昨今問他佛門俗家弟子請陰神不怕惹怒佛祖嗎，哥哥回答，可憐落難神仙而已。鏡頭沒有半點對老二官非僧的暗示，可他全靠二人的臺詞就活在了場景裡。

最大的幸福不外乎，深刻的劇本誕生在開放時代，成熟的導演和主演帶領足夠優秀的年輕人締造電影史。不只是溫皇和赤羽，那些當紅小生交出極好的答卷的同時，新人劍無極和雪山銀燕也都貢獻了炸裂的螢幕首秀。世紀之交最後一撥只靠演技出頭的人，如今回頭張望，這部作品與演員其實是互相成就。

蕭無名導演自言，結局只是電影的，生活永無止境。任家溫因為同性戀情被撞破而關入精神病院，信介遭到遣返，上世紀高速發展的灣灣拆除各種違章搭建，大小姐沒有嫁給留學生。

這電影看得我思緒萬千，頭皮發麻，出了感慨今不如古，就只剩感激當年文藝創作環境的輕鬆，《舊媒》同時涉及中灣、中日、以及各自的問題，明明聚集了大量邊緣問題討論，卻讓人生不起對導演意圖的質疑，舉重若輕，叫人佩服。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形成。

03
十一年前的電影，早上抽出來看，全長兩個半小時，斷斷續續看完已經到了晚上11點。辦公室外還是亮的，新節目拍攝問題一大堆，壓力直接影響到宣發部門。手癢打開了文檔，在奶茶的作用下，開始寫被別人咕咕掉的稿子。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反正我不會克扣自己的稿費。時代淬煉不同的眼光，這麼多年過去，我倒是從細節處看到點不一樣的。官姓家族三個兒子的故事線裡，似乎隱藏著背德因素，我在論壇上搜索，果不其然，科普貼、討論帖、分析貼層出不窮。

媽耶，我又搞到真的了，官非僧就是喜歡他哥哥！

等我梳理出一條故事線後，再次為編劇和導演鼓掌，從劇情到角色的名字都是煞費苦心，也不怪粉絲哭了一遍又一遍。任家溫與信介的愛情隱晦得太明顯，以至於拖延了另一條線背德戀情的發現，官姓老二對他家大哥官是夢一直持有難言的情愫。

開篇起稿三千字，還想再寫身體怕吃不消，淩晨5點辦公室總算黑了，我挑了一個桃子形狀的計時器跑進休息間睡覺。

04
最新一期《天志》上市，我加的那溫赤同人配對論壇和唯粉圈全炸了。

好事如神蠱溫皇者轉發了雜誌的上市消息，並且圈了赤羽信之介在新浪的個人帳號，什麼都沒說，但這個艾特又好像有千言萬語。這條微博停留了一個小時就被刪除，然而我的認證微博號徹底淪為戰場。

無他，這次《天志》竟然把我寫的那篇關於《舊媒》的稿當做了首推。它的身份一開始只是湊數。

同人配對粉中分成兩大派別，一方認為我有理有據，發糖有功，另一方認為我惡意行銷，嘩眾取寵。唯粉撕我動機很單純，表現方式卻五花八門，說我打擾二位現實生活的有之，說我消費經典的有之，說我心思齷齪的有之，說我不配發文的有之，說我膚淺愚蠢的有之，真就沒人罵到點子上。

其實整篇文章與這期雜誌是不符合的，算啦，我不該對讀者期待過高，我搞的不是同人配對是飯碗，他們看的是娛樂不是作業。著重任家溫和信介的故事線分析電影，只是我努力融入這次主題得結果，不著重赤羽信之介我怕跑偏……明明是你們自己濾鏡重！我就簡單分析了電影啊摔！直接噴我炒冷飯不就好了嗎。

本來寫這個是湊數，怎麼還能推我到呢？整個辦公室統一口徑說為了蹭同人配對熱度，還說大家都默認了，以為我不說話就是可以的意思。

……我咋就不知道你們啥時候默認的？

心如止水開始工作，老闆過了節目提議，宣發和俏如來的新經紀人正在調檔期，他和舊經紀人何問天合約到期三四年了，這時間俏如來專心話劇也沒再續約，公司塞了還算可以的新人給他。雁王在稍後的部分，人暫時還在國外休假，巡演結束放鬆心情中，目前定的經紀人是東門朝日，挺可以的人。

上午簡單開了會，關於俏如來近期宣傳方向，他的新經紀人訴求是先不要把“一哥”瞬間推進大家的視野，做緩衝，爭取影視資源的傾瀉。雖然尚賢是有背景的資源型公司，沒必要壓榨藝人，不過我對這個新經紀人稍微有點看法，經紀人要做的不是將藝人和公司的對立，而是做一個紐帶。言辭方面不算客氣，大約是新人的通病吧。

下午去了凰後的私宅整理物品，她在模擬未來一年的形式，順便問我能不能帶俏如來，我說行，但是綜藝著重拍那個新經紀人不能拍我。出了別墅的大門我越發覺得自己裙帶關係的帽子摘不掉了，凰後私人助理、《天志》編輯、現在還要做俏如來的實際經紀人……即使裙帶關係是真相，我也是不會認的，凰後是我姨這消息瞞一天是一天。

當天晚上騷操作又來，神蠱溫皇的工作室轉發了雜誌消息，同他的服務物件一樣艾特了赤羽信之介的工作室。

我的微博號一天炸兩次，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手頭的帳號都是能用的有認證的官方號，暫時不想換小號刷微博。晚上9點，同事在朋友圈輪番點我贊，魔芋球（墨無書）小窗嘲笑我，我決定拉黑他3小時，再把這一期《天志》翻一遍。

05
【首推】《舊媒》：倒退十一年，空港尋未至，隔海三千里，販魚另有人
【重磅】西劍流十年豪賭，殘忍聯盟互相成就
【思考】幻姬重子：整容風波始末，社會對美麗的畸形渴求
【社會】美妝博主夜叉瞳：面具下你認識的是誰？
【專訪】禦魂笑光輝：“並不在意赤羽信之介”
【人間】神田京一&衣川紫：時間是最長的情書
【常顧】赤羽信之介：聽說中原粉絲還記得我
【人間】鬼熏：餘生既安，姻緣前定
【思考】望月咲：退圈後死亡前，巔峰下深淵上
【文明】出雲能火：神道教在演藝圈現狀一覽
【寄語】安倍博雅：回家鄉上學，這裡的櫻花開得比較晚

順序是綜合評定的，不光是按照人氣和品質來，我一邊忽略自己的文章一邊評價這次內容。情懷做的還不錯，新內容的深度達標，劍無極和鳳蝶去環球旅行的稿子被還珠樓公關部臨時撤檔，還好有一篇柳生鬼哭和桐山薰的存貨可以頂替……我發誓再也不要和酆都月正面打交道，助理與助理之間的惺惺相惜和同性相斥，極度噩夢的體驗。

