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0 【皇穌】黎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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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3-10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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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0 【皇穌】黎民恨

已是二月，天卻還是冷，大概是倒春寒。
冷是那種絲絲縷縷的冷，順著濕氣浸到骨頭裏。
深宅大院，屋頂高深，越發覺得天寒如冰。
八紘穌浥拿了一條濕手巾，手凍的通紅，在多寶格上漫不經心的擦。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八紘穌浥轉過頭去看，原來是他爹。
他爹是北冥府上的一個小管事。
北冥府當家的老爺叫做北冥宣，下面五個少爺，北冥封宇、北冥驕雄、北冥無痕、北冥皇淵、北冥流君，還有一個小姐，叫做北冥玲姬。只有北冥封宇是嫡出的，其余都是姨太太生的。
老爺正當壯年，前三個少爺都娶了親，只有老四北冥皇淵還只有十八，還有老五兩人尚且單著。
五房並沒有分家，在一個舊式的王府裏住著，分別住在各自的小院子裏。
八紘穌浥是家生奴才，因為長得太好看，哪院兒的少奶奶都不願意要。以前都是外院兒幹些粗活，新近才被他爹托了人安排在大少爺北冥封宇的院子裏當差。
他樣貌說不上傾國傾城，也可以算是沈魚落雁，卻總是一副清冷高傲的神態。背地裏總有人酸溜溜的說他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少爺的身子，小廝的命！

管事走進來，對著八紘穌浥招招手，“穌浥呀，你整天躲在這裏幹什麽？好歹去大少爺跟前兒混個臉熟啊！我好容易把你安排在大少爺院子裏，你怎麽就不懂事兒呢？”八紘穌浥的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北冥封宇是唯一嫡出的大少爺，在北冥家地位自然是不同凡響。
前不久大少奶奶難產死了，大少爺沒了老婆，正是傷心時。各路人馬便動起了腦筋，若是能趁虛而入，給大少爺當個房裏人，也是好的，再生個一男半女，那就更加穩妥了。
大少爺人品貴重，脾氣也好，對屋裏人、下人都是極好的，誰都想攀這個高枝兒。

八紘穌浥冷笑一聲，“您就少操這份心吧！沒了大少奶奶，還有瑤姨娘，婷姨娘，還有他那個青梅竹馬欲星移，且輪不著別人呢！更何況，我也從來沒有這份念想！”
管事皺著眉跺腳，“你這個孩子，真是！我是你爹，能害你不成？”
八紘穌浥“啪”的把濕手巾一丟，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管事簡直氣得說不出話，“真是慣得你！大少爺吩咐，叫把書房這對水鱗燒的瓶子送去三少爺房裏，說是三少爺點名要的。你跑一趟吧！”
八紘穌浥賭氣道，“不去。你叫別人。”
管事拔高了聲音，“哎？哪裏還有別人！都忙著！我就叫你跑個腿兒都支不動了？”
八紘穌浥翻了個白眼兒，高低還是去找了盒子把一對兒瓶子裝好，塞上草紙，弄穩妥了，拿去三房。

八紘穌浥今年十八歲，該是婚娶的年紀。可是一個家生的奴才又有什麽好姻緣？無非是再配一個小廝，或者“好一點”的當個通房、姨太太。
他一路心煩意亂。
他心裏有個喜歡的人，但是又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喜歡的人是四少爺北冥皇淵。
北冥皇淵母親生他時候難產死了，他被一個算命的“大師”說克父克母、不利兄弟，從此就不得老爺的歡心。十五歲的時候，他出了一次天花，竟被北冥宣送去郊外的一個寺廟裏聽天由命。
那會兒八紘穌浥的爹還沒有混到管事，他也時常被人欺負，把這誰都不願意接的差事推給了他。
他打心底同情這個連下人都比不上的少主，悉心伺候，北冥皇淵竟是奇跡般的好了。從此，北冥皇淵對他的感情甚是不同。

他倆那時情竇初開，朦朦朧朧的彼此喜歡，又純真又浪漫。
北冥皇淵後來病愈回了府，兩個人反倒難見面了。
越見不著，越想見。
有時候天黑落了鎖，北冥皇淵還爬樹翻墻的跑到下人住的屋子去，偷偷跟八紘穌浥相會。
有時候白天碰見了，礙於還有旁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偷偷用他倆自己才明白的眼神對望一眼，或者私下塞個寫了詩的手帕什麽的。
有一回，北冥皇淵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一對紫色的鑌鐵晶礦，聽說這種晶礦歷經萬年的沈埋，永恒閃耀，紫色又是八紘穌浥最喜歡的顏色。他便興致沖沖的送了其中一個給八紘穌浥，代表他的心永遠不變。

那時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酸澀。
北冥皇淵如今也十八歲了，就算再不得寵，老爺也找媒人要給北冥皇淵說親了。
八紘穌浥心裏難受的很，他明白自己跟北冥皇淵之間的障礙，簡直如同萬丈深淵，是跨不過去的。
北冥皇淵難得見他一面，他也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甚是冷淡。他心裏有怨。
他覺著，好歹給自己留一份自尊，他做不出要死要活的樣子給他看。