最後一篇是我偏心才過的稿子，本來是分析朧三郎的演藝生涯的篇幅，不過比起成功人士翻雲覆雨，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新鮮血液，畢竟世界是年輕人的。

06
點的夜宵還沒到，辦公室瞬間炸鍋。

俏如來現身憶無心新片發佈會的消息突然上了熱搜。

一堆行銷號帶節奏，說昔日准一哥蹭熱度堂妹流量，各為其主吃相難看什麼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預謀的操作，雖然搬出來的是憶無心，但新片是新公司玄武真影製作，不難看出買行銷的是誰。

我打俏如來電話打不通，打俏如來經紀人的電話打不通，消息沒人會回，上午自我安慰下午就出事，真恨不得把那個小兔崽子恁死，私人臨時起意與玄武真影搞這種只有蠅頭小利的不正面新聞，小崽子一鳴驚人不是這麼玩的！

特殊提示音響起，我焦頭爛額以為是凰後問罪，打著腹稿，沒想到她隻字未提熱搜，只是跟我說，上官鴻信回國了。

我權衡了幾秒，提包趕往機場，臨走時熱搜已經撤了，還珠樓幫的忙。

07
去機場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上官鴻信的人物定位、過段時間的雜誌主題、凰後預購的紀念冊、明天開始拍攝的綜藝節目和俏如來那個倒楣新經紀人……

保姆車司機問我是不是有心事，我搖頭說是只是有點累，然後定制的某人高清大圖手機殼默默收進褲兜。

其實我和上官鴻信硬掰扯的話有一點親戚關係，不過已經淡薄到從外形絕對看不出的程度。他今年28歲，大我一年，粉一個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同性是挺奇妙的體驗，妙得我常常不知道怎麼處理……

冷靜，你要做社畜，你不能眼冒桃花，要專業。

上官鴻信下飛機時身邊沒助理，人也沒帶口罩。

“晚上好。”我瞪著死魚眼搖晃接機的指示牌，努力保持正常的呼吸頻率。他有些迷惑，表達著好奇的驚訝，大概是長相帥氣，這些表情在他臉上擁有獨特的藝術感。

我看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是被帥的，劃重點。

他緩緩把行李箱給我，遲疑地問：“你，改名叫東門朝日啦？”

“……不，他今天下班了，我負責接機。”

得虧他這三年外形改變不少，不然這麼大喇喇地出現估計會有圍觀人群，在潛在的粉絲注意到這邊之前，我把他推上保姆車，外套很薄，不知道保暖效果怎麼樣。

“等我拍個照片發微博。”上官鴻信十分自然地拍照，好像他每次旅遊那樣。

我捕捉到他人的目光：“……有人在往這邊看，上車。”

保姆車遮蔽了那個帶毛線帽的女生的視線，迅速駛離，她站在那裡看了一會，隨後拖著行李箱走開，脖子上掛著半弧形的耳機。

車子內部沒有粘合劑的味道，暖黃的內置燈與閃過的路燈相應。

“聽說我親愛的師弟剛回來就上了熱搜？”上官鴻信系好安全帶轉頭問我，語氣十分幸災樂禍。

我頭禿，拿著手機劈裡啪啦打字，俏如來那邊回消息了，說他是知情的，媽呀頭更禿了，全是祖宗。

“小經紀不懂事，幹不長了。沐搖光回來前暫時由我負責。”

“嗯，俏如來跟你說了什麼？”上官鴻信很敏銳，探頭過來看螢幕。

我把手機給他看，懷疑自己耳朵紅了：“俏、俏哥跟玄武真影有仇？”

“說不好，那個任孤沉有點精神問題，上次在國外碰到他出言不遜，有點肢體上的衝突。”

“……你再說一遍？”我目瞪口呆，消息壓得很不錯啊，一點水花都沒濺出來。上官鴻信趁我愣神拿走手機和俏如來聊天，我連忙搶回來，嘶……我剛才是碰到他手了嗎……

“爛攤子一大堆你們自己用手機聯絡感情！剛才的事情我就當沒聽到。”

“小器的人無法成為英雄。”他一本正經地指責我。

“這是錢的事情嗎……一堆人等回復呢……”拿著手機工作不知道過了多久，給俏如來新談的那個代言估計涼透，吹了也好，本來也不咋適合。

我調整呼吸：“請問，默教授的身體狀況……”

“恢復很好，大概年底回國。”

默教授是俏如來和上官鴻信的老師，很多人只知道他是著名編劇，並不清楚他扎實的理論知識和新穎的教育理念，據說他滿二十歲就沒再登臺，那些珍貴的影像資料也多不可考，外人只能考他兩個學生的成績，想像他的高度。

上官鴻信：“尚賢宮短期內不會破產吧。”

“？”

“現在不是十五年前，環境不適合好劇本生長，我是短暫放鬆來的，不可能玩一輩子，你要和凰後說清楚。”他笑著看我，我卻沒工夫小鹿亂撞。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十五年前的圈子是什麼水準呢？默教授用諸多化名活躍文壇，北競王開始發稿，東瀛炎魔幻十郎曇花一現，他倒下，桐山守、柳生鬼哭、天宮伊織挺起日本劇協。史豔文、黑白郎君如日中天，赤羽信之介、神蠱溫皇大放異彩，蕭無名還會拍電影。忘今焉老辣，鐵驌求衣深沉，欲星移遠謀，凰後詭譎，玄之玄狠毒，哪怕是退隱的老四、老六、老八、老九也都各有千秋。那時候九算的名頭還不很響，至少是被默教授壓著。明明是高手雲集的年代，新生力量仍湧湧不息。

等到最後一個才華爆發的年代去，前輩謝幕，後輩只能勉強接上，大量資本流入市場，大家賺的錢越來越多，好作品越來越少。

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舊媒》了，甚至很難產生期望值以外作品。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或許在你看來現在的觀眾純屬自作自受，但我個人認為，沒有不喜歡好作品的觀眾，如果有，那也是因為好作品不夠多。”

上官鴻信笑：“我是演員，他們要明星；我做表演，他們看娛樂。公司包裝我賺錢，你不必和我談很深的東西。

“抱歉。”我揉臉，請把那個老少通吃的絕美笑容收起來，“明天上午九點開你的形象定位會，東門朝日會來接你，俏如來的事情不用擔心，他想玩就讓他玩，只要不殺人放火我還是可以保的……”

雁王太久沒和經紀人這麼近距離扯皮了，憐憫地拍了拍我的狗頭，“別太累，雖然幹三份活，但還是只發你一份薪。”

“……狠還是你狠啊。”我默默捂住胸口，一半是隱藏激動一半是真難受。

偶像在距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玩手機。

明天是工作，後天是工作，一眼望不到頭的工作，我放空大腦，不自覺偏頭看上官鴻信，這個距離有一點近，能看清他的瞳孔的顏色，中間淺外圈深，很容易聯想到蛇類或者冷血動物，他之前的螢幕形象也差不多基於外形塑造。作為粉絲，我加了他的官群和所有的CP論壇，官周和同人都屯了一大堆，很明白粉絲喜歡什麼。

可他不需要像他的外形，他也不需要像他演的人，他是獨一無二的。舞臺上的上官鴻信與舞臺下的上官鴻信，本質沒有區別。

他以為我在發呆，禮貌性笑了一下繼續刷微博。我被那個笑電到，一個激靈回神，繼續交代工作。

“關於你的個人帳號和工作室……”

“師弟又上熱搜了。”

“WTF！？”這次我真的是從椅子上彈起來，點開手機，果不其然又被消息轟炸。微博熱搜第五赫然是，強撤熱搜俏如來，尚賢新進一哥片場鬧事。

……#%￥&%……#￥%？

今晚是不是還會有俏如來的第三個熱搜？

就寫俏如來一晚二上榜，流量複出石錘？

我暫時有一點懷疑人生：“這個樂銘觴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沐搖光能回來嗎？讓那個小年輕捲舖蓋走人，立刻，馬上，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上官鴻信看熱鬧不嫌事大：“經紀人不能控制突發狀況，遷怒他人非君子所為。”

“老子信了他的邪！是突發狀況我就跟你姓！”這句話好像哪裡怪怪的……

總之我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雙手抱頭，“……還珠樓又把熱搜撤了。”

“是好事啊。”上官鴻信意味深長道。

我抬頭吸了一口偶像的顏，為什麼世界上存在散發魅力而不知的人，癱在座位上歎氣，“好個大頭鬼。”

08
【AM 00:34】

鴿仔咕咕：我又戀愛了，他特別好看噫嗚嗚噫&雁王玩手機.JPG

墨無書（魔芋球）：你克制一點，別被發現迷弟的本質

鴿仔咕咕：我覺得自己挺克制的，說話儘量用“。”結尾。

墨無書（魔芋球）：撓頭.GIF東門朝日沒被你打死？

鴿仔咕咕：……雁王在我三百米內我無心工作ORZ

墨無書（魔芋球）：點蠟燭.GIF

鴿仔咕咕：可是我真的好羡慕噫嗚嗚噫QAQ我吃檸檬【。】

墨無書（魔芋球）：承認吧，你就是GAY，在我面前就沒誇過女的= =

【AM 00:37】

鴿仔咕咕：誇凰後截圖.JPG

墨無書（魔芋球）：抱拳了，明天新節目取景，你做好出鏡準備，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收。

鴿仔咕咕：咕咕！

【AM 3:00】

鴿仔咕咕：老闆讓我轉達不要咕她要的檔。

墨無書（魔芋球）：你還沒睡

鴿仔咕咕：馬上

09
《ta是你偶像的好朋友》主打明星與經紀人關係，每期三位藝人，時常在兩個小時左右，偶爾加時，第一期的主打是俏如來，我對於他現在用的那個新人意見很大，眼不見為淨，準備等節目拍完就安排了。

我頂著黑眼圈提前了一小時去會議室，很驚訝上官鴻信已經到了。

開門沒注意形象，沒想到裡面有人，我瞬間感覺腦子緊縮，又困又嗨，“早上好。”

“早。”他穿了一件質地啞感的深色格子襯衫，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能解釋一下這個會的意義嗎，我不是很明白。”

這是質問的氣場，我咽口水，躲得初一躲不得十五，該來的還是會來。

有比近距離接觸偶像卻不能放肆舔顏的事情嗎？有，近距離接觸偶像不能舔顏還要和他掰扯工作，想法說服他接受泛娛樂化的現象。

“意義是定義你是哪種商品，怎樣售賣會讓你和觀眾都開心。”我擺出社畜臉，以不變應萬變。

“這就是沒有意義。”上官鴻信閉眼，“我與凰後合作的基點是，做一個演員。”

“沒有演員是不被售賣的，除非你不演戲，否則只要你還活躍在舞臺，就會有人為你花錢。哪怕是史豔文也一樣。”

“本末倒置。”他輕笑。

我歎氣：“社會不總是合理的。”

“比如小說，我至少可以選擇看哪一本。”

“我們只是在設計一些無關痛癢的細節，讓盡可能多得觀眾選擇你，甚至只選擇你。”我看似與他目光相交，其實只是盯著他的眉心，即使如此心率仍然一路飆升，“高級感與優越感是把大量的錢用在無用的地方，或者說是浪費，他們浪費的不過是錢，你在浪費自己的價值。”

“可能你還不夠理解所謂價值的實現。”他整理衣領，“我整個人由細節塑造，你們設計的不過是一場無時無刻的表演，很有挑戰，但也浪費精力。”

“……賣人設的時候可以不用演那麼好。”我假裝收到消息低頭戳手機，“薪酬方面或許可以彌補部分精力的損耗。”

上官鴻信不說話了，他垂眸無聲嘲諷，看出我的外強中乾，雖然還不理解，但知道沒必要繼續和我扯皮。我這人也不好玩，三句話不離錢。反正他還坐在這裡，就是最大的妥協。

有一點點失落，我戳戳雁王同人手機膜，東門朝日上廁所時間稍微有一點久。

會議還是有收穫的，維持一個不那麼高的曝光率，影視劇為主，代言和綜藝為輔，留給他很多檔期自由支配。兩頭不是人的我臨陣變卦，否決了三千行銷號的造勢行動。

商務很奇怪我的態度，雖然最終方案是老闆定，但我的態度與凰後態度總差得不遠，她不是很理解這種舉動，特意請他們回來又不安排擴大商業價值的操作……大概是錢多燒的，她想。

會議結束我抱著資料夾目送他和東門朝日離開，一張社畜臉真心實意。

我好酸，我吃檸檬，我殺東門朝日，但我不說。

10
來不及沉溺，我發短信問俏如來拍攝進度，他說今天的份拍完了，然後我請他來我的辦公室，重點不要帶經紀人。

他走進看我的苦瓜臉很好笑：“那個新人還挺上進的。”

“我已經對他過敏了。”我撓頭拿文件問詢，“來吧，請一哥闡述一下回歸當天熱搜雙殺的感受。”

俏如來有一點不好意思，斟酌了下用詞：“第一次他找我溝通過，第二次沒有。”

我把筆摁得噠噠響，“我知道了。現在走到這一步，就是綜藝結束之後，公司會安排他去帶其他人，你到時候是我帶，現在也差不多是歸我帶。”

他微挑眉，“然後時間到了不和他續約，讓他失業？”