八紘穌浥一路穿花拂柳，九曲回廊，過了兩重月亮門，到了三房的院子。
他見著一個衣著鮮亮的丫鬟，招呼了一聲，“這位姐姐，我是大爺院兒裏的，這是大爺叫給三爺送的瓷器。煩請代為回稟一聲。”
丫鬟笑道，“三爺出門了，你跟我來放書房吧，叫三爺屋裏的碧玉姑娘收了就行。”
八紘穌浥松口氣，趕緊跟上，希望交了差早點走。三爺北明無痕風評不好，以前打死的丫鬟小廝都有好幾個了。他等閑是不想往這種人跟前湊的。
他才把東西放下，卻聽見院子外面吆五喝六的進來一群人，那丫鬟連忙說，“哎呀，是三爺回來了。”說著，連忙迎了出去。
八紘穌浥這會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猶豫著就看見一身獵裝的北冥無痕大馬金刀的走了進來。
北冥無痕看見八紘穌浥就是一楞。
只見八紘穌浥身著一套紫色暗花的小襖，立領嚴嚴實實的擋著白皙的脖頸，他眉心兩點朱砂痣甚是耀眼，又清新又妖艷，讓閱人無數的北冥無痕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八紘穌浥行了禮，把來意說明。
北冥無痕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一雙好色的眼睛上上下下把八紘穌浥看了個透，弄得八紘穌浥渾身不自在。
八紘穌浥低頭告罪要走，卻被北冥無痕一把抓住了手腕。
八紘穌浥吃了一驚，連忙求助的看向那個丫鬟，誰知丫鬟竟是低了頭匆匆走出書房，反倒把門關上了。
北冥無痕手勁兒奇大，一把將八紘穌浥拽進了懷裏，啞著嗓子道，“你這小美人，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大哥真是，好東西都藏著！”一邊去撫摸八紘穌浥的白皙修長的手，“真美的手啊！”說著竟舔了上去。
八紘穌浥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拼命掙紮著，“三爺三爺，您別這樣，別這樣！”他又踢又咬，反倒激起了北冥無痕的征服欲，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直打的他單耳轟鳴，頭暈眼花。
直到深夜，三爺書房裏的哭叫聲才漸漸低了，最終衣不蔽體的八紘穌浥被擡了回去。

八紘穌浥的爹見他這樣狼狽的被擡回來，嚇了一跳！本來想討個說法，但一看擡人都是三房的仆人……就連個屁也不敢放了。別說是糟蹋了他兒子，便是殺了，他又有什麽辦法？那一位閻王似的人物，誰敢惹？真是打掉牙和血吞！只盼著三爺別是一時興起，最好能把穌浥收進房裏，否則……這失了清白，大爺這裏也不可能會要的啊！

八紘穌浥大病了一場，他爹也不敢對人講，盼著瞞住這樁“醜事”。
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很快，八紘穌浥被北冥無痕強暴的事情便傳遍了全府。主子們都只當個笑談，全然不覺得是什麽事兒。北冥驕雄還悄悄問北冥無痕，滋味兒怎麽樣？連三少奶奶也不敢說什麽，怕說多了，被扣上一個妒婦的帽子。何況她也管不了。倒是北冥封宇訓斥了北冥無痕幾句，到底也是他院裏的人。

北冥皇淵聽說了，如晴天霹靂！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到了半夜，他心急火燎的翻了墻，撥開八紘穌浥的窗戶，跳了進去。
點了昏黃的油燈，只見八紘穌浥臉色蠟黃，人瘦的脫了相，差點都認不出來。
北冥皇淵眼淚立時就淌了下來，上前抱住八紘穌浥哭個不住，“你病得這樣厲害？可有叫了大夫來看？”
八紘穌浥一雙灰眸如盲了一般，“奴婢也配看大夫麽？在你們眼裏，奴婢便是豬狗不如。”
北冥皇淵又是心痛又是委屈，賭咒發誓，一定要殺了北冥無痕。
八紘穌浥心如死灰，全然不信。

過了一個月，八紘穌浥只覺得身子起了變化，時常要嘔，心知肚子裏有了孽種，如今他的心如鐵一樣硬，只想著趕緊處理掉。
他找了一個赤腳大夫，開了打胎的藥，回了家便吃了。
誰曾想，這蒙古大夫開的虎狼之藥甚是厲害，服藥下去一時三刻，他便腹痛如絞，血流不止。
待皇淵來看望他的時候，只見他已經氣息奄奄，身下一個小小血胎，慌得他顧不得避諱，連忙叫了大夫來。
大夫診治之後，搖搖頭，讓家人安排後事。
北冥皇淵只覺天旋地轉，昏了過去。

待他醒來，八紘穌浥已經被家裏人擡走了。
北冥宣聽說北冥皇淵看上一個奴婢，大為光火，將他禁足，結果他連八紘穌浥最後一眼也未見到。
後來，他輾轉問到八紘穌浥的父親，八紘穌浥的父親說，已經出殯了。他簡直痛不欲生。

一年後，北冥皇淵在一次狩獵中，射死了北冥無痕，替八紘穌浥報了仇。
之後，他出了家。

北冥家做生意，南來北往，有一次北冥宣途經一個叫做“浮情道”的地方，被土匪截殺，搶了財貨，從此北冥家一蹶不振。
那夥土匪自稱鰭鱗會，首領“宗酋”是一個樣貌美艷的男人，名叫八紘穌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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