“……你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安排？”我捏鼻樑，好困好想睡……“嗯？我錯過了什麼？”

“沒有，我剛才在想之後的打算。”他倒了一杯熱水給我。

受寵若驚，准一哥給我倒水，雖然雙手接過但人是膨脹的，“說說看。”

俏如來跟我談了一些他過去的生活，談到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以及現在的大環境，委婉表達了現在的大部分演員都是得過且過而他本意是安貧樂道的，結尾落在清楚公司需要收益所以會盡可能配合，包括現在演戲成分居多的綜藝節目，末了還沖我眨眼睛。

我不說假話，我被萌到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俏萌主的滋味？怪不得雁俏同門師兄弟CP火啊，看看這說話的藝術和水準！看看這眼神，上官鴻信你學學！
我在心裡怒號，眼淚流了一公升，“我首先要說一句抱歉。”

俏如來又眨了兩下，還會歪頭。

“咳，因為一個不周全的考慮，貿然啟動你們兩個人。公司現在的發展很平穩，這次的目的主要是增加你們的人氣，一開始的想法是刷流量，不過剛才的會議出了一點小問題。”我歎氣，抿了一口熱水，“你師兄不願意配合，最多接代言，上幾個表演成分高的綜藝，當然接不接得到是另一回事，他現在算是放假。”

俏如來笑：“劇團的新話劇籌備差不多，師兄是有點心急，他是男一，不能缺彩排。”

“什麼話劇？”

“《簡愛》。他飾演羅切斯特，女一號暫定是飛淵。”

“哇哦，俊男靚女。”我心口不一地稱讚，“要排好幾個月吧。”

俏如來點頭：“大概是新年前會演，年後再演一段時間。”

“嗯。”想到之後要和凰後低頭認錯心裡怕怕的，“言歸正傳，你和他的生活就是多了工作室帳號和一些社會關注，節目播出後出門稍微注意下偽裝，薪酬方面會比原來多。可能會漲粉，也可能會撕，發表消息前儘量深思熟慮，我們公司並沒有成天上熱搜的傳統。代言和影視劇劇本有的話我會通知，最近有新戲？”

“師尊之前送的墨鏡可算是派上用場。”

俏如來的白髮和十字額紋最具辨識度，我提議：“你可以讓默教授今年送你帽子。”

“再說吧。”他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新劇本沒有，最近在尚同劇院演《情人》，我買票請你看。”

“有點耳熟。Boss好像喜歡，我整理她桌子見過票根。”

俏如來有點驚喜，眼睛瞬間發光：“真的？我都沒注意台下竟然有凰後。”

他溫暖，沒有攻擊性，平和中正，具有藝術工作者的獨特氣質，這氣質我在凰後身上見過，甚至雁王也有這樣沉靜的特質，或許是專注帶來的痕跡吧。

我沒接話，我想凰後如此關注這樣一部話劇除了演得不錯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話劇《情人》的劇本，是李劍詩寫的。

11
長輩的故事流傳著流傳著，原本真實的也就不真實了。

現實的變成夢幻，夢幻的變成空想，白日夢想家遭訛傳，無病呻吟者作詩，任何荒誕的東西都需要一粒灰塵作為支點，我相信20歲左右的年輕人總富有生命的激情。故事是東拼西湊的，藏在我的外置硬碟裡，也許不會有見光的一天。

我覺得我的小姨，也就是我的老闆，凰後，喜歡過一個人。這種感覺虛無縹緲，證據也大多自圓其說。

她年近40，活得很瀟灑，我偶然去她的別墅整理文稿和商業檔，她是商人的同時還是名氣不小的作家，專門寫劇本的那種。前些年大火的《羽國志異》和《狼朝宮禁錄》皆出自她筆下。我有幸拜讀過她的作品和草稿，一部在她21歲寫下的劇本引起了我的注意，名為《如果我沉默》。

凰後畢業于中原戲劇學院，簡稱中劇，表演出身，但和她一個寢室的另一個人也會寫劇本，而且她們寫得都頗為不錯。《如果我沉默》誕生在她的學生時代，不過一直到凰後24歲才修正發表。

故事很短，小舞臺，全劇只出現四個人物，但是臺詞密集，尤其是主角的部分。

辯手能言善辯，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這樣眾星捧月的生活終結於一場愛情到來，辯手愛上沉默的詩人，一番追求後兩人墜入愛河，結尾處詩人逐漸靠近台下，故事迎來高潮，辯手痛苦地訴說一切，把愛和苦都說給詩人聽，這段需要聲淚俱下，臺詞一波一波地推動，詩人只回以深情而堅定的凝視，最後辯手聲音低啞幾近于無，詩人下場，辯手轉身面對觀眾，幕落。

全劇時長一個小時，卻有超過30分鐘的獨角戲，辯手一人且說且歌，且哭且笑，喜歡它的人說精彩，討厭它的人說喧鬧，而我只覺得它奇怪。

它與凰後的風格差得太遠，我不覺得這是凰後寫的，即使她那時候還沒有畢業。刺激凰後寫下如此文字的情感，庸俗如我找不出第二種。可這猜測無跡可尋，我把那部劇本翻爛了也沒見端倪。

這大概是修改的成果。

就在我以為推理不會再有進展的時候，一件小事化身突破口，打開了我的思路。

凰後看話劇一般是看首演，時間錯不開的話她不強求，演員陣容相同只看一場是她的慣例，但位置一定靠近舞臺。那次媒體突然爆出史豔文婚訊，離婚消息隱瞞公眾五年，君子形象受損，尚賢娛樂面對突如其來的壓力。

高層緊急會議，老闆沒有及時出現。我到處找人，找到凰後的別墅，園丁跟我說老闆去某某劇場。我雖然奇怪，可也沒多想，進劇院門費了一番周折，因為沒有劇碼上演，演員們是在彩排。

280座的小劇場，她坐在最後一排，排演的劇碼是《情人》，當時主演還不是俏如來和鳳蝶，我找到凰後將事情簡略交代，她便帶我走了，我臨走看了一眼舞臺，這個距離勉強看清演員的動作，我不懂她坐在這裡的用意。

後來我才知道，大多數的劇作者都會看幾場自己作品的完整彩排，像凰後這種交劇本跟交作業一樣的作者極少。《情人》的情況更罕見，劇本作者恰好又是主演，當時舞臺上彩排的女演員就是李劍詩。

旻月畢業於中劇，與凰後做過四年室友，學表演會寫作，畢業典禮接著婚禮，對方是長笛演奏家遙星公子，兩人的蜜月旅行延期了兩年。《如果我沉默》上演的時段剛好在別詩夫婦出國的那幾個月。

是否發生過這樣的一幕，新人攜手沐浴在巴黎聖母院的彩玻下，陽光變成彩虹，賜予幸福和健康，而她拿著筆，劃去原稿上長長的句子，狀如輕描淡寫。

前年我去往中劇拜訪院長，以凰後助理的名義。畢業照上她和李劍詩還站在一起，第二排最左邊，兩個人都在笑，院長第一次見我很訝異，似乎是誤當做了認識的人。我拷貝了凰後的畢演視頻，理由是《天志》專訪，加繆戲劇《卡裡古拉》片段，她做了一些劇本上的修改和再創作，只需要兩個人就能演完。

12
視頻裡條件簡陋，兩把椅子和一個答錄機，周圍漆黑只有中間打了光。磁帶記錄著提前準備的音效和臺詞，潔白的手指摁下播放鍵，李劍詩走入西皮翁的靈魂。她與錄音對話，卻仿佛面前站著卡索尼婭。
——他殺了你父親？“對。”
——你恨他嗎？“對。”
——你要殺死他嗎？“對。”
——那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卡索尼婭是站在卡裡古拉身後的情人，支持他，最後被交換給死神，以成全他永恆的孤獨。這喜怒無常的暴君，手握孩童的獨特眼光、先知一般的偏執，揮霍著羅馬帝國至高的權力，把帝國攪和得天翻地覆。

凰後穿著中劇的校服，坐在椅子上，將李劍詩硬拉到腳邊，繼而捧起她的臉，二人交談著，李劍詩從死板到猶豫，她訴說自然，詩稿中的寧靜，陶醉在意向裡。“……莊戶的低語，水車隆隆，犬吠在農田的每一處響起，蟬鳴由遠及近……”凰後引導她，“……穿過灌木的路徑，腳印潛沒，暮靄中有隱約的影子……”
“對，正是這樣。咦？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緊緊摟住“西皮翁”，“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喜愛相同的真實事物吧。”
她激動地把頭埋在“卡裡古拉”的胸前，“噢！有什麼關係呢，既然我身上的一切都體現著愛。”
卡裡古拉沒有停止對西皮翁的撫摩，凰後：“這是偉大心靈的品格。哪怕我能洞燭你的心靈也好哇……你是善中純粹的人，而我是惡中純粹的人。你不能理解我！我的心事，死寂的湖，腐爛的草，你的詩一定很優美，不過要聽聽我的看法——這一切都缺少血腥氣。”
李劍詩惶惑地退出她的懷抱，凝視著，聲音低沉：“吃人的魔鬼，你剛才又是在演戲吧，你的笑還掛在臉上，你還在自鳴得意吧。”
卡裡古拉傷感地說：“我是演戲了。”
“血污和仇恨，你被折磨，你的心靈該有多卑鄙，多少邪惡折磨著你！”
“現在，你住口吧。”
西皮翁：“我多麼可憐你，又多麼恨你。”
凰後重複著千年前皇帝的氣憤，“住口！”
李劍詩代替青年注視她：“你的孤獨，該是多麼邪惡的孤獨！”

接下來是一大段獨白，凰後露出筋疲力盡的神態，她與卡裡古拉一起訴說著孤獨，無可改變的孤獨，完完整整。長時間冷場，“西皮翁”轉到卡裡古拉身後，靠上去，動作有點遲疑，伸手搭在她肩上，凰後沒有回頭，燈光照著她們的影子，她用手與她回握。

“人們經常感到孤獨，但生命裡也有溫情存在，你可以把它們記住，心灰意冷時就拿出來緬懷，擦拭擦拭。你也會有類似的東西吧，不捨得移開目光的時刻，想要再看一眼的人或物，轉瞬即逝的淚珠，欲掙脫雙目的感情……”
“怎麼沒有呢？”
“到底是什麼？”
“蔑視。”

答錄機從安靜到喧鬧，古羅馬的大街上，卡裡古拉表演荒唐的瀆神劇，貴族的聲音苦不堪言，一盤磁帶抵過千軍萬馬，如同劇本裡的那樣，李劍詩回到黑暗又走出黑暗回答卡裡古拉擁躉的質疑：“只要成為暴君就行。”
凰後問：“怎樣成為暴君。”李劍詩回答：“有一顆迷惘的心靈。”

短劇的高潮很快到來，高潮意味結局，卡裡古拉集合了十位元詩人命題寫作，前七位只聽見中止的哨鳴，她親自打斷了親愛的“西皮翁”：“停下吧，不要念了，你這麼年輕，還不瞭解死亡。”
李劍詩抬頭，擲地有聲：“我這麼年輕，不該失去父親。”
“好了！你們這些人，排好隊離開！我遇到了冒牌詩人，太掃興了，以為你們是我身後的方陣，可希望就該化為泡影，我要把你們投入敵人的營壘中去！排好隊，詩人也反對我，從我面前經過，用舌頭舔自己的詩稿，把你們的恥辱抹掉！”
有節奏的哨聲裡，李劍詩聽見嘈雜中的密謀，這是刺殺者的暗語，她站在黑暗前徘徊不去，聽見凰後的聲音。
“你就不能像你父親現在那樣兒，讓我安靜點嗎？”
“算了，卡伊烏斯，這一套不頂用了，我知道你已經做出選擇。”她叫著卡裡古拉的昵稱，最後一次仍然被凰後推開。
“我是要走開的，因為我覺得理解你了。我同你十分相像，無論對你還是對我，再也無路可走了。我要動身到遙遠的地方，尋求這一切的道理。”李劍詩停頓，看著“卡裡古拉”，加重語氣，“別了，親愛的卡裡古拉。等到一切完結的時候，不要忘記我愛過你。”
凰後目送她走出燈光，要招招手，可是身子劇烈地晃了晃，她現在要走回卡索尼婭身邊，不等她關上運轉的收音機，李劍詩已經走到教室門口打開了所有燈。

凰後飾演卡裡古拉，另一位扮演的西皮翁。西皮翁是原劇中獨特的存在，他的父親死于卡裡古拉，但他最後以思想和靈魂的高度，完成了內心的道德建設和自我救贖。

導師們很喜歡這場表演，但其中一位也明確指出，將類似愛情的片段摘出不會更像愛情，表演的分寸還需要拿捏。視頻接近尾聲，22歲的凰後沒什麼表情，李劍詩掩唇笑，左手上有一枚戒指。

螢幕外，我唯有長歎。對於那些網路上活躍的cp粉，我向來不以為意，尤其是所謂的眼神說，很難定奪，有的人就是長了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看山看水都一樣，含情脈脈，欲語還休。更不用說這是兩位演員，一個即將走入婚姻，對於愛的感悟更加清晰，一個始終冷眼旁觀，細緻入微地記錄所有情緒，她們還都長了一雙千言萬語的眼睛。

執著也好，偏見也罷，我確信在視頻中看見了情愫，藏在心裡，掙扎著要湧出來。我把視頻刪除了，以文檔中洋洋灑灑的幾千字代替，那本是我不會看見的內容，也是我原本不揪心的他人的過去。

我找到詩人了，西皮翁就是詩人，年輕的詩人。

少年時父母雙歸去，我住進小姨的家，那時她剛剛畢業尚未徹底離開舞臺，初三早起的清晨能聽見她念誦臺詞，聲音與視頻中相差無多。表演是片段，改編是過程，故事沒結局。如同我無疾而終的猜測。

我騙了俏如來，我沒在凰後桌子上見過《情人》的票根，這齣戲她從來只看彩排。

13
《情人》標注的喜劇，但有的情節著實心酸。

青年作家與當紅女演員相愛，結婚多年後，作家突然生出了疑惑，他不能確定妻子是否愛自己，因為她是個極厲害的演員，能夠向任何一個人投去愛的眼神。深陷在疑問中不可自拔的作家，終於鼓起勇氣去了妻子工作的劇院，引出一段啼笑皆非的故事。

首演的陣容，李劍詩與黑白郎君，二人在台下達成的協議是用喜劇包裹愛之不信任的痛苦內核。表演很成功，黑白郎君在臺上把那個自負卻敏感的作家演活了，他吃醋，他又害怕，他自持女演員丈夫的身份，舉手投足自命不凡，可在愛情這個問題上他手足無措。妻子與別人“排練”時，他在陰影裡沉默，換做別人估計難免要引起觀眾的嘲諷或者心疼，但南宮恨還是能讓觀眾笑，不帶情感意味地笑，單純笑作家“想太多”，這也多虧李劍詩的女演員塑造，從一而終，深情而寡語。

大概源于畢業時導師的叮囑，李劍詩十分在意分寸的拿捏，不論戲裡戲外。她是我見過國內情感變化最貼近私人心理的演員，這一點有目共睹。她三十歲之後的作品，外行能嘲諷的就只剩服裝了。

除去話劇本身，《情人》有趣的地方不少。公演第一天，李劍詩特意安排了丈夫別小樓做前排絕佳的觀賞位置……而他身邊突兀地空著。青年演員網中人被拍到中途退場，練習生戮世摩羅晚上用小號發了微博，說話劇好看，附自己與頭頂蜘蛛網的照片一張。我那時還不夠格做《天志》的編輯，因為裙帶關係知道些內幕，勉強能隔著人牆看拍電影的上官鴻信……

一位前輩曾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梁靜茹沒給我勇氣，但我買了兩張《情人》再演的後排票，連同檢討一起送到凰後的辦公桌。

14
我是真沒想到俏如來和鳳蝶能演出這戲的精髓，這不是喜劇！這是詐騙！

作家在陰影裡站著，女演員紫色的裙子在男搭檔的褲腿邊旋轉，作家說：“我有想過她是美的，但我從來不敢直視，她最美的時刻都在舞臺上，與我驕傲的筆法重疊，那些昔日引以為傲的橋段。自由的她和身為造物的它們結合，這種美麗我不敢看了，她身邊的人只是符號，我不痛不癢，我好奇的是，我是否也是符號？

“她眼睛不含笑，卸妝之後陰沉又深邃，她不愛說話，我送的情書也是不痛不癢。原以為讀出的愛意是獨一無二的，畢竟她並不是個很美麗的人，多少人癡迷我的文字，我何以溺死在你的眸光裡？除了讓我感覺寬慰和救贖，一無是處！

“也許幸運根本不曾眷顧我，這一切都是玩弄文字的臭小子的春秋大夢，若一切都是表演，看吧，你又在演戲了！”

鳳蝶飾演的女演員停止舞蹈，翹起小腿整理鞋子，燈光掃過來，驅走“作家”身邊的黑暗，她冷淡地說：“是的，我在演戲。”

“就當我從未寫詩，世人也未曾愛過吧！再見我要回家了，家裡的貓還沒喂呢！你買的，它討厭我，不僅會在我床上上廁所還會吐毛球……你和你的貓一個樣！”俏如來背對她，語氣又急又委屈。

“我是會吐毛球還是……平時一般沒有相似的活動。”鳳蝶挑眉，她的表情很平淡，有點哭笑不得，相比于李劍詩的版本，她更內斂，因為俏如來的作家更苦情。

“你難道不該說‘你的床就是我的床’嗎？”俏如來又把身子轉回去。

鳳蝶歎氣：“你宣判我不愛你的時候像個愚蠢的法官。”

“誰？誰敢對你宣判？”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很多事情介於矯情和委屈之間。”

鳳蝶與他擁抱，緊貼在一起：“只因為你的心靈太迷惘，你還年輕。”

依舊有人在笑，這一段本身就很好笑，而且創作初衷也是喜劇。我默默感歎黑白郎君的臺詞功力，為什麼俏如來念著是受氣河豚而他會像吃醋虎鯨。

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各有千秋吧。聽清臺詞內容，我心裡五味雜陳，恨不能沖到李大作家面前問為什麼，明明還是以不甘心的口吻寫出來，明明還是佔據著一席之地，明明念念不忘期待迴響……為什麼可以做到幸福地生活，這些年為什麼她們還能各自幸福地生活。

我去拽凰後的袖子想說不要看了，但是黑暗裡她的眼睛是亮的，欣慰、緬懷而且輕鬆，我很少看她這麼自在，靠著椅背，仿佛自斟自飲。

口袋裡手機振動，我躬身跑進洗手間查看，劇院最忌諱手機螢幕的光，我可不會犯新人的錯誤。是墨無書，《ta是你偶像的好朋友》這檔節目反響不錯，上官鴻信和東門朝日的那期播完正面回饋很多，他知道我比較關心這個，所以特意把表格發給我。

好兄弟呀！

距離我的微博大號被掛過去快一個月，兩位的工作步入正軌，俏如來的第一任經濟人已經被合理制裁，沐搖光接手新一哥，我終於也能鬆口氣——

如果赤羽信之介和神蠱溫皇上同一輛車的照片沒有被拍的話。

我的大號微博第三次淪陷了。

15
【置頂】
鴿王咕次方
1分鐘前來自iPhone 6s plus 已編輯
@天志等我微博被爆滿七次，我就召喚尚賢宮大Boss給我漲工資。

轉發6萬
評論1萬

16
“那個新人跳了，明後天要拍俏如來的部分，是你直接頂上還是找個假的。”

微博被爆的第二天，策劃直接把問題扔給我，我呆若木雞

“跳哪了？”

“巧木傳媒。”

“我靠，他算哪塊小餅乾！尚賢宮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假的肯定不行，這樣，中午之前我聯繫下救場人選，看看來不來得及。你先準備個planB，下午3點前我給你答覆，稍微改一下流程就好，就說俏剛回來，我們還在盡可能調配適合他的資源，檯面上先找個有空的頂上——真的沒人就這麼辦。”我心裡把那個小癟三千刀萬剮，順便把巧木傳媒罵了一百二十遍，“俏如來人呢？”

“昨天還珠樓的訪談有些遺漏，他和雁王還在棚裡，下午休息。”

“劇本沒什麼問題吧？可不能再出紕漏。”

策劃翻白眼說：“那傻逼走了還能出什麼事？”

我跟她擊掌，然後開始在各個群裡嚎人。愁得我頭髮都白了，沐流光趕不回來，就算趕回來也不是長久之計，其他人要麼分身乏術要麼不想接手，誰都知道這兩個人不好帶。家裡有背景身上有脾氣，還都他媽是真材實料……

兩個小時後，我失去意識，甚至想把墨無書從巧木傳媒搞回來。

10點鐘又開了會，宣傳和策劃吵得不可開交，就是否開始推“俏雁”的問題進行了激烈討論，最後策劃認輸，表示一定要拿捏分寸。然後宣傳又和商務發生了摩擦，商務的意思是，“雁俏”才是主流走向，拆逆一時爽，賺錢火葬場……我默默捂緊自己鋼筆上的雁默同人貼紙，安靜如雞。

“俏如來的同人配對有沒有盟主攻的？”旁邊的策劃悄悄問我。

“有啊，比如說當初的……”

等等！我腦中忽然飄過一個名字。

17

【AM 11:50】
鴿仔咕咕：弄死他。
魔芋球（墨無書）：👌

18

午休時間，躺在辦公室睡覺的我莫名其妙地醒了，手機顯示剛剛1點，我不明白為什麼醒得這麼早，抬頭就看見俏如來和上官鴻信在沙發上排排坐吃果果。

“臥槽。”嚇得老子椅子都翻了。

俏如來趕緊跑過來扶我，那一摔估計給樓下帶來了小型地震的感受，而且踢翻了抽屜，隱藏的雁王周邊撒了一地，上官鴻信本來想收拾，看清楚東西眼神就變得玩味起來。那眼睛跟小鉤子一樣，看得我心裡癢癢的，還有點痛。

尼瑪的，我不做人了。

“經紀人的愛好真是緊跟時代潮流。”俏如來笑得像朵百合花，我又哭了，這就是俊男帥哥配的精髓，雖然子虛烏有，但是顏值超絕。

“後天的拍攝你有什麼想法？”我在一堆Q版大雁的吧唧相卡裡席地而坐，抬頭微笑。

俏如來搖頭：“沒有問題，我都可以，一切等新人。”

“那位可不是新人，你們合作過，不過他回國發展，後來轉幕後，就沒什麼消息了。”我瘋狂暗示。

“難道是……”他捏著下巴，從記憶深處挖出一個名字，“雲前輩？”

我點頭，笑成一朵太陽花。

俏如來先是愣住，他平時少有訝異的時候：“竟然……真是謝謝你了。”

不習慣被人道謝，調節氣氛的話又說不出口，我瞥見上官鴻信在欣賞碟片架，便道：“記得《黑與白》當年是撲街了？”

話說出來我就後悔了，氣氛逐漸微妙。《黑與白》是俏如來第一部主演的電視劇。

“爛尾，順便把後面搞砸了。”他歉意一笑，很抱歉的樣子，“第二部拍了一半，都沒機會播。”

上官鴻信冷笑，眉目間都是不屑。

當年的事情，我其實知道一些。

約莫是十二年前，西劍流為了打開中國市場，背地裡擦邊球的事幹過很多，檯面上的行為也十分霸道，在大佬們利益共同的情況下，許多民間藝術團和小劇場成了犧牲品。雲十方本來是西劍流的先遣人員，脫離公司後致力幫助失去依靠的演員，鼓勵他們使用法律武器維護自身權益，雖然收效了了。

後來他們組織的民間小團體岌岌可危，正好一個山西煤老闆想投部電視劇，承諾只要拍得好就能繼續砸錢。雲十方為了這個機會多方協調，煤老闆自己寫的劇本慘不忍睹，他先是大致修改然後找朋友再改，拍攝許可證下來還要聯繫場地，那會是本土影視的沙漠期，即便所有人都在努力，但頹勢不可逆轉。

煤老闆並不干涉其他，要求只有一個，男主角一定要年輕帥氣。

俏如來出生演繹世家，從小耳濡目染，經常在劇團裡幫忙。他在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遇見了雲十方，男人紮一個長長的辮子，坐在天橋上喝悶酒。

作為影帝史豔文的兒子，俏如來相當低調，一直未正式出演劇集。史豔文深諳世途艱苦，如果可以，他並不想鼓勵兒子們走這條路，但是造化弄人，影視與他們家當真有不解的緣分。

那年俏如來高二，突然對父親說，他要去演戲了。

史豔文豈會不知前因後果，只說路要自己走，這一步踏出，餘地更難。西劍流影視的衝擊，幾乎印證了本土武俠片未來十年的衰敗。業內有個頗具才情的編劇評價俏如來，說少年俠客出山，不打虎不殺人，跑到燒餅鋪學和麵，白白耽誤了兩年。

16歲的俏如來和雲十方是同患難，彼時他為塵中鶴，他是腳底雲。電視劇撲街，投資撤了，辛辛苦苦拍的膠片堆在倉庫裡，小團體的人好聚好散，各奔前程。武俠片的黃金時代以史豔文代表作《雲州大儒俠》起，至俏如來的《黑與白》終，三十年紛繁，雲煙過眼。

多方聯合，西劍流計畫以炎魔幻十郎的猝死為結束。後來赤羽信之介急流勇退，神蠱溫皇半息影，蕭無名拍出《舊媒》正式退休，國內外一片譁然。普通觀眾們都有點憂心，我那會也跟風在論壇上寫過幾篇激進的文章。

那會誰都不知道——

公子開明天天聽新來的小鬼頭和劇團裡其他人吵架，戮世摩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別人扼殺他靈感的光輝；網中人主職收債，副業酒保，和黑白郎君分手後他寫了大量的歌，全堆在發黴的角落；千雪孤鳴樂呵呵地跑古玩市場，他並不知道這愛好對未來會有什麼樣的幫助；藏鏡人和姚明月低調離婚，憶無心被判跟隨母親生活。

北漂風逍遙躲在飯店後廚讀《演員的自我修養》，下個月的房租仍沒著落；距離《歸海子》誕生還有兩年，欲星移編劇生涯的收山之作尚未落筆；俏如來剛進中劇，不知道自己將遇上改變他一生的老師；《羽國志異》彩排期八個月未滿，上官鴻信因事故左耳暫時性失聰，但他背下所有人的臺詞，永遠都做好準備。

這年鳳蝶出國留學，即使《舊媒》爆紅，她還是沒有從事表演的打算，同學卻覺得她是魔女，因為心思總被她看穿；劍無極和雪山銀燕哥倆好，泡在小房間裡刷電影，暑假結束劍無極就要回日本上學，兩人相約一起考中影；初中生隨風起因為打架鬥毆被關拘留所，無人保釋鐵窗淚，和他一起進來的慕容勝雪回到家被打斷了一條腿，慕容煙雨放話，你學音樂就是塊燒肉；丁淩霜抱著吉他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未來的天才創作人此刻正考慮要不要轉行做廚師。

命運就是這樣離奇。

“雲前輩明天上午到，正式拍攝是後天，辛苦了，這段忙完好好休息，到時候幫我搞張《簡愛》首映的票。”我把工作安排拿給俏如來看。

“放票估計要到9月份？”他問上官鴻信。

“不用，之前國內演過兩個月，現在是再演，8月中旬會放票。聽說還珠樓投的那個片沒人敢接？”

“你聽誰說的？什麼投資，那是合作。”我警惕道，怎麼這人什麼都知道。
上官鴻信避重就輕：“劇本呢。”

我估計自己臉上變顏變色的，跟他對視了一會：“你看劇本也沒用，能不能拍都是未知數，主演都定了，女人戲。”

“一點人類的好奇心。”

他坐回沙發，兩腿交疊，笑得很隱晦，指尖在扶手上敲打……這個人太好看了，我感覺自己心率不齊，敗下陣來，“拍攝許可證下來，男二就是你的，別急。”

“導演是誰。”

“赤羽信之介。”

19

郊區別墅雖然住得很爽但是交通不便，凰後一般還是住市中心的公寓樓。

今晚我罕見地回了家，一來是整理東西，二來是把藏不下的周邊堆回臥室。然後我面對整個陳列櫃的雁王官周沉思……真的有買這麼多？

哢噠，我聽見浴室的門響，連忙去找吹風機。凰後在看一遝裝訂好的a4紙，我小心不讓發梢的水濺到紙上。

“黑白回來了。”

“啊？南宮……恨？”

凰後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他在沿海拍戲，回來砸飯碗嗎。”

我呆了呆，如實報告，“俏如來的綜藝反響一般，公司沒給他買太多水軍，目前就保持曝光率，雁王最近忙話劇，不是很敢做一些宣傳，也就在那裡放著。還珠樓那邊的意思，要是能過讓上官鴻信接個男二。”

“急什麼？”她笑，“沒一年半載審不下來，龍標不好拿。先忙手邊的事，那部的男二無所謂，蒼越孤鳴，戮世摩羅誰都能演，還珠樓不傻。”

“嗯。”

“我一開始說的，是《黑白》。”頭髮吹幹了，凰後頭髮蓬蓬的，把那遝A4紙遞給我，我看了幾頁，十分意外，“新瓶裝舊酒？”

白天剛說過它，晚上就看見它的拍攝許可，還是尚賢宮投的？凰後為什麼要翻這部電視劇，還是改電影。

“是舊題新寫。”她倚著沙發，幾縷頭發散在臉上。

我大致翻了幾頁，故事似乎只保留了框架和主要人物，“怎麼想起來拍這個？”

“你難道不覺得，現在的市場很沒意思嗎？”

我啞然，心說這就是溫飽思淫欲？馬斯洛的金字塔？

“偶然想看點陳舊的故事，也許是我年紀大了。”凰後說這句話的時候，抱著靠墊挑了一下眼角，我仍能從她臉上看見少女的顏色，這份嬌俏無關年齡。

“沒有的事，多喝點水，代謝一下。”

她聽懂我在說啥，直接把抱枕砸過來，“小混蛋。”我嘻嘻笑著，把劇本收進了公事包，俏如來，你的假期結束了。

20

雲十方只有一天的時間接洽，俏如來和我寸步不離，叫人分不清誰才是一哥。拍攝那邊推遲一天是極限了，畢竟這期俏如來才是重頭戲。

“請問您愛俏如來嗎？” 主持人問道。

“啊？”被我灌輸了一堆專業知識的雲十方現場蒙圈，“愛，愛吧。”我在幕外捂臉，對不起，我忘了現在是9102年，雲前輩，原諒我。

“那具體是怎麼愛呢？”

“多賺錢……多放假？”

“您覺得這二者可以兼得嗎？”不愧是無情的提問機器。

“這個你要問總經紀，實不相瞞，不才兼劣生昨天剛下飛機。業務不甚熟練。”雲十方也不愧是老牌選手，好一招禍水東引。

鏡頭搖過來，我深呼吸，“接下來我給大家點評一下俏俏的幾部綜藝……”

“等下，我們剛談到一哥的薪資問題。”

“很高。”我正經道。

“有多高？”

“比我們高。”

“好紮心……那雁王和一哥比起來，誰的薪資更高？”四周響起不懷好意的笑聲。

“這個問題為什麼要問我啊！”

“據說兩位複出一開始都是你接手的，跟大家介紹一下自己。”主持人也沖我不懷好意地笑。

“後悔，現在就是十分後悔。”我對著看戲的主角，按照預先的流程，“別笑了，問你呢，你師兄和你誰更有錢？”

俏如來入鏡眨眼睛，“我的車和我爹的車差不多。”

“嗯嗯嗯？”主持人假裝疑惑，“這和史君子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和他一樣能花錢。”他笑。說著符合臺本意思的臺詞。言下之意，史豔文養兒子，他養師兄。

主持人：“哦——不過兩位似乎都不缺錢？”

我抱住話筒，“我缺。我甚至想一邊工作一邊創業。”

俏如來：“圈子裡有一邊演戲一邊創業的嗎？”

“諸葛窮吧。”我回憶，“他最近還發財了。”

主持人這下真的疑惑了，“為什麼？”

“前段時間搞垃圾桶生意，然後去上海發財了。”我如實道，“總算是走運了一會。”

我的餘光瞥見製作組在地上打跌。

“哈哈哈咳咳咳，言歸正傳，網路上很多粉絲不滿新一哥不帶作品複出，作為經紀人，兩位怎麼看？”

“我在日本聽說他得不少獎，是我記錯了？”雲十方和主持人面面相覷。俏如來拍話劇的裡面拿了挺多業內扎實的獎，但是對非專業人士來說，都太專業了。

“讓他們買票，都在劇院裡。”我滿臉冷漠，就是吃得太飽了。

主持人尷尬一笑，“大家還是想要更接近生活的接觸啦。”

“有啊。最近電影劇本好多，在給他挑呢。”我繼續冷漠，說瞎話不打草稿。

主持人：“誒——”

雲十方：“哈。”

俏如來：“啊咧？”

布袋戏脱坑，未完结文章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